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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友達更傾向于認為并非病痛讓寧莀變得更難伺候,而只是提供了一個讓男人肆無忌憚暴露本性的契機。面對欺淩,他沒有更好保護自己的方式,只能露骨地表示對男人的厭惡和抗拒。雖然效果并不理想就是了。
好在雖然是病中,但是寧莀并沒有很多時間用來欺負他,作為大集團的品牌總監他忙的很——不時和各方方電話聯絡,接待一波又一波探班人員。
公司同事組團來探病的時候宋友達格外尴尬和不好意思。在他們的眼裏自己就是個酒品惡劣的暴徒,居然把無辜的領導給敲昏死過去,而領導醒來後大度地原諒他,高下立現。
關系還算比較不錯的和級別夠高的人還半開玩笑地批評他,宋友達僵硬地沉默,然後借口抽煙躲到衛生間半天不出來。
宋友達知道自己這樣看上去更不懂事,立場不妙,在人際方面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而寧莀則意外地提他開脫不少,說只是個誤會,無心之過法不誅心。
“小宋有反省,照顧我細心,剛還擔心我胃口不好,專門去和平飯店叫了很多菜帶回來。我知道他,嘴上不會說太多漂亮話,但是個性溫柔。”
聽當事人都這麽說了,其他人也不好占領道德制高點批評什麽,還當宋友達果真受器重,這麽嚴重的傷害就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躲在衛生間偷聽的宋友達卻不這麽想,反而心裏越發惴惴。那男人笑得越是好,他越是不相信他的好心。
晚些時候,之前那位中年醫生又來巡房,寧莀又借口要喝水,把宋友達支開。
宋友達想到樓下買水,走了一半才意識到情況有點不對——難道寧莀想買通大夫謊報傷情訛詐他?
他轉身上樓回到病房前,略微遲疑了下就放下正大光明闖進去的打算,貼在門口做隔牆耳。
無奈裏面人說話聲音不高,聽不太清,只是到後來才聽那醫生用不贊同的語氣說:“現在就出院還是太逞強,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呆在醫院是最好的選擇。”
宋友達的心跳加快,難道真是很嚴重?!
寧莀的聲音很低,那意思似乎在盡力争取出院,但是醫生态度堅定地否定,最後下結論地說:“總之至少這兩天你安心住院,不要亂跑亂動,等化驗結果出來。我答應你的會遵守,你也要遵守約定,注意身體。”
結果似乎是寧莀終于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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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推開病房門走出來,宋友達在走廊不遠處迎上,眼裏掩飾不住地恐懼擔憂,緊張地問:“醫生……他很嚴重嗎?難道是腦出血?”
醫生略困惑,似乎在問你是誰。
宋友達硬着頭皮自我介紹:“我是……他公司同事……現在負責照顧他。”
醫生了然:“我說的嘛,沒見過他家人……”似乎驚覺自己多言,頓住話頭,“關于病人的病情,我們有代為保密的義務,如果有什麽想問的你直接問他比較好。抱歉。”就要走。
宋友達連忙說:“我怕問了他也不跟我說實話。”
醫生說:“他不想說的話,我覺得你就要尊重他的意見,不要勉強問。”
宋友達說:“實話說吧大夫,他腦袋上的洞就是我給砸的,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我作為肇事者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到底嚴不嚴重啊?不會給砸出血塊了吧?會不會壓迫哪根神經?他以後會不會瞎了瘸了?”
醫生說:“……從片子上看,目前來說,他頭上的傷還不算太嚴重。當然這還要觀察兩天再下結論。其他的我就不能跟你說了。抱歉。”
随行人員催促,醫生走開。
留下宋友達在原地,稍稍放下一點心,起碼目前來說不太嚴重就好。
醫生走了兩步,停下,回頭說:“你大可以放心,我感覺他不會訛上你。他不是那種人。”然後繼續腳步。
宋友達臉皺了下,他把這個理解成醫生的善意寬慰,那個男人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善良大度,那個身體裏住着怎樣一個卑鄙扭曲的靈魂只有自己見識過。
既然決定住院,宋友達打算回家取些換洗衣褲和被褥之類的生活必需品。他态度生硬地問男人是否需要跑腿去他家裏代取物品,得到的答複卻是不放心他獨自去自己家。
宋友達沒想到這男人疑心如此重,他好歹不至于窮到會順手牽羊。
“我又不知道你保險櫃的密碼,你有什麽不放心的。”
“可是我擔心在床底下的色情雜志。”
宋友達一臉錯愕,沒想到男人一把年紀了還有如此高中生的愛好。
寧莀看了他一眼,“你不會真的相信了吧?……我是開玩笑的,不至于。”
就知道這男人是個老不正經的騙子!
宋友達為了掩飾自己居然相信了的尴尬,故意冷淡地說:“我當然知道你沒一句是真話。”
寧莀嘆氣:“如果我說我知道你早上和女朋友分了手,你覺得是真的假的?”
宋友達心一顫,狠狠地瞪過去,只看到一張厚顏的笑臉,毫無殺傷力。
宋友達想問誰告訴你的。
但是這個問題太傻,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小王自然難逃幹系。也許是小王本人向寧莀打的小報告,或者另有其人輾轉上報,都是無所謂的事了——只能說明這男人在公司裏耳目衆多。
男人說這話的目的無非是想觸到他痛處。
宋友達竭力做到面無表情,卻不知道不擅長的他看上去表情頗有幾分扭曲。
他咬牙說:“真的假的都跟你沒有關系——你不想我去你家随便你,我不會多管閑事。”轉身欲走。
男人在他身後說:“你去給我買些生活用品,一次性的就行,用過就丢的。”
宋友達快步走出去,裝作聽不見。
但是實際上他還是聽見了。過了一會,沒那麽氣鼓鼓之後,他還是一邊自責自己心軟一邊去超市采購,狠狠地把東西砸進購物車,嘟囔着:“變态!老流氓!混蛋!不要臉!我上輩子殺你全家了還是怎麽的?!……”
在醫院陪床的第一夜,宋友達不敢閉眼,眼睜睜瞄着黑暗中床上那一坨影子,每一個轉身都是一次不小的刺激,就怕那男人深更半夜摸過來實施不軌。他受夠了!
男人這一夜似乎也過的不安穩,輾轉反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還數次起床去衛生間。
路過宋友達栖身的沙發的時,他的毛都炸起來,預備着一旦被非禮就喊破喉嚨引大家來捉這個色鬼現行。
但是每次寧莀似乎就只是上廁所而已,也沒有叫醒他陪同。
就這麽提心吊膽過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時候,宋友達覺得終于算是熬過去了——也許他是有點略微地被害妄想了,那男人現在的身體想要行那事不大現實。
兩夜未睡的困倦和安心之後的松弛讓宋友達迷迷糊糊睡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臉上有點游移的觸感,他的危機意識拼命在呼喊:醒過來醒過來!
但是意識輸給生理需要,他不知不覺間又迷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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