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分手
陶秋安醒來的時候,正趴英倫風的淺紫色大圓床上,柔軟舒适。
睜開眼睛以後,足足愣了好幾分鐘,然後他記起來了,把先前所有的事,所有的細節,統統都記得一清二楚。
甚至連殺死段一時的快感,以及段十二的求饒和慘叫,他都記得!
當時他控制不住自己殺戮的欲望,毫無憐憫的,一心只想着厮殺。不管對方是什麽人,不管對方是否構成威脅,撕咬他們的血肉,把他們全部殺掉,一個不留的殺掉。
野獸傷人只是為了生存,而他呢?他的行徑比畜生還不如!
簡直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他還記得自己赤身裸/體逃離現場,踉踉跄跄沖入了緊急出口,胸悶做嘔,渾身沒有一處不痛。他想去找戚淩,所以一個勁地跑,再然後……他不知怎麽頭重腳輕地滾下樓梯,接着就沒意識了。
陶秋安費力地掙下床,發現自己只穿着黑色三角褲,身上纏滿了繃帶,像木乃伊似的。
他看了看環境,從布置和擺設來看,比他先前住的房間好太多了,跟五星級酒店套房有得一比。陶秋安走到了客廳裏,首先看到整面牆的海景,接着是落地玻璃前面的沙發,以及沙發上的中年男人。
“黃老板……是你救了我?”
刀疤黃把資料上最後的兩行字看完,才擡起頭來問:“先前不還好好的,怎麽弄得不成人樣?”
陶秋安無法跟他解釋,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刀疤黃皺皺眉頭,沒有追問,叫人送來了一身衣服,讓他先換上。
陶秋安千辛萬苦地換好襯衫和黑色西褲以後,坐在沙發上直抹冷汗,因為牽動傷口,繃帶滲出了血點子。他整個後背都被段一咬爛了,血肉模糊,又經過激烈的戰鬥,周身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
刀疤黃不言不語地看着他,自己和這小子确實有點緣分。當時陶秋安從樓梯滾到他跟前,簡直像個血人一樣,好在樓梯鋪上了地毯,不然非摔死他不可。
刀疤黃自認不是好人,但也并非是無惡不作,起碼沒有利益的壞事他不會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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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見陶秋安還有氣息,估計一會半時的死不了,就叫手下給擡回來了。
“黃老板,我昏迷了多長時間?”陶秋安緩過了痛以後問。
刀疤黃叼着雪茄,擡手看了看表:“三個小時多點,就快天亮了。”
陶秋安趕緊站起來,向他道謝,然後匆匆離去。
他坐電梯回到了下層的船艙,回到五樓找到了客房,門外站着兩排黑衣黑褲的男人,看這陣仗,必然是段家的人無疑了。陶秋安惶惶地走過去,推門而入。
戚淩和陶夏寧正在房間裏,三人相互看着,心底都松了口氣,然後一片沉默。
戚淩也剛剛醒來不到半小時,他聽陶夏寧說派人到處去找過了,發現了段一段十二的屍體,但陶秋安不知所蹤。這無疑是個好消息,雖然他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可是陶秋安既然能把段一殺掉,最起碼是平安的。
于是他開始盤算下一步該怎麽走,他不能再釋放潛能,否則病發猝死的幾率很高,不可能再帶着陶秋安繼續逃亡,所以必須提早做好打算。
正當戚淩剛打定主意,陶秋安就回來了。
陶秋安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咽咽口水:“你們都沒事……”
戚淩立刻打斷他:“我們在一起了。”
陶秋安啊了一聲,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說,我打算和小寧在一起,并且回段家去。”戚淩一手攬過陶夏寧的肩膀,拍了拍肩頭,然後說:“你先出去,我和你哥有話要單獨談。”
陶夏寧眼裏閃過驚訝,不過很快恢複自然,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離去。
陶秋安一臉呆滞的表情,直到聽見了關門聲,才如夢初醒。
他坐到床邊,單手托住了額頭,緩緩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心裏卻仿佛有成千上萬的軍隊在交戰,沙塵滾滾地動山搖、甚至是哀鴻遍野,不光是一個痛字足以形容的。
戚淩早已別開眼,目光飄忽,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消化,繼續說:“剛剛我和小寧做了。雖然是他主動勾引我的,但我受不住誘惑,我們在床上很契合……我發現,他才是我想要的人。對不起,是我混蛋。”
陶秋安用拇指揉了揉太陽穴,頭痛不堪,喃喃地說:“原來這樣啊……”
“你可以罵我打我,都是我不對,是我對不起你。”戚淩又說。
陶秋安無言以對,他确确實實想扇戚淩一巴掌,不為別的,就為了他背着自己和別人亂搞,讓這段感情以如此不堪的方式結束。他知道人心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不能要求別人一輩子只喜歡自己,但不應該是這樣的,哪怕感情到盡頭了,也應該彼此給對方留下美好的回憶。
可是他提不起力氣來打戚淩,身體和心同時背叛,打了又有什麽用呢?
陶秋安擡起眼,深深地看着戚淩,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唇,都一一記在心裏。
看夠了,他徐徐地吐一口氣,咬住嘴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想像受害者一樣歇斯底裏的咒罵,也想可憐兮兮地求戚淩回頭,但是又都做不出來,他的自尊心不允許,越是到了難堪的時候,越是想保留一點點顏面。還有,他是真心希望戚淩幸福。
戚淩點燃一根煙,急急地吸一口,始終不敢看陶秋安。
陶秋安仰起臉,望着天花板的電燈,聲音嘶啞:“既然如此,我們就分手吧……可你為什麽要回段家?你不是讨厭段家麽?而且他們會不會對你……”
“不會。”戚淩再次打斷他:“你不要再管我,我膩歪了東躲西藏的日子。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累,沒完沒了的逃命,我受夠了。我承認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陶秋安扯了扯嘴角:“那你就回去吧,去過你想要的生活,我希望你開心。”
戚淩看着陶秋安牽強的笑容,以及眼裏的淚光,整個人都恍惚了。
他想撲上去抱住這個男孩,對他說,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這樣為難自己……你可以大哭大鬧,可以打我罵我,你可以的,你有這個權利,不需要假裝堅強。
可是時間已經不多了,戚淩用煙頭燙一下自己的手背,艱難地說:“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陶秋安站起來,深深向他鞠躬,誠心誠意:“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以後還要麻煩你,多幫我照顧小寧,還有我的叔叔。”
戚淩連連答應,再也坐不住了,趕緊逃離房間。
“你是真心想回去的嗎?沒有任何人逼你?”陶秋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戚淩緊緊地握住門把,指節發白,他閉起眼睛說:“是,我想回去。”
陶秋安站在圓形的船窗邊,隔着玻璃往外看,天就快要亮了。
太陽會從東面升起來,再從西邊落下去,周而複始,時間是無法挽留的,就和感情一樣。
他又想起第一次看見戚淩的畫面,在籃球場上那麽的神采飛揚,比起蹲在街邊為了幾塊錢讨價還價,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難怪他會說累。陶秋安說服自己不要責怪戚淩,因為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的權利。
陶夏寧端着托盤進門,上面放有一份火腿腸和煎蛋,還有一杯牛奶。
他看見陶秋安把背挺得筆直,站在窗口面前,不合身的白襯衫,讓他看起來更清瘦了。
他輕輕把早餐放下,問:“哥,你真的不肯跟我回去嗎?”
陶秋安轉過身來,無言地看着他。到了這個時候,他什麽都不想再問了,因為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陶夏寧,他的弟弟那麽聰明,有主見,他無論說什麽也是枉然。
而且門外都是段家的人,如果陶夏寧要強行帶他回去,他根本沒有辦法反抗。
“好吧,哥,我會叫舅舅取消掉通緝令。”陶夏寧說。
舅舅,聽到這個稱呼,陶秋安冷笑一下:“多謝。”
陶夏寧瞪着他,有點生氣了,自己可是擅作主張放走陶秋安,并且還要為他求情,已經算仁至義盡了。陶秋安也默默看着弟弟,兩人長久的無語。
最後,陶秋安先敗下陣來,嘆氣,上前去抱住他。
該囑咐的話有很多,但是說不出口:最後說出來的就一句:“小寧,你長大了。”
陶夏寧身體一震,閉眼,把臉擱在他肩膀上。
此時他的心情很複雜,他對陶秋安是有感情的,一世人,兩兄弟,畢竟是血濃于水。他希望陶秋安跟自己回段家,那樣就不用分開了,他們還可以像從前一樣整天嘻哈打鬧,他願意做一個好弟弟,對哥哥撒嬌,哄哥哥開懷,噓寒問暖。
“哥,你就跟我回去吧,好不好?”陶夏寧問。
陶秋安搖頭,吸吸鼻子:“不了,哥有自己的路要走……”
陶夏寧嫉妒他哥,看見他哥和戚淩在一起親密幸福的模樣,心裏就很不舒服;但現在陶秋安難過了,哽咽了,他也跟着感同身受,一顆心忽然柔軟起來,生出了絲絲不舍和同情。
再親的兄弟,也不可能一輩子不分開,長大了,選擇不同,路自然就不同了。
日出的時候,沒等到郵輪啓程駛回港口,段家的船就來接應了。
陶秋安站在甲板,目送他們攀下繩梯,轉乘游艇,他站得很遠,只能依稀辨認出人影來。
看見所有人都登上游艇以後,陶秋安扶住欄杆,揮了揮手。
戚淩立在船尾處,被海風吹亂了頭發,迷亂了表情,他就這樣一直站着不動。
海浪浮浮沉沉,載着游艇漸漸越去,變小,消失……
大海如此浩瀚,無邊無際。
陶秋安脫力地蹲在甲板,兩手抱住自己的膝蓋,嚎啕大哭。他哭得像個小孩子似的,不再克制自己,眼淚鼻涕流了滿臉,他也不去擦,就這麽瘋瘋癫癫地痛哭着,拼了命一樣的哭,仿佛要把一生的眼淚都流幹了才肯罷休。
這一夜太漫長,太黑暗,陶秋安失去了所有能失去的東西。
戚淩走了,陶夏寧走了,生命裏最重要的人,都離他而去了,除了自己他還剩下什麽?
可是昨晚他連自己也失去了,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怪物,喝人血吃人肉的怪物。他一直苦苦想要維持的東西被打破了,從前所做的努力和堅持毫無價值,精神上的劇烈刺激,讓他幾乎要崩潰了。
他放手,他堅強,不代表他不會痛苦,他只是善于隐忍。
但隐忍其實是一把刀,插在心頭上,刀不刃血,卻讓人痛不欲生。
在游艇的船艙裏,戚淩挨着抱枕斜靠,一雙長腿高高晾在沙發背,托着額角,手裏捏着啤酒罐,雙眼放空毫無焦距。他維持這樣的姿勢已經很長時間了,不吭聲,也沒有表情,像被抽空了靈魂。
陶夏寧在他跟前蹲下,拿掉啤酒,捧住他的手,舔了舔手背煙頭燙出的圓印,仰臉輕聲問:“淩大哥,疼不疼?”
戚淩原本正在發呆,當反應過來時,随即一甩手。
陶夏寧猝不及防被他甩開了,跌坐在地毯上。
“滾。”戚淩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淩大哥!”陶夏寧恨恨地責問:“你說要跟我回去,就是用這樣的态度對我的?”
“別自以為是了,我只是答應和你回段家,沒打算和你改變關系。”
戚淩的語調仍是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
覆水難收,更何況是感情,付出了就沒打算再收回來。他現在只是個快要死的人,希望能在生命餘下的倒計時裏,把段家這個隐患和毒瘤徹底毀了,連根拔起!
他不相信段家會放過陶秋安,純正的血統,超然的能力,無論對于種族延續或者生物實驗,都具有無比的重要性,段家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那就幹脆從源頭下手,反正他都快死了,何不放手一搏。
如果他贏了,陶秋安就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不用再亡命天涯擔驚受怕,起碼晚上能睡個好覺。而且他不想死在陶秋安面前,心髒病發作,然後兩腳一伸斷氣,這樣有什麽意思?
所以趁早分開是正确的,即使他鬥不過段家,至少不會變成累贅。
對,就應該要這樣做,戚淩默默對自己說。
他喝下一口啤酒,冰涼的液體順着喉管流下,讓他精神爽利,仿佛身體已變成了空殼,無所畏懼。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篇:如夢
段錦這人離不開兩樣東西,一是病痛,二是藥物。
他在母親肚皮裏七個月就呱呱墜地了,雖然僥幸熬過了夭折的險關,可三天兩頭打針吃藥,病病歪歪的過了大半輩子——因為段家人都是短命鬼,三十三歲,确實算得上大半輩子了。
段錦從小知道自己也就這樣了,活一天算一天,身體永遠沒有好轉起來的希望。
旁人對一個痨病鬼沒指望,段錦對自己也沒指望,但求活得舒坦和順心。
凡是久病不愈的人,多少都有點兒怪性子。段錦當然也有,只是外人無緣見識,都以為他是個十分随和又好相處的人,只可惜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看着都替他感到惋惜。
段錦平日是個謙謙君子,只有在不順心的時候,怪性子才會浮出水面來。
而他今天就不順心了,很不順心,所以他要鬧性子。
當然,還得關起門來鬧,不然就有失族長威儀了。
段錦半坐半躺的靠在床榻上,外套已經脫掉了,只留下貼身的長褲薄衫。盡管冬天氣候寒涼,但卧室裏早早生起了火爐,火光冉冉,溫暖得像盛夏一般。
他像個老古董一樣散發出沉寂而衰弱的氣息,發型卻是非常時髦,右邊的發鬓剃得只剩下青根,半長不短的黑發全數往左邊撥,正好蓋過了那只殘缺的耳朵。
段三低眉順眼的跪在榻前,握住他兩只白皙的腳丫,輕輕往溫水裏放。
“三兒。”段錦擡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腳尖緩緩地往上移動,踩住了他的胯間。
段三愣了愣,知道段錦這是又要耍性子了,淺淺吸一口氣,專心致志地幫他洗另外一只腳。段錦輕哼了聲,下足了力氣,在他胯間又踩又壓,仿佛存心想把那部位踩成肉泥。
可他那一丁點力氣,對段三來說不過是軟綿綿的挑逗,肉泥沒有踩成,反倒踩硬了一根肉/棍。
感受到腳下的火熱和鐵硬,段錦磨磨牙,霍地坐起身來,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段三仍是低眉順眼的模樣,用毛巾幫段錦把腳擦幹淨了,然後順勢抱住他的雙腿,閉起眼睛,把臉枕在大腿上讓他打個夠。于是段錦就不跟他客氣了,劈頭蓋臉地打下去——他嫉妒段三有根又燙又硬的器具,因為自己藥吃太多了,再動情也只是半軟不硬的吊着,除了撒尿就沒有其他作用。
直到段錦打累了,便靠在床頭籲籲喘氣,段三默默跪直腰身,半邊臉已經紅腫起來。
“族長,那陶夏寧和他哥一樣不識好歹,你又何必動氣,要收拾他有的是法子……”
“用不着你教我怎麽做。”段錦打斷他,冷眼一掃,揪住段三的頭發往下推:“舔。”
段三回看了他一眼,趴在床尾處,張嘴,含住他的腳趾頭,舌尖打了個圈。段錦垂下眼簾,放松身體懶懶靠壓着枕頭,段三溫熱的口腔和柔軟的舌頭,讓他在輕微的瘙癢中發麻,難得能有如此周身舒适的時刻,昏昏欲睡。
“嗯……下去吧,我困了……”段錦仿似夢呓。
段三沒有聽他的命令,繼續輕輕舔/弄他的腳丫,直到段錦睡着了,才小心翼翼的人翻成了仰卧的姿态,撩起他上身的衣衫,低頭審視着對方的胸膛。段錦這人就像一件易碎品,通身白嫩柔滑,仿佛少生了幾層皮,讓人不敢輕易觸碰他。
然後他伸出舌尖,從段錦的鎖骨慢慢往下舔,他對這具柔若無骨的肉體癡迷,并且已然不能自拔了。
他十三歲到了段家,做牛做馬般伺候着段錦,可不代表他沒有感情。
他愛段錦!
可是他又不敢冒犯段錦,因為他很清楚這個男人的手段,所以有的時候,他甚至盼着段錦死掉——反正段錦常年都死去活來的,哪天真的咽氣了,就可以抱着他的屍體,痛痛快快的玩上一場。
段錦毫無知覺的沉睡着,對于段三的心思,他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但漠不關心。
他自知活不久了,所以什麽都不在乎。
段錦清晨時醒來,院裏的鳥啼聲清脆悅耳,充滿生機。他昨夜鬧過性子,自認為羞辱了段三一頓,故而心情舒暢起來。他在康伯的伺候中洗漱更衣,喝下半碗小米粥,看了一份報紙,決定再接再厲,非把陶夏寧拿下不可。
他偏偏就不信邪,那父子三人,他一個都留不住,他不信!
段錦雙手負在身後,慢吞吞地挪到了東廂房,持槍的下人看到他,鞠躬,推開了木門。
跨入門檻繞過屏風,他便看見了被鎖在床上的陶夏寧。
像天津大麻花一般粗的鎖鏈,以及精鐵打造的鐐铐,扣住了陶夏寧的四肢和脖子,使他只能平躺着動也不能動。陶夏寧半睜開了眼睛,看見來人是段錦以後撇過頭,他的氣色不大好,嘴唇幹裂眼窩泛青。
“小寧啊……”段錦做在床邊的木椅,摸摸他的頭,露出心疼的表情:“怎麽還不肯吃飯呢?”
陶夏寧并不作聲,看都不看他一眼。
段錦摸完他的頭又把手移下去摸他的眉眼:“你這孩子要倔到什麽時候?我都說了不會害你,安安心心的留在段家,你要什麽沒有?我雖然叫人強行把你帶回來,可打過你罵過你沒有?反而是你整天想着逃跑,前兩天還打傷了那麽多人,你也不想想到底誰對誰錯。”
陶夏寧仍舊不理段錦,他反抗過争辯過,但無濟于事。他莫名其妙被一夥人抓來這座老宅,又莫名其妙冒出一個舅舅來,還非逼着他認親不可,這樣的事叫人怎麽能相信?
“唉,你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餓着自己除了我,還有誰會心疼你?”段錦又說。
“滾,我不認識你,你說的一個字我都不信,放我走,我要去找我哥!”
段錦一搖頭:“不行,我們可以慢慢相互認識。”
陶夏寧在饑餓中冷笑,覺得再跟這人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水。
段錦看陶夏寧軟硬不吃,琢磨了片刻,決定下一劑猛藥。他先離開廂房,打電話吩咐了幾句讓那邊準備好,等吃過午飯以後,命人把陶夏寧押出來,一同上車前往研究室。
轎車大約開了四十分鐘,駛進一座高樓大廈的車庫裏,再轉乘電梯向下,就抵達目的地了。
一路上陶夏寧都被蒙着眼睛,黑布揭開以後,因為适應不了強烈的光線而刺痛。
這時手腳的鎖铐已被摘除掉了,陶夏寧左右環顧,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正方形的隔離室裏,三面雪白的牆壁和一面透明的玻璃,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他隐隐害怕了起來,走過去拍打玻璃,大叫:“放我出去,你們要做什麽!”
段錦把玩手上的白玉扳指,隔着玻璃對他微笑。
陶夏寧更害怕了,萌生出一種上刑場的錯覺,退到牆角背靠牆壁,惶惶不安。
過了一小會,白色的牆壁竟然動了!牆面往兩邊打開,然後出現一個通身赤/裸,長發散亂眼睛被縫死的男人,而且是屈膝趴在地上,兩只手指甲發黑,正扒着地面朝着他緩緩地爬過來。
陶夏寧不過只有十六歲,早已吓得魂飛魄散,盡力把自己縮進牆角裏,無助地發抖:“別過來……滾開……滾!哥,哥你在哪裏啊,快來救救我……不要再過來了,走開……哥……”
男人爬到了陶夏寧的腳邊,擡起頭來,嗅了嗅,張嘴露出垂涎的表情。
陶夏寧一腳踢到他臉上,趁機跑開。
男人扭過被他踢歪的腦袋,發出一聲怒吼,像野獸般暴躁起來,張牙舞爪,突然一下往前沖,朝陶夏寧撲了過去。陶夏寧被他撞倒在地,胡亂地踢打着,可是男人一下把他手臂給拗斷了,痛得慘叫出聲。
段錦面無表情地看着兩人糾纏打滾,他不知道陶夏寧是否遺傳了潛能,也不知道是否覺醒了,不過他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因為他什麽都不缺,最缺的就是時間!
如果陶夏寧只是普通人,那麽很遺憾,就當作是段一的食糧好了。
當陶夏寧小腿被咬住的時候,整個人已陷入了慌亂的狀态,一邊流淚掙紮,一邊叫嚷:“不要!放開我!哥,哥!我好疼啊,不要咬了,哥你在哪裏……”
他的反抗讓似乎刺激了男人,讓對方更加興奮起來,掐住陶夏寧的脖子,同時撕咬他的胸口。
陶夏寧在劇痛中被奪去了呼吸,他面色漲紅,原本好看的五官開始扭曲,渾身都在打顫。
段錦微微搖頭,略帶遺憾嘆一口氣:“早就該帶他來這裏了,白白浪費我那麽多時間……”
他話音未落,段一突然迎面飛來,撞在了結實的玻璃牆,一聲巨響。
段錦吓一跳,立刻往後退了半步,當段一摔下去的時候,他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裏面黑斑點點的野獸。那是一只底色粉白的雪豹,有着琉璃通透的紫色眼珠,看上去稍微年幼,可是線條優美修長并且結實。
“真棒,真漂亮。”段錦喃喃自語,眼神都散了,不自覺把手掌貼在玻璃上。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白色的雪豹,這種絕美的生物,過去段家并沒有,也許未來也不會有。
這只雪豹不僅外形強悍美麗,而且力量更是大得恐怖,一甩尾巴,就把段一抽打得摔出老遠,仰面朝天。雪豹拖着被扭斷的前爪爬行,沖着躺在地上的段一張大嘴,嘶吼叫嚣,氣勢十分的張狂兇惡。
毫無人性的段一,竟然屈服在雪豹的威迫下,緩緩地後退,卷起身體瑟縮在牆邊。
段錦開心壞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那麽開心過。
既然開心就當然要好好慶祝,可是他身體不好,連大吃大喝的本錢也沒有,只能嘗嘗略帶有一點酒味的桂花露。段錦坐在火爐前,身下鋪了一成軟綿綿的絨毛地毯,酒精讓他渾身血液都加速流動起來,周身發熱。
他撚着瓷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酒,不時擡眼往卧房角落看去,然後微笑。
陶夏寧就在陰暗的角落裏,抱住自己雙腿坐地,目光呆滞,神情是一種古怪的惶惑恐懼。在大冷的寒夜裏,他身上只裹了一張薄被,胸口和小腿都是幹透的血跡,可他仿佛不會冷也不會痛,就這麽呆呆坐着。
段錦喝足了酒以後,沒有力氣站起來,所以就手腳并用地爬到陶夏寧跟前,溫柔地問:“乖孩子,傻坐在這裏幹嗎呢?我叫人帶你去洗澡吃東西好不好?”
陶夏寧不久前經歷了人生的巨變,他覺着自己正處在一場漫長而幽閉的噩夢中,彷徨無助。
“可憐的孩子……”段錦張手把他抱進懷裏:“不要怕,在段家你并不是個異類。”
陶夏寧把臉埋進自己手掌裏:“放我走,我要去找我哥。”
段錦神情愉悅地告訴他:“你找不到的,因為你哥已經不要你了。”
“騙人!你騙人!”陶夏寧猛地一下推開他,喃喃的重複:“你騙人……”
段錦被他推跌後也不起來,就這樣大字型地躺在地毯上:“傻孩子,你又何必要自欺欺人,你哥有了戚淩,還要你這個拖油瓶做什麽?親兄弟又怎麽樣,人哪有不自私的,你看看他現在過得多幸福,真傻。”
陶夏寧眼淚流了下來,穿過指縫,滴到血色斑斑的薄被。事實由不得他不信,陶秋安确實抛棄了他,和戚淩遠走高飛了,不管有沒有苦衷,為什麽不能好好跟他說?難道是怕自己纏着他們不放嗎?
“沒關系,他不要你我要你,我們是親人,我是你的親舅舅,我不會不管你。”段錦爬起身來,上前摟住陶夏寧,揉了揉他的頭發:“別哭了,以後要記住教訓,想要的東西就得自己去搶,光哭是沒有用的。”
陶夏寧又餓又累,流下最後一滴眼淚,閉眼睡着了。
段錦看他毫無防備的睡在自己懷裏,緩緩呼出一口氣,簡直要在這種暖洋洋的興奮中溺死了!
他得到陶夏寧了!他低頭定定審視着對方的面貌,從相似的眉眼中尋找那人的影子。
那麽多年過去了,他的好堂哥,他的好妹夫,除了遺憾和恨什麽也沒留給他。
只有此刻,抱着那人的親骨肉,人生才有了點圓滿的感覺,恍然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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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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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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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