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偷魚

江荇帶着家裏的小家夥們将無相果枝條種到池塘上方的山坳裏。

這個山坳大概有五畝地大, 上面長滿了荒草。

因為土地不夠肥沃，交通又不太方便的關系，這裏丢荒了幾十年, 從本世紀初就沒有人在這裏耕種。

裏面是留了一些野化的芭蕉, 小時候江荇問奶奶，為什麽沒有人在這裏種田？

奶奶說, 山路太難走，離村子又遠，種子肥料糧食全都得靠人挑上挑下，實在太累, 就沒有人願意來種了。

現在村子裏的人也不來這邊, 嫌這裏蚊子和螞蟻多。

因此江荇承包這裏的時候, 田主人怕他嫌棄, 特地給他打了個折，五畝田以三畝的價格承包給了他。

江荇完全不在意這裏的偏僻，越偏僻的地方越有利于無相果生長。

不過其實也沒什麽關系，杭行一說普通人看不到樹上的果子，只能看見樹, 并且會下意識地忽略這棵樹的奇怪之處。

江荇打算等土地到期之後繼續承包，如果實在承包不下來，這棵樹也大了，還能申請國家對大樹的保護。

無相果在這裏的生長應該不會受到打擾。

無相果種下去之後，江荇特地帶着家裏的小家夥們開着小型機械将山谷裏的草清理了一遍，又在底下埋了河萬草發酵而成的肥料。

除幹淨草的山谷需要種點別的來填補這塊空地, 要不然很快又會被荒草占據。

江荇思考良久, 最終還是種下了河萬草。

與其他靈草相比, 河萬草要皮實許多。

江荇目前雖然照顧不了這麽多河萬草, 但是他照顧一點，無相果影響一點，這裏的河萬草應該還是能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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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河萬草長得如何，有河萬草的存在，其他雜草長不起來，這就夠了。

江荇種下無相果後，精心侍弄了好幾個星期。

無相果的樹枝慢慢長出了根，發出了新的嫩芽。

山谷裏的河萬草慢慢也長起來了，盡管長得不是很好，有點斑禿，也長起來了。

能種活，江荇就松了很大一口氣。

江荇的工作重心很快放在了山下的農田裏。

他每周都在賣菜，因為店裏的顧客越來越多，他的菜地也需要時常更新換代。

每種菜有一定的結果量，比如茄子，當它結的果子足夠多的時候，枝條就會慢慢老去，這個時候就要着手重新種一批。

不然果量慢慢跟不上，他鋪子裏的菜也會斷代。

丹參果們陪江荇一起忙。

九個丹參果都是種田的好手，它們比九個精壯青年的效率還高，哪怕江荇，幹活都沒有它們利索。

江荇家起來只有一個人，實際上有十個工作者。

他們一共也才管理不到二十畝菜地，工作量并不算大。

在這個基礎上，江荇對種植越發精心。

菜地也給出了相應的回報，每種菜的結果量都遠勝于一般菜的結果量，味道還特別好。

因為“江荇鋪子”裏的菜被搶得實在太快，還有人寫了代碼搶，請人搶。

江荇在大哥大嫂的建議下，提了一點價。

他提價後，買菜的人不減反增。

江弋說這是因為他的菜的價格夠到了高端市場的底端，進入了另一群人的眼中。

江荇暫時不打算研究自己菜的影響力，他只知道提價後賺的錢更多了，可以輕松覆蓋掉買果苗的貸款。

這就夠了。

橘貓作為“江荇鋪子”裏的客服，因為家裏蔬菜産出的越來越多，它工作也比以前大了。

好幾回，它看向江荇的眼神都帶着幽怨。

中午大家一起吃冰淇淋，江荇摸了一把橘貓的腦袋：“得了，等忙完這段時間，每天的工作時間會重新縮短到兩小時以內。”

橘貓：“喵。能用我的零花錢去請一個人工客服嗎？”

“嗯？不要罐頭了？”

“我覺得還是玩耍比較重要。”

“也有道理，那我開始招人。”

橘貓得意地晃了晃尾巴。

江荇在工作計劃上做好标記，又說道：“先說好，等會我會跟秦奶奶打聲招呼，讓她不要喂你罐頭了。”

秦奶奶就是橘貓的那個朋友，雖然住在村裏，但她是個有錢的老太太，橘貓沒少在她那裏蹭吃蹭喝蹭罐頭。

橘貓頓時瞪圓了眼睛，露出雷劈般的表情。

江荇瞥它一眼：“工作才有報酬，偷懶狀态下的生活質量肯定要下降。”

橘貓：“喵！我找朋友賣萌換到的罐頭就是我的報酬！”

江荇：“騙吃騙喝無論在人類世界還是動物世界，都是一個感受到打擊的行為。”

丹參果們高興地：“咕咕！”

橘貓想要偷懶的行為遭到了江荇毫不留情的鎮壓。

它只能重新上崗工作。

江荇将它的工作時間控制在了每天兩小時之內，橘貓抱怨歸抱怨，倒也沒真覺得怎麽辛苦。

據江荇觀察，這份工作一點都沒耽誤它吃飯，睡覺，看動漫，交朋友。

丹參果們不能曬太大的太陽，江荇陪它們一起，每天早上天剛亮的時候就出門勞作，等到太陽開始曬的時候就回來，一天工作四五個小時。

這樣的生活倒也不算累，只是時間比較緊。

一轉眼一個多月過去。

這一天下雨，江荇看了一下工作計劃，菜地裏也沒什麽要忙的，他讓丹參果們和橘貓在家玩，自己撐傘去看無相果樹。

上山的路都是田埂，狹小且不平整，草葉上粘着濕漉漉的水珠。

江荇特地換了一雙雨鞋，撐着傘慢慢走。

小雨淅淅瀝瀝。

雨點打在水面上，激起圓圓的漣漪。

雨勢不大，河裏的水沒怎麽上漲，水也還很清澈。

青山騰起了白色的霧氣，山峰越發顯得蒼翠，他放眼望去全是山，看着這些山，感覺空氣都變得清新了幾分。

江荇一直往遠處看，走到池塘的時候，遠遠的他就看到池塘邊有一圈大大的漣漪，就在出水口附近。

他以為有大魚要越獄，連忙走過去。

沒想到真走到了附近，池塘裏的卻不是條大魚，而是一條紅背白腹胖嘟嘟的小蛟。

是绛顏。

江荇站在岸上，和從水裏鑽出來的绛顏對視。

小蛟嘴裏還叼着一條大草魚，看起來起碼有五斤多重，草魚的腹部已經發黃了。

魚還活着，偶爾扇動尾巴掙紮一下，又被小蛟緊緊咬住。

小蛟懵了，小爪子搭在池塘的堤岸上，眨着大眼睛看向江荇。

江荇和它對視：“不錯，挺會吃的。大于三斤，魚的骨頭不多。小于六斤，肉也不粗。”

小蛟心虛地往池塘底下沉了沉：“咕。”

“說吧，你當小賊當了多久了？”

“咕咕。”

“才兩天啊？”江荇彎起眼睛，“你覺得我相信嗎？”

小蛟垂頭喪氣：“咕。”

一人一蛟站在池塘邊談判。

江荇說道：“不告訴杭行一也可以，你以後不能來偷魚了。”

小蛟：“咕！”保證不偷。

江荇：“那說好了，再被我抓到，我也上山撈你湖裏的魚。”

小蛟警惕地看着江荇：“咕咕咕！”沒多少魚了，不能撈！

江荇笑了：“行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後你撈我的魚我也撈你的魚，你看着辦。”

小蛟皺皺鼻子。

江荇又道：“你沒有食物的時候，可以來我家找我，請你吃飯還是沒問題的。”

小蛟喉嚨裏溢出小小的“咕”一聲。

江荇摸了摸它的腦袋：“這條草魚送給你了，回去吧。”

小蛟聽到江荇這句話，飛快地從池塘裏蹿出來，叼着魚踩着塘堤，三兩下就不見了蹤影，只能看見塘堤的泥上留下幾個淺淺的爪印。

江荇搓了搓手指，在原地笑了笑。

上次他就想摸摸這只小家夥的腦袋了，這次終于得償所願。

觸感果然如他想象中的一樣，光滑而有彈性，挺好玩。

江荇去看無相果樹。

無相果樹又長出了新的枝條。

枝條細細嫩嫩，還有新葉子，在雨中顯得很油亮，看起來長得很好。

河萬草也長得不錯，現在已經看不到什麽裸露出來的土地，都被河萬草蓋上了。

江荇摘了一些河萬草，順便帶到池塘裏去喂魚。

魚是喜歡茵蘆草不錯，可河萬草也很受歡迎，它們多吃一點，正好也能長快點。

江荇沒把遇上小蛟這件事放在心上。

日子還是一樣過。

沒過幾天江荇帶着丹參果們從地裏回來的時候，看見了在門口處徘徊的小蛟。

朝陽下，小蛟那一身暗紅色的靈甲越發顯得耀眼。

江荇跟它打招呼：“是你呀，歡迎，你來做客的嗎？”

“咕！”小蛟轉向江荇，示意他看嘴裏的葉子。

它是來送東西的。

江荇這才注意到它嘴裏叼着一個葉子包起來的包裹。

小蛟把包裹送到江荇手上。

江荇打開葉子包一看，裏面是一堆灰色的水滴狀種子。

小蛟：“咕咕咕。”

江荇聽着它的叫聲，大致聽明白了，這是一種植物，魚挺喜歡吃的，種在岸上就可以。

“謝謝你啊。”

小蛟揚起小腦袋：“咕咕！”

意思是不用謝，這是吃了他的魚，送給他的報酬。

江荇又笑起來，打開鐵門邀請小蛟：“要不要進來做客，我們的早餐時間了，等會會做好吃的。”

小蛟猶豫。

江荇道：“來吧，你可以跟小一和橘貓它們玩。”

小蛟又擡起下巴咕了一聲，大眼睛瞥屋裏，表情頗為不屑。

江荇順着它的視線看去。

屋子關着門，不過他們都是耳聰目明的修行者，能聽見屋裏傳來的呼嚕聲。

江荇進屋。

橘貓就睡在門邊。

這家夥一點都沒意識到家裏來了客人，在門邊睡得四仰八叉。

許是聞見了不一樣的氣息，但它只是動了一下尾巴，除此之外沒有做出更多的反應。

江荇淡定改口：“要不要和小一它們一起去吃西瓜？”

丹參果們熱情地邀請：“叽叽！”

小蛟臉上露出饞意：“咕！”

今天家裏來了客人，江荇特地做了豐盛的早餐。

桌上除了有蛋糕之外還有肉排。

他不知道小蛟的食量如何，不過能一口氣逮五六斤大魚的小蛟，食量應該也不會小到哪裏去。

為此，江荇特地蒸了外面買的包子。

半個多小時之後，江荇的早餐出爐，在桌上擺得滿滿當當。

被邀請看動畫的小蛟再也坐不住了，眼睛頻頻看向廚房。

等江荇招呼它們吃早餐的時候，小蛟第一個跑到餐桌邊。

家裏的小家夥們每一個都有特定的座位，江荇安排小蛟坐到手邊。

橘貓現在終于睡醒了，睡眼蒙眬地邁着步子來到餐桌前，一下看見小蛟：“喵？！”

哪來的家夥？！

江荇揉它一把：“喵什麽喵，人家早就來了。”

小蛟高高仰起腦袋，鄙視橘貓：“咕。”

江荇一手按一個：“不許吵架，都坐下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