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陪你
關澤予這天學着炒菜做飯,他炒着炒着,順手把菜炒焦了,還把飯煮糊了。
藍政庭晚飯過來探望,他就想看看生活難以自理的總裁還安在否?
當一進門,聞到濃烈嗆鼻的味道:那是米飯燒糊的焦味,還有青菜燒焦的蔫味。
關澤予被嗆得難受,他邊扭頭邊翻着鍋裏的青菜。
藍政庭急忙奔過去,他說,“你想炸了廚房?”
關澤予滿臉的油煙,他說,“不至于。”
藍政庭關了煤氣,再沖一盆水到鍋裏,全部滅了,味道被覆蓋大半。
關澤予吹着頭發走出廚房,他說,“我光榮的偉業,終結在廚房裏。”
藍政庭找來一張水淋淋的毛巾,為滿臉油煙滿身油氣的總裁擦臉。
關澤予吐氣大半天,那深入肺腑的烏煙瘴氣,他吐不出來,心裏只能安慰,沒事,這樣能長壽。
藍政庭說,“你也不是沒得吃的,何必親手制造麻煩。”
關澤予像被拔了活塞的瓶子,癟了。
“我想打破失敗的人生記錄。”
藍政庭為無精打采的人擦淨花臉,他再仔細檢查傷口。
手心的舊傷已經愈合,可自虐的人重新操刀砍菜,他那修長完美的手指,又再次慘遭禍害。
這砍菜歸砍菜,竟然還能把可憐的手指頭給切了,真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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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政庭清理完傷口,再貼上膏藥,他說,“你也不小了,有這麽自殘的嗎?”
關澤予舉起左手,他搖搖可憐又可愛的傷指頭,“我就想自食其力。”
“所以要傷了自己?”
“不小心而已。”
“那你做什麽事會細心。”
“嗯,工作上的事,我會比較細心。”
“比較?”
藍政庭輕輕按了按那包紮起來的傷口,“你還真行,初次見面,我看你就是個不茍言笑的人,正兒八經,誰知你不僅舌燦如蓮,還擅推卸責任。”
“喂喂,這話可不能亂說,我推卸什麽責任了?”
藍政庭搓洗着傷殘不能自理的男人的腦袋,他在幫他洗頭,對,沒錯,映輝的總裁正在游泳池裏給冠鷹的總裁洗頭。
關澤予泡在油煙味裏一個小時,他臉上頭發上全是油煙味,他說,必須洗,藍政庭說,去洗發店,關澤予說,不去。
藍政庭沒辦法,那手指頭的傷口很深,不宜浸水太久。
關澤予脫光了全身衣物,就剩下一條四角褲,藍政庭說,“就像一小孩。”
關澤予坐在游泳池裏,水抽去了大半,剩下剛及腰部。
藍政庭說,“你這是浪費國家資源。”
關澤予反駁,“我花錢買了。”
他舒舒服服的享受着貼心溫柔的服務,免費讓人洗頭,省錢又省心!!!
藍政庭低頭看一眼閉上眼睛的人,泡沫流到閉上的眼角,流過太陽穴,藍政庭洗了一把,又流下去一把,關澤予睜開眼睛,他說,“你吃我豆腐。”
藍政庭手上沾了滿滿一掌泡沫,全抹到男人的臉上。
關澤予臉上鼻子上全沾滿了洗發水泡沫,藍政庭說,“你還有一只手。”
關澤予擡起右手,“我右手也傷了。”
“可傷口已經愈合。”
“那還是會疼。”
“澤予,別得寸進尺。”
藍政庭心裏不平衡,他說,“我都成你貼身小斯了。”
他把泡沫繼續抹到吹鼻子瞪眼的俊美臉上。
關澤予鼓吹着腮幫子,他說,“進嘴裏了進嘴裏了。”
藍政庭不予理會,“洗發水也好吃,吃一點有助身體健康。”
“藍總你太狠了,又狠又殘忍。”
關澤予擡手擦去嘴巴的泡沫,藍政庭低頭看着眨眼睛的人,他說,“跟我說謝謝。”
關澤予不肯,“我會謝你仗勢欺人?”
“我哪裏仗勢了?”
“你仗着手上有泡沫。”
關澤予說完,他低下頭,他突然間低下頭。
“怎麽了?”
“泡沫進眼睛了。”
“啊?”
藍政庭趕緊洗手,查看。
關澤予擡頭,笑。
他燦爛的笑,“知道錯了嗎?”
“關澤予。”
他直接把人按入水中。
關澤予在水中撲騰,他掙紮好一會兒,奮力反抗,終于得以逃生。
藍政庭身上的衣服全部濕透,兩個人在水池裏打得水花四濺。
關澤予站在岸上笑,藍政庭坐在游泳池裏抹臉上的水,他說,“去拿衣服給我,我要洗澡。”
“好咧。”
關澤予愉快跑出游泳池,他去找浴袍。
“政庭,跟我打架,你還差得遠。”
藍政庭坐在水裏等,他抹開濕淋淋的頭發,等拿來衣服的人走到池邊上,當即,他把人扯到水裏來。
關澤予一不留神,他被拉回水中。
藍政庭給擦幹了頭發的總裁淋浴,關澤予被灌溉全身,從上到下,他說,“藍政庭,你欺人太甚。”
藍政庭把人按在水裏,他就壓着對方的肩膀,看着坐在水池裏的男人,他氣鼓鼓的樣子。
“關總,服不服輸?”
關澤予甩甩頭,他把臉上的水甩開去。
“這不算,你搞偷襲。”
藍政庭坐下旁邊,“那我也是以智取勝,理應嘉獎。”
關澤予轉頭看着與自己并肩席坐的男人,那精致的面孔,在水淋漓下,有着說不出的俊美溫柔。
藍政庭拉了拉脖子上的浴巾,當轉頭對上愣愣望着自己的人的視線,心裏陡然而起,那是什麽感覺,說不出來。
關澤予眨了眨眼,他轉開目光。
他說,“我比你厲害。”
藍政庭微微挑眉,“別自賣自誇,我們打成平手,平分秋色。”
藍政庭起身去浴室洗澡,關澤予爬上岸,他在浴室門口徘徊,老想着沖進去,可惜沒那個膽,當鼻子發癢,他打了一個噴嚏。
藍政庭洗澡出來,他問,“感冒了?”
關澤予執拗的對抗着,“還好,我體質很強,沒事。”
兩人一前一後洗完澡,關澤予強行把人留宿,他說,“外面風那麽大,天氣那麽冷,不必在深更大半夜趕回家,我又不會吃了你。”
藍政庭看着穿浴袍頂着亂蓬蓬頭發的男人,關澤予頭發幹了,幹燥的空氣吹起他的發絲,一絲絲調皮張牙舞爪在他眼尾處。
藍政庭起身去泡被咖啡,他說,“來,喝半杯暖暖身。”
關澤予盤腿坐在沙發裏盯着電視看,球賽進入下半場,還有十幾分鐘就結束,他說,“藍總,你輸定了。”
藍政庭坐下旁邊,他回,“輸了也就給你十塊錢,我不心疼。”
關澤予差點被咖啡嗆死,“你還好意思說,賭十塊錢也敢說出來?”
藍政庭不作反駁,他起身去關窗,外面北風吹得急,呼呼的哀嚎着,好像在嘶喊。
關澤予拿了自己的白玉杯,再去泡咖啡,藍政庭不許,“晚上不能喝那麽多。”
“再半杯。”
“不行。”
藍政庭打了一杯白開水,他說,“口渴,喝這個。”
關澤予摸摸肚子,“我餓。”
“那吃夜宵。”
“真的?”
藍政庭看着又喜不自勝的人,他無奈的搖搖頭,這是怎麽了,怎麽就……事事順着,事事聽從,也不知哪一個更順着一些?
要是關澤予強行堅持習慣,其實阻攔不了;要是他不理會受傷的傷口,其實關澤予也沒有那麽多機會蹭吃蹭喝,還蹭着睡。
關澤予說,“我們睡過那麽多次了。”
藍政庭問,“現在是我睡你還是你睡我?”
關澤予說,“我睡你。”
他還沒有發現,他還沒有察覺,自己的行為異常,越是接近,越是想要更多,根本不知足,而他還不能及時醒悟,當這些都成了理所當然,他又說不出個理所當然?難道就憑藍總的縱容?就憑彼此間存在的合作關系在維系?因為給了人家一個完美的方案?所以受他寬容和縱容理所應當?
這些能成為借口嗎?作為兩個男人過分親密的理由,彼此互相放縱,就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當感情肆意洶湧,他們能做的是否只有順其自然?
藍政庭陪着雙手殘傷的總裁住了一段時間,他陪着他看了今年第一場雪。
兩個人一起行走在雪地之中,一起仰望着那飄飄揚揚的雪花。
雪花自天上落下,紛紛灑灑,裝裹世間萬物。
關澤予說,“海市很多年都沒有下雪了,今年這一場雪,來得特別突然。”
藍政庭轉頭問,“不喜歡嗎?”
“不,很喜歡。”
也許,正因為它多年才來一次,因此彌足珍貴。
兩個人在公園裏看雪,他們望着輕悠悠的水面,波光漣漣,雪花飄落下去,很快消失無痕。
藍政庭穿着一件淄藍色翻領外套,他脖子上圍着一條圍巾,那是關澤予親手挑選的暖融圍巾,關澤予說,“你戴着它很合襯。”
藍政庭臉色慘白,關澤予每天看着心裏不安,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似乎這個人,只要一不留神,他就會消失不見。
藍政庭說,“我比較怕冷,所以臉色有點不好。”
關澤予擡手拾去那柔軟發上的雪,他說,“走吧,我們回家,外面風大,又冷。”
關澤予穿着大風衣,手上帶着手套,藍政庭說,“明天就是聖誕了,有安排嗎?”
關澤予想了想,“曲凡叫我去暖澤陪他們開聚會,我不喜歡那裏的氣氛,不太想去,你呢?”
“我去見見幾位外國朋友。”
“哦。”
關澤予不再說什麽,雖然跟這個人同床共枕;雖然可以自然而然的牽起他的手;雖然可以面對面的跟着他相視微笑。
但是,彼此從未言明心裏的想法,此間的交情,好像單純就是一種情誼,那是手足情,他們不可逾越那一道鴻溝,怕粉身碎骨,死無全屍。
關澤予說過,我不需要愛情,連朋友也不需要,他是這麽對着身邊的人說,他還沒有跟他說,我把你當成朋友了,很早就把你當成朋友了,甚至比朋友更深一層。
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也許懂得這種事不能随便開口,他怕害了自己,也怕害了對方,或者害了彼此身後的家人。
關澤予去暖澤陪原曲凡過聖誕,在男人的天下,他們肆無忌憚狂歡,關澤予坐在高臺上觀望,他一個人落寞,孤獨的喝悶酒,這種西方節日,不過是跟随大衆的喜好而興起,他沒有一點為之瘋狂的心情。
原曲凡跟高特在下面陪着大家起哄,所有人高興過頭,完全忽略了被晾在一邊的落寞鬼。
藍政庭站在門口,他看了一會,當走上樓梯,關澤予舉着酒杯,觸及冰冷的玻璃,他看見銀灰色的身影,藍政庭頭上微濕,那可能是雪水,也可能是雨水,關澤予拿起酒杯,他握緊手中的酒杯。
藍政庭笑着走過去,他說,“聖誕快樂。”
關澤予猛然把人拉過來抱住,他緊緊的把人抱住,那一刻,突然有種想要瘋狂的沖動。
藍政庭微微一怔,他任由抱緊的人越來越任性。
關澤予說,“聖誕快樂。”
他把下巴埋在那冰冷的肩上,他感受着外衣上,微濕的冰冷。
藍政庭前一刻鐘發來節日祝福語,他說,“聖誕快樂!”
關澤予沒有回信息,他想,如果你不來,我就不快樂,你知道嗎?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是如此任性,為了一個男人,把與生俱來的脾性發揮到極致。
藍政庭摸了摸手邊的頭發,微微轉頭,就這樣與擁抱的人耳鬓厮磨。
高特在下邊,他跟着原曲凡跳舞。
原曲凡說,“跳個舞也不專心。”
高特說,“你看,藍政庭和關澤予在互相取暖呢?”
原曲凡轉頭,他看到暖澤最高VIP位置上,那無情無義冷血冷漠的男人,他居然和另一個身高不相上下身份彼此對等的男人擁抱?
“咦?藍總什麽時候到的?”
原曲凡摸摸下巴,高特把小受抱入懷裏,他說,“剛到,看來是為了關澤予來。”
關澤予放開抱着的人,他問,“你怎麽有空過來?”
藍政庭眉開眼笑,“我想陪你過第一個聖誕節。”
“第一個?”
“嗯,這是我回國過的第一個聖誕節。”他後面還有一句:要是可以,我希望以後每個聖誕節都陪着你,直到我生命終結。
關澤予去倒了半杯酒,藍政庭坐到沙發裏,他接過酒杯搖頭看一眼,下邊成雙成對的人影,有的擁抱,有的擁吻,還有的言歡。
當看到原曲凡,恰巧看到兩個人在擁吻。
藍政庭微微錯愕,他頓了頓,想轉開目光,卻又不知為何,轉不開。
關澤予順着視線望去,他邊喝酒邊看過去,當把酒水吐出來,他衣領上沾了一些酒液。
藍政庭拿起桌上的紙巾幫忙擦幹淨,“你這麽激動嗎?”
關澤予邊咳嗽邊指着下面那對,“太明目張膽了吧,我都還沒同意呢!”
要說一直把原曲凡當弟弟看待,心想即便不是父母,那婚姻大事,不,戀愛選擇,作為兄長,多多少少,有得提建議的權威。
藍政庭看着那些在肆意濃情的一對對戀人,其實,兩個人之間談戀愛,必經過這一步,擁抱後擁吻,這是正常不過現象。
藍政庭轉移目光,他不再關注那對唇舌交纏的男人,他說,“澤予不甘心?”
關澤予雲裏霧裏,“我不甘心?”
“原曲凡和高律師在一起?”
“有嗎?”
關澤予再拿起酒杯,藍政庭跟随碰杯,他說,“他和他在一起,比他和你在一起合适。”
藍政庭一口氣喝光了杯中酒,關澤予愣愣的,他好像明白一些,又好像不明白,他大腦停頓了一瞬,他脫口而出,“那我們在一起合适,還是他們在一起比較登對?”
關澤予問出來了,他問出來就清醒了,他清醒的舉起酒杯,他喝了一大口,卻沒能一口氣喝完。
藍政庭看着豪飲的人,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那一句話,關澤予說話太快,他問,“外面是不是下雨了,你頭發上有水珠。”
藍政庭放下酒杯,“還在下雪。”
這一場大雪,下了好多天,路上積起厚厚雪層,道路難行。
關澤予怕雪天路滑,他不再讓人家天天往廬園跑,他說,“外面天氣冷,你不要往外面跑了,過幾天,天晴了,我再約你。”
關澤予始終不說我去映輝接你,他不敢去映輝,他不敢再走進映輝大廈。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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