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活死人(中)
段錦身體越差,性子也就越怪。
已經怪到了無理取鬧的地步,段家老宅的氣氛也日漸低迷,自從上次有個仆人打碎了鼻煙壺,被強行灌下硫酸淩虐至死以後,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惹了這個祖宗。
可是段錦要鬧性子,根本不需要理由,他命人不知從哪裏弄回了一大群食人鲳,飼養在自家庭院的池塘裏。放下食人鲳的第二天,滿塘的鯉魚都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
他閑來無事,就讓下人攙扶着他到涼亭裏,親自用新鮮的牛肉喂魚。食人鲳背部墨綠腹部鮮紅,顏色豔麗缤紛,成群結隊的撲向食物時,段錦覺得甚是好看。
他從家仆中挑出一對交情要好的朋友,讓他們相互數落對方的不是,然後由自己決定,哪一個更應該丢進池塘裏喂魚。這時候的段錦像一個暴君,而世代侍奉段家的下人奴性已深,竟不敢忤逆他。加上兩人都怕死。就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起對方來,連陳年往事都翻了出來。
此時已是六月份的初夏,段錦身穿長袖高領唐裝,除了腦袋以外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蒼白的面孔帶着微笑,欣賞着由他一手促成的荒唐鬧劇。
“你。”段錦擡手指向較為高壯的仆人,頭頭是道地說:“你更該死。明知道他賭博成瘾,勸誡無用之後,還為他還了兩次賭債,身為朋友,這樣一來豈不是讓他更泥足深陷。所以你該死。”
高壯的仆人撲通一下跪地,磕頭求饒。
段錦不為所動的擺擺手,眼看着有四個人将那仆人擡起,一鼓作氣地往池塘裏扔。
在一連串的慘叫聲中,池水被染紅了,所有人都別開頭或閉起眼睛,唯獨他看得津津有味。
事後,段錦認為一群斑斓的魚在淡紅色的池塘裏游曳相得益彰,便命人無需換水。
諸如此類的事段錦幹得不少,也許造孽太多,身體一天比一天更虛弱,終日卧床不起。這時的段錦又像個大限将至的人,垂着眼皮,目光無比呆滞,幾乎連眼神都消失了,在藥香中散發出腐朽的氣息來。
表面雖然如此,但段錦的心思是活絡的,他要是不找點什麽事來琢磨,可怎麽把這要死不活的日子過下去。于是他把主意打到了戚淩身上,因為段三伺候他的舒心,所以不打算糟蹋,而陶夏寧又是純血種,不适宜随随便便拿來玩,所以在三個變身人裏,他一下就認定了戚淩。
段錦自己是個病人,所以他更厭惡病人!
可是陶夏寧察覺到他這份心思,聽說他要把戚淩送到研究室,跟他鬧騰了起來。
“什麽叫留着也沒用?淩大哥是我喜歡的人,我不許你折磨他!”陶夏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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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錦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神情木然:“那不過是段家養的一條狗,還包藏禍心,送他到研究室,也不枉我白養了他那麽多年……”
陶夏寧聽不下去了,打斷他:“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你敢動他,我跟你拼了!”
“哦?”段錦把身體往後一仰,倚靠在床榻上,淡淡地說:“小寧,你再說一次。”
陶夏寧心裏一驚,以段錦的怪性子,越是生氣的時候,語調倒越是平淡,他只好放柔了态度撒嬌:“舅舅啊,淩大哥的身體你不是不知道,我少見一面是一面,你如今還要把他弄走,我當然着急了。”
段錦聽後一點頭:“所以你也打算陪他去?”
陶夏寧撲到床榻前,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舅舅,我……”
他被吓着了,一旦進入了段家的研究室,那就不再是人了,變成是活生生的試驗品。
“傻孩子。”段錦摸上他的頭頂,近距離看着這張似曾相識的臉,覺得下腹處隐隐有了點騷動的暖意,笑道:“舅舅騙你的,我怎麽舍得……乖孩子,讓我舒服一下,我什麽都依你。”
段錦一手按下他的腦袋,一手扯下褲子,那根半長不短、半軟不硬的命根子就在陶夏寧眼前。
陶夏寧立刻緊閉上眼睛,不吭聲。
段錦按住他的後腦勺,同時捏住自己的東西,往對方嘴唇上磨蹭:“小寧,你是不是不乖?”
陶夏寧微微一震,連寒毛都要豎起來了,他心裏百般不願,但又反抗不得——因為段錦從來都是個心思慎密的痨病鬼,身體雖然不争氣,但始終掌控着段家,即便整天卧在床上,可外面的人一舉一動都瞞不了他。
他慢慢地張開嘴,把那軟綿綿的分/身含住,很笨拙的吮吸了幾下。
段錦垂着眼皮,撫摸他的面頰、耳根、頸脖,他的□就算再不濟,可也是敏感的,被陶夏寧溫熱的口腔包裹着,柔軟的舌頭不是舔舐,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分快意和舒暢。
陶夏寧像吃奶嬰兒似的,噙住那根東西輕輕吸着,心不在焉,不帶感情。
約莫十分鐘以後,段錦先前亮着的眼神渙散開來,緩緩合上眼睛,呼吸輕淺,睡了過去。
從此以後段錦不再惦記着戚淩了。
他隔上三五時,就讓陶夏寧用嘴伺候自己一次,盡管身體上的快感微不足道,但是心理上的快感卻很強烈。而陶夏寧再不情願也只能應付着他,因為有段錦在,他才是段家的少爺,沒有段錦他就什麽都不是了。
但是随着段錦對他的興趣越濃厚,行為也越來越過分了。
他讓陶夏寧扒光了衣服,跪趴在自己雙腿間,有時候用嘴,有時候則用軟塌塌的欲望摩挲他的臉。
時光飛逝,轉眼又過了一個月,正值暑期。
戚淩醒來時,覺得胸口沉悶,他緩緩地聚集精神,發現陶夏寧趴在自己胸膛上大哭。
看樣子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哭得鼻頭都紅了。
戚淩推開他,掙起身來問:“今天是幾號了……”
陶夏寧正哭得傷心,料不到他突然來這麽一句,淚眼模糊地控訴:“淩大哥,你都不關心我了。”
此時戚淩整個人暈暈沉沉,神情木讷,每次睡醒,都要好一段時間才緩得過來。
陶夏寧見他不理會自己,原本凄苦的內心生出了一股恨意來——段錦不但時常羞辱他,還要他和不同的女人行房,說是說為了段錦的香火延續,但其實根本把他當成了畜生一樣配種!而戚淩碰都不碰他一下,他受了那麽多委屈,到底是因為誰?憑什麽就自己一個人在受苦?
他一言不發地抓住戚淩肩膀,将人按着仰卧下來,然後合身壓了上去,不由分說低下頭吻住了對方的嘴。
戚淩只感覺到身上一重,然後嘴上一熱,他推拒着陶夏寧,扭頭躲開他的嘴唇:“小寧,別這樣。”
陶夏寧的眼睛裏放了光,很清晰的吐出三個字:“我愛你。”
戚淩這次整整睡了五天,期間不吃不喝,換做常人早已在睡夢中餓死,他的體質雖然比常人優越,但畢竟也不是鐵打的,此時力氣十分有限。
而陶夏寧年輕力壯,自然占了上風,兩人拉拉扯扯,戚淩的褲子被他扯了下來。
戚淩的皮膚是光滑的古銅色,身體比起從前清瘦得多,但大腿仍是有點肉并且有彈性。陶夏寧在他大腿內側摸了兩把,随即就握住了那萎靡不振的命根子,揉了兩下,那器官有了蘇醒的苗頭。
因為戚淩仍在不斷地反抗,陶夏寧雖然壓制得住他,但是也放不開手腳亵渎,于是把心一橫,俯身含住了那根已經擡起頭來的家夥。
戚淩抽搐了一下,粗聲喘氣。
段家人因為命短,所以性/欲也格外的強,仿佛上天刻意安排,讓他們在短暫的生命裏盡情繁殖……
“你這樣做有什麽意思,給我滾開!”戚淩生氣了,用腳去蹬他。
陶夏寧死死壓住他的腿根,埋頭吞吐了起來,他感覺到口腔裏的東西一下暴脹,幾乎要撐破了他的嘴,并且又熱又硬。他一邊含住不放,一邊用舌頭舔/弄,呼吸越來越急促。不一樣,和段錦給他感覺完全不一樣,段錦是死氣沉沉的綿肉,而戚淩是生機勃勃的傲物。
他覺得自己渾身都燥熱起來,竟然有點情難自禁,于是更賣力的吮吸打轉。
戚淩眼神一冷,便不再反抗了,揪住陶夏寧的頭發,在他的嘴巴裏肆意沖撞。陶夏寧心中一喜,随即被硬梆梆的東西捅到嗓子眼,呼吸困難,但他還是盡力配合戚淩,甘之若饴的伺候起自己深愛的男人。
事後,陶夏寧吐掉口中的濁液,啞聲問:“淩大哥,舒服嗎?”
“還成。”戚淩拿過床頭櫃的煙,點燃,徐徐地吐出煙霧:“你哥都沒給我用過嘴。”
陶夏寧愣住,手裏還捏着一團紙巾。
戚淩用手肘撐起身子,貼近他的臉,惡意一笑:“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沒有逼他,我舍不得。”
陶夏寧臉色瞬間泛白泛青,體內的欲/火迅速撲滅,變成了一片死灰。
“呵呵,呵呵……”陶夏寧幹巴巴笑了兩聲,突然握住拳頭,音調拔高,尖銳中帶了幾分凄厲:“你以為他是什麽好東西!我下賤是因為我喜歡你!他呢?你不知道他現在變成什麽人吧?不但變成黑社會,還成了道上人盡皆知的兔爺!男娼!不要臉的婊/子!”
戚淩立刻揚手扇了他一巴掌:“混賬,你怎麽能這樣污蔑自己的哥哥!”
“我污蔑?好!我就把他叫來,讓你自己看清楚事實!”陶夏寧吼完,紅着眼睛沖出小平房。
戚淩當然不相信他的話,一個字都不信,陶秋安會加入黑社會,那麽善良的人怎麽可能加入黑社會!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好笑極了!他急急的吸了一口煙,按住胸膛,裏面有一顆活蹦亂跳的心髒,隐隐作痛。
用不着等陶夏寧把人叫來,他就打了幾個電話,向以前道上的朋友打聽消息。
結果,得到的全是壞消息。
陶秋安加入了黑社會,跟了刀疤黃,并且兩人之間有一腿,這事根本就不是秘密了!
戚淩覺得比死還難受,可是他又不願意相信,心裏隐隐有一丁點希望,也許是哪裏出錯了,他聽到的和他認識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他逼自己冷靜下來,翻了翻日歷,還有不到半個月時間,就是段家的年會了。
到時所有段家人都會齊聚一堂,無論是本家還是外家,在那一天都會來到老宅裏。
他在很有限的時間裏,終于一步一步把計劃安排好了,費盡心思收集來的炸藥已經安裝完畢,只要等到人齊的時候,整座老宅以及段家,将在爆炸聲中灰飛煙滅。
從此以後這個種族徹底滅亡,包括他,包括陶夏寧,包括段錦。
而陶秋安就可以作為正常的人類,繼續生活下去,再無後顧之憂。他也許會組織家庭,也許不會,也許還會愛上別的什麽人,或者繼續念書,或者有了自己喜歡的工作,這些才符合戚淩的設想。
是夜,夜總會的包房裏喧鬧不休。
迷離的燈光,高聲的音樂,以及走調的歌聲,周圍的人搖骰子,喝酒劃拳,嘻嘻哈哈打鬧……各種雜音彙集在一起,讓這個夜晚光怪陸離。
今天是刀疤黃五十歲的壽辰,擺了足足上百桌筵席,吃飽喝足以後,正好天黑,就帶着一衆心腹和得力幹将,來到夜總會尋歡作樂。陶秋安向來不喜歡這些場合,他腳上的傷好了七八成,已經能走能動了,所以到外面呼吸下新鮮空氣。
他沿着走廊前行,避過兩個東倒西歪的醉鬼,來到一處空中的平臺花園。
這時正有一對情侶在平臺上打啵,看到了陶秋安,男人轉過女人的肩膀,拍了拍:“叫安哥。”
“安哥。”女人低頭,小聲的叫了一句。
陶秋安笑笑,從空中花園看出去,俯瞰着整個城市輝煌的燈火,果然是幽會的好地方。
他說了句你們繼續,轉身就走,打算換一個地方。
剛好此時手機響了起來,陶秋安拿起接聽,一聽到是陶夏寧的聲音,立刻愣住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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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