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算盤
原曲凡在深更半夜裏接到一通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他醒了,徹徹底底的醒過來,他平時很晚才睡覺,今晚特例,早早去會周公,可這大半夜被吵醒。
關澤予聽着困乏的聲音,他低笑。
原曲凡整個人一震,他說,“關關。”
接下去的話,一頓狂轟濫炸:
“關澤予,你丫的沒良心,就這麽抛下我逍遙快活去了。”
“……”
“你說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好歹我把整顆心都給了你,就差沒給你身子而已。”
“……”
“你說你怎麽能這麽狠,你看我愛你愛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你要是有點情義你他媽怎麽就不跟我吱一聲,還偷偷的丢下我……就這麽死了。”
關澤予:“………………”
“你個死沒良心的,要是讓我見你最後一面我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碎了你骨、吸了你的血……(不可!)”
關澤予沉默,說實在,他還活着,而且活得很好,可電話這頭罵人……
“欸,我說,你該停了,要不我挂電話了。”
關澤予喝了一口酒,他過得很惬意。
原曲凡打了個激靈,他從床上滾下來,睡眼惺忪的瞄起床頭的鬧鐘,淩晨三十二分,不是很晚。
“關關,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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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還在外面。”
“你是不是打算做孤魂野鬼?”
“我又不是鬼,要是鬼,也不會成為孤魂啊。”
“哼,差不多了,你丫的還知道打電話回來,把所有人急死,你心裏是不是特爽?”
“那你很難受?”
“去你的,我特開心,你死外面最好。”
原曲凡開口閉口全是粗話,關澤予蹙眉頭,他好像也沒招誰惹誰,不過就玩失蹤玩了十天半個月,一個月倆個月嗎……
“我說你火氣那麽旺?下面要說的話,估計沒辦法繼續了。”
原曲凡起身去灌了半杯水,火氣稍微降下來,他問,“你現在在哪裏?”
關澤予猶豫了一下,“要是告訴你,你保證不告訴別人。”
“你放心,我明天就到冠鷹頂樓去廣播。”
“看來,你火氣不小。”
關澤予把自己去的地方說了出來,原曲凡又爆粗口,跑那麽遠,敢情認為逃得越遠越好。
“怎麽,你就告訴我一個人?”
“嗯,我怕你炸了廬園,到時我回去就沒的地方住了。”
“哼,要是你不打來電話,我保不準會去做,關關,你跟藍政庭說了嗎?”
關澤予放下手中的酒杯,“我為什麽要跟他說?”
“啧,你別忘了,冠鷹和映輝的合作會議十一月底冬季還要進行一次,這一年兩度的夏冬兩會,對冠鷹和映輝的高層來說,至關重要,你現在不想理會冠鷹死活,但他藍政庭必須要為映輝着想。”
原曲凡揉揉眼睛,困意還沒消徹底。
關澤予頓了頓,他最後交代,“你最好別告訴藍政庭,他想穩住映輝的局勢,我又為何要順着他?”
關澤予扔下手機,他把杯中的紅酒喝了幹淨。
酒店二十層高處,從上面俯視夜景,燈火通明,一片璀璨。
原曲凡抱着枕頭睡好覺,早上醒來,糾結着要不要去上班,他數一數二,數到五分鐘,奇數就去上班,偶數就不去,他最後數到了奇數,該死的五分鐘,一秒不多,一分不少。
他換了常服,懶得系領帶,懶懶散散的去到辦公室,電話又是一通接一通打來,最近冠鷹高層人事異動驚動了合作商,供應商,開發商,客戶等等,幾乎把所有人震到了,他們就差着派卧底潛入冠鷹打探實情。
大企業家發生大事,個別小公司小企業喜聞樂見,或許這說明,生活不再死寂,死水不再平波無瀾,總之人生多彩紛呈,湖水波光潋滟,那是滿江春水,他正向東流去。
原曲凡照常上下班,羅又父整天忙前忙後,為了安撫一些人的躁動,他使出渾身解數,就想穩住不平衡的局面。
原曲凡實在看不下去,他問,“又父何必這麽緊張,冠鷹有事沒事,也影響不到您。”
羅又父卻不以為,他說,“我不怕冠鷹出事,我就想,等澤予回來,他不會疲于應付,他為冠鷹付出了那麽多血汗,不可能就這麽放手,我想趁現在還有精力,盡力為他多做點,也不枉他重用我。”
原曲凡吸完了杯裏的橙汁,他想說,關關在外面活得逍遙自在,他是故意這麽做,他就想讓某些人認識到,冠鷹不能沒有他。
關澤予最會打算盤,從十五歲開始學會自食其力的少年,他不可能還傻傻的等着人家揮起屠刀砍了再求饒。
他說,“能救助個人于危難中的也只有自己,別人就算能幫忙,也是搭把手的力氣。”
羅又父好像看出了點什麽,他問,“你知道澤予的下落?”
原曲凡不好隐瞞,他點頭,“他說暫時耗下去,讓形勢惡化。”
羅又父吃了一驚,“這形勢若是繼續惡化,冠鷹就回到原地了,他難道吃的苦還不夠多?”
“又父,你想想,當年冠鷹危在旦夕,他都能把它扶正,那今天,他當然也一樣可以,我相信他有這個能力,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關澤予,而當年的關澤予,他早已學會如何把握最想要的東西。”
原曲凡說完,他适才明白,為什麽會喜歡上這個對待感情一竅不通的男人,他有什麽好呢?要和他浪漫他不懂,要和他談情說愛他不領情,要和他風花雪月他心裏只有自由和工作。
之所以喜歡他,之所以追着他,或許覺得他可靠吧,只要得到他的心,那麽他這輩子,都只為一人。
原曲凡開車去了廬園,一個多月沒有打掃過的廬園,他打電話叫家政清潔工來打掃,游泳池裏的水換了,草坪裏的嫩綠被精心修剪,煥然一新,原曲凡自個悠哉悠哉的坐在別墅的陽臺上喝酒。
藍政庭進入廬園的時候,時下正是四點鐘。
原曲凡想不到這個人會找來,藍政庭問,“澤予還沒有回來?”
原曲凡點頭,“藍總過來?”似乎這原因不用點破,他藍政庭屈尊光臨,自然是為了那個消失不見的家夥。
原曲凡有些想不開,他說,“如果是為了關藍的合作方案,藍總大可去找關澤啓,現今是關家的老大在負責冠鷹事務。”
藍政庭站在陽臺上,他看不清廬園裏的風景,他就只知道,這個家的主人,他不在。
“曲凡,你跟我說實話,澤予現在在哪裏?”
藍政庭就想問清楚,他很真誠的詢問,原曲凡有些招架不住,他愣了愣,眼看着放下傲然自尊的男人,心裏莫名覺得慚愧。
關澤予說,“你保證不告訴別人。”
那這個別人,算不算藍政庭?
原曲凡有些遲疑,他吞吞吐吐的說,“我,我不知道他在哪裏。”
藍政庭轉回頭,他看着旁邊的經理,他知道,他在撒謊。
原曲凡不敢轉回頭,他承認,他小人了。
當擡頭望着那高闊的天空,明朗的天氣,秋天,天高氣爽,風氣清涼,卻也是最容易讓人躁動的季節。
藍政庭轉身離開,他走過下面,原曲凡站在陽臺上目送離開的人走遠,不知為什麽,看着那人落寞的離開,感到于心不忍。
說到底,他藍政庭被夾在中間,得罪了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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