21 (21)
樓下的兩個人,一個是她從小都一直護着的弟弟,一個是她恨透了的蘇拉,想起她自己在醫院狼狽不堪的樣子,她的臉色就極為難看,“怎麽,不是說你們去馬爾代夫度勞什子蜜月了?”
她說話的時候,滿面譏嘲,雙眼含着的恨意,能叫人發寒。
熊伍佰擋在蘇拉的面前,眼神不悅地看着樓上的熊豔,“姐,別這麽說話行不行?聽上去陰陽怪氣的,我跟蘇拉回來是看看你,也許還要住在你這裏幾天,能收留我們不?”他問得算是客氣了,與他的性格來說,算是客氣了。
這是她弟弟,惟一的弟弟,要說熊豔絕對是高興的,當然,有時候的事情發展往往不那麽如人意,尤其是她的弟弟跟她最恨的人一起過來時,這股恨意就被無限制地放大了,如同肉眼看不見的細菌在高倍數的顯微鏡之下的效果。
從得知他與蘇拉結婚後,她就有種被背叛的感覺,深度背叛,卻是突然間露出笑臉,一副很歡迎的姿态,笑着對藏在伍佰身後的女人說道,“歡迎你,蘇拉——”
這個示好,讓蘇拉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別人要是一直對你恨意十足,且都在你的面前表現出來,這不值得害怕,因為她恨你,你都知道的事,會早有防範,最怕的事是一個人明明對你笑着,讓你失去了防備,而她在背後捅你一刀。
“這真叫我受寵若驚。”她也跟着笑了,表面功夫嘛,她也會。
“蘇培呢?”表面的親和,不代表心裏的親和,這點熊伍佰還不至于大意,至少在表面能維持着克制的局面,他還是對蘇拉表示贊賞,“聽說他要跟傅倩倩結婚了?你怎麽能容許這種事發生?”
熊豔的臉色明顯不好看,不管是有沒有針對蘇拉,她的臉色比平時蠟黃許多,甚至沒有光澤,連淡妝都沒上,極不符合她平時一絲不茍的狀态,她的情緒已經繃到極點,惟一的兒子,竟然要娶傅倩倩,讓她備受煎熬。
“伍佰、伍佰,你快勸勸他,快勸勸他,別那麽幹——”熊豔從樓上焦急地跑下來,說起惟一的兒子,她能将蘇拉忽略,抓住熊伍佰的胳膊,仿佛那是她惟一的依靠,“還有傅倩倩,你同她說說,叫她別那麽幹,蘇培會叫她毀了的——伍佰——”
她快要失去這個兒子了,蘇培回來後一直在問他爸爸是誰,這個問題,她實在羞于回答,難堪的事實,叫她怎麽說得出口,她能說最初是被迫的,後面她不知羞恥地愛上了那個男人嗎?甚至願意為那個男人生下兒子?
她不敢,向來心意堅定的她,也沒法子對自己親生兒子說起這些,她害怕會得到鄙視的目光,能讓她不能承受的便是蘇培的目光。
蘇拉站在一邊,熊豔的表現讓她大吃一驚,她還是頭一次見到熊豔這個樣子,像個真正的母親一樣失魂落魄,心裏仿佛被什麽東西堵着了一般,只是靜靜地看着,在聽到熊豔說得最後一句話,眼睛眯了眯。
“晚上叫老頭子過來吃飯吧。”熊伍佰就那麽淡淡地說了一句。
熊豔的表情是驚喜的,忙不疊地回道,“好好好,我會的,我會請他過來。”
蘇拉當作沒聽見,望向別處。
作者有話要說:有人說不愛我了,嘤嘤——我好傷心了——
不過我來更新了——
一邊看《刀鋒戰士》一邊碼的字,我知道我重口味了, 我就喜歡肌肉男,當然,別像健美先生那樣就行了,那樣太窘了。哈哈
63063
這一頓飯的氣場着實有點詭異,熊家的一家子人都在,居然還有傅倩倩姐妹,要是以前有人跟蘇拉說她會跟這麽一幫人坐一起吃飯,她肯定會以為那個人快瘋了,而現實是她真正坐在那裏,面對着一幫人,熊伍佰坐在她身邊。
食不言,寝不語。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都不想先揭開話題,一個個都保持沉默地吃飯。
蘇拉覺得這麽吃飯多來幾次,她都會消化不良,以至于她喝湯喝的比較多,怕自己噎着了,這年頭,就算是不喜歡別人,也沒有讓自己難受的道理,她就等着,反正這氣氛,也難說。
蘇培就坐在她對面,那目光,叫她忍不住想躲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蘇培的目光,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埋怨?對了,就是埋怨,像是埋怨她!
她趕緊低頭,試圖逃過他的視線,再往喉嚨底咽一口湯,她吃着飯,沒有聲兒,都是從小養成的好習慣,“你們慢吃,我吃飽了。”
“你們慢吃,我也吃飽了——”
“你們慢吃,我也吃飽了——”
随着她放下碗筷,就跟諾米多骨牌效應一樣,一個個地都放下碗筷,似乎是都吃飽了,桌上的菜還是滿滿當當,看不出有少了多少,真讓人覺得是種浪費,吃過苦頭的蘇拉愈發覺得這種可恥的行為,但是她沒說什麽,靜靜地坐在沙發裏,這裏一切都如她少女時的回憶般,一切充滿了親切感,卻從腳底心湧起一絲不安。
“嗨,蘇拉——”蘇培的腳步掠過熊伍佰,當着衆人的面,快步走到蘇拉面前,伸手朝向她,“很高興在家裏見到你,我還以為以你與我媽還有外公之間的心結,也許永遠不會出現在這裏——”
他的神情很歡快,像是不知世事的少年,說的話,卻讓在場的人都繃緊了臉,尤其是熊新華,嚴苛的神情,比任何時刻來得都要嚴苛。
“你在胡說些什麽!”熊新華怒吼道,瞪着熊豔,“這就是你的兒子?你非得生出來的好兒子?就這麽說話的兒子?”他從來都不喜歡蘇培,從這個外孫還在熊豔肚子裏就不喜歡,他從來不會掩飾他的想法。
“叔——”傅倩倩驚叫出聲,美麗的面容,顯得有點脆弱,比任何時刻都要脆弱,臉上找不出一絲血色,細長的手指半掩着嘴唇,“叔——”
熊新華的目光掃過她,絲毫沒有軟化,嚴厲地盯着她,“你想說什麽?你們沒有酒後失德了,沒有做過了?”
蘇拉震驚地站在那裏,這就是理由嗎?這種理由讓她忍不住想笑,不由回頭看向熊伍佰,朝他俏皮地眨眨眼睛,她的心情與別人不同,在這個時候,跟個旁觀者一樣,要不是熊伍佰硬拉着她,她想着還不如去房間睡覺好了。
那眼睛朝他眨眨,熊伍佰一下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就是在問他與傅倩倩都不是因為酒後失德一起過,熊老頭子怎麽就不指着他的鼻子罵了?
完全是雙重标準。
她忍不住翹起二郎腿,仰頭面對着蘇培,露出故作天真的笑臉,“你說的是什麽,我怎麽一點都聽不懂?是不是我年紀太大的緣故,都有代溝了?”說到這裏,她有意地停頓了一下,眸光落向似哭又不哭的傅倩倩,“倩倩,想起來,我們還是一樣大呢,不如你運氣呀,找了蘇培這麽年輕的?”
她調侃起來,當着臉色不好的衆人,背往後靠着沙發,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悠閑自在地哼着不着調的歌兒,就算調子都跑到天邊去了,還是很高興地胡亂哼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傅倩倩退後一步,似乎被她的話傷到面子,一句話都沒有。
身為她的妹妹,傅靜靜在旁邊露出嘲諷的笑意,要不是在熊家,她想她早就顧不得什麽臉面,先把這個搶自己男人的“姐姐”給抓花了臉,以前她常聽“姐姐”說蘇培還沒有定性,不是個好男人,現在到是讓她大開眼界,這個“姐姐”親自上陣把她喜歡的男人搶了,而且用得最下作的手段:“□”。
她恨得牙癢癢,吃了悶虧,沒有人替她說話,甚至連她們的母親,都站在“姐姐”一邊不顧她的感受,讓她接受事實。
“也是,蘇拉姐姐說的真是,你要不說,我到是忘記了,你跟我姐姐到是同歲呢,呵呵——”她笑得天真無邪,比起蘇拉故作天真的樣子,更有幾分年輕的天真,“姐姐,你看看,這都是怎麽回事呀,我一直等着叫姐夫的人怎麽就換了?——”
“傅靜靜!”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讓蘇培大聲吼斷。
傅倩倩白着一張臉,當着衆人的面,她的那點事再度被挖出來,這裏的人不是不知道,知道歸知道,說出來簡直就是打人臉,打的人那個疼的,她臉色慘白,沒有一點生氣。
“靜靜——”低低地呼出一記聲音,她軟軟地倒了下去。
離她最近的居然是熊新年,別看他五十多,離六十快近了,居然手腳靈活地将人穩住,一把抱起來,就直往外面跑,這一幕,看得蘇拉眼睛都直了——
這都是怎麽了?感覺跟演電影一樣精彩了!
蘇培沒有追,按理說,他應該往上追,去追傅倩倩,好歹也是他想要結婚的女人,怎麽能由別人抱着走了?他雙臂環在胸前,竟然是露出笑意,對着熊豔露出八顆牙,大赤赤地坐在蘇拉身邊,那神态,都叫人發怵。
“媽,我爸是誰呀,那個把你睡了,讓你把我生下來的男人是誰呀?”他說得玩世不恭般,還拿起一個蘋果遞給蘇拉,“哎,要不,蘇拉,你也來猜猜我爸爸是誰?”
熊豔驚白了臉,上過妝的臉,此時那點用來掩飾她不好狀态的淡妝,已經起不了什麽作用,她愣在原地,似乎是不知所措,蘇培的說話方式,更讓他覺得似乎已經在世界末日般。
“不、不、不……我不知道……”她控制不住的顫抖,面對蘇培的目光,她驚慌失措的往後退,心裏藏了許久的秘密被兒子在質問,“你別問我,你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她後退着躲入熊伍佰的身後,試圖讓惟一的弟弟為她遮擋住即将到來的暴風雨,脆弱的不堪一擊,緊緊地抓住熊伍佰背後的衣服,那力道大得幾乎将熊伍佰的襯衫撕破。
傅靜靜露出嘲諷的笑意,“阿姨,你怎麽不說呀,因為這個,你都答應了要給我姐姐柳氏集團的股份,我沒有說錯吧,到底是誰呀,你怎麽能這麽殘忍,不叫蘇培知道他爸爸是誰呢?”她火上燒油這個本事學得極為到位。
蘇拉坐在那裏,動也沒動,就那麽聽着,當了個極好的聽衆,不是沒有看見熊伍佰沖她使的眼色,讓她走開,她愣是沒走,就坐在那裏,聽着亂糟糟的東西。
蘇培的父親是誰?
她這個到是不太想知道,這與她無關,再說了,她看着蘇培的目光,漸漸有了同情,當然她很快地就将同情全部抹去了,完全震驚地坐在那裏,腦袋裏空空一片,只想着傅靜靜的聲音——
“原來的蘇大省長,是不是?我有沒有說錯?”傅靜靜笑說着,像是在開玩笑,“熊豔姐,我應該是這麽叫你的,可惜我喜歡你兒子,小小年紀的時候就喜歡了,你們當我不知道的吧?”
她的手指着蘇拉,一臉嫌棄,“也就是她個傻子,什麽都不知道,你說是不是呀?”她晃蕩着腳步,站到蘇拉的面前,瞅着蘇拉呆愣的模樣,笑得很是暢快,“熊伍佰,你放開我,呃,不對,是姐夫,我一直叫你姐夫來的——”
她讓熊伍佰揪住,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發出任何聲音來,他驚慌地看着蘇拉,見她看着自己,那雙眼睛裏全是不敢置信,比起她的不能反應來說,蘇培的動靜明顯更大。
蘇培終于知道他為什麽會姓蘇,原來還以為就是随便找的一個姓,卻原來——
他看着蘇拉,找不出兩個人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要說他們是兩姐弟,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了,他的視線在母親熊豔與小舅舅熊伍佰之間來回,苦笑了一下,“還是真的,我是傻瓜,那麽明顯的事,還得讓人說出來——”
他買下的那棟房子,那裏面的裝修,前任主人幾乎都沒有動過,他一進去就驚奇地發現與自己家的一模一樣,甚至是些細節也做得一模一樣。
他笑了,笑得滿臉諷刺,“蘇拉,你看,你是我姐呢,有沒有覺得這事兒還挺可笑的?”他說着,還大聲笑,回頭看着熊伍佰,“你說說,我們才差幾歲,我媽從鄉下來城裏才幾歲?我怎麽是他們的兒子呢?你算算,這都怎麽算?”
熊新年58歲,熊豔40,熊伍佰32,蘇拉28,蘇培才22。
怎麽算,十八歲的大姑娘生個兒子是沒有什麽,已經具備了生育能力,問題是什麽性質,你情我願的交往,還是某些人的一廂情願,更或者是她爸爸的私欲?
蘇拉覺得這世界都瘋了,只有她一個人才是正常的?
她看也不看蘇培一眼,徑直站起身,一把揪住熊伍佰的手臂,卻是笑着問他,“伍佰,要不你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麽蛋疼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嗯?”
她在笑,熊伍佰卻仿佛看到在她的靈魂深處在痛哭,讓他一時慌了手腳,“真不真的有什麽可重要的?你別在乎那些,蘇拉,這都與你沒有關系,你根本就不是蘇轼的女兒,他做的事,都與你沒有關系!”
這更像大炮般,震得蘇拉渾渾噩噩。
都說華山論劍裏,說的是一山還比一山高,現在擺在她面前的事,更是比華山的山還高,高得她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064(捉蟲子)
北風那個風呀,吹得人心拔涼拔涼的。
蘇拉的心,沉在冰冷的湖底,怎麽也浮不起來,明明是個大夏天,她卻覺得整個人都冰凍住了一般,怎麽也融化不開,愣愣地看着熊豔,見她當着蘇培的面露出羞愧的神情,可她一看過去,熊豔的表情立即換了個,那是嘲諷的表情。
她慢吞吞地轉頭看向熊伍佰,見他幾不可見的點點頭,總算是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事實,這個事實,如同洶湧的海水一樣将她淹沒,她再也忍受不住地往外跑,拔腿就走,恨不得離這裏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回來。
熊伍佰一見她跑,也顧不得這屋裏一團亂,在後邊快步地追她,就在即将追到她時,蘇拉卻是停在原地,臉色晦暗,雙眼帶着恨意,那恨意,讓他心裏冷不丁地覺得心中一冷,“蘇拉,你幹嘛去?”
他似乎是鎮定下來,朝她露出安撫意味濃重的笑意,雙手試着将她摟入懷裏。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雙臂綻開,雙手狠狠一揮,完全抗拒他的接近,冷冷地瞪着他,竟然笑了,諷刺地笑了,“熊伍佰,你帶我來就想讓我知道蘇培是我爸的兒子?”
真天地良心!
熊伍佰幾乎要為自己叫屈了,他根本沒那個意思的好不,就算是再來一次,也絕不可能說出這件事,她以為這件事很光彩呢,可以到處去嚷嚷的嗎?他恨不得這件事一直壓在心裏,永遠都沒有人才好。
這件事,不止是熊豔的恥辱,也是他的恥辱,他想說他那時候小,沒能力保護住自己惟一的姐姐,也讓他更恨熊新華,他有能力,卻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兒,還想方設法地讓那件事成了真。
他眼神陰暗地看着她轉身離開,決絕的背影,叫他慌了神,真想追上去,但是,他知道現在沒有用,估計他說什麽話在她的眼裏都會成了狡辯。
“有事電話我。”他在後邊說,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她離開。
蘇拉聽得清清楚楚,腳下一滞,卻是沒有停留地走開了,這裏真叫她惡心,再也不想看見這一家子人,惡心得叫她都沒辦法忍受了。
“伍佰——”
熊豔在尖叫,尖銳地大聲叫喊。
熊伍佰趕緊往回跑,再怎麽說,他對熊豔總有那麽一分愧疚。
熊豔臉色慘白,半癱在沙發裏,整個人都失去了生氣,如瀕臨死亡的魚一樣,眼睛死死
地盯着無動于衷的蘇培,“伍、伍佰——”她叫着惟一弟弟的名字。
傅靜靜雙臂環胸,笑嘻嘻地看着熊豔,滿臉都是充滿了報複的快/感,“蘇培,你是不是很高興,怎麽樣,蘇拉可是你姐姐呢,怎麽辦呢,你不能再喜歡她了呢,我姐姐,哦,對了,我姐姐,她可真是不要臉,對不對?居然還把你拖上床了,真不要臉,你說是不是呀,熊豔,是不是也跟你一樣,往人家的床爬上去,怎麽樣,這個夠可以的吧?——”
“啪——”
她的臉一歪,白皙的臉出現鮮紅的掌印,一轉臉回來,嘴角滲出鮮豔的血色,恨恨地瞪着打她的熊伍佰,她沖着熊伍佰撲上去,沒有猶豫地撲上去。
熊伍佰站在原地,沒有動,任由她撲過來,蘇培站在原地,失了魂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應,然而,傅靜靜還是沒能撲到熊伍佰身上,被人從後面拉開了。
傅靜靜氣惱萬分,臉上疼得厲害,一轉頭,看到兇狠的熊豔,讓她差點愣在那裏,反應得還算是快,一把抓住熊豔的雙手,兩個人厮打了起來。
女人打架,無非就是那幾個手段,手指甲摳臉,互抓頭發,恨不得把對方抓成禿子,更想在對方臉上留下刺眼的巴掌印,擡腿互踢,戰鬥力十足。
這一幕,讓心煩的熊伍佰看不下去,一把将傅靜靜拉開,并有帶着點挾私怨的意思,攔着傅靜靜不讓她踢向熊豔,而熊豔一向是個性格強悍的,碰着這個機會,趕緊抓住這個機會對傅靜靜拳打腳踢。
熊伍佰還有點分寸,很快就擋在兩個人中間,不讓她們再糾纏在一起,至少別再打了,“蘇培,你在發什麽愣,到底在做什麽,就算是知道你爸是誰,難道你媽就不是你媽了嗎?”
“我不稀罕,你們真惡心——”
蘇培打小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但從沒有過想過自己的身世是這麽不堪,更讓他覺得諷刺的是蘇拉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可笑的是幾天前他還想把人帶走,從這個被他稱為“小舅舅”的男人手中。
人生簡直就是笑話!
“別——”熊豔剛才氣勢驚人,在面對親生兒子的鄙視與嫌惡,她一下子軟了下來,剛才的氣勢一下子無影無蹤,看着兒子,露出哀求的神情,雙手試着拉住蘇培,手伸到半途,她又縮了回來。
蘇培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還拉着傅靜靜,“跟我走——”
“蘇培——”傅靜靜哪裏還顧得上疼,趕緊抓住他的手臂,迫不及待了地跟着他跑了出去,她眼裏的愛意是那麽的明顯,仿佛有了他,就擁有了全世界,“蘇培,你要是去哪裏,我跟你走,別跟我姐姐好,她是個壞人,你聽見沒有,她就是個壞人——”
她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遠的到最後都聽不見了。
熊豔坐在客廳的沙發裏,安靜的像是失去了聲音。
“姐。”熊伍佰坐在她的身邊,心中有種無力感,他甚至不願意去想到底都怎麽了,更不管傅倩倩現在怎麽了,他伸手按住熊豔的肩膀,“姐,蘇培他——”
“你別提他!”熊豔突然甩開他的手,一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瞪着熊伍佰,恨意十足地盯着這個惟一的弟弟,“從小他就不把我當成女兒過,要不是你,也許我一直就待農村裏,一步也進不得這裏,伍佰,兒子就那麽重要的嗎,女兒就不是人了?”
熊伍佰對于這個知道的更清楚一點,不是女兒不重要,而是他這個兒子對于熊新華來說不一定是重要的,只比熊豔的處境好一點,為了在柳家能真正地站住腳根,熊新華都甚至讓他這個兒子成了蘇拉的玩偶。
他曾發誓這一切不會再發生,現在看來是太早了,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是太糟了,“蘇培是個懂事的,很快就會回來的。”他安慰熊豔,嘴上這麽安慰,心裏沒有幾分把握。
“哼——”她從鼻孔裏出氣,不由冷哼一記,“你還要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哄我嗎,你以為我是蘇拉那個傻瓜,你一笑就行,就可以容忍你任何事?”
她講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眼神陰暗,“有時候我都在想,你最好去死了最好,伍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恨你,多麽恨不得你去死了算了?你為什麽還要活得好好的!為什麽還要回來,你想跟我搶柳氏嗎,是不是?”
從最親的人嘴裏說出恨不得他去死的話,讓熊伍佰的黑色瞳孔猛然一縮,“我只想把柳氏還給蘇拉,姐,我可以給你我公司的股份,柳氏就還給蘇拉吧,你不要插手,一次都不要。”
“憑什麽?”熊豔嗤笑,仿佛不認識面前的人,這個跟她有着同樣恨意的弟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換了立場,變得他都不認識了,他到底是着了什麽魔?“我為你付出了那麽多,到現在還是一個人,你好意思踩着我的血汗,把我的成果給別人?”
天知道她有多麽痛恨柳家人,當然,還有蘇家人,因為蘇拉的存在,她永遠都不能說出她的兒子是誰,甚至永遠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踏入那個家庭,她成了見不得光的女人。
“這不是你的。”熊伍佰可以把自己的公司交到她手裏,但是柳氏不行,他說好了得還給蘇拉,盡管他知道蘇拉沒有本事經營公司,還執意要将公司交還到她手裏,從某一方面來說,他也是個固執的人,“姐,我知道你為了我受了很多委屈,可我沒辦法拿別人的東西補償你,我的公司,你要的話,我給你我自己擁有的一半股份怎麽樣?”
他提出條件,即使那能讓他在董事局的優勢化為烏有。
“我不要——”熊豔拒絕,“你憑什麽一句話就将我的努力化為烏有?你現在想要補償,以前怎麽不為我出頭,別讓我上那個男人的床了?”
那時候,他才幾歲,熊新華把他當成玩具般給了蘇拉,他能說什麽?他不是沒有努力過,被熊新華打得差點沒命了——
這能怪他嗎?
只能怪那個不把他們當兒子與女兒的家夥!
“對不起!”他只能苦澀地說出這三個字。
夏天的雷雨,總是連個招呼也不打,就狂暴地沖向地面,一下子将街面的灰塵都沖洗幹淨,空氣中帶着濕氣。
傅劍誠待在酒店裏,他還沒有離開,只等着一個人。
當然,他如願地等到了人,全身濕透了的蘇拉。
“劍誠哥——”她哭泣道。
作者有話要說:唔,我又回來了——
065
傅劍誠從沒有想過蘇拉這麽狼狽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遠比她任何一次都要狼狽,整個人都濕透了,臉色慘白一片,他從她的臉上幾乎找不出一絲血色,就是唇瓣也都是沒有血色。
“劍誠哥——”
就這麽一聲,讓他的心瞬間都軟了,伸手将她攬住,小心翼翼地将她身後的門關上,擁着她走到浴室門前,讓她進去沖個澡堂。
“劍誠哥——”蘇拉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麽的脆弱,整個人就跟着快散架了一般,再也拼湊不起來,曾經熟悉的臉,在她的面前是那麽的模糊,她揪着傅劍誠的襯衫領子,不肯放手,“劍誠哥,我好多次說過的,可以讓爸爸再娶一個的,我說過的、說過的,你都知道的——”
她像是沒有依靠的孩子般軟在他的懷裏,喃喃地重複着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心靈最後一絲淨土都被淹沒了,而淹沒她的人,是她最親的人,她曾經奉為天神般的父親,雖然他從高處跌落,她還是覺得父親在她的生活不可取代。
而現在——
她有苦說不出來,熊豔十八歲就有了孩子,這件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時候,她在家裏說起這件事,她的父親,那位曾經的蘇省長,還叫她少跟熊豔來往,別讓熊豔帶壞了。
想起這些往事,她的心愈發的冷,到底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她鬧不明白了,“劍誠哥,他那時一點說法都沒有,他還叫我別跟熊豔來往,免得我叫熊豔給帶壞了,你說,我的爸爸,他還是我的爸爸嗎?”
那張惶亂的臉,讓傅劍誠的臉揪緊了,他從來都知道蘇轼對她意味着什麽,父女兩一起生活,有一天,父親的面具破碎了,她看到的全是猙獰。
“你想說什麽?”他冷靜地打斷她的話,不叫她再度混亂下去,“蘇拉,你想怎麽樣?”他握住她的雙手,細細的雙手,落在他手裏,叫他輕易地包裹在手心裏,手有點冷,他巴不得用盡自己全身的熱量,好叫她溫暖過來。
她擡頭,“我想怎麽樣?”喃喃地重複着這句話,她的腦袋裏全是亂麻一樣的東西,交錯打結,理不直,分不開,“劍誠哥,我能怎麽辦,跑到監獄裏罵他?”
不行的,不行的,她不是做不來,是不能做,那是她爸爸,雖然是叫她覺得惡心,那還是她的爸爸,血緣是割不斷的羁絆,可她再也不想見他了,沒有擔當的男人,有種睡了人家熊豔,怎麽就沒膽子把人領到她面前說呢,至少那樣,她會感覺好受點。
“我什麽也不能做。”她忽然間清醒了,低頭一看自己濕透的衣服,不由覺得有點尴尬,雙手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溫暖的源頭,叫她一時間站在那裏,不知道做什麽反應才好。
傅劍誠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就是有點糾結,現在看上去似乎是過去了,可他知道女她的倔強,這已經成為她的傷口,這傷口永遠都沒有愈合的一天。“別想,這些事都與你無關,你想想以後要做什麽吧,總不能跟他們這幫人天天打交道的吧?”
這話可真是說到點子上了,讓蘇拉剎時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劍誠哥,叫人給我買套衣服過來,我先去沖個澡。”
傅劍誠心情挺好,就阿基米德所說的,給他一個支點,他就能撬起地球,基本上對于這個,傅劍誠覺得很是贊同,給他一個機會,他就能讓蘇拉與熊伍佰之間出現裂縫,拿着手機打了個電話,“你做得很好,修複鼻子的錢,就當是我的謝意。”
沒等對方有所反應,他就迅速地掐斷了電話,這還不止,他将通話紀錄都删了,還有通訊錄,都删得幹幹淨淨,似乎要讓人找不出他與電話那頭的人有任何的關系。
蘇拉在熱水下,讓熱水沖洗全身,被雨水淋濕的身體,沖洗得幹幹淨淨,面對着鏡子,腰兒還挺細,胸前不怎麽洶湧,讓人一手掌握,估計那手心裏還有空位,她對自己眨了眨眼睛,有種心情豁然開朗的感覺。
又何必糾結于過去的事?
柳氏拿回來,她要幹嘛?真要讓柳氏毀在她手裏嗎?
她腦袋裏的雜亂想法都放空了,想抛下一切,再也不管了,那些事,從此孤身上路,不管誰也好,她都不在乎了,要在乎那些事做什麽?
她不想了。
“蘇拉?”伴随着傅劍誠溫厚的聲音,浴室門被敲響,“衣服就放在外邊,你自己拿進去,我先出去一會,你要不要睡個覺?”
“好。”她回得幹脆利落,沒有一絲遲疑,知道這是傅劍誠怕她尴尬了,才說要去外邊,她當然也不會矯情地叫他別去,再說了,她也不想象當着傅劍誠的面,包着浴巾去拿衣服的畫面,“嗯,我睡會,晚飯一起吃?”
“晚上我叫你。”傅劍誠将裝着衣服的袋子就放在浴室門外邊,挺有紳士風度地走出門,機會有的是,不急着一時,把人吓到了,可是不太好。
蘇拉幾乎是貼着浴室的門,将浴巾把自己包住,等了約莫一會兒時間,她長呼出一口氣,拉開浴室的門,看到浴室門外邊就放着衣服,她不由露出笑臉。
其實她知道自己這麽找過來有點冒失,一個單身男子的房間,還全身濕透,這是有多麽的不正常,她自己都知道,只是那會兒,她想來想去沒處可去,只得到這裏來,她還是個走投無路的人。
七分褲、寬大的蝙蝠衫,讓她看上去更顯瘦,尤其是鎖骨處,沒一點肉,她也不
顧得身上的衣服是不是會皺,果斷地躺在床裏,拉過被子,閉上眼睛,将腦袋放空。
被子還有一絲味道,屬于傅劍誠的清爽味道,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是安心還是叫什麽,她形容不出來,雙臂攬着被子,如同安靜的孩子般陷入夢鄉裏,夢裏的她沒有煩惱。
傅劍誠在本市的人脈極好,不止是生意上,還有自己私底下交情不錯的朋友,這會兒,他跟哥們一起打高爾夫,本市最高級的高爾夫球場,向來是城中富豪常去的地兒,傅劍誠一向專注于生意這方面的事,鮮少出來放松。
此時的他與幾個朋友一起揮杆擊球,白色的運動服,頭上還戴着遮陽帽子,再架着一副太陽鏡,正與朋友一起聊得開心。
“劍誠,聽說你最近在為蘇家的那位在弄保外就醫?”身為傅劍誠的哥們,楊軍話是藏不住的,聽到消息,就想問個究竟,這種事不好随便插手,要是萬一出了什麽事,也不太好交待的,“我們家老頭子在問這事呢,想叫你別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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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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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傳奇大老板
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