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好嘞!”
聽到楚繁的應答,司機阿姨放下手剎,将車緩緩駛動。
“小夥子是去醫院探望孩子?”
從後視鏡中看到楚繁手中的氣球,司機阿姨随口與楚繁聊着天。
聽到駕駛位傳來的聲音,望着窗外發呆的楚繁回過神兒來。
他搖搖頭,淡淡道:“不,我是去看一個朋友。”
感覺到楚繁有些悶悶不樂,司機阿姨緘默了一會兒。
隆和醫院是一家私立醫院,但各類醫療設施一點不比公立的差,尤其是隆和醫院的腫瘤科以及腎內科,可以說是在世界範圍內都小有名氣。
一般能在隆和醫院住院的,多半都與這兩個科室分不開關系。
而病情到了住院的程度,想必應該已經很嚴重了。
司機阿姨開口安慰:“你的朋友會沒事的。”
聽到這話,楚繁開口柔聲道:“借您吉言。”
之後的路程上,司機阿姨看出楚繁不太愛說話,便專注開車,沒有在同楚繁聊天。
楚繁怕氫氣球放在車中會不安全,便牽着繩,讓氣球飄在外面。
之後就一直盯着窗外的喜羊羊看了一路。
待楚繁到了隆和醫院下車,外面已經開始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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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醫院外面的人們都快步往醫院內跑去,以求躲避被雨淋濕的命運。
唯有楚繁依舊不緊不慢地走着,他已經習慣了淋着雨的感覺。
待楚繁進了醫院,就按照熟悉的路線往病房走去。
此刻的病房內,大龍正樂呵呵地跟隔壁床的病友聊着天。
楚繁還沒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了大龍的笑聲。
聽到推門的聲音,大龍回頭,待看到來人後,大龍驚喜道:“小繁,你回來啦!”
楚繁點點頭,眼中難得帶着淺淺的笑意。
大龍是從他五歲起就跟在他身邊的助理,後來因為真假少爺那件事,以前圍在他身上阿谀奉承的那些人全都離他而去,就連KYB公司都宣布與他解約。
在楚繁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時光裏,就只有大龍沒放棄他。
因此在楚繁心中,大龍就是他現在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楚繁走到病床邊,關切道:“龍哥有哪裏不舒服嗎?”
大龍一年之前被查出患有尿毒症,一開始大龍還瞞着楚繁,後來楚繁也是無意中發現了大龍的檢查報告單。
知道隆和醫院的腎內科世界有名,楚繁就帶着大龍來這裏就醫。
大龍一開始嫌住院太貴,不想拖累楚繁,說什麽都不肯住院,還是楚繁軟磨硬泡,最終大龍才同意住院。
“你放心吧,小繁,哥在這裏舒服着呢!”
大龍長得胖又魁梧,聲音也嘹亮粗犷。
“龍哥,手術費我已經攢夠了,等醫院有腎。源,你就可以手術了。”
說起這個,楚繁眉間難得有了幾分喜色。
而聽到這話,大龍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小繁吶,龍哥我不能拿你的錢,你才畢業沒多久,還要跟同學一起創業,手裏頭得存着點錢,你自己也有病要治,而且做手術不是做了就完了,術後的花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小繁你這些年太不容易了,龍哥都看在眼裏,又怎麽能繼續拖累你。”
“龍哥,創業的事我們已經拉到投資了,我的病三年前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自己平時也用不到多少錢。”
“手術的事情就這麽定了,我會找醫生讓他盡快安排手術的。”
怕大龍繼續反駁他,楚繁快步離開了病房。
而大龍看着楚繁的背景無奈地搖頭,小繁還是這樣的執拗。
楚繁拖着行李箱,漫無目的地走在醫院的一眼都望不到頭的走廊。
雖然他方才盡力地反駁大龍,但他知道大龍的話句句在理,其他的他可以解決不在乎,但是術後的花費卻不容他忽視。
換腎的手術費保守估計需要二十萬,而他手裏的錢除去手術費就只剩下不到一萬。
幾千塊錢,別說是各種術後護理,就是拿些藥、住幾天病房都不太夠。
創業的項目短期內也很難看到回報,而龍哥的病情卻等不起。
楚繁的思緒很亂,就連不知不覺走到了兒科區他都沒有發現。
隆和醫院作為一家私立醫院,在服務方面自然是極好的。
比如醫院的兒科專區就有一大片的室內兒童樂園。
兒童樂園內有海洋球球池、滑梯還有蹦蹦床以及一些投幣式自助小火車。
有不少帶着小孩打點滴的家長都抱着孩子坐在小火車上一圈又一圈地繞着兒童樂園轉圈。
本來歡樂的兒童樂園,突然來了一群身穿黑衣的大漢。
“小少爺……”
“小少爺你在哪?”
一群人嘴裏喊着小少爺,要是楚繁注意到這邊的話,就會發現這正是機場遇到的那群保镖。
這時候管家也匆匆趕到了這邊,“怎麽樣?找到小少爺了嗎?”
一群保镖紛紛搖着頭。
管家急得眼角的皺紋都深了幾分,他按照先生的指示帶小少爺來打疫苗,誰能想到不過是繳個費的功夫,小少爺又不見了。
他們一大群人都沒看住這個小祖宗。
“既然兒童樂園都沒找到……這樣,你們幾個去東邊,你們幾個去西邊,小少爺的身高按不到電梯,應該還在這一層,我去找人調監控看看。”
管家給衆保镖分配好任務後,自己也趕緊去醫院的監控室調取監控。
而這一群人中誰都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海洋球球池中,有一個與別的毛絨小恐龍玩具不一樣的小腦袋緩緩地動着。
星星戴着衛衣上的小恐龍帽子,整個身體都藏在海洋球池中,只微微地露出一對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看管家還有保镖們走遠,星星站起了身體,得意的做了個鬼臉。
略略略!
小恐龍游擊隊躲藏成功!
他才不要打針呢!
星星正得意着,突然目光瞥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待看清那道黑色的身影是楚繁,星星黑葡萄般的眸子立刻亮了起來。
他邁着小短腿,手腳并用地爬出海洋球球池,用着自己在幼兒園進行接力跑的速度,噠噠地跑向楚繁,一邊跑還一邊開心地喊着:“爸爸!”
聽到聲音,楚繁轉身,直接被快速跑過來的星星撞了個滿懷。
準确來說是撞了個滿腿。
星星抱住楚繁的雙腿,小臉蛋在楚繁的腿上蹭了蹭,“太幸福了吧!寶寶又可以見到爸爸啦!”
發現又是那個他在機場碰到的小孩,楚繁有些驚訝。
沒想到他又跟這個小家夥見面了。
楚繁對星星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因此他蹲下身體,捏了捏星星Q彈的小臉蛋,“你是不是又自己偷跑出來了?”
感受到楚繁在捏他的臉,星星還把小臉蛋往前湊了湊。
爸爸在摸他的臉,好開心吶!
若是星星有尾巴,此刻早就一邊搖一邊翹上天了。
怕破壞自己在爸爸心目中的形象,星星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偷跑出來的,他水靈靈的眼睛轉了一下,聲音奶敷敷道:“我是看到爸爸才跑過來的,不是偷偷跑出來的呦!”
小孩子的伎倆哪裏騙得過楚繁,但楚繁沒有拆穿星星。
而是溫柔地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惑,“為什麽星星你要管我叫爸爸呢?”
楚繁不明白星星為什麽會認定自己是他的爸爸。
聽到楚繁這話的星星一臉天真道:“因為就是爸爸你生了寶寶呀!”
爸爸和爹地結婚在一起後生了星星,所以爸爸就是爸爸呀!
爸爸連這個都不知道,有點笨笨的。
不過笨蛋爸爸也是星星最愛的爸爸,星星是不會嫌棄爸爸的。
楚繁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星星心裏已經被打上了“笨蛋爸爸”的标簽,他只是被星星的話越說越迷惑。
他是男人怎麽會生寶寶呢!
楚繁只當是星星太小,還無法表述明白這些關系。
“星星要記住,小寶寶不可以亂跑,不然家裏人會着急的,我帶你去找爸爸他們好不好?”
楚繁知道星星身份應該不一般,不然一個小孩怎麽會出門都有管家和保镖跟着,他猜想管家他們應該就在附近,他打算把星星還過去,畢竟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帶着孩子。
楚繁抱着星星在兒科區尋覓着管家他們,當楚繁走到疫苗接種室時,接種室的播報器正好響了
【請十三號,嚴憶星,嚴憶星小朋友到接種室注射疫苗。】
而楚繁這時低頭,正好看到了星星肉嘟嘟的小手臂上正戴着一個寫着“嚴憶星,4歲,男,水痘減毒活疫苗”的紙質腕帶,腕帶上面還有一個二維碼。
聽到這個聲音,星星抱緊了楚繁的脖子,眼神可憐地看着楚繁,裏面寫滿了“寶寶不想打針”。
楚繁站在接種室門口一時不該怎麽辦才好。
孩子水痘疫苗肯定是要打的,但問題是,星星不是他孩子,他怎麽可以冒然帶別人家的孩子打疫苗,而且星星的眼神也讓楚繁忍不住心軟。
就在楚繁猶豫之際,接種室內出來了一個護士,見楚繁抱着孩子站在門口,遲遲沒有動彈,護士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走到楚繁身邊。
看到星星手上的腕帶,護士道:“現在的年輕人都跟你一樣,打個疫苗都不舍得孩子疼,但我跟你說,這疫苗關乎孩子健康,所以必須打,可不能在這上面慣着孩子!”
護士看起來有些年紀了,應該是護士長。
護士長先是把楚繁數落了一頓,然後将楚繁拉進了接種室。
接種室內布置得很溫馨童趣,但就算如此,星星還是緊緊摟着楚繁、撅着嘴巴,警惕地看着一旁正打開注射器的小護士。
小護士抽好藥後,推了一下注射器以便排出其中的空氣,看到冒着寒光的針尖上緩緩滑落的水珠,星星又往楚繁懷裏縮了縮。
待小護士拿着注射器走過來,星星的小心髒也随着小護士的步伐砰砰直跳,氣氛瞬間低沉起來。
與此同時,氣氛低沉的還有另外一處。
隆和醫院的一處電梯內,周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偷瞄向中心位置上站着的男人。
男人個子很高,足有一米九。
颀長的身材被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裝包裹,外面則是套着一件純黑色的大衣,更顯身材修長。
男人面部線條幹淨利落,冷峻的眉眼仿佛沒有一絲溫度,再加上男人鶴立雞群的身高,整個電梯內都充斥着濃濃的壓迫感。
一旁有不少上班族在手機中跟朋友吐槽,“太可怕了,沒想到我來個醫院都能感受到接待公司總裁的窒息感。”
電梯周邊的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早點到達目的樓層,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等電梯緩緩升至六樓,一些人本想脫離這個壓迫滿滿的氛圍的正欲蜂擁而出,站在中心的男人他動了。
見男人邁開長腿,本想蜂擁而出的衆人默契地分散到兩側給男人讓出一條路。
您請!
男人邁着長腿從中間走出電梯。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之際,男人突然轉身看向衆人,衆人瞬間緊張起來。
男人看起來十分嚴肅冷峻的臉上露出了不是很自然的笑容,對衆人道:“謝謝”。
說完,男人就轉身離開,留下一臉震驚又驚悚的衆人。
此刻的接種室內,已經打完疫苗的星星,眼中蓄淚、鼻頭紅紅的趴在楚繁的肩膀上。
怕在爸爸面前丢臉,星星強忍着沒有哭出來。
楚繁給星星按着棉簽,僵硬的保持一個動作,一動也不敢動。
就好像他一松手,星星的胳膊就會有血噴出來似的。
見楚繁明顯緊張的模樣,一旁的護士長笑了笑,“好了,可以了,再按着孩子胳膊都麻了!”
聽到護士長說可以,楚繁才松開了棉簽,見星星胳膊沒有流血才将棉簽扔到了一旁的回收箱裏。
打完疫苗的星星格外粘人,抱着楚繁的脖子不肯松開。
楚繁沒帶過孩子,自然也不曉得如何哄剛打過疫苗的孩子。
看楚繁手足無措的模樣,護士長走過來把星星在楚繁的懷裏調整了個位置,“孩子應該這樣抱才舒服,大人也更省力。”
“哄孩子的時候要這樣輕輕撫摸孩子的背。”
楚繁伸手僵硬地跟着護士長的動作。
“還有,你也可以時不時親親寶寶的臉蛋表達愛意,你試試看。”
楚繁沒有照做,他還記得星星是別人家的孩子,他怎麽能随便親吻別人家的孩子!
可是這時,一直趴在楚繁肩膀上的星星倏地起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楚繁。
“爸爸,親親!”
看着星星期待的目光,再加上一旁護士長鼓勵的眼神,楚繁薄唇親了親星星蛋清般嫩滑的小臉蛋。
“咚咚咚……”
聽到敲門聲,護士長說了聲“進”。
伴随着門把手轉動的聲音,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出現在衆人面前。
男人身材高大,眉目冷峭,天生自帶壓迫感。
“您是……”
小護士看着門口的男人,都不太敢說話。
但此刻的男人忽視了一切的聲音,他目光緊緊地鎖定在了星星和抱着星星的楚繁身上,原本古井無波的眼神微動。
聽到動靜的楚繁這時也停下了與星星親親的動作,擡頭看向了門口處。
還沒等楚繁看清楚門口男人的模樣,男人就已經邁着長腿,用了不到三步便出現在了楚繁的面前。
男人一把抓住楚繁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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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