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 黑毛衣 ◇

我不好看嗎?

高朗坐在後座撥弄着沒拆封的娃娃, 就是那個訂購已久的娃娃。

剛接回來就被老爸拉去看眼睛,這會兒才有心思仔細看。

經過漫長的等待才到手的娃娃按說他應該興致高昂愛不釋手,可看着它眼前總浮現出那個被他鎖在盒子裏的付朝小人兒。雖然就看了一眼, 可他記得那個娃娃精致又漂亮, 臉上帶着微微的笑, 可好看可吸引人了。

然後再看這個娃娃怎麽看都失去了以前那股子吸引力,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娃娃,材料再好,做工再精美,也就是個沒有靈魂的娃娃。他連拆開包裝盒的欲望都沒有。

沒意思。

他該把那個娃娃帶回來,付朝看不見玩玩應該也沒什麽……

也不知道付朝這會兒在幹什麽,肯定又在刷卷, 沒完沒了的刷。

這家夥到底哪根筋搭錯了非要追他, 弄得他現在只能躲着他, 連玩兒娃娃都心虛, 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但願過幾天人變正常,不然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不想失去這個好朋友, 他還想跟付朝當一輩子的哥們兒,然後他會結婚會有個孩子,生活美滿。自己就住在他旁邊,沒事就來找他這個瞎了眼的老朋友侃會兒大山, 曬曬太陽。

怎麽聽着就這麽凄涼呢?

付朝會娶個什麽樣的老婆呢?他那麽好看,哪怕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女生站在付朝身邊都黯然失色,根本配不上他。

那也可能找個男老婆……

一想到那個畫面高朗瞬間殺氣騰騰,他辛辛苦苦養的白白嫩嫩的小白菜怎麽能讓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豬給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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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下定決心, 他得把人看牢了, 他家學神不是什麽人都能染指!

“喂喂, 跟你說話呢,想什麽呢這麽入迷?”車裏,高爸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想小爸要是跟你掰了咱家財産還能剩多少。”高朗随口糊弄,可就算是張口糊弄都帶着挑釁挑釁。

“放心,一分都不給你留!”高爸爸直接怼回去,“眼也看完了,趕緊滾蛋,我還有事。”

“不滾,沒地兒去。”高朗往後一倒,臉無賴相,“卡凍結,房沒收,大周末的沒地兒呆,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開會也行,約會也行,我不煩人,頂多當個燈泡。”

“小子,是不是覺得你小爸不在我就治不了你了?”

“對。”這回答嘎嘣脆,半點猶豫都沒有。

高爸爸給氣得,猛打方向盤路邊停車,“自己下去還是我踢你下去?”

“沒地兒去,不走。”剛說完,一串東西直奔面門飛來,要不是他反應快非得砸個大包出來不可。

“肯還我鑰匙了。”高朗拿着自己那一串羅裏吧嗦的鑰匙串抛了抛,“要不把卡也給解凍了呗。”

“滾蛋!”

“行行行,滾滾滾。”高朗麻溜的下車,下了車還不走,扒着車窗往裏看,“逗你呢,可別生氣。氣大傷肝,肝可主目,眼睛要糟!”

高爸爸現在就一個字,“滾!”

高朗潇灑的滾了。

氣完人他又有點後悔,沒事我撩老爹幹嘛,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可他看着他倆爹黏黏糊糊就特想給他們添堵是怎麽回事?

回到學校已經快十二點,付朝卻沒在教室,宿舍也沒人。

奇了,雖然是周末,可付朝行動一向都很固定,今天怎麽變了?先去吃飯了?

可去了餐廳也沒找着人。

人呢?高朗拿起手機就撥電話。

剛要撥通他卻瞬間按下了那個紅色按鍵。

手機哐當丢是了桌上。

他這是在幹什麽?電話打通了可說什麽?打聽行蹤嗎?付朝估計很高興告訴他,可他又有什麽立場去打聽?打聽到了又怎麽樣?追過去?為什麽要追?追上了又怎麽樣?有什麽理由非找他不可?

一串的為什麽差點他把自己給問懵了,要換以前這電話想打就打,人想找就找,可現在不自覺的就開始顧慮這顧慮那,好煩。

都是付朝鬧的,好好當個朋友可怎麽了?

高朗焦躁又煩悶,中午飯都沒吃就跑籃球館裏狠狠的打了一場球,汗出了一身,痛快了。

帶着一身汗味兒,他渾身輕松的推開宿舍門。突兀的,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影闖入視線。

就見那人正垂首半靠在書桌旁,一身松垮黑毛套在身上,過長的衣袖堆在腕間,襯得手指瑩白如玉好像在發光。

聽見有人推門,他擡頭看過去,“回來了?”

說着,不經意的一擡手,黑毛衣随着他的動作斜到一邊,大片精致的鎖骨就那麽暴露在空氣中,莫名就讓人移不開眼。

“你,你怎麽變樣了?”高朗半響才找到聲音,看着眼前的人目瞪口呆,這是付朝?他他今天怎麽這麽這麽……

他也說不上來什麽,就是心突然撲騰得厲害,感覺剛才那場球白打了。

“心情不好,換個發型。”付朝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不自覺的撥了撥頭發又拉了一下領口。這毛衣松松垮垮的,領口還老大,弄得他總感覺脖子涼飕飕,老奇怪的。

“你這哪兒是換個發型,是換個人吧,男不男女不女的,難看死了。”高朗嘴上嫌棄得要命,眼睛卻不敢多看,幾乎的躲着他往衛生間走。

付朝頓時不高興了,什麽叫男不男女不女的,他穿的是男裝好不好?折騰了一上午,他的錢他的時間他的心思都白花了?頓時上前一步直接擋在高朗面前,眼神裏都是不高興,“哪兒難看?你指給我。”

高朗被他來了個怼臉看,本來就撲騰撲騰的心更是要跳出來。今天的付神不是難看,是太好看了。他也說不出來是哪兒好看,眉好看,眼好看,唇好看,臉好看,頭發好看,脖子好看,露出來的鎖骨也好看。從前好看,現在更好看,反正就是整個人都跟過去不一樣的感覺,好看得讓人想撲倒。

可他怎麽能撲倒自己的好兄弟?

一把按滅心頭的小火苗,高朗垂眼,手指一扯那寬大的毛衣,“這是什麽衣裳,小心……”話還沒說完,那毛衣跟在身上挂不住似的,白皙圓融的肩頭就那麽直愣愣出現在眼前。

黑衣白肩,再加上眉眼精致到極致的如畫少年,極具有沖擊力的畫面讓高朗有那麽一瞬的失語。緊接着他手忙腳亂的就把衣裳往上扯,領口才将将挂在肩上,下擺又露出了淺淺一節細腰。

高瞬間看天,心髒撲騰得都不夠用了,鼻子又開始癢癢,“我不是故意的!”

“嗯,有意的。”付朝沒發現他的變化,專心跟毛衣奮鬥。這松松垮垮的玩意兒拽了左面跑右面,到底是什麽人設計的鬼東西。

“你不能賴我啊,就你這衣裳,風大點都能吹跑。”高朗擡手抹了一下鼻子,轉着圈的找夾子,他要拿個夾子給他把領口夾住,省的它老往下出溜。

“你流鼻血了。”付朝突然說。

高朗瞬間竄進衛生間,鏡子裏一管紅豔豔的液體挂在鼻子下,好像嘲笑他口是心非。

“沒事吧。”這時,衣衫不整的付朝出現在門口,半個肩膀都露在外面。

“沒,秋燥。這天也太幹了,嘴上都起皮,等我弄個加濕器回來。”高朗快速洗掉礙眼的鼻血,一串話已經出口。都賴天氣,反正跟他沒關系。

“是挺幹的。”付朝被成功帶偏。

高朗瞅了他一眼迅速收回目光,“你那衣裳趕緊換了吧,也不嫌難受。”

付朝扯扯毛衣,“你不喜歡?”

“不喜歡!”他梗着脖子,斬釘截鐵的說,不知道是否定付朝還是他自己。

付朝那顆熱騰騰的心啊哐當被塞進冰窟窿裏,凍住了。眼也不笑了,嘴也不勾了,臊眉耷眼的擡手就把衣裳往上撩,動作粗暴得像是跟那件衣裳有仇。

不穿了,什麽狗屁玩意兒!他就說這衣裳不行!

“這兒還有個大活人呢,你注意點行嗎?”高朗下意識就背過身,可轉完了才想起來都是男生自己避什麽?都是這家夥瞎折騰!

“呵呵。”付朝都懶得多說,光着膀子到自己櫃子裏找了個T恤套上,順手就把毛衣團巴團巴塞進櫃子裏。

他要是再聽揚子煜的他就是豬!

都是揚子煜那貨出的好主意,還什麽純欲風,他看就是蠢郁風!蠢透了!

付朝現在還記得揚子煜的原話: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付神你好看不假,可看多了驚豔度就打了折扣,天天的不是校服就是運動裝,十分美人也壓成了七分,浪費了資本。現在要做的就是改變形象,先拿下他的眼,再按住他的心,他就是想跑也跑不出你的五指山。關鍵是高學霸對你肯定有心,現在就是嘴硬,我們只需要往前推一點點就可以穩坐釣魚臺願者上鈎。

他本來半信半疑心都給說動了,也怨他耳根子軟,病急亂投醫,看揚子煜信心滿滿的就以為可以試試。人家好歹也是追人追成功的,萬一成真了呢?

現在好了,跟着他折騰了一上午,做頭發修眉毛買衣裳,錢花了罪遭了,要不是他強烈反對還得給他畫個妝,就這也弄得跟個妖精似的白讓人笑話一場。

我就是豬!

付朝氣鼓鼓的坐在桌前一個字都看不下去煩得要命,一會兒想高朗會不會煩他,一會兒又想自己剛才是不是顯得特不正經?接着又想他會不會更不願意跟我好?我還能追上人嗎?

對于一個從親情到愛情都是空白的人來說,高朗現在于他就是所有情感終點,他患得患失的厲害。

正煩躁,電話響了,打飯阿姨說小孫女來了,問他能不能見見。

付朝聽出阿姨話裏的期盼,那種輕不得重不得的小心翼翼一下子就讓人想到了現在的自己,張口就應了下來。

逃似的離開宿舍,腦子裏亂得要命。

此時,高朗聽見門響從衛生間出來,宿舍已經空蕩蕩,那個漂亮得讓他不敢直視的男孩走了。剛才那顆無處安放的心變得空蕩蕩,沒着沒落了。

走了呀,走了好,走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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