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瑾瑜所求

策馬回到王府,本就不善口腹之欲的夜長留草草的在衆人的伺候下和蕭別情一同用了晚飯,又照舊拎着兩壇好酒,踩着一路柔軟的花瓣,走到一貫風景獨佳的梨花樹旁坐下,杯盞不離的自斟自飲,在這布滿甜香的地方,連酒都好喝幾分。

這地方一早就被她劃成了私人領域,連一向影子般的暗衛也不在這附近駐足,幾方人馬的暗探均以打掃收拾為名進來過幾次,見每次夜王都只是喝的酩酊大醉,慢慢的也就放松了警惕,把勁頭都用在了調查夜王的私生活上。

月上中天,煙光淡蕩,正是初夏天氣。

有腳步溫柔的踏過一地松軟,像是怕踩疼了腳下已然零落了的花瓣一般謹慎小心,柔軟的發絲在身後飛舞,月白的身影匆匆,分花拂柳而來。

在已經七分醉的夜長留身前停住,居高臨下的看着已經癱坐在地上的女子。

紫色的眸目光灼灼,臉上仍殘留着快走之後的紅暈,瑰麗的瞳孔因為緊張而有些緊縮,死死地咬着下唇,只用那種莫名其妙的眼神将夜長留看了,生怕對方跑掉一般,卻又說不出其他的話。

簡直就像誤入人間、又找不到歸路的精靈……

夜長留眯着一雙醉眸擡眼看去,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臻首,示意對方到旁邊坐下。

對方卻仍然僵硬的站在遠處,下唇咬出血來,往日淡雅的聲音在極端的壓抑下,扭曲成說不出的怪異。

“我知你不是夜子安,你若不想我把這件事說出去,就幫我辦一件事。”

這大概是瑾瑜此生第一次做出如此有違君子之道的事,通紅了一張俊顏。如今知道這位不知是人是鬼的其實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未曾出口就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雙手握拳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夜長留愣了幾分鐘,才明白過來瑾瑜話中言不由衷的威脅之意,撐着身子坐了起來,烏黑的發霎時間散落肩頭,帶着那麽兩分危險的風情挑眉看他:“嗯?好吧,那你就說出去吧,我是沒什麽所謂,不過……一只妖精的話,不知道大家能信幾分?而且,我這可絕對是夜子安的身體,莫說滴血驗親,就是驗DNA我都不怕你。”

“你……。”瑾瑜怎麽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回答,心虛氣短下只能恨恨的坐在了地上,遺憾無助之餘,又為對方沒有被他威脅而感到輕松,脈脈不得語,顏色木然的添了哀傷。

“算了,你有事找我,也不必一定要用威脅的,坐下來喝杯酒好好說說。”夜長留遞了盞酒杯過去,眯起的墨黑雙眼中浮出一絲捉弄的神态,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閃爍着誘惑的光澤。

瑾瑜似乎正需要酒精給他更大的勇氣,接過來一飲而盡,卻被嗆得一陣猛咳,斷斷續續道:“我想請你……救我娘,夜子安曾經答應過我的請求,所以我……情願她把我鎖在那寒潭裏足足半年。”

“你娘?”夜長留沉吟一會,想到了所謂的那第三個用來保命的承諾,略略遲疑後笑彎了鳳眸:“好,我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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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也沒想到如此輕易就達成了條件,瑾瑜驚得有些呆住,接下來就聽那讨人厭的冤家不懷好意的笑道:“幫你可以,不過你怎麽報答我?”

“随……随你。”瑾瑜咬牙,蝶翼般的睫因為緊張而顫抖,像是某種惹人憐愛的小動物。狠狠心下了此生最大的決定,他清楚面前的人不是那個畏首畏尾的夜子安,而是個百無禁忌的主,更加增添了他的危險。

“有趣,那就陪我幹了這杯……。”夜長留舉杯,惡意的拉長了語調,看那妖精的臉色一點點衰弱下去,趕緊收斂的繼續道:“然後回去休息吧。雖是夏季,卻未到盛夏,對你身體無利。”

“你……。”瑾瑜悲傷的張了張口,想說你上次說的那些話,我已經明白都是為了我好;又想說威脅你讓我覺得萬分難過,最後卻全都在夜長留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下失了勇氣,只能默默的喝掉夜長留再次半滿的酒,明明達成了心願,卻安靜的如同木偶般轉身離去。

這次……真的會被她讨厭了吧。

心思百轉的回了房,呆呆的坐在入手絲滑的錦被上,瑾瑜臉色慘白的垂着頭,像只垂死的天鵝,往事一幕幕的浮上心頭,又難過得讓人無法自已。

他于夜子安,就像開始時沒被人嘗試過的西紅柿,所有人都對它垂涎欲滴,卻鮮少有人能真正豁出命去,只為了一嘗其中不知是酸是甜的莫名滋味。也正因為裏面不明的味道,所以那豁出去的犧牲就更顯得無比莽撞且珍貴。

夜子安明知道吃下去恐怕後患無窮,卻又舍不得就這麽放了,只能先關起來容後再說。

開始的時候,是錦衣玉食的。

他從來沒想過會被人如此對待,倒也不是沒想過的,偶爾悄悄地看到那些應該是他侄子輩、卻和他年齡相當的孩子有母妃疼寵,終究還是嫉妒的,可那又能怎麽樣呢,嫉妒過後,還不是一樣要回他的冷宮,過那種剩飯殘羹的日子?

很久之前,他還在冷宮之時,曾聽說過他還有一個輩分相當妹妹,那妹妹不同于生活如此苦難的他,而是以女子之身封了王,生活驕奢淫逸,猶如天上星辰,本不該、也不會和他這種卑微的人有什麽交集。

只可惜,或許真是天命,那天,她看到了他。

然後,就強行把他搶入府去。

他不相信那同父異母、坐在金銮殿上的哥哥會毫不知情,他無比恐懼這個和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那種眼神猶如把他剝皮拆骨,時而又轉成憤恨不已,他慢慢的清楚自己很可能也會變成夜王後宮的其中一人,亂倫的下場吓的他恨不得咬舌自盡,卻又挂念着身在冷宮、等他搭救的娘親,更別提連死都不由得自己。

慢慢的,他終于明白,自小就恨不得沒有的眸色,原來已經救了他不止一命。

就是因為這雙眸子,他才沒在一生下來的時候就被掐死,因為皇帝怕真是妖物轉世,貿然殺掉會給星夜國帶來無盡的災禍。所以,他活着。

也是因為這雙眸子,強擄他進府的妹妹不敢動他,甚至連靠近都不敢,只能用那種惡狠狠地眼神盯着他罷了。

虛有其表,色厲內茬。

于是,除了日子苦點,餓一點,冷一點,和以前一般無二的孤獨之外,他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自小就被宮人百般孤立,又沒有同一年紀的兄長小弟,他的生活就在那無盡的深宮裏,日升日落,也本認為會在那深宮裏默默的完結。

如今,終于有人……或許并不是人,那又如何呢?起碼有東西不再讨厭或者懼怕他,可他又是怎麽做的呢?

以怨報德……莫說君子作風,只怕有違人道了……

瑾瑜全身冰冷的從床邊站起,仿佛又回到了身在寒潭的日子,他走到窗前眺望那無邊月色,想象着那女子依舊靠在梨花樹下,姿态風雅,眉目如畫。

胸口疼的撕心裂肺,夾雜着良心陣陣無奈的嘆息。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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