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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

◇

班主任：有本事就讓我唱征服。

終于開學了, 付朝一進校園就感覺神清氣爽。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戰場，讓他從身到心都特別放松。倒不是說在高朗那裏不自在，而是別人家就是別人家, 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地盤舒坦。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嘛。

滿心愉悅的踩着着鈴聲剛踏入班級, 還沒來得及看清教室裏的模樣就被一幫大小子呼啦啦圍住, 二話不說擡胳膊擡腿就往天上抛。

“付神！付神！”一群人瘋了似的邊抛邊喊，整個教室都沸騰得開了鍋。

付朝被颠得一臉懵逼：“幹什麽你們！”

“付神！付神！”全部同學都高興瘋了，又蹦又跳口號喊的震天，付朝也被拋得七葷八素。

“放下放下！”被隔在人群外的高朗奮力扒開這群瘋子，怒喊：“他剛做過手術！”雖然這個剛剛有那麽一點久。

衆人趕緊把人放下，臉上讪讪的，“忘了忘了, 付神你沒事吧。”

“瘋了都！”付朝撸了把弄得飛起來的頭發, 沒好氣的恐吓,“腸子都要給你們颠出來了。”

“嘿嘿, 我們就是太高興了。”

“付神你真是太神了！你押的題科科都有，有一科還中了三道題！三道！那是什麽概念, 簡直神了！”上回那個唱征服的無與倫比手舞足蹈，激動得不得了。

這幫人真是高興瘋了，能不高興嗎？跟白撿的分兒似的，全年級整體排名都上升了好幾名, 暑假過得別提多美了。

“都挺高興啊。”站在門口看了半天的班主任笑眯眯的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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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一哄而散，嘩啦啦流水似的各歸各位，只是臉上的喜氣怎麽也擋不住。

“老師，我們都成全年級第三了, 你不高興？”揚子煜眉飛色舞的說。

“全年級第三啊, 好了不起。”班主任的笑臉哐當一下甩了下來,“還好意思跟我提成績，那是你們自己考的嗎？沒有付朝押題你們能考出來這成績嗎？一個個還挺光榮，靠旁門左道得來的成績也不臉紅！”

“我們又沒作弊……”

“這跟作弊又能差多少！”班主任嚴厲的看着他們，“平時不好好學習就靠這些小手段提高成績，你糊弄誰呢？糊弄爹媽糊弄老師還是糊弄你們自己？高考也能讓你們這麽糊弄嗎？啊！”

滿教室的學生被訓得大氣都不敢喘了，剛才的歡樂像是最後的狂歡，現在只剩下無盡的不服氣。

對，就是不服氣，憑什麽這麽說他們？就算押題押對了可也得他們會呀，又沒抄襲沒作弊的，怎麽就要被口誅筆伐，跟十惡不赦似的。

班主任看着不說話卻滿臉不服氣的學生氣是不打一處來，“你們還不服氣？有本事自己考！你們要是能自己考個全年級第三我給你們唱征服！”

“老師，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班主任冷笑，“就怕你們沒那個本事！”

“老師，你等着瞧好吧！”一幫小年輕被激起了火氣，個個摩拳擦掌的，哪怕明知道這是激将法也願者上鈎。平常都是他們臉皮扔地上唱征服，能讓班主任唱，就是激将他們也認！

“付朝，”老師矛頭直指角落裏的始作俑者，“你不準再給他們押題，再押題我就讓你上來唱征服，天天唱!”

付朝就一臉無辜。

被班主任這連敲代打又激将，四班剛剛升起來的一點點飄哐當又落了地，不僅落地還壓上了三百斤擔子，個個憋着勁兒要考個第三出來讓班主任刮目相看。

當然更要狠狠的争一口氣。

于是學習氛圍自然而然的就變得緊張起來，老班在在牆上挂起了高考倒計時，以及月考倒計時，天天一張張的撕下來，撕得人想松一下勁兒都覺得心頭有愧。

緊接着板報也變成了高考沖刺一類的鼓勵，各科老師們就更別說了，耳提命要争分奪秒是常态。卷子從一張張變成了一打打，自習也沒了自由時間。

不過好在周末還有，再緊張學校都堅持讓大家每周放松一天，不能連軸轉。

當然這些對付朝來說都沒什麽意義，他還是按部就班教室宿舍食堂三點一線。每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學習讓他快樂，刷卷子時眉眼間露出來的都是惬意。

從很小開始他就知道唯有學習可以救他，唯有成績異常突出讓那些所謂的家人臉上有光才能不被送走，他才有安穩日子。可以不誇張的說唯有學習才能改變他的命運，也唯有學習才能帶給他無上的安全感。

他愛學習，愛成績，更愛它改變命運的能力。

付朝沉迷題海不能自拔，高朗就成了那個催他吃飯催他碎覺催他适度運動的三催老爺。

高朗不學習嗎？當然學。可他學得很有計劃有目的，他沒有付朝的迫切感，也沒有他那麽享受學習，學習對他來說更像一份任務，做完做好就拉倒。所以人家該休息休息該學習學習，吃飯絕不對付，運動也要兼顧，可以說在整個高三這位是最清醒最随意的一位，可誰要敢小看他，那就準備自打嘴巴吧。

因為有這麽一個清醒的，付朝的生活也跟着被迫變得稍微健康一點點，比如運動就拉了上來。

每天付朝都被高朗拉着在操場跑圈，高朗跑十圈他才能跑三圈，可就這也跑得氣喘籲籲累得要命，渾身都跟水裏撈的一樣，慘兮兮。可上回闌尾炎事件給他敲了警鐘，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出毛病讓你考不了試一切都白搭，所以再慘再累他也咬牙堅持了下來。還別說，慢慢的身體素質還真變好了不少，也算是沒白費力氣。

不再開班授課，不再為錢煩惱，還有個管東管西的好朋友，可以說付朝的高三生活充實又安定，不知不覺就有了一種他一直渴望而不可及的從容。

就在第一個周末，他又還了一萬塊的外債。本來是想着一起全還了，幹淨利索，可高朗卻阻止了他。

“錢在自己手裏跟在別人手裏能一樣嗎？萬一再有用錢的地方怎麽辦？更重要的是一次還了不就等于告訴那家人你有錢？那些人再來找你麻煩怎麽辦？那不是沒事找事嗎？”

付朝一想也是，就非常積極的采納了好朋友的意見。

當天還了錢他又做了一小時直播，他的直播就是安安靜靜的刷卷，跟粉絲互動都很少，卻不知道在網絡的另一端兩個穿着體面的老頭老太抱着手機哭了笑笑了哭。

“我的小寶，我的小寶……”老太太鄧素雅笑着淚流滿面，手抖得都拿不穩手機，還是旁邊的老爺子幫着扶了一把才穩住。

“說好了不激動怎麽又激動了，你有心髒病，可不能這樣。”老爺子秦舉業說着自己也淚流滿面。

“我想他，我要見我小寶，十六年了，十六年了！”老太太哭得止都止不住。

“我也想，我也想，別激動別激動。”

兩個老人你哭了我哭你笑了我笑，相互安慰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機裏的人，恨不得紮進去把孩子摟進懷裏，再也不松開。

“好了，我要下播了，朋友們下周見。”清朗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接着屏幕就黑了下來。

“小寶小寶！”老太太急的直點手機，眼淚不知不覺又滾了出來，點了半天還是什麽也看不到直接急了，拽住大兒子就哭，“我要見小寶，我的小寶！”

“媽你別急，我正在安排。”老大秦霄輕撫着老太太的背，“您別激動，小寶沒死還讓我們找找了，這是大好事，該高興，可別哭了。”

“我高興啊，我高興！”老太太抹了把怎麽也流不盡眼淚，緊攥着胸前的衣服，“可一想到孩子遭的罪我就心疼，心疼死我了。”

“先吃藥，先吃藥。”老爺子把速效救心丸遞過來，“你這會兒可不能有事，你有事了還怎麽見孩子？”

“我沒事，我一點兒事都沒有。”老太太吞了藥，面色一凜，“都是你那個好兄弟幹的好事！怎麽就不降道雷劈了他！”

“什麽兄弟，那就是個畜生！”老爺子也恨得咬牙切齒，“當初要不是事情都趕一起了我怎麽能讓他去認屍？誰能想到他會在這種事上搞鬼！虧我這麽多年一直那麽信他，就是個畜生！”

“這麽多年啊，他就看着咱們難受，看着你一夜白頭，看着我差點心髒病死了，他就一句沒露過，他怎麽就這麽狠？”老太太氣的能吃人。

“有他還債的時候！”老頭臉上厲色一閃而過，“現在最當緊的是趕緊把孩子找回來。”

“對對對。”老太太腦筋轉了過來，“老大，明天我就要見到小寶。”

“行。”老大一口答應，“見人沒問題，可是見了以後呢？”

“認回來啊，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他今年高三。”秦霄看着坐立不安的老母親，“媽，高三多重要您知道，當年我考大學那年您可是恨不得把窗戶外頭的知了都粘了，就怕打擾我學習。”

“可是，可……”

“我知道，您太想見小弟了，您還想說咱家今時不同往日。可對小弟來說，考個名校是對他這些年苦難最好的獎勵，您舍得讓他白遭罪嗎？”

老太太看看大兒子又看看老爺子，心裏油煎似的，“老秦……”

“放心，放心，我安排。”老爺子拍怕老伴兒的手，想了想說，“咱們得顧忌孩子，他考大學更重要。不過我們可以去找他，認不認的也不在乎晚這麽一年半載不是？再說了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冷不丁的把人認了沒感情孩子也別扭不是？我看還是想辦法先跟他當朋友，等他考完了再跟他說實情。咱們的小寶又正直又仁義，到時候一定會認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