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雛鷹
藍政庭站在風中,等遠去的車子消失,他轉身問烏魯石,“有沒有空喝一杯?”
烏魯石扭了扭運動過激的胳膊,他點頭,“藍總邀請,就算沒時間也得去。”
烏魯石選擇去牧人烤全羊山莊,他特別愛吃羊,而關澤予非常讨厭羊腥味,他的口味很挑,辣味是辛辣,生活是獨自一人,感情是無情世界。
烏魯石撕下羊腿,他說,“關澤予說的話,藍總最好聽到心裏去,他和卓嘯認識那麽多年,卓嘯對他有心思,而他始終不動心,這就是他的無情之處,他不欠誰,誰也不欠他。”
“要說當年,我本該阻止,那時,卓嘯要得罪人,關澤予就該直接反擊,踢一腳或者送一拳,也許不會有後來那麽多事,不過話又說回來,關澤予願意花那麽多的錢去搞訊飛艇也不是沒有道理,關澤予本身就是冒險家,他不是安分的主,既喜歡挑戰,又喜歡冒險,他敢在死亡邊界游走,也敢大手放出好不容易賺來的錢,就為獲取更多的利益。”
烏魯石慢悠悠的啃着有滋有味的羊腿,燒烤鮮潤的羊肉,一看令人垂涎三尺,藍政庭挑了一塊品嘗,确實有味。
烏魯石說,“關澤予不喜歡吃羊肉,說起來還是我的功勞,當年給他吃的第一塊羊肉,腥味沒去幹淨,他吃了一口,跑去吐了,真讓我笑死,他這個人,說來嬌貴,一個大男人,穿着講究,吃着講究,行為言行更講究,唉,他活得真不容易。”
烏魯石揪了一塊上好的羊肉夾到歐陽硯的盤子裏,歐陽硯把自己撕下來的那塊給藍政庭,烏魯石可憐巴巴的望一眼,歐陽硯無視。
藍政庭問,“你幾時認識關澤予?”
藍政庭不喜歡吃膩味的東西,歐陽硯幫忙叫了一瓶酒,烏魯石想了想,他說,“應該是他十七歲的時候。”
“十七歲?”
“嗯,我那時被人中傷,逃到他住的附近,那地方是魚龍混雜之地,三教九流聚集,其實我當時也不明白,一個在貴族學校就讀的高中生,他怎麽會住在那種地方,後來派人查了才知,那是關董事長逼的。”
“要我說,卓嘯有一半話說得沒錯,關澤予要不是心太軟,他早辦成許多大事了,可惜,他這人瞻前顧後,最終,只能守一方天地,束手束腳。”
“藍總身為映輝總裁,在稱呼冠鷹董事長的時候,也是一聲伯伯或者叔叔吧,藍總眼裏的關董,他是怎樣的人?你知道嗎?”
烏魯石揮舞起手中的羊骨頭,歐陽硯瞪一眼,藍政庭想了想,他說,“關伯伯給人的印象,有魄力,有主見,行事果敢,如今雖年事已高,可在他身上仍有當年殺伐決斷之狠。”
“那就對了,關澤予身上就缺乏他父親這股狠勁,要不別人怎麽說,關澤予像他父親,又不像他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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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澤予處事不夠果斷嗎?”
“差不多,确切說,關澤予沒有他父親那般無所畏忌,他表面給人冷漠無情,那僅僅是他表面現象,其實他心裏最柔軟,他不會斬釘截鐵的斷情,卻一點點的讓人在希望和絕望裏掙紮,這或許才是他的可怕之處,看似無情,卻處處留情,又是那麽的無情,他對卓嘯就是這樣,卓嘯一面想和對方成為朋友,一面又把人家當成仇敵對待,他不了解關澤予,關澤予這個人,對誰表面上都冷漠無情,其實他私底下還會容忍別人犯錯,他并不在乎別人的對與錯,因為他本身不在乎這個人,因此,別人的是非對錯、生死愛憎,都與他無關,話說,我認識他那麽久,真正能被他當成是自己人的,就只有一個。”
藍政庭脫口而出,“誰?”
烏魯石斯文的切開盤中的燒肉,他笑得兩排牙子一燦,“原曲凡。”
藍政庭拿着刀叉小心的切開羊肉,他動作微滞,烏魯石再添一把火,“要說關澤予心裏最重要的人,好像就只有原曲凡,他從未對任何人說起誰是他的人,除了原曲凡有這份殊榮。”
歐陽硯咀嚼嘴裏的羊肉,他死勁的嚼,“原曲凡不是有伴了嗎?”
烏魯石裂開嘴笑,“他是有伴了沒錯,而且十天半個月換一個,誰知道哪一個是他真愛,不過,他倒經常說,心裏最愛的人就是關澤予,關澤予是他認定的初戀。”
烏魯石說得正起勁,從外面跟一陣風似的撲進來的斯瞳,他嗷叫一聲,直呼你們全吃光了,我的呢我的呢?
歐陽硯把剩下的一條腿扒下來留給姍姍來遲的老弟,“來,這裏還有一腿。”
斯瞳張嘴就要,對準了骨頭咬,他牙子差點崩掉。
烏魯石繼續說,“原曲凡這個人,他也有點本事,背後有大把人為他撐腰,再說,他是羅又父的關門弟子。”
藍政庭喝一口酒,“羅又父……”
“羅又父的背景是政界,關澤予當年被黑社會纏着不放,你以為是他拳頭硬才逃過那些人的刀槍?不,其實是又父找人擺平那些小喽啰,我當年放棄拉關澤予入夥,也是被羅又父攔着,關澤予這人,剛出道就像一張純白的紙,我那時覺得,要是這人跟自己幹,指不定打出一片江山,可他不願,還有羅又父也不允許,黑道這條路,一旦走上去,就沒有回頭路。”
關澤予說過,“白混黑的最後有路可選,而黑混白就是死路一條。”
他懂得為自己留後路,很多人說他沖動,蠻幹,不怕死,但有時又心軟,沒事去跟些烏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業界內人士,他認識沒幾個,而行為随意個性狂狷卻身份特殊的人認識了一大堆。
關耀聰沒少指責兒子的不務正業,只可惜,有些人,就看到他不羁的一面,沒人看到他步步為營的機智。
“藍總,你覺得關澤予今天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放那一段錄音,是為還自己清白?”
歐陽硯轉頭看着賣關子的人,烏魯石說出實情,“其實關澤予是為你找退路,在海爾斯群裏的人,他們的背景都很強大,其家勢龐大,他們不是有錢,就是有勢,那是關澤予敢得罪而你映輝得罪不起的人,卓嘯能得到那些人的支持,一半是他擺出斷去的手指博同情,一半是卓嘯有的時間去跟他們厮混。”
“關澤予要是多跟這些人接觸,也許他會得到他們的幫助,但關澤予不是這種人,他不想依靠別人。”
烏魯石覺得自己的分析有矛盾,要說關澤予不想得到別人的幫助,那他就不會有今天,羅又父和原曲凡就是他最好的得力助手,當然,這其中更取決于他的睿智和謀略。
斯瞳舔着自己的手指,他舔給大哥看,烏魯石看不過去,他忍痛遞出搶到手的肉塊,“你怎麽這麽能吃,而且吃了也白吃。”
斯瞳繼續啃肉,咬了一大口吧碴吧碴作響,烏魯石簡直想變成聾子,歐陽硯拍了拍吃東西響震天的老弟,“是男人吃東西可以快,出聲就不是男人本色。”
斯瞳減小了聲音,他說,“話說原曲凡認識政界的人多一點還是商界的人多一點?”
烏魯石搖頭,“我不知,這要去問他。”
“藍總,你知道為什麽原曲凡自稱少爺嗎?”
藍政庭表示不知,烏魯石說,“本省所有酒吧,他都持有股份,他可能認識娛樂圈的人比較多。”
“可我聽說,他開的一家GAY吧,全部是關澤予投出的錢。”歐陽硯提出自己的疑問,還全省都他的份呢,他自個兒管的那一家,錢就是從關澤予兜裏掏出來。
烏魯石沽一口白酒,“這你就不懂了,關澤予給卓嘯錢,差不多達三個億,那些錢,是為消除一個瘋子的仇恨;而他給原曲凡的錢,數目不只三個億,也不是為消解原曲凡的癡心追求,要說不好聽,那才叫包養。”
烏魯石想想自己當年沒少幹這種缺德事,歐陽硯冰冷的氣息滾滾冒出來,斯瞳再給大哥補一刀,他說,“大哥,你應該說,關總從未對別人說誰是他的人,他獨獨當着很多男人的面說,‘原曲凡是我的人。’”
斯瞳邊說邊豎起拇指,他說,“關總其實很男人。”
藍政庭再問,“今天那五個人,确定不會再找澤予的麻煩?”
“當然不會,他們之所以把你綁去,就因為卓嘯說,關澤予前幾年肯花出那麽多錢,是和他在一起,而今你出現了,影響他們兩人關系,才讓那幾個人惱火,關澤予那三百多萬,還不夠他們塞牙縫,至于卓嘯的女兒,他們不清楚緣由,所以收場尴尬,你也看到了,卓嘯自尋死路,我沒辦法。”
“我跟那幾個人有點交情,今天第一次交手,說起來不打不相識。”
藍政庭奇怪了,“卓嘯中槍當時,他女兒在哪裏,怎麽不見人?”
烏魯石撓撓頭,他第一次做好事,有點不好意思。
“關澤予叫我去找出孩子,那三百萬,說是給我的酬勞,我讓警察帶回去了。”
“孫徒蛟也是你弄進去?”
“是啊,他狗腿子伸到曹仲襄跟前,他被曹仲襄說動,想挖坑讓關澤予掉進去,後來可能是卓嘯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不聽從曹仲襄擺布,以致女兒被抓。”
“說起來,事情發生的根本還是因為卓嘯聯合曹仲襄想暗算關澤予,他千不不該萬不該升起這樣的歹念,人是一步錯步步錯,只要他一步走錯,就滿盤皆輸,這是不變的千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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