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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
陸老爺子給陸隽簽完名之後,把簡助理叫過來一問,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蕭起當時就在一旁,陸老爺子沉默許久,才問了簡助理一句:“陸隽有沒有交待什麽?”
簡助理說:“陸總說,太太今天受了很大的驚吓,讓她好好睡覺,任何人都不許吵她。”
陸老爺子當場被氣笑。
這裏的重症監護室,每天開放的時間很短,只能探視,不能陪護,陸老爺子年紀大了,也沒辦法待在醫院太久,沒多久就回家了。
離開醫院之前,陸老爺交待簡助理:“陸隽這事,得先瞞着,等過兩天轉到普通病房,再跟曼柔說。”
陸隽的情況不太樂觀,陸老爺子擔心陸母知道陸隽的情況,會跟着一起進ICU。
最後是蕭起跟簡助理一起守在病房門口。
顧盼抵達醫院時,蕭起剛好讓簡助理去買早餐,他自己則在醫院外抽煙。
蕭起一整晚都沒怎麽睡,英俊的眉眼帶着幾分躁意,直到在醫院門口遇到顧盼,臉色才總算好看一些。
“老子還以為你真那麽狠心。”蕭起拿下煙,掐滅。
顧盼掃他一眼,沒說話,就要往裏走。
蕭起啧一聲,說:“你昨天就不該走,陸隽半夜被送進重症監護室了,你現在進去也看不到,下午才開放探視。”
顧盼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張姐腦袋懵了一下,結結巴巴地問:“陸總昨天看起來還很好,怎麽就進ICU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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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屁,”蕭起嗤笑,“他要是哪天被刀子捅了,痛得快死,在顧盼面前都能裝作沒事。”
張姐:“……”
顧盼沒吭聲,但她知道蕭起沒開玩笑。
不管是昨天,還是上次在新亞娛樂,陸隽的确都神色自若,完全看不出異樣。
仔細想想,其實這不止這兩次。
陸隽好像從小就這樣,顧盼很少看到他病恹恹的樣子。
初中的時候,學校的混混頭子帶人堵她,跟她告白,被來接她回家的陸隽撞見。
陸隽當場把那些人收拾了一頓。
打架的時候,他挨了拳頭也面不改色,跟她二哥被大哥揍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以至于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顧盼總是覺得,陸隽是無所不能的。
直到陸隽一家被趕出江城。
顧盼跟蕭起來到加護病房門口時,陸隽的主治醫師剛好從裏頭出來,蕭起把人攔了下來,詢問狀況。
醫生語速飛快:“左側肺炎,血氧濃度偏低,呼吸衰竭插管急救之後,又出現胃出血的症狀,家屬目前還不能探視,得再觀察ㄧ段時間,等病情穩定一點再說。”
醫生說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蕭起“艹”了一聲:“老子就抽個煙,怎麽又變嚴重了。”
張姐擔心地看了眼顧盼。
顧盼臉上沒什麽表情,看起來還蠻冷靜的。
“那我先回去了。”
說出來的話也很冷靜。
蕭起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着顧盼。
狹長的眼眸微眯。
蕭起深深看了顧盼一眼,冷笑一聲:“好,你回去,老子也要回家,我跟你一樣,都不是陸隽的家屬,他也不是為了救我,才把自己作進醫院的,老子管他是死是活!”
說完,蕭起扯了扯領口,還真的走了。
張姐說:“蕭少怎麽說走就走?那現在怎麽辦?真的就不管陸總了嗎?”
顧盼沒吭聲。
張姐有些不安:“陸總還有其他家人嗎?陸夫人呢?要不然叫她過來?”
ICU病房門口氛圍格外緊張,護士們腳步匆匆,動作麻利;家屬們神情緊張,坐立難安。
顧盼莫名就想起,在大水不停湧入的地下商場陷入黑暗時,那種焦慮絕望的心情。
她突然轉頭,看了一眼緊閉的ICU病房大門。
陸隽現在就躺在裏頭,全身插滿導管。
顧盼心髒狠狠揪了一下。
渾渾噩噩地被陸隽帶到廣場,聽着他輕聲安撫時,曾經ㄧ閃而逝的迷茫,再次浮現。
“顧盼?”張姐擔心地握住她的手。
顧盼回過神來,說:“我沒事,你先回去。”
張姐愣了一下:“你要留下來守着陸總?”
顧盼閉了閉眼睛,輕輕“嗯”了一聲:“陸隽現在情況這麽危險,總不能真把他一個人丢在這。”
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
張姐問:“陸夫人呢?蕭少不是說昨晚只有陸老爺子過來嗎?”
想起陸母,顧盼沉默片刻,搖搖頭:“她心髒不好,受不得刺激。”
簡助理拎着早餐回來時,沒看到蕭起,反而看到顧盼,整個人怔了一下。
簡助理忍不住想,也不枉老板拼了命,明明知道大水已經沖進來,仍是不顧一切地往裏沖,硬是把老板娘救出來。
簡助理回來時,張姐先回去了。
顧盼讓她去通知PD,陸隽現在這種情況,恐怕只能退出。
下午,探視時間一到,陸老爺子就來了,陸老爺子看到顧盼時,也微微愣了一下。
顧盼起身:“爺爺。”
陸老爺子點點頭。
顧盼說:“陸隽情況還是不好,還不能進去探視。”
顧盼陪着老爺子聊了幾句才離開醫院。
簡助理看着她離開的纖柔背影,有些不确定地問陸老爺子:“太太是不是已經原諒陸總了?”
顧盼在陸家住了那麽多年,陸老爺子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的。
陸老爺子撐着拐杖,坐了下來:“不知道,但就算盼丫頭真的放下了,她也不會再接受陸隽。”
簡助理聽着老爺子的話,突然覺得,老板這輩子大概都追不回老板娘了。
真可憐。
簡助理原本是這麽想的,沒想到,隔天到了探視時間,顧盼又來了。
陸隽今天情況穩定不少,家屬可以進去探視。
陸老爺子知道孫子這時最想看的人,肯定是顧盼,便把唯一的機會讓給了她。
顧盼換上隔離服,進到病房時,陸隽其實還沒醒來。
男人就躺在病床上,蒼白的臉龐戴着呼吸器,手上紮滿針管儀器。
顧盼很少看到他這麽脆弱的模樣。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進來。
大概是不想良心不安?
畢竟要不是陸隽回來找她,連她自己都不确定會發生什麽事。
陸隽的确救了她一命。
也的确是因為她,才會變成這副模樣。
顧盼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而後,她伸手,輕輕掐了一下他的耳朵。
“陸隽,醒醒。”
陸隽動也不動,偌大的病房裏,只有儀器運轉的聲音。
顧盼微微俯身,湊近男人。
男人臉色蒼白,睫毛的陰影落在眼下,多了幾分平時沒有的乖巧與脆弱。
顧盼再次伸手,捏了他的耳朵一下。
“陸隽,醒醒。”
就像小時候跑進陸隽房裏,試圖吵醒他一樣。
然而到底還是跟小時候不一樣了,以前顧盼都是喊他哥哥的。
哥哥,醒醒。
哥哥今天也要帶我出門嗎?
哥哥,我最喜歡你啦!
躺在病床上,依舊閉眼沉睡的男人,長長的眼睫毛無意識地顫抖着。
第五天,陸隽終于轉回普通病房。
雖然醫生說陸隽已經沒有大礙,陸母依舊心疼得直掉眼淚。
“你這孩子,這麽大的事也敢瞞我,你被送進重症監護室時,我都不知道!”
陸隽安靜地聽了一會兒,終于開口說了醒來的第一句話:“我想見顧盼。”
陸母差點被他氣暈過去。
陸隽又重複一次。
陸母看着他過分蒼白的臉龐,微微嘆了口氣:“你待在加護病房這幾天,盼盼那丫頭一次也沒來看過你,你怎麽醒來第一句就要找她?”
陸隽擡眸看着陸母:“她來看過我。”
“什麽?”
陸隽沒有搭理陸母,直接撥通了PD的手機。
當初陸隽投錢時,就跟《絕對心動》簽過合同,只要他遵守節目的游戲規則,無論發生什麽事,節目組都不能臨時換掉他。
陸隽非常确定,節目組會繼續錄,但不會中途換人。
這段期間嘉賓們肯定還待在別墅。
PD接到陸隽的電話,差點激動的哭了。
因為不能換人的關系,這幾天的直播幾乎停擺。
每個嘉賓的檔期都是固定的,一個月一到,節目就得收工,陸隽再不回來,這一期真的就要胎死腹中了!
“把電話給顧盼。”陸隽言簡意赅。
PD:“……”
電話很快就來到顧盼手中:“喂?”
“盼盼,”陸隽剛醒來沒多久,聲音有點粗啞,他頓了一下,低聲道,“我想見你。”
電話那頭的顧盼沉默片刻,溫溫柔柔地笑了聲:“好。”
陸隽放下手機,伸手揉了揉耳朵,憔悴的眉眼浮現一絲笑意。
他看向陸母,接着看向陸老爺子:“爺爺,媽,你們先回去吧,我想跟盼盼單獨說一些話。”
陸母不滿:“我好不容易才能見你一面,也很久沒看到盼盼了。”
陸母說:“再過兩天就是你爺爺的八十大壽,你放着公司不管就算了,怎麽可以連老爺子的大壽,都讓他老人家自己操辦?”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陸老爺子,撐着拐杖站起身來,沉聲道:“陸隽已經很争氣了,偶爾放松一下也沒什麽,凡事都得勞逸結合,否則公司養那麽多人要幹嘛?更何況,我身體這麽硬朗,自己操辦壽宴又怎麽了?你都把他逼成這樣了,難道還不滿意?”
陸母猛地看向陸老爺子,滿眼愕然。
陸老爺子直視她:“難道你想象當年逼死阿闫一樣逼死他才甘願?”
陸母臉色煞白,擡手捂住心髒,嘴唇微微顫抖。
陸隽看向陸老爺子,皺眉:“爺爺,爸當年只是意外……”
陸老爺子用力敲了一下拐杖:“你閉嘴!”
“盼丫頭待會兒就到,”陸老爺子擡手看了眼表,看向陸母,“現在就回去。”
陸老爺子平時雖然不管事,但是在陸母面前說話依舊很有份量,陸母不敢忤逆他。
只是離開前,還是忍不住回頭交待陸隽:“後天你爺爺生日,記得回來。”
陸隽擡眸看了眼陸老爺子,沒說話。
半個月前,他就已經跟爺爺說過,這次的生日宴他有事不能出席。
陸老爺子也同意了。
顧盼到的時候,病房裏只剩陸隽。
“怎麽就你一個?”顧盼拉上病房門,“簡助理呢?”
她的語氣很輕松、随意,就像以前他們還沒離婚一樣。
陸隽怔了一下,啞聲道:“他照顧我很多天了,我讓他先回家休息。”
顧盼放下小包,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了下來,姿态閑散。
她看着他,挑眉一笑:“所以,你是讓我來照顧你的?”
顧盼今天也穿的很美。
紅色的小洋裝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膚,更似一塊上好的美玉。
裙擺柔柔,貼在交疊的大腿上,引人遐想。
陸隽抿緊薄唇,眼裏的笑意也淡了下來。
他突然問:“我還在加護病房時,你是不是每天都有來看我?”
顧盼愣了下,随即想到應該是簡助理告訴他的,笑着點了點頭。
“是啊,”她起身,走到飲水機前給陸隽倒了杯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顧盼垂着眼眸,随口說:“你救了我一命,以前的事就一筆勾消吧,你不欠我什麽了,之後我們還是朋友。”
陸隽嘴唇微微顫抖着,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聽出了顧盼話裏的拒絕之意。
她不像之前那樣激烈、冷硬,反而更讓人絕望。
那代表顧盼是真的不在意他了。
她已經完全放下他,她随時都能接受別人。
陸隽猛地跳下病床,從背後抱住顧盼。
顧盼被他吓了一跳,但是沒有推開陸隽。
“陸隽,醫療杆子都被你弄倒了,”顧盼皺眉,“你手上的針也被你扯掉了,我去叫護士過來。”
陸隽左手的血滴滴答答地掉着。
獨屬于顧盼的香氣萦繞鼻端。
他猛地收緊手臂,摟緊她的腰,薄唇貼着她耳朵,啞聲道:“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你,想得快要瘋掉,我怎麽可能只跟你當朋友!”
顧盼側眸看他,柔柔地笑了下,剛想說什麽,病房門就被人拉開來。
蕭起走在最前面,明嬈跟江慎跟在他身後。
“我今天一定要告訴陸隽,顧盼那丫頭多狠……”
蕭起突然安靜下來。
接着“艹”了一聲。
“老子眼花了還是走錯間了?”
明嬈瞪大眼,氣沖沖地上前拉開陸隽。
“陸隽你有什麽毛病?不要以為你救了盼盼,就可以對她動手動腳!”
江慎掃了眼倒在地上的醫療架,以及陸隽還在滴血的手背,默默按下了護理站的呼叫鈴。
蕭起啧一聲,有些火大的将陸隽架回病床。
“陸少,你剛從ICU出來,消停消停一點行不行?”
明嬈也将顧盼扶到沙發上坐下,剛想說什麽,護士就拉開房門,走了進來,動作熟練地幫陸隽換針,重打吊瓶。
護士離開之後,明嬈才接着問:“陸隽剛剛又想對你做什麽?你就不應該自己一個人來探病。”
顧盼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她也不知道要怎麽說。
她不想繼續跟陸隽針鋒相對,但也不想接受他。
她只想跟他和平相處,就跟蕭起、江慎這些朋友一樣。
她相信陸隽跟沈煙之間沒有什麽,也相信當年他們存在着某種誤會,但她跟陸隽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他們最多只能是朋友。
不可能更多。
陸隽剛醒來,體力還沒完全恢複,剛剛突然那麽一激動,身體就有些吃不消,沒多久就又睡了過去。
蕭起走到顧盼對面的沙發坐下,長腿交疊,眯眼看她。
“你現在對陸隽到底幾個意思?你明明早就不愛他了,別總這樣吊着他行不行?”
明嬈瞪大眼,剛想說什麽,就被顧盼攔了下來。
顧盼看着蕭起,有些好笑地反問:“以前陸隽就是這樣吊着我的啊,我怎麽就不能吊着他了?”
明嬈附和:“就是就是!”
“陸隽活該。”
蕭起:“……”
艹,陸隽這老婆要是追的回來,他蕭起的名字就倒着寫!
陸隽醒來時,顧盼已經回去了,明嬈還有工作,江慎要送她,也跟着走了。
病房又剩下蕭起跟陸隽。
蕭起咬着煙說:“感情這東西,本來就是先動心的先輸,但是你這也輸的太慘了!”
陸隽笑了聲:“我不在意輸贏。”
我只想要顧盼。
作者有話說:
放心,陸隽還有得追,我們家盼盼沒那麽好哄
明天終于可以出院啦!
一樣有小紅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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