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帶你回家(上)

沒人歡迎戚淩的到來。

陶秋安羞憤得無地自容,垂着腦袋,把自己當成死人。自己衣衫不整雙腿敞開,陰/莖還插着管子,這副模樣竟然被戚淩給看到了,偏偏被戚淩給看到了!他不想活了……

段錦先是意外,随即又覺得理所當然,說:“真是一條養不熟的狗。”

戚淩在道上的綽號叫黑臉鬼,不是他自個起的,是口口相傳叫出來的,因為他發狠的時候面貌猙獰得像惡鬼一樣。尤其是現在,偏黑的膚色,金亮的眼珠子,這副模樣去拍恐怖片連妝都不用上了。

他一腳踢上段錦的胸口,把他仰面朝天的踩在了地上,然後垂下手,把槍口捅進他的嘴裏。戚淩是打算殺死段錦的,一不做二不休,他既然背叛了段家,就注定沒辦法回頭了!

可是段三突然沖進房間裏,從後方撲向戚淩,槍口歪了。

散彈槍是近距離槍械,火力大,殺傷範圍大,轟爛了段錦一只耳朵。

肉碎和血點子橫飛。

段錦的耳朵爛了,其他人的耳朵也好不了多少,槍聲實在太響了,并且段家人的聽覺過于敏銳。陶秋安只感到耳膜快被震破了,只聽得到嗞嗞嗡嗡的聲音,像有臺殘舊的電風扇在腦袋裏轉動。

兩個撞到一起的男人分開,段三忙着查看段錦的傷勢,戚淩忙着給陶秋安松綁,各有各忙。

段錦不但被耳朵受傷,口腔也被槍口給戳傷了,滿口都是血癱躺着,真真正正的像一具死屍。戚淩動作麻利地解掉繩子以後,拔掉導尿管,幫陶秋安穿好褲子,直接扛到肩上往外走。

戚淩大步流星地往庭院方向走,在長廊迎面遇到了康伯和一衆仆人,這群平日裏低眉順眼的家夥,一個個手裏都拿着武器。

“零少爺,請收手吧,跟段家做對只有死路一條。”康伯苦口婆心。

“老東西,擔心你自己吧。”戚淩掏出火機,打着,往地上一丢。

他剛剛闖入房間前,肩膀上除了槍還有桶汽油,他一路淋着走,直到鐵桶空了才丢掉。

火苗飛快的竄了起來,迅速蔓延到整條長廊,戚淩踢開一個慌忙逃命的下人,在滾滾濃煙裏,面無表情地前行。他來到了後院,把陶秋安放到草地上,用手拍拍他的臉:“別裝死,給點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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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秋安渾渾噩噩地眨了兩下眼睛,身上的銀針讓他痛苦不堪。

戚淩管不了那麽多,踢掉鞋子,背過身去半跪在草地,抓住陶秋安的雙手一拉,讓他趴在自己後背上:“抱緊了。”

陶秋安茫茫然地環住戚淩的脖子,感覺到身下的人起了變化,體溫一下子升高,身體開始變形。布料撕裂的聲音接連響起,他低下頭,眼前是黑亮的皮毛,等陶秋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高高在樹上了。

他在颠颠簸簸中聽到了叫喊聲、槍聲,樹枝刮過陶秋安的臉,眼前的風景飛快變換着。

無端端的,陶秋安突然想起一個詞來——槍林彈雨。

變身後的戚淩背上馱着一個人,在兩棵白楊樹之間來回往上跳躍,利爪緊緊地攀住一根纖細樹枝前進,突然弓腰跳上了院子的牆頭。陶秋安有種坐過山車的感覺,還是一列脫軌的過山車。他回過頭去,看到距離剛才的樹枝有好些距離,但接下來過山車變成了跳樓機,因為戚淩直接從起碼有五米高的牆頭跳下去!

戚淩顯然是做足準備,否則他也不會離開段家幾天了,院子外邊就停着一輛黑色的吉普車。他恢複人形,打開車門把陶秋安扔到後座上,赤身裸/體地走向車頭。

被粗魯地扔進車裏時,陶秋安眼前一黑,生生痛暈過去。

戚淩一邊開車,一邊手忙腳亂地套上衣服,至于褲子,就等把車開到安全地方再說。

他扭頭往後看一眼,見陶秋安倒在後座上動也不動,就皺起了眉頭。

他就知道段錦會對陶秋安下手,遲早都會,那痨病鬼看陶秋安的眼神,就像主人看着搗蛋的小狗,琢磨着該怎麽把寵物收拾一頓才好。

在城中村的小診所裏,陶秋安咬住了毛巾,躺在病床上,戚淩在床頭按住他的肩膀。

他醒來以後就在這裏了,戚淩把車開回原來的城市,周圍簡陋的環境,還有這個看起來像無牌行醫的家夥,都讓陶秋安有種重回人間的感覺,這才是他熟悉的世界。

醫生用鉗子找準銀針的位置,一根根從陶秋安腹部拔/出來,銀針都精确插在穴位上,只溢出一兩滴血珠子。拔針的過程向被刺針一樣的疼,陶秋安陣陣痙攣,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雙腳亂蹬。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陶秋安幾乎虛脫了,連嘴裏的毛巾都是戚淩幫他取出來的。

陶秋安癱在床上喘氣,斜着眼睛,數了數托盤裏的銀針,啞聲說:“段家真是大手筆,這些東東當付醫療費好了,有得剩就折現了給我。”

戚淩擦掉他臉上的冷汗,面無表情:“切,你個死要錢的東西。”

陶秋安哼了兩聲,想再瞎扯幾句,可惜有心無力。

“我給你打點葡萄糖,休息一會。”醫生說。

戚淩掀開了簾子,走到診所的鋪面,大大咧咧地到處亂翻,終于給他找到一包薯片。剛好這時醫生挂好吊瓶出來,戚淩咔嚓咔嚓地嚼兩口薯片,問:“有啤酒麽?”

“醫用酒精就有,你要喝不?”

“你留着自個慢慢喝個飽。”

“你惹上麻煩了吧。”醫生說的是肯定句,看看戚淩,又說:“有需要可以打電話給我。”

戚淩捶了他肩膀一拳:“不會跟你客氣的。”

半個小時過後,陶秋安也走了出來,他扶着牆壁,手腕腳腕都纏着繃帶,表情有些怪異。

“你要去哪裏?”戚淩問。

陶秋安想了好一會,才喃喃地答:“回家。”

戚淩看得出他不大對勁:“好,我帶你回家。”

結果戚淩把他帶回了自己的家。

陶秋安看了看周遭陌生的環境,再看了看戚淩,表情呆滞中帶着疑惑。

“睡覺,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戚淩把他推到了窄小的折疊床上。

陶秋安沒打算睡覺,他還想着要回家,一心只想着要回家。

可是枕頭太軟了,眼皮太重了,又或許是他太累了,栽倒在床上爬不起來,不知不覺就睡着了。戚淩這時臉上才有了些表情,摸摸陶秋安的臉,幫他脫掉鞋子,拉上被子。

戚淩下樓一趟買了些啤酒,他爬到五樓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豎起耳朵細聽樓上隐隐約約傳來的聲音,然後快步地往上沖。他沖到了天臺,聲音正是從自己屋子裏傳來的。

陶秋安做噩夢了,在床上輾轉挪蹭,把被子踢開了,枕頭也都掉到地下去。他閉着眼睛,緊鎖眉頭,間歇性地嚷嚷着夢話,戚淩走近,蹲在了床邊,細心傾聽他的夢呓。

“混蛋……變态……不要……我要殺了你……放開我……”

戚淩看着他亂踢亂打的睡相,有點無奈,又有點心疼。

這小子,到底是壓抑了多少情緒,只有睡着的時候才肯放過自己。

戚淩脫掉鞋子上床,把陶秋安摟進懷裏,床太小了,陶秋安幾乎整個人完全壓在他身上。

“怎麽了?”陶秋安驚醒,迷糊地看着他,眼裏隐隐有淚光。

“沒事,睡吧。”戚淩輕聲說,把他的腦袋按到自己胸口,一下下撫摸他的後背。

陶秋安哦了一聲,閉上眼接着睡了,顯然剛才沒有完全清醒。

他很快就睡着了,然後又開始做夢,在戚淩懷裏蜷縮起身體,偶爾啜泣兩聲,默默地流眼淚。戚淩用手指沾了他的眼裏嘗一口,是苦澀的味道,他把陶秋安抱緊了點,低下頭去,用嘴唇在他汗津津的脖子上摩挲。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可以對另一個人的傷痛感同身受。

不管是身上的傷還是心底的傷,痛到什麽程度只有自己才能體會,旁人最多只是假想。

所以戚淩沒有說過一句安慰的話,他不想說,陶秋安也不會想聽。

戚淩還發現,自己越來越能克制住撕咬陶秋安的欲望,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欲望,一種發自野獸本能的欲望。連他都忍住沒有張嘴吞下的獵物,哪裏容得下其他人擅自妄動?除非他吃飽了,吃膩了,否則誰也休想來舔上一口。

豹是完美的獵手,矯健、靈活、兇殘,是不需要同伴的獨居野獸。

對于獵物,向來不會與其他動物分享。

天性如此。

等到陶秋安醒來的時候,周身酸痛乏力,不過他卻有了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沒有人在身邊,陶秋安就坐在床上,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小小的天臺屋,裏面東西很多,家電卻很少,随處能見到各種各樣的模型,有坦克、裝甲車、核潛艇、戰機……原來戚淩的家是這個樣子的。陶秋安喜歡這裏,雖然看上去有點亂卻很飽滿,也很有人氣。

屋子裏只有戚淩一個人的味道,這點讓他更喜歡,應該是很少把人往家裏帶……

陶秋安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下去,渾身黏黏膩膩的很不舒服,他擅自借用浴室洗了個澡,然後悲哀的發現,原來的衣服髒得不能穿了。反正現在屋子裏沒人,他幹脆直接從浴室走出去,想找一身幹淨的衣裳來穿。

結果衣裳還沒找到,撞掉了物架上的東西,陶秋安低頭一看,我靠,竟然是色/情雜志!

封面已經夠下流的了,有些書打開了,內容更是兒童不宜,滿眼看到的全都是肉、肉、肉還有肉!陶秋安像做錯事的小學生,手忙腳亂地把雜志撿起來,趕緊趁家長還沒回來之前收拾好。結果他腳底打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戚淩一推門進來,就看到陶秋安光溜溜的身子,和周圍光溜溜的裸女們争香鬥豔!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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