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生日

嚴格意義上說, 這是兩人成為主人寵物關系的第一天。

這一天十分漫長，下午連朔打算做飯，詢問了鴨鴨的意見之後, 他猶豫了。

那麽問題來了, 一只剛出生不足一天的鴨，能吃燒烤嗎？

雖說她靈魂足夠成熟, 但是身體還是個寶寶, 保險起見連朔還是去給她熱羊奶，自己則是點了份外賣。

“呵, 男人就是說的好聽。”

“之前對我有求必應，現在只是一頓燒烤就拒絕我！”

“連朔你行不行？！榴蓮不讓吃燒烤也不讓吃還讓不讓鴨貨活了啊啊啊啊啊啊！”

姜施羽站在男人肩膀上罵罵咧咧抱怨。

聽到自己名字的連朔一挑眉毛, 一手把小鍋放上竈臺，一手往裏面加水, 打算水浴加熱, 聽說這樣更好。

他買的是鮮羊奶，冷的擔心她吃了拉肚子, 加熱之後會好一點, 畢竟她還是個寶寶。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他冷不丁一問, 打斷她的抱怨。

正在瘋狂輸出的姜施羽一愣, 腦筋轉得飛快：“我看見你衣服上的名牌了，連朔，連醫生嘛。”

“是麽？”他抽了雙筷子把燙好的鮮羊奶夾出來，“但是聽你語氣挺熟悉的，難道我們認識？”

姜施羽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哈哈, 怎麽會, 我才不認識你, 你誰啊，美國總統嗎？全世界都要認識你哦。”

說完她哼了聲，就蹦到了臺子上，仰頭看着他，不得不說，他這個身高對她現在太不友好了。

“我在哪吃飯呀？”姜施羽問他。

“餐桌上？”他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碗，給她看了看，“這個碗可以嗎？”

“随便啦。”姜施羽沒那麽挑剔，這個純白的碗就挺好的。

連朔就托着她放到餐桌上，然後将溫熱的鮮羊奶倒到碗裏，想着她現在這個身型也喝不了這麽多，就先倒了一點。

現在還沒有她适合的飯碗，已經下單了，估計這兩天就能到，等到了就能給她用合适的碗裏。

姜施羽聞着奶香饞的不行，果然她現在還是更适合喝奶。

即使她的靈魂無比渴望燒烤火鍋串串奶茶炒酸奶……嗚嗚嗚，她什麽時候才能吃到這些啊。

很快連朔的外賣也到了，他點的是炒菜，一葷一素再加一碗米飯，對于渴望垃圾食品的姜施羽來說半點食欲都沒有。

她一邊喝奶一邊問他：“你都不喜歡吃火鍋燒烤的嗎？”

她可記得他常跟沈季一起約飯呢。

“為你好。”

多麽溫暖的三個字，姜施羽一下子就釋然了。

小屁孩還是跟以前一樣嘛，多暖心的小孩啊。

看在他委屈自己成全她的份上，姜施羽乖乖喝完了羊奶，小肚子都是鼓鼓的，看着一邊剩下的半瓶羊奶犯愁，“這種羊奶開了就不能放吧，好浪費啊。”

小時候的習慣影響，再加上她家裏也是普通甚至貧困家庭，所以她從小就養成了愛惜糧食的好習慣。

“沒事。”連朔看她鼓囊囊的肚子，“你喝飽了？”

“嗯嗯。”

“哦。”然後他就極自然的拿起剩下的半瓶羊奶一口喝完。

姜施羽：“……”

只見過吃主人剩菜的寵物，倒是沒見過吃寵物剩奶的主人。

連朔自己倒是無所謂，吃完飯就收拾東西，“我家裏只有我一個人，平時沒有人過來，你要是無聊，我帶你去醫院玩？”

姜施羽立刻拒絕：“不去，我宅，我就喜歡呆在家裏。”

連朔也沒勉強她。

趁着連朔打掃衛生，姜施羽想自己去沙發上刷視頻玩，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都蹦不上去，最後只能朝連朔忙碌的背影大叫：“連朔！！！”

小連馬上就過來了，把它托上沙發，還順便給她解鎖了平板。

“好啦，你去忙吧。”姜施羽心滿意足，趴在柔軟的沙發上開始刷視頻。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激動，竟然能真的刷視頻！

她這只爪子挺大的，滑起來有點不方便，但是用嘴的話又劃不動，最後只能嘗試用翅膀去劃，這樣倒是還行，只是自己累一點，正好她剛剛吃多了，就當消食。

她直接打開了小破站，當然她不可能去登陸自己的號，就用連朔的號随便看看視頻。

明顯連朔就不怎麽玩小破站，推送也很大衆，倒是讓姜施羽發現了一些萌寵up主，難道連朔也刷萌寵視頻？

不知道連朔喜不喜歡看，反正姜施羽挺喜歡的，她刷了會兒，就找了部新番開始看。

跟正常生活脫軌幾個月，一個巨大的好處慢慢浮現：她追的番都完結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施羽沉迷追番無法自拔，直到連朔都過來了，他慢慢坐到旁邊，一手扶起平板，“你上來，這樣方便看一點。”

這是讓她跳上他腿的意思，姜施羽想都沒想就上去了，然後趴在人大腿上專心致志看視頻。

連朔靠在沙發上，看着她小小的一只。

他還記得托着她的時候，手裏不像是握着一個寵物，而是一顆跳動着的熾熱的心髒，所以每次碰她的時候他都十分小心，害怕像之前一樣錯過。

手指觸碰到她軟乎乎的羽毛，只是碰了一下就收回，心裏盤算着之後的事情。

他沒有養鴨的經驗，所以還是需要學習一下。

姜施羽在一邊追番，他就用手機搜索養柯爾鴨的博主學習養護經驗。

看着她這麽沉迷，連朔不禁開始擔心：鴨子會近視嗎？

如果她這樣玩平板近視了怎麽辦？

能給柯爾鴨配眼鏡嗎？

連朔上網搜索這些疑問，顯然，百度并不能給他答案。

連醫生冷哼一聲，在心裏罵：垃圾百度。

保存了一堆養護注意事項，連朔心裏才稍稍有點安全感，一人一鴨就這麽躺在沙發上消磨時間，到了晚上連朔讓她自己看視頻，他去洗澡，等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她已經躺在沙發上腳丫子朝上睡着了。

剛出生的柯爾鴨并不好看，但他莫名就是覺得非常可愛。

小心翼翼用手托起她，甚至比他手術時還要專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把她吵醒，輕手輕腳把她放到了卧室床邊的臨時窩上，給它蓋上毛巾。

夏天溫度太高，室內都會開空調，人是覺得挺舒服的，但他擔心小鴨子的身體撐不住，還是蓋個被子好一點。

以防萬一，連朔還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

就這樣，他坐在地上，靜靜看着熟睡的她。

這種場景讓他想起小時候，兩人同時進醫院躺在病床上的樣子。

他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她經常請假去醫院是因為腦子裏的腫瘤，原來她生病了。

他繼父酗酒，不知道為什麽被他惹火，板凳朝他砸來，正好腦袋磕在桌角破了個大口子血流不止。

兩人就在醫院相遇。

連朔從小到大，都沒怎麽進過醫院，那時他才十二歲，小屁孩一個，初次進手術室心慌得不行，但他年紀小又愛面子不肯表現出來，任憑媽媽跟醫生怎麽安慰叮囑都沒有半點反應。

最後是她不知道從哪聽說他來了醫院，偷偷跑過來，霸占他的病床，一巴掌拍在他還有淤青的大腿上，豪氣得安慰他：“沒事啦連朔！不就是開刀嘛！”

“你看看我紮了好多針呢！”

“你放心啦，進手術室後會給你麻醉的，超大一根針紮進你胳膊裏，比咱們打疫苗的針粗多啦！這麽大！”她甚至還比劃。

“當然你還是很清醒的，說不定你麻藥過了，正好碰到醫生開你腦袋……”

很榮幸的，十二歲的連朔被她吓哭了。

他哭的猝不及防，像是找到了某個宣洩的出口，把自己的委屈，疼痛，害怕全都發洩出來，直接把她也吓哭了。

兩人就這樣在病床上抱頭痛哭，震驚了這一層樓的病人和醫生。

回憶是個很奇妙的事情。

這種事情如果他現在十幾歲回憶，肯定會覺得丢臉，到了這個年紀，反而覺得有趣覺得童真起來。

他嘴角上揚，用手摸摸她腦袋，低低地說：“生日快樂，姜姐姐。”

市一醫院。

夜深了，病房裏很安靜。

林芳剛給女兒擦好身體，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還是忍不住鼻頭一酸。

正好姜軍回來，手裏還拎着一個蛋糕。

蛋糕不大，兩人吃都嫌多，但是他還是堅持要去買。

因為孩子身體不好，每年生日他們都會給她過，就算再忙也會定個蛋糕送過去，今年也不例外。

“來，吃點吧，”姜軍把蛋糕放到桌子上招呼她過來吃。

林芳看了看病床上的女兒，深吸幾口氣，才起身過去，“是巧克力的嗎？施羽喜歡吃巧克力的。”

“嗯，特地買的巧克力的。”姜軍已經拆開，手裏捏着一把五顏六色的蠟燭，一根一根插上去。

二十八根蠟燭，是那種老式的細細的的蠟燭，插上去後幾乎覆蓋了整個小蛋糕，五顏六色，看着就像是哄小女孩的。

用打火機點上就更像了，屋子裏都是一片暖色，照亮夫妻兩人的這一片區域。

“希望施羽能早點醒過來。”林芳握着手閉上眼默念。

“我剛從大師那回來，”說起這個姜軍心裏就忐忑，“大師說春天好，讓我們等到春天，萬物複蘇的季節，要是春天過後還……”

後半句他沒說下去，但是兩人心裏都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