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端王的別有用心

勾人心魄的鮮嫩美人近在咫尺,夜長留默然,努力把柳下惠的信條貫徹到底,而後又不自在的咳了咳,把沖口而出應景的話咽了回去。借住了人家夜子安的身體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看在這點上也不好再調戲人家的侄子。

可是內心又總有一些不和諧的蕩漾因素堅決的幹擾她的決心……

見夜長留不吭聲,妖孽美人挑眉看着對方明顯若有所思的一雙鳳眸,索性沒骨頭一般挂在人家身上,他幾乎已經不記得已經多久沒有和別人如此親近了,尤其親近的對象還是這個一向懼他如蛇蠍的小皇‘叔’。

此刻若不是夢,他也禁不住要感嘆一聲世事無常。

想到這,似乎為了證明這不是夢一般,他輕輕開口,聲音柔和的像是怕打破此刻頗為旖旎的氣氛:“小皇‘叔’?”

“怎麽了?”恍神歸來的夜長留下意識的側首低頭,柔軟的唇瓣滑過對方白皙的臉頰。

或許是唇上的觸感着實美好的讓人留念,夜長留過了一會才想起來張口結舌,上天作證,她可不是故意吃夜子安侄子豆腐的!

妖孽美人則恍若雷劈般堪堪的睜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愣在原地。

卻倒也不全是為了這份毫不經意、甚至算不上一個吻的親昵。

當那雙捉摸不透的眼睛就這樣帶着幾分疑惑的落在他身上,他突然生出了一股頗為不可思議的錯覺——即使此刻就山崩地裂,他也依然是被人如此深愛的。

但他更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星夜一百七十五年,正是立嫡不立長這種說法最為主流的年頭。

他如今二十一歲,就連十五歲的皇弟都娶了妃子,他卻仍是孤身一人。

因為皇上不準,不準他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太子和朝上的某位重臣通過和親而聯系一氣,對付未來應該坐在皇位上的弟弟。

父皇對他處處防備,母妃對他要求極高,兄弟對他一邊讨好一邊壓制……

他也只能收起滿身鋒芒,平日容忍着那些大臣意有所指的目光,韬光養晦,隐忍以待,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是真正實實在在的愛着他的。如此想來,這位花名在外的夜王,大抵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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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皇家人,孤獨寂寞一向如跗骨之蛆,亦是不可避免的宿命。

“你硌着我了。”半晌之後,夜長留惆悵道。

“……。”對方嘴角抽搐,半晌才像只貓咪一般慵懶的直起了身子,妖媚的瞳孔中滿是笑意:“小皇‘叔’緣何如此不解風情?”

夜長留控制不住的翻個白眼,拒絕再受這妖孽的蠱惑,心道:怕就怕解了風情,等夜子安回來非抓狂不可。

“若不是皇‘叔’臉上這……。”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夜長留備受憐愛的臉頰和額頭的大包,疼得後者使勁皺眉,男子笑得不懷好意:“本宮還真以為是哪個不怕死的套了層面具就敢假扮夜王呢。”

“哦?”夜長留眯了眯眼,狀似無意道:“難道我和以前相比,變了很多?”

妖孽做沉思狀,意有所指的笑:“嗯……雖然你我已經很久沒在一起親近了,但本宮還記着兩年前私下裏見的最後一面時,小皇‘叔’被我吓的連懷中的小倌都不要了,害的本宮還以為那時的臉有多麽見不得人呢。”

夜長留心道不好,裝一個從沒見過的人畢竟難度太大,正琢磨着說點什麽掩蓋她突然性格大變的事實,就聽得外面傳來節奏的敲擊。

“太子殿下,東西拿來了。”

夜長留立刻開始盯着那扇半開半掩的後窗,準備趕緊從那跳出去。

“你說,她若是進來……看到你我這樣,會不會在宮中掀起軒然大波?”那妖孽卻抓緊了她的袖子,風情無限的要把她拉下水。

“……。”努力拽出身上頗費布料的寬大袖口,夜長留動作輕巧的拔足狂奔,跟着身手利落的掀起窗子跳了出去,末了還不忘回手把窗子支回原樣。

妖孽美人依舊站在原處,擡指反複摩擦着夜長留剛剛無意擦過的地方,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随口吩咐外面伶俐的丫頭進來,“……給本宮查查夜王最近是否有什麽異樣,若是可以利用,千萬不要錯過。”

這廂沒幹什麽偷香竊玉的事,卻落得翻窗而出的夜長留頗為無奈,要問的路也沒問到,只能又重新開始了随意打轉的生涯。

九轉十八彎後,夜長留拐進了一片竹林。

清風陣陣,竹葉嘩啦作響,呼吸間盡是幽幽的竹香,平白生出幾分雅致。

正想着找個地方歇歇腳,就聽到前方有聲音響動。

聯想到宮內大大小小見不得人的事,夜長留謹慎的藏了身形,透過竹葉的間隙向發音處打量。

可巧,她不過到這個世界才一天一夜,那邊站着的兩個就都是認識的。

随手揪下一片竹葉放在口中嚼嚼,夜長留努力忽視着胸口傳來的刺痛,可能是她翻窗的動作過于生猛,這夜子安的心髒病犯的太不是時候。

數十米外,端王的衣衫略有淩亂,夜長留頗為小人的揣測是因為和剛剛那位女子不知在哪塊空地上做了野鴛鴦所至,腰間本來最為顯眼的那一枚玉佩也不知贈給了哪位佳人。

昨晚還被她狠狠疼愛了的什麽公子面無表情的靠着身後的竹子,本來系的嚴實的領口被人粗魯的拽開,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跡分外惹人遐思。

在心中反省昨晚實在不溫柔的有失水準,夜長留吐掉了口中微苦的竹葉。

端王啊……她躲在後面伸長脖子,只恨沒多長兩只耳朵。心中正啧啧贊嘆,真是好手段,剛剛還在面前相談甚歡,一轉眼就跑到這來調戲她的人了。

這總不應該是所謂的好兄弟不客氣,如此……這只笑面虎根本就沒把葉子安放在眼裏?

“昨晚我那皇妹把你……的很爽吧?你……還裝什麽……?”

所幸此刻刮的是順風,即使隔着如此距離,夜長留依然從風中破碎的話語分析出了端王的意思。

然後又見那位公子面不改色的說了些什麽,風向卻改,使得她沒能聽到任何話音。

端王神情激動的又說了什麽,兩拳攥得緊緊,看樣子說不過就要動粗了。

胸口的疼痛愈加嚴重,夜長留不爽的蹙起眉,也不再躲躲藏藏,大方地走了出來,展顏輕笑,聲音是說不出的戲谑:“哥哥是真名士,自風流,不知剛才那女子的滋味如何?”

言罷不去看端王瞬間笑顏親切的臉,只是看向那位一身傲骨的公子,聲音立刻低了兩個音調,語氣陰冷道:“過來,在哥哥面前衣衫不整,像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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