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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算命老先生把我和陳嘯定義為一段孽緣,但在我大一的時候,我卻萬不是那樣想。
那個時候的陳嘯,符合我對男性的一切美好想象。
他溫柔的時候有着青春小說裏男主的四十五度明媚憂傷的側臉,嚴肅的時候有着都市小說裏男主那深邃沉郁又略帶寵溺的眼神,加上他有着總裁文裏男主那種動辄跑車游艇直升機的身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也能像高幹軍文裏的男主一樣,只手拎着我的行李箱氣也不喘地上到六樓,這讓我覺得,他的體力肯定是很好的。
總之,我那顆被三年暗無天日高中生活折磨得如同老妪的少女心,在見到陳嘯以後,就像久旱逢霖的大地一樣,愈合了,滋潤了,萌發了。
人們對愛這個字有很多定義,搞得我有些迷茫,但即便我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愛上了陳嘯,我也知道我起碼是很喜歡很喜歡他的。
于是那時的我毅然決然地決定,從今以後只要有陳嘯的課上也必有我林蕊,我對他就如同向日葵向着太陽,就像人民的一顆紅心向着黨。
做出那個決定以後,當務之急就是要搞到陳嘯的課程表。那時我直接跑到陳嘯宿舍樓下堵着他問,他自然沒有告訴我,還用一副驚悚莫名的表情看着我。于是我又一度想過把自己培養成一個黑客高手,侵入到陳嘯的選課系統裏面盜一份出來。為了這個目标,我這個以為雙擊點開IE就是連接了互聯網的電腦白癡,生生啃了半個月的C語言,結果是完全沒有看懂。
然而就在這時,院裏竟然發布了一個共享的EXCEL文件,上面詳盡地列示了所有學生的課程,上課時間以及上課地點。我看到這份東西的時候,不禁老淚縱橫。
大多數必修課我都是和陳嘯一塊上的,只有部分少數選修課譬如體育課不一樣。于是後來的每個學期,我都趁着最後一次退補選課的機會,把自己的課按着陳嘯的課程表改得一模一樣,把原來選的健美操換成了籃球之類的課程。
在我們這個女生相對較少的偏理工院校裏,一節三十多人的課上只有我一個女生,這就像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不僅全校皆知,還有人專程來駐足圍觀。我還記得在第一次上籃球課的時候,老師對着花名冊點名,點到我的名字的時候,我因為正好感冒,嗓子有些啞,于是低沉而富有磁性地應了聲“到”,老師沒有看我,以為我也是個男生,于是低聲地自言自語說:“林蕊?你父母怎麽給你取個女孩子的名字?”
然後全班哄堂大笑,有人說:“
老師,人家就是個女的,人家是跟着陳嘯來的!”
我在一片哄笑聲中回頭去看站在第二排的陳嘯,他低着頭面無表情地站着。我那時心想,那麽多人都被我觸動了,他也一定會被我打動。
于是我跟着陳嘯上了初級籃球,中級籃球,然後我很擔憂,想着萬一他要繼續學高級籃球我要怎麽辦,因為我聽說高級籃球的期末考試很變态,要一個人帶球闖過三個人的防守,最後還要在三分線外投中。學中級課的時候我都補考了三次才過,除非我重新投胎,否則這種高級課的考試我通過的概率基本為零,那我就會成為建校八十年來第一個把體育課挂掉的學生。
但沒有想到的是陳嘯最後居然選了個比較溫柔的網球,我看到他課程表的時候心裏想,老天保佑,這學期我總算可以過得輕松一點了。
然而世事就是那麽難料,那年夏天持續高溫,學期上到一半,我在網球課上中暑了,暈了。
醒過來的時候我躺在醫務室,陳嘯坐在我床邊的一把椅子上。我當時很驚喜,但同時也很懊悔,心想早知道他坐在這裏,我就不要醒得那麽早,讓他多陪我一會,即便我看不見也好。
正在我一邊驚喜一邊懊悔快要把自己弄得精神分裂的時候,陳嘯突然說:“林蕊,你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了?”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一臉的嚴肅,有些愣,“啊?哪樣?”
陳嘯說:“你不要再一直跟着我選課了,你這樣,我真的很困擾。”
我頓時覺得,一顆心沉到了底。
他見我不說話,以為我不答應,接着勸道:“你就不能像其他的女生一樣,選些羽毛球健美操之類的課麽?”
我覺得我說不出話,我還以為我終有一天會打動他,我或許差不多就要打動他了。可原來在他心裏,我甚至連個女生都算不上。
靜了不知多久我才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哦,對不起啊,我其實也沒想幹什麽,就是想說能多看見你一下,我也不知道原來你這麽反感我。現在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那麽幹了,真的,對不起。”
他的臉色變得有點僵,“我沒有說我反感你。”
我說:“哦,呵呵,沒什麽。你不用安慰我,要是我是你我應該也挺困擾的。總之就是以後不出現在你面前了對吧,放心放心,我知道了,呵呵。”
陳嘯抿了抿嘴巴,沒再說什麽,卻在我輸完葡萄糖以後陪我走回了寝室。他一路上都不說話,我覺得他心底裏肯定是不情願陪我走的,但是因為
我剛才做出了那樣的承諾,讓他比較滿意,所以才勉為其難地陪我走一走。
即使陳嘯才剛跟我說完那些話,但我這麽跟他并肩走着卻是頭一回,雖然應該也就是最後一回,但我還是在心裏感激涕零,覺得老天對我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第二天早上是一節專業必修課,我因為昨天中暑還是覺得不太舒服,早上起不來床,就讓寝室同學幫我請了個假。然後我一覺睡到下午,睡得眼睛浮腫全身無力,還覺得肚子很餓,只好爬起來随便收拾了一下,然後捧着飯盆去了食堂。
結果打完飯從食堂回來的路上,我看到陳嘯一個人站在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樹下,不知道在看什麽。
我深深記得我昨天的承諾,但無奈眼前就只有一條筆直的大道,沒有任何可以讓我繞路的小道。為了不讓陳嘯看見我,我又調回頭,決定從另一邊繞一大圈回宿舍。
我剛轉過身的時候,聽到背後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心想,這中暑後遺症真是夠嚴重的啊,都出現幻聽了。
結果又走了兩步,身邊呼地一陣風刮過,然後陳嘯跑到我面前站定,低下眼睛說:“林蕊。”
我心想,完了,原來不是幻聽,還是讓陳嘯看到我了,他肯定是來找我算賬的,來問我為什麽說話不算話。
所以我很緊張地道:“那個……我只是出來打個飯,我也不知道你會在這兒杵着啊,我現在就回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埋伏在這的啊。”
他卻打斷我道:“你今天,怎麽沒來上課?”
我一時不是很反應得過來,“啊?”了一聲。
陳嘯皺起眉,好像有些生氣地看着我:“還有一個月,到放假前,你真的打算只要有我的課都不來了?”
雖然我不是個很上進的好學生,但如果讓我媽知道我交了學費卻不去上課,肯定會打我打得連她都不認得,所以課我肯定還是要去上的。
我明白他的憂慮,卻想不出好的辦法,只好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要不,以後我蒙個臉?”
陳嘯愣了下,随即把眉頭皺得更緊:“你怎麽成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你這學期打算挂幾門?”
我很憂傷地道:“啊,當然最好是一科都不要挂的,但是有幾科我也說不好……”
陳嘯說:“你不要再逃課。”他頓了頓,好像吞咽了一下,有些艱難地道:“你如果一科不挂,我就答應你。”
我還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說:“哈?答應我什麽?”
他又愣了愣,夕陽映得他的側臉緋
紅一片,我就看着他憋着一張紅臉抿了抿唇,像個害羞的剛被揭開蓋頭的小媳婦一樣,低聲地對我說:“答應……和你一起。”
我一瞬間差點把飯盆扣在自己腳上。我心想我是不是聽錯了,難道他剛才說的其實是,“如果你一^絲不挂,我就答應你”?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我搞不好也會同意。
我回宿舍後反複琢磨了一下這件事,覺得某些個發生在我身上的橋段竟然有些類似日劇《一吻定情》,而它的最終結局讓我備受鼓舞。不管怎樣,作為我這個故事裏一個合格的女主角,既然陳嘯已經那樣開口,那我就算是懸梁刺股鑿壁偷光把自己學死了也沒有理由挂科。當我拿着我全科通過的成績單去找陳嘯,緊張地在他面前比手畫腳,說“你千萬不能反悔啊,不能說話不算話啊”的時候,他的臉比那天更紅,抿着嘴角不看我,“我什麽時候要反悔了?”
後來陳嘯曾經跟我講過,那時我保證再也不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說林蕊那是在欲擒故縱,而只有他一個人覺得,蠢成我那個樣子的,哪裏懂得什麽欲擒故縱。
那時他在學校小湖邊的亭子裏吻我,我貪婪地看着他閉起來的好看的眼睛,睫毛上盈滿了月光。我想着我們一畢業就馬上結婚,然後要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都要長得像他,雖然我傻,但是他足夠聰明,中和中和應該也不會太差,我們一家一定會很幸福。
可這一切就像我現在做的這個夢,不管這個美夢有多長,始終有醒來的時候。
我的确有了個孩子,可惜卻不是陳嘯的。
他也終于還是反悔了,站在背光的地方跟我說,林蕊,我厭倦了,我們分手。
他輕輕松松脫身離去,我一個人死在回憶裏。
作者有話要說:+_+好久沒回來真是有些冷清~~~~
今晚能碼出來一章就今晚更,不行就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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