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過年

小蛟的爪子搭在塑料箱上面, 大大的眼睛往塑料箱裏看。

小蛟：“咕咕。”外面來的魚？

“你之前沒見過嗎？”

“咕。”沒見過。

小蛟看魚看得很專注，江荇說道：“你爪子挪一挪，我先将魚放到魚塘裏。”

小蛟：“咕咕咕。”裏面好多魚快死了。

“喂一喂河萬草可能就好了。”江荇雙手一用力，将塑料箱抱起來。

他要将魚帶去魚塘那邊。

小蛟跟在他屁股後面：“咕咕。”就這麽直接放到魚塘裏去嗎？

“咕咕。”廣陽魚和其他魚會吃掉它們的。

江荇看出來了, 小蛟多半有別的辦法。

他問道：“你有辦法嗎？”

“咕咕。”要把它們分開來養。

“咕咕咕。”先放到水淺一點的地方, 讓它們恢複元氣。

“咕咕咕。”不要用河萬草, 要用牙下草沫沫喂它們。

江荇笑道：“知道了，你真厲害, 懂得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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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蛟驕傲地甩了一下尾巴，勾着兩只前爪, 繼續跟在江荇後面。

江荇看它這樣, 心頭一動：“绛顏, 你有興趣幫我養魚嗎？”

“咕咕？”什麽養魚？

“就像橘貓它們一樣, 你幫我幹一點活，我給你支付報酬。”

“報酬可以由我們雙方商定, 比如你喜歡吃魚，可以給你魚, 或者給你河萬草。”

江荇觀察過了, 幾乎每一種智慧生物都很喜歡河萬草。

《馭獸經》上也說, 它是萬能的獸糧。

小蛟聽到這話，猶豫了起來。

江荇溫和地說道：“也可以給你人類的金錢，你喜歡的話, 能住到家裏來。”

“你可以慢慢想, 如果拿不定主意, 也可以問一問杭行一, 人類社會馬上就要過年了, 過完年之後你再告訴我也沒有關系。”

小蛟點頭。

江荇帶着魚去魚塘。

他決定聽從小蛟的建議, 讓這些小魚分開來養，用牙下草沫沫喂它們。

這些羅氏豚實在太小了，池塘又很大，江荇沒有什麽方便将這些魚隔開的工具。

他幹脆找了三個最大的魚護，将小魚放到魚護裏面養。

魚護的紗網很密，還有鋼制的骨架，這批小魚沒辦法越獄，外面的大魚也進不來，可以保證給它們一個安全的環境。

魚塘邊上就長滿了牙下草。

他拿鐮刀将牙下草中心最嫩的兩條葉子割下來，帶到養雞的雞棚裏，用切菜機把這些牙下草切成沫沫，再喂給羅氏豚。

羅氏豚們在池塘裏休養生息，一個上午就緩得差不多了，不少小魚活潑地在魚護裏游來游去，像水裏的高速炮彈。

因為新得了一批小魚，江荇要花力氣照料它們，只得打電話跟家裏說，回去的時間要推遲到年三十當天。

他們家做生意，年關正是應酬的時節，基本沒人在家。

江弋聽到這個消息倒沒怎麽表現出反對，只是叮囑他：“大年三十一定要回來啊，要不然老爸得很生氣了。”

“就在同一個地方，我自己開車也能趕回來。”

“那就好。松淼他們在那邊怎麽樣了？沒給你添什麽麻煩吧。”

“還行，魚就是松淼哥幫忙申請送給我的。他們現在住在村裏，每天上山下河，在本地的水域中尋找白葉溪鲟的痕跡，我們日常碰面的時候不多。”

“沒給你添麻煩就好，等你們都回來了，我再讓他請你吃頓好的。”

江弋三言兩語關心完，對弟弟說道：“我還有個會要開，先挂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江荇看着挂掉的電話，第一次發現他們家的人都有點工作狂的潛質。

前段時間很冷，幾乎接近零度，這段時間反而又回升了一點，可能快立春了。

因為過年要回去幾天，江荇記挂着山上的咖啡樹，這幾天都撲在咖啡樹上。

咖啡樹用了蚯甲蟲糞便發酵而成的雞糞，江荇又給樹包上了稻草，還在地上鋪了厚厚的草。

咖啡樹看起來長得還可以，江荇查看它們上面冒出來的翠綠葉子，心裏很是欣慰。

只要樹的狀态可以，就說明它們短時間內沒有死亡的風險。

其他果樹的狀态也還可以，藍莓樹上的鈴铛花苞掉了一些，結出了青色的小果子

柚子樹上還挂着圓滾滾的黃色果實。

桃花樹已經抽出了花苞，想必過完年之後就能看見一樹樹桃花的繁茂情景。

江荇帶着丹參果們拿着大剪子修剪枝條，希望來年春天它們能長得更好。

江荇山上養的羅氏豚也不錯。

小蛟雖然還在猶豫要不要正式過來幫忙，但它記挂着這群魚，每天都會下山來看看，江荇要有什麽操作不當的地方，它也會及時提出來。

松淼他們說羅氏豚很難養，放到江荇手上也沒有多難養。

到目前為止，他養在大魚護裏的羅氏豚成活率有百分之九十八。

死掉的小魚只有寥寥幾條。

江荇很快發現，這群羅氏豚果然雜食，它們會吃死掉的羅氏豚的屍體，吃得還很兇殘。

既然雜食性，那就不能只喂牙下草了，江荇在小蛟的建議下，買了魚粉碎後，喂給這群小家夥。

時間一晃到了年二十九，江荇沒辦法把家裏的小家夥們都帶回家裏，真只留它們自己在家，江荇又不放心。

小家夥們懂事歸懂事，不過畢竟不是人類。

過年的時候，村子裏很多人都回來了，人多眼雜，保不準有什麽人會起壞心，知道他不在家，可能會對家裏的小家夥們做點什麽。

人類看不見丹參果們，但是橘貓和狗子們都在家，山上也還有那麽多雞。

江荇原本想問問跑腿小哥有沒有空幫他看一下家，他可以出過年的三倍工資。

打開社交軟件，江荇懸在手機屏幕上面的手指遲遲落不下去。

猶豫了好幾分鐘，最後他決定還是聽從自己的內心，點香召喚杭行一。

比起請跑腿小哥，他更想讓杭行一過來。

杭行一前幾天已經下來做過客了，收到他的消息，又下來：“是出了什麽事嗎？”

“不是。我要回家幾天，把家托付給別人，我不放心。”

江荇搖頭，不太好意思地說道：“可不可以請你在這住幾天，幫我照看一下家裏的小家夥們？”

江荇說話的時候避開杭行一的目光。

杭行一道：“我以為什麽事？沒問題。”

“那就拜托你了，等回來的時候給你們帶好吃的。”

江荇笑了一下：“我家有專業廚師，他們的手藝比我好多了。”

杭行一道：“那你幾號回來？”

“年初三我就回來了，有什麽事你用手機聯系我，有需要的話，我會提前回來。反正都在同一個地方，趕回來也用不了幾個小時。”

杭行一在家裏坐鎮，江荇一下子放心了許多。

他既不必擔心有心懷歹意的人對他家的貓貓狗狗丹參果們做什麽，也不必擔心家裏的小家夥們待得不耐煩，膽大包天地闖什麽禍。

江荇心情放松了，還有心情跟杭行一開玩笑：“杭哥哥，你能來真是太好了，你簡直是居家旅行必備的朋友。”

杭行一道：“下次有什麽事你可以直接叫我，不用猶豫那麽久。”

“其實也沒有猶豫很久，就是有點怕你心煩。”

江荇說着，又想起來：“對了，小蛟也在下面，你知道嗎？它正在魚塘裏幫我養魚。”

杭行一點頭：“它喜歡就好。”

江荇發現了，杭行一并不怎麽喜歡摻和別人的事。

哪怕小蛟也一樣。

小蛟還沒考慮好，江荇要先回一趟家。

江荇原本想帶橘貓回去，不過其他小家夥都沒辦法跟着他回去，為了公平起見，江荇最終把橘貓也留了下來。

橘貓對家裏的情況比較了解，又會說話，留下來可以當個不錯的助手。

江荇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将農場裏的所有特産都搬上了車。

柚子、塘魚、母雞、雞蛋、河萬草茶……他将後備箱和後座堆得滿滿當當，連副駕駛都放了兩罐杭行一給他帶的蜂蜜。

管家嚴莎出來迎接他的時候，還笑：“阿荇你的農場肯定發展得非常不錯。”

“是不錯，嚴姨，你們今年怎麽放假？”

“還是跟以前一樣輪流放假，我不放假，等過完年之後再補休。”

“辛苦你了。我年初三回去，你請廚房幫我做一點大菜，用盒子裝了，我到時候帶回去。”

“知道了，要多少份？”

“按二十人的标準做吧，我到時候要宴請朋友，外面的廚子都沒我們家廚師的手藝。”

江荇将車留在車庫裏，會有工作人員将車裏的東西給他搬回去，分類放好。

他自己只抱了兩個柚子回去。

年三十，他家不宴請客人。

家裏只有他們一家人，江大年和華頤寧都已經提前結束工作在家，江弋和梁汝荭也在，大家都在客廳裏看電視。

嚴莎請江荇到客廳。

江荇進門先打過招呼，才問：“二哥還沒回來？”

江弋挨着老婆，說道：“今天下午值班，晚一點才到。”

華頤寧招呼江荇到身邊坐下：“阿荇是不是又瘦了？”

江荇笑：“哪有那麽吓人，每次回來你都說我瘦。”

華頤寧摸摸他的肩膀：“肩胛骨都突出了，就怕你一個人在農場裏照顧不好自己。”

江弋笑道：“阿荇可是開農場的，那麽多食物，怎麽也不可能餓着自己。”

江荇：“說起食物，正好我帶了我農場産出的柚子回來，我剝開給你們嘗一嘗。”

江荇也不必工作人員幫忙剝柚子，他自己拿水果刀輕輕一劃，三兩下就将裏面的柚子肉剝了出來。

他家今年的柚子水分足，皮很薄，果瓣飽滿，每一瓣都很大，從中間分開後可以看見漂亮的紅色果肉。

梁汝荭湊近了來看，見狀驚嘆道：“這柚子是來報恩的吧？”

江荇道：“今年的柚子長得不錯，可能因為柚子樹結的果子不多，每一個都很飽滿。”

江荇說着，将柚子瓣剝下來，先遞給華頤寧，再給江大年。

江大年接過柚子，悶不吭聲地看江荇一眼，埋頭剝柚子去了。

江荇對他爸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表情，當作沒看見，繼續剝了柚子遞給大哥大嫂。

華頤寧已經撕開柚瓣的皮，掰了一點果肉嘗了嘗。

這一嘗之下，她驚奇地看着江荇：“可以呀，這柚子果香味真足，又香又甜。”

江荇道：“當時買的果苗就專門挑了優勢品種。”

華頤寧再嘗了嘗：“真不錯，這柚子好吃，比外面買的強多了。你那個皮不要扔，待會送去廚房，讓他們做菜用。”

江大年嘀咕：“不都是柚子？”

華頤寧道：“柚子跟柚子可不一樣，這柚子是來報恩的！”

華頤寧嘗了嘗還不算，拿起一小半按鈴叫工作人員：“好吃！讓他們配點芒果，弄幾杯楊枝甘露出來。”

江荇道：“我農場裏還有，等回去的時候，我再快遞一點過來。”

華頤寧問：“這次回來能在家裏待多少天？”

這個問題一出，一家人都豎起耳朵看江荇。

江荇有些抱歉地看向爸媽，道：“農場裏還有雞和魚要照看，年初三就得回去了。”

江大年板着臉：“你那些雞和魚請人看一下不行啊？一年到頭不回家，回家了匆匆待幾天，又說要走。”

江大年打開了話匣子，又道：“我跟你幾位叔叔說好了，正好趁着過年你去見一見人，把人生大事也解決掉。”

江荇頭疼，皺眉道：“爸我自己心裏有數，你別管我。”

江大年：“不管你，你就奔着孤獨終老去吧。”

江荇：“我有喜歡的人了，你們別管。”

“喜歡的人？”江弋插話，“我聽說你好像和一個男人在同居，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江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