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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塊錢,沒有什麽重要的,就是當時心裏太郁悶,就跑到離小公園最近的警察分局了。
“我還有個朋友一起來,行不行?”
坐在楊軍的車裏,楊軍自個兒親自開車。
蘇拉點點頭,不怎麽在意。
等到了楊軍所說的地方,還有再看到他所謂的朋友時,她不由得黑了張臉,出現在她面前的居然是傅劍誠的母親秦方女士,那位秦方女士,她自然不會忘記,尤其是她剛出來那會,秦方女士還很憂心地跟她說起一個母親的心。
蘇拉在裏面待了六年,自己覺得別的什麽都沒有學會,就光學會了知情識趣,以前她是不知道的,人家不喜歡她還要硬扒上去,現在到是連別人的一個眼色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就是區別呀。
“秦女士,很久不見。”以前她都叫秦方阿姨,現在到是叫人家女士,這就是改變,蘇拉說得很淡,沒有什麽激動的情緒,更不會問楊軍,這個人怎麽出現在這裏。
秦方是個五十多的中年婦女,頭發一絲不茍在盤在頭頂,架着副眼鏡,簡潔的米色套裝,配着白色的珍珠耳環,看上去端莊大氣,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像是能包容一切,“叫得這麽見外幹嘛,蘇拉,跟你秦阿姨我還這麽客氣?”
蘇拉心說,不是她想客氣,而是不得不客氣,剛出來那會,這位她以前叫慣了的阿姨,可是跟她語重心長地說起當個母親的不容易,“客氣是應該的,以前是我不懂事。”她趕緊謙虛,裝得挺像那麽回事,不管楊軍從她身邊站起,她硬是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楊軍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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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軍沒喊疼,硬是裝作什麽事都沒有,其實疼得他的腳都快得內作傷了,怪也只怪他多事,沒事讓傅伯母過來做什麽,雖說他早就有打算讓傅伯母出面,事到臨頭,到是有點後悔了。
“伯母,要不要喝點飲料?”楊軍沒說酒,這種時刻兩個女人對峙,要是再喝了酒,他還有人做的嗎?肯定沒有的,還是別叫她們喝酒,免得有酒品不好的,他這叫防患于未來。“來點新鮮的果汁行嗎?”
秦方優雅且克制地揮揮手,“小軍,能不能讓我跟蘇拉兩個人談談?”
楊軍看一眼蘇拉,見她極為鎮定地坐在那裏,又覺得自己平白擔心了,這個女人哪怕是拿出當年的百分之一,也絕對不會伯母面前落了下風,“那你們好好聊着,我先出去抽根煙。”
包廂時一關,只有坐着兩個人,面對面地坐着,一個年輕,一個看着不再年輕,卻是極致優雅,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叫她慌亂,這份氣度,到是讓蘇拉非常佩服。
“想不到秦女士還有話要跟我說,我還以為秦女士是分分鐘都不想見到我了。”蘇拉笑着,似乎是笑得很真誠,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來一絲的不真實,笑臉便就跟長在他臉上一樣,“到是有什麽事,還得勞駕您過來見我?”
她的表情甚至連語氣都是很客氣,可就是讓人覺得是一種嘲諷,笑咪咪地看着秦方,看上去是個好脾氣的姑娘,但不怎麽給人留面子。
秦方沒能喜歡得起來蘇拉,以前的蘇拉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這樣的媳婦娶進來,她還指望着能為自己的兒子有助力?以前也許還有,現在?蘇家柳家都公了,拿什麽在她後面當靠山?
“阿姨呢,就是想着很久沒見你了,想見見你,看你過得好不好,要是——”說到這裏她故意遲疑了一下,畢竟是閱歷比較深厚,沒有一下子發作出來,厲害的發作,還真是沒用,頂多讓她成了個壞人,最多是讓蘇拉自己認清身份,自個兒退出,別叫她費心,“你要是工作不好找,我讓你叔安排一個,可能是編制外的,你覺得怎麽樣?”
編制外的?
臨時工,公家單位的臨時工,那是福利樣樣都有的,就是比那些有編制的少一點,只要不是有什麽特別的出錯,蘇拉覺得那算是好工作,畢竟哪個單位都有臨時工,她以前找的工作也沒有比臨時工好上多少。
她在心裏計較着這個事,也沒有太裝清高的一下子回絕了說不要,她得吊着,人家現在是施恩似的态度跟她說話,她雖然不樂意聽,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好,她的某些作法,确實會叫人覺得她與劍誠哥關系不一般。
這便是她的錯。
“那樣會不會太麻煩?”她笑得樂呵呵,“秦阿姨,真能行嗎,會不會太麻煩了?能不能別在這裏,鄰市成嗎?”不能待在這裏,離劍誠哥遠得為好。
秦方見放下的魚餌輕易被她咬住,想着蘇拉剛出來那會還一臉傲氣的拒絕她的好意,如今卻是覺得舒爽許多,“你劍誠哥最近很忙,可能都沒空陪你,你要是有空,不如多陪陪我,最近都在家,都覺得自己一把老骨頭都跟生鏽了般。”
這話不就是讓她別去打劍誠哥的嘛?
蘇拉哪裏還能聽不懂,以前她是倔,索性就自己跑了,為了不讓劍誠哥擔心,她還故意跟劍誠哥打了個賭,劍誠哥值得更好的女孩兒,她配不上,自己一身亂的事情都沒有解決,還能有什麽資格再想別的。
她還真是個壞姑娘。
她苦笑了,還真是自私,想讓劍誠哥把自己拉出來,明明知道劍誠哥的心意,還——“好呀,我在這裏也住不了多長時間,兩三天吧,最多兩三天就走的,可能還沒有空陪秦阿姨,真不好意思。”她吃着飯,這裏的菜味道那是頂好的,她吃得大方,沒有想餓着自己。
秦方看着她吃飯的動作,不顯得粗魯,她的相貌是随她母親,頓了頓,秦方将已經将先前的一點嫌棄收了起來,即使她沒有外露過,在心裏藏了這樣的念頭,還是收了起來,身為母親,總是擔心自己的孩子,即使傅劍誠能獨擋一面,她還是會擔心。
她生怕兒子會在蘇拉這樹上吊死,那孩子,她最清楚,不會強硬地傷她的心,只會想讓她慢慢地接受,人心都是肉長的,她怕自己慢慢地也就答應下來,可蘇拉實在不是個良配——
她喜歡不起來,一點也不,誰樂意自己兒子娶了丈夫心上人的女兒?即使蘇拉的母親已經故去多年,活着的人,永遠争不過死去的人,這讓她連帶着對蘇拉都沒有好感,即使想做做姿态,也不太樂意做。
蘇拉吃飽喝足後走出來,迎着夜晚的月亮,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她低頭看着自己腳邊拉長的身影,不由發愣了,晚上睡哪裏好?是公園裏還是天橋下?原以為她先前算是落魄了,想不到她現在更落魄。
她低着頭,根本沒注意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她不遠處,那車子車門一開,走下來身形挺拔的男人,高大英挺,黑色的絲質襯衫,最上頭的兩顆被銀色的月光映得閃閃發亮的金色扣子孤孤單單地與另一邊的扣眼遙遙相望,袒露出他堅實的胸膛,□還是黑色長褲,腳下的皮鞋锃亮,幾乎能映出人臉。
“發什麽呆呢,還不跟我回去?”
蘇拉聽到聲音,轉過頭,一直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都幾乎瞪直了,直到他一句不太耐煩的話,才叫她如夢初醒般地回到現實裏頭。
她轉回頭,神情一下子變得冷淡,無禮他的接近,“跟你回去做什麽?”
熊伍佰最不樂意聽到她說這樣的話,像是在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得遠遠的,叫他不能接近,而她與他分明是世上最親近的人,“怎麽,你還想跟我離婚不成?”
他問得直接,挾帶着怒氣,将她一把拉入懷裏。
她措不及防,被她一拉,整個人被動地往後跌入他懷裏,堅硬的胸膛抵着她的後背,極為親昵,尤其是從他身上傳來的清爽浴液的味道,夜色裏,讓人有種想逃避的沖動,她試着轉身,卻讓他用力地按住。
“熊伍佰——”她忍不住低吼出聲。
銀色的月光,落在她微仰的小臉,他站在她的身後,緊緊地摟住她,側頭瞅着她被銀色月光傾滿的小臉,晶亮的黑色眼睛,帶着惱怒,奇異地叫她的小臉泛起暈紅,有如瞬間綻開的豔麗花朵,讓他心醉神迷。
“蘇拉——”
他低低地喚她的名字,薄唇不動聲色地湊過來,待她還沒有防備時,薄唇就含住她微濕的唇瓣,這回,不再是急切的、憤怒的,是溫情脈脈的,不讓她覺得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覺,輕輕地吻着她,不往她跟裏深入,就那麽輕輕地含住她的唇瓣,輾轉流連,不肯松口。
那聲音很低,沉得讓她心中一顫,身體裏的某種東西似乎一下子跳出來,湧上她的腦袋,讓她一時沒有拒絕,愣愣地叫他吻住,這樣的吻,不止是唇舌相纏,更仿佛是心與心的交/融,雙腳不由自主地踮起,配合着他彎下的腰。
“蘇拉,跟我回家——”他慢慢地退到她的耳畔,雙臂緊緊地圈住她的腰,還将她轉個身面對着自己,擡頭凝視着她泛紅的小臉,“我們一起回家好嗎,我跟你,只有我們倆的家?”
“能嗎?”
蘇拉氣息微有點不穩,雙手緊緊地攀住他襯衫領口,似乎一放開,她就要無力地倒下,黑亮的眼睛,似夜明珠一般照亮他的臉,他跟年輕時一樣英俊,比起年少時的青澀,現在成熟的叫人折服。
“怎麽不能?”他反問,“你那位秦方阿姨對你說了什麽?”說話的時候在笑,他對傅劍誠一家實在喜歡不起來,那種自以為有優越感的家夥,現在還是。
她搖搖頭,沒怎麽在意地說上一句,“據說能幫我找個體面的工作,編制外的,我想我能勝任。”腰被他摟住,随着他的腳步往前走,走向他随意停在路邊的車子。
他表現得像上地道的紳士,親自為她拉開車門,待她上車後,他才繞到另一邊,擠坐在她的身邊,“別在這裏。”他的要求很簡單,不反對她工作,只想讓她別在這裏與傅劍誠一起。
想到傅劍誠,他不由微眯起眼睛,透着一點兒不叫人發現的冷意,敢哄着他老婆走,簡直是膽兒肥了,他到是不能拿傅家怎麽辦,弄點小事兒到還是行的。
蘇拉有點困,雙手捂住臉,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雙手慢慢地移開,瞥見他詭異的表情,心裏有點奇怪,那表情怎麽看都像是預備要做壞事時的表情,“你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他趕緊收起表情,狀若輕松。
蘇拉早就看透他,犀利地問道,“是不是想讓劍誠哥出點小糗?”
“沒有的事,我怎麽可能這麽做,這樣子太沒有男人氣度了。”熊伍佰反駁,似乎還很理直氣壯,“再說他對你這麽好,我還得謝謝他呢。”前面的話還好,後面的話他幾乎是逼着自己說的,說完後,覺得異常惡心,恨不得立即去刷牙齒。
他那個心眼,比針眼都大不了多少,還能謝劍誠哥?
蘇拉是半點都不信,送他一記白眼,雙手還揪着他的衣領,似乎這樣就能抓住一輩子,“甭管怎麽樣,不許讓劍誠哥出洋相,一次也不許。”
“——”
熊伍佰憋屈地答應了,覺得自己這是在喪權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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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伍佰的同意還是讓蘇拉多多少少有點意外,不過人家同意,她也就沒有別的要求了,至少這個要求比較緊迫,他的心眼不大,這才讓她把這個放在第一位。
她勾住他的胳膊,将自己的手放進去,輕輕地放進去,“陪我走走吧,我好像吃得有點撐。”她吃得是飽,太不至于到撐的地步,純粹是想走走,沿着這段路走走,曾經在她這個城市裏生活了二十多年。
熊伍佰沒有拒絕,他巴不得這樣子,雖說前一段時間,生活上過得挺如意,但總得離她很遠,這種被吊着的感覺着實不太好,他的要是整整個個的人,而不是人在他身邊,心在遠處,現在她主動了,他也知道抓住機會了。
“記得這裏不?”他問,指着不遠處挺新的電影院。
這裏是南京路與淮海路交界,蘇拉不用想就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笑容,“以前這裏面是個溜冰場,我記得我們以前常來。”那時,她還小,老跟着他到這裏來,十幾歲的年紀,少年不識愁滋味,那時候可真好。“那時候,你很煩我的吧?”
她這麽問,他一點都不意外,相對于她永遠都不提往事,熊伍佰才會覺得不正常,過去的事也得面對,不是簡單的說忘記了就能把事情真正的忘記了,他拉着她往前走,“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他心情似乎很好,讓蘇拉都有點意外,她并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只是在想他這是轉性了不成,不管怎麽樣,他沒有怒氣沖天,已經是最好的了,她知道自己年少有多叫人頭疼,“假話吧,真話我不愛聽。”
她說得更坦白,真話是真實的,可惜真話永遠都傷人心。
她一句要聽假話,讓熊伍佰才竄起到空中的心似乎瞬間跌了下來,神情凝重地凝視着她的小臉,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成分,卻讓他心慌,把她抱得緊緊的,“胡說什麽,哪裏有人聽假話的?”
“真話傷人心,我聽來幹嘛?”她推開他,仰起下巴,驕傲地對着他,頗有點霸道的姿态,“還不如假話,聽着高興,能騙一輩子的,其實也是種心意,你說是不是?”
這話實在就是沖他過去的,怕他不是真心,這讓熊伍佰被難住了,有些事,不是嘴上說說就行了,得天長日久,所謂日久見人心,大抵是這麽回事,他要是甜言甜語張嘴就來,估計先不提她,就算他自己也信不了。
“你這話才叫傷人心。”熊伍佰低語,神情萎靡,“我不想叫你一下子就信了我,時間長了,你會知道我現在有多認真。”
避開他的視線,她低着頭,胸口的顫動似乎比平時激烈了點,她知道這是為了什麽,人心就是這麽容易軟,而且軟得不是時候,像是一種怎麽說來的,那邊沒有了希望,這邊就湊合着?
她雖然不太樂意承認自己是這樣的人,但現在她就是,面對他期待的目光,還是有點尴尬,控制不住的尴尬,“那麽,給我時間——”她這麽說的時候,擡起頭認真地看着他,“給我時間——”
他點頭,沒有半點猶豫,“行——”但是,他也有後備要求,“不許跟傅劍誠見面,就是見面了也不許多說話。”這是前提,他怕還真沒注意,就叫她跟人跑了。
一聽這話,她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是露出好奇的笑臉,“你這是吃醋了?”
熊伍佰難得尴尬起來,這輩子還沒有這麽尴尬過,縮回手,捂住嘴将不自在的表情全都掩飾起來,還輕咳了一聲,“哪有的事。”他忙否認,拉着她就往回走,“說答應就行了,幹嘛這麽啰裏巴嗦的?”
她幾乎被拖着往前走,還萬分慶幸自己沒穿高跟,不然還真是會崴着腳了,坐在車裏,她側頭瞅着專心開車的男人,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臉上的表情微有些幸福感。
“住在這裏?”
車子停下的房子,讓從車上下來的蘇拉大吃一驚,位于市區的房子,那是以前他們的婚房,最終婚禮沒有舉行,想不到——
她回過頭看他,他到是自然地帶着她往前,“怎麽,不喜歡這裏了?”
“哪裏有不喜歡。”她跟着他的腳步,“你剛買下來的?”她記得這裏也應該是被賣掉的,當時她身邊都沒有東西了,即使想留下這裏,也是無能力為。
“一回來就買了。”熊伍佰不怎麽在意地回答,側着臉,不讓她發現他臉上的窘态,口口聲聲地說着恨她,其實沒有愛哪裏來的恨,只是,他當時怎麽都不敢接受自己愛上她的事實,畢竟,她曾經——
沒有一個人男人願意那樣子,被迫地、甚至是沒有尊嚴地附和她的愛情,他有愛情,年輕時不懂,現在懂了,甚至能夠站在她的立場。
蘇拉眨了眨眼睛,克制着一絲激動,“真是個壞家夥。”她忍不住罵出聲,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聲音有點哭腔。
“是、我是個壞家夥。”
他承認,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年輕時不懂得珍惜,那時候反叛甚至是恨她,在她家倒下時還踩了一腳,這都幹的什麽混賬事,讓他現在想起來都恨不得給自己兩記巴掌,回來時,他看清了一切,以前的他簡直就是頭蠢豬,被表面迷惑的蠢豬,索性現在還不晚。
她瞪着他,兩眼睛水汪汪地瞪着他,雙手捶向他的胸口,“熊伍佰,你是個壞家夥,你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壞?”她倔強地咬着下唇,瞪着他,眼淚就在眼眶邊,眼看着就要掉落下來。
“是、我是個壞家夥,一直是。”他摟她入懷,将她緊緊地鎖在懷裏,生怕一放開,就失去了她,“蘇拉,我說過的,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急切地想要得到她的保證,讓他心安。
可是,她卻還是推開他,“我說了,給我時間。”明明眼睛裏還染着濕意,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沒有想要改變的半點意思,“給我時間,好嘛?”她握住他的手,擡眼瞅着他,對上他的視線。
他知道她是多麽的固執,從她小時候就知道了,“好的,好的。”他不逼她就做出決定,她那麽多年,也是時候讓他來展現誠意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會給你時間,但你不許給別人機會。”
他狡猾地再度重複遞出他的前提條件,不讓她蒙混過關,她點點頭,壓抑着心裏的那一點激動,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入電梯,按下了17數字鍵,瞅着他跟在後面進來,高大的身影,将她整個人都擋住。
六年前,這房子還是新的,現在過了六年,還是跟新房子一樣,裏面的裝璜擺設全都是新的,看不出一絲上任主人住過的痕跡,全部都重新裝修過,暖色系的色調,讓人一進去,就覺得溫暖。
“李敬挺老婆設計的,你喜歡嗎?”熊伍佰脫下鞋子,雙腳擠入拖鞋,還殷勤地為她拿來拖鞋,好讓她換上,暗色的拖鞋,上面有維尼小熊的圖案,“要是不喜歡,還可以再換個?”
她也脫下鞋子,實在是太累了,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去脫鞋子,鞋帶子系得太緊,解開來花點時間,“這樣不錯了,沒必要再換。”完全跟她的喜好一致,她小時候常常一個人在家,也就喜歡偏暖色系的色調,至少那樣才不會覺得只有一個人。
熊伍佰适時地扶住她,這眼力界,或者說這點殷勤他還是懂得在适當的時候獻上,“那就好,都是我自作主張,還怕你不喜歡。”他松口氣。
他的松氣,讓蘇拉聽個正着,原先還有點氣悶,現在到是全沒有了蹤影,原來他也會緊張,不由輕笑出聲,雙腳已經擠入拖鞋,雙手就收回來,走向兩間相鄰的卧室,回頭看他,“一人一間,不許越界。”
一聽這話,熊伍佰立即想要反駁,看着她認真的表情,又把這個念頭收起來,又一條喪權辱國的條約,他默默地轉到隔壁房間,瞅着房間裏的大床,有種自作孽的感覺,女人是不是不能太寵了?
他還沒有得出結論,隔壁的房門已經關上了,好吧,他也關上房門,默默地對自己說,怕她夜襲,哼!
其實他巴不得發生夜襲那種事,巴不得她主動一點,趴在他身上,他可以任由她來驅策,什麽樣都行,由她喜歡。
一個人的時候,最好不要想太多,這是熊伍佰得出來的結論,因為想得太多,他的小兄弟有了精神,挺/立在那裏,不肯消停了。
哎——
他長嘆,瞅着自己的小兄弟,忍忍吧,現在過去,把一切都會搞砸的。
月光光,照地堂,小兄弟呀,慢慢等!
71
最近熊伍佰有點不正常,這是蘇拉得出來的結論,兩個人住在一起,早上一起出去,然後他接她下班,除了上班時間,兩個人幾乎跟連體嬰一樣膩在一起,還是讓蘇拉敏感的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脾氣不對,最近聽李敬挺說起過,他總愛發脾氣,使勁地折磨着公司員工,恨不得把他們一個人當成兩個人用,而身為老板特助的李敬挺是第一個受難者,他苦巴巴地朝蘇拉來“哭訴”。
一臉苦瓜相,讓蘇拉看了忍不住想笑,一看腕間的手表,才下午一點,離上班時間兩點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她喝了點咖啡,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端着咖啡杯,狀似悠閑,“找我幹嘛呀,我能幫得上什麽忙?”
李敬挺無奈,這求人,就得有态度,他得拿出态度來,“不想知道最近伍少的情況?”他放出餌,丢在她面前。
她搖搖頭,要是熊伍佰自己想說,她就聽,他不想聽,那就是沒把她放在心裏,這種話不聽也罷。
瞅着她無動于衷的模樣,讓李敬挺一口老血差點把自己噎着了,不過他不是輕易就放棄的人,“你不想知道承烈是誰抱去你阿姨那裏的了?”
端着咖啡的手一滞,蘇拉眼神一利,瞪着他,有些防備似的神情,“你想說什麽?”
“你知道的,伍少對豔姐一直以來都是很容忍的,因為蘇培的緣故。”李敬挺的聲音不重,并不想引起周圍人的關注,瞅見她松動的表情,知道自己有了希望,伍少做的那事實在不太好,他沒想幫着隐瞞這事兒,遲早一天這事得曝出來,那麽他還是先說的好,“傅倩倩快生了,豔姐想讓蘇培盡快與她結婚,好讓生下來的孩子,成為蘇培的孩子,你覺得怎麽樣?”
簡直就是荒謬!
這讓蘇拉差點拿不住咖啡杯,當她跟着熊伍佰回來後,兩個人訂了所謂的“君子協議”,一起生活,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別的事都是順其自然,當然,熊伍佰也大意向她解釋了一下傅倩倩的孩子與他無關,也跟蘇培無關。
蘇培如今與蘇拉的關系很微妙,說微妙還是挺客氣的說法,其實很尴尬,蘇拉總對他覺得有點愧疚,她跟熊豔的關系是沒法子改善了,但是蘇培,再怎麽說,從血緣上來說,他是她弟弟——
好吧,她認為自己有點聖母了,這還真是不妙,歸根究底,她爸要不是有縫,別人也叮不進來,總歸蘇培是她弟弟,再說了,她上次還紅果果地利用蘇培,一想起來就覺得這事自己太蛋疼了。
“你開玩笑吧?”蘇拉輕輕地放下咖啡杯,努力地平息一下訝異的神情,看一眼窗外的行人,慢慢地轉回頭,認真地盯着李敬挺,“你別給我亂開玩笑,行不行?”
李敬挺從來不開玩笑,他也不認為自己長了張很适合開玩笑的臉,“伍少開始沒同意,這幾天似乎是松動了,你知道豔姐據說查出來是有乳腺癌。”他說得很慢,将知道的事情全說了出來。
“乳腺癌?”這讓蘇拉不太自在,想着上次見到還那麽精神的人得了乳腺癌,就是覺得怪怪的,“這事兒我還真是不知道。”她一點都不知道,這還真不是知道了當不知道,熊伍佰從來沒提起過這事,就是最近表現得有點反常,大半夜的有電話就出去了,難道都為了這事兒?
她不是冷血,就是純粹對熊豔得了乳腺癌這種事有點懷疑,但想想恐怕也沒有人會咒自己吧?熊伍佰最近的表現就是很奇怪,按她來看,明明就是想對她說什麽的樣子,卻什麽都沒說,難道真是這事兒?
“老頭子說把柳氏股份都給蘇培的孩子,公司先由蘇培管理,等蘇培的孩子大了,再全權交還給蘇培的孩子。”李敬挺再補一句,然後靜靜地等待蘇拉的反應。
憑什麽呀?
蘇拉頭一個想法就是這個,但是沒一會兒,她就冷靜下來,這事兒透着蹊跷,熊新華那麽大方的?她實在沒辦法把熊新華跟李敬挺口中的人聯系起來,傅倩倩的孩子不是熊伍佰的,也不是蘇培的,這熊老新華這麽大方地能把整個柳氏給蘇培的孩子?
這是不是天下紅雨了?連自己兒子跟女兒都不樂意給出去的東西,給了自己曾外孫?這讓蘇拉覺得真狗血,怎麽看熊新華都不像那種能将他已經到手的東西無條件的送出去,她沒有形象地翻了翻白眼,“他還沒到老糊塗的年紀是吧?”
五十多,還沒有到六十的人,說是老糊塗,實在是可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李敬挺不置可否,“現在蘇培還在家裏,伍少已經過去了,是去勸蘇培結婚的。”
這一聽,她的嘴巴不雅地張個老大,“他瘋了嗎?”
“有沒有瘋,我到是不知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李敬挺兩手支在紅黑方格子桌布鋪成的桌面,“別說我告密,拜托了。”
蘇拉搖搖頭,在他即将站起身将她攔住時,說了句,“你來結賬。”
她不開車,一向是坐熊伍佰的車子上下班,雖然在單位裏顯得有點招搖,但誰知道能進他們單位裏就算是編制外那也是有後臺關系的,誰聽說過沒有關系的人随随便便地就能進他們單位做編制外人員的?
一出咖啡廳,她開始覺得不是自己開車到是有點麻煩了,街上出租車過去,都是戴載着客人,一時間,讓她開始發急了,索性往回跑,剛巧與結賬後出來的李敬挺碰個正着,“送我過去。”
李敬挺一看情況也知道再等出租車那不是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下午兩點上班,要是快到上班時間了,也許蘇培被抓着去結婚也說不定,“行,我送你到小區門口,你再進去。”
蘇拉點頭,比起這個辦法來,她站在這裏等出租車實在是個笨辦法。
太陽熱烈,車裏冷氣十足,完全是兩重天一樣。
“你說,誰把承烈抱到我阿姨那裏的?”她坐在車裏,低頭閉着眼睛,雙手形成尖塔住捂住鼻子跟嘴巴,似乎這個問題問出口,叫她很難面對,“到底是誰?”她再重複了一次,聲音有點低啞。
“除了傅倩倩還能有誰?”李敬挺冷笑,這件事,還是最近熊豔自己親口說出來,這讓他到是大吃一驚,“你以為是誰?”
放開雙手,蘇拉的眼底一片清明,竟是笑了笑,“我還以為是熊豔呢。”熊豔有多恨她,她是知道的,傅倩倩也恨她,她也知道,可從來沒往那邊想,畢竟人家是承烈的親生母親,哪裏有親生母親會把兒子害死了?
可是,有些父母就天生與別家的不同,這點是蘇拉少考慮的地方了。六年牢獄,是她為自己的天真付出的代價,她有過懷疑,卻沒有真正把懷疑落到實處,再怎麽說,也是阿姨把承烈摔的,只是,她從沒有想過最多是熊豔而已,竟然是傅倩倩她自己!
李敬挺冷笑,“到那裏你就知道了,我都不方便說。”
“神棍。”蘇拉“罵”他,“好好開車吧,別胡亂攀速。”
熊家快亂成一團,比起外頭被太陽快要曬蔫的樹木花草來,熊家人都是中氣十足,就是據說是患了乳腺癌的熊豔都是精神頭十足,卻是冷着一張臉,臉色微白甚至帶着點暗黃,似乎是讓病折磨出來。
“我不娶,憑什麽?你說憑什麽?熊伍佰,他們為什麽要我娶她?我都說了跟她什麽都沒有,為什麽要我跟她結婚?”蘇培不同意,年輕的臉,滿是漲紅之色,手指着坐在沙發裏挺着大肚子一言不發的傅倩倩,“她的孩子不知道是誰的,還讓我來養?”
“不是你自己要跟她結婚的嘛?”熊豔瞪了傅倩倩一眼,見她根本沒看自己,絲毫沒将她放在心上,不由嚴肅了一張臉,“我以前不叫你結婚,你非得結不可,還說孩子就算不是你的都行,現在是怎麽了?”
蘇培真沒有想過要真正與傅倩倩結婚,他再怎麽想出口氣,也不至于拿這個來說事,但是他年輕氣盛,自然是想要跟熊伍佰打打擂臺,他不高興了,別人也最好別高興了。
“什麽怎麽了,我不娶,我反悔不行呀?”蘇培雙手抱着腦袋,蹲在角落裏,時刻注意着屋裏的動靜,打算随時“跑路”,“我以前又不知道人家肚子裏有孩子的。”他一看傅倩倩的肚子,得出這個結論來。
這時候,傅倩倩卻是站了起來,那肚子挺得極壯觀,“對不起,豔姐,我給你們添麻煩了,”她走到熊伍佰身邊,試着伸手整理一下他的衣領,“蘇培,你要是不行,我還是找別人吧——”
她說得很小心。
“不行!”熊豔一聽她這麽說,就覺得柳氏的股票快到滿天飛了,中氣十足的大吼起來,“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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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傳奇大老板
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