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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學 ◇

想欺負我們付神，沒門兒！

“付神, 你也太不夠意思了，要轉學都不跟我們打聲招呼，還是不是朋友？”揚子煜一進教室就沖着付朝嚷嚷, 聲音大得全班都聽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集體轉頭, 眼裏全是震驚。

“你能不能不一天到晚的胡扯？誰說我要轉學？”付朝皺眉, 這家夥怎麽越來越不靠譜。

“人都在教務處了，我胡扯，我有那麽閑嗎？”揚子煜不高興的說，“老班找你呢，就為這事。”

付朝頓時沉了臉，拔腳就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又折回來背上書包, 一步步腳不沾地的快步出去。

他不知道那些個所謂的家人又給他整什麽幺蛾子, 心裏又急又氣, 一張臉冷得凝成了冰。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在腦海裏演練了不下三種應對方案, 太多的遭遇告訴他，光着急沒用。

剛跑到教務處還沒進門, 就聽到一聲厲喝。

“你這是在毀他前途！”

付朝一頓，這是班主任的聲音，比平時嚴肅十倍的聲音。

別看老班平常跟他們嘻嘻哈哈，可真訓起人來絕對是氣勢如虹能把你說得腦袋直接點地上, 拾都拾不起來。可就算這樣也沒有這一聲來得狠厲，簡直就像被搶了崽子的狼，恨得想吃人。

他的心更沉，直接推開門, 走了進去。

屋子裏火藥味十足, 老班正黑着臉死盯着他名義上的父親付強, 教務處主任臉色也不怎麽好看，副校長坐在沙發上沒說話，還有一個戴眼鏡的男人不知道什麽來路，但站在付強身旁。

“老師，我來了。”付朝跟班主任打了個招呼，接着就看向付強，“你來給我送生活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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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生活費？你不是有錢嗎？”付強張嘴就回。

“我一個高三學生能有什麽錢？你不給我生活費我怎麽吃飯？”付朝直勾勾的看着他，“難道這時候你還打算讓我打工掙生活費？”

“我今天是來給你轉學的，生活費的事再說。”付朝臉上略挂不住，可也就是那麽一瞬間，反正就是要錢沒有。

“轉學？為什麽轉學？我在這兒好好的，學費住宿費學校全免，每學期還有獎學金替你還債，那個學校比現在還好？是把生活費也免了還是獎學金高到吓人？”付朝連珠炮似的一頓猛攻。

這話讓在場了幾個人看付強的眼神都帶了鄙視，生活費不給不說還讓孩子拿獎學金還債，這什麽人呢，配當爹嗎？

付強上哪兒知道那學校怎麽樣，有沒有獎學金花不花錢跟他也沒關系，反正又不用他花錢。他張嘴就瞎扯，“當然，不好我能讓你轉學嗎？樣樣都好，保證你比現在還好。”

“付朝爸爸，你這是聽誰說的？”班主任怼了過去，“就那個學校比我們師資力量教育環境差遠了，一個才成立沒兩年的私立學校從學生到老師不足五百人，老師都是才畢業的毛孩子，拿什麽跟我們勤山比？還有獎學金，他們還沒我們的一半多，你這是讓誰給蒙了？”

付朝直愣愣的看過去，“這就是你說的好學校？”

付強沒想到老師連外市的學校都知道，老底兒都讓人給扒了，頓時臉上發熱面子挂不住。不過他手上還有一張牌，“付朝，我真沒蒙你，那學校承諾只要你過去就名牌大學随你挑，就是想出國也不是問題。”

“付朝爸爸，你到底知不知道付朝現在什麽水平？”班主任都無語了，“去年奧數全國第三名，京大點名要保送他都沒幹。他要是想出國自己就能申請到名校全額獎學金！你這是拿孩子自己的榮譽往人家身上貼，我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家長，可真讓人長見識。”

付強頓時尴尬萬分，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眼鏡男：這消息都是你們拿給我的，你倒是說句話呀。

眼鏡男不負所望，說話了，“我們是來辦轉學的，那個學校如何就不勞各位費心了。”

“對對，趕緊給我們辦手續。”付強跟着打發付朝，“付朝你也去收拾收拾，一會兒就走。”

“我不轉學。”可付朝哪兒是那麽好打發的，他那雙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就那麽清淩淩的看着對面的人，認真又堅定的說，“我明年就要高考，轉學對我學習不利，我不轉。”

“這可由不得你。”付強強硬的說了一句，看他臉色不好趕緊又加了一句，“我這是為你好，以後你就知道了。”

付朝直接問，“好在哪兒？”

付強不願意當這麽這麽多人面前跟他掰扯，更怕自己掰扯不贏，直接用家長式的口吻說，“等辦完手續我再慢慢跟你說，放心，這回真是大好事。”

付朝依舊寸土不讓，“我不信。去一個破爛學校對我有什麽好？什麽大好事能比我高考還重要？我知道你不在乎我高考，可我在乎，很在乎。”

付強急了，張口就說：“就算你上了名校又怎麽樣？畢業了還不是得老老實實跟人家打工，一個月掙那三瓜兩棗的。我現在給你找了條更好的路，多少人争都争不來的好事。這個等一會兒我跟你慢慢說，現在先辦轉學。”

“你先說，我怕你把我賣了。”付朝是一點臉都不給，強硬又強勢。

“我要賣你早賣了，還等得到現在？”話趕話的，付強說出這話真是想都沒想。如果是親爹這話說了就說來，可偏偏他不是，這付朝還是買來的。

頓時付朝冷笑連連，“你不是不想賣，是砸手裏了，賣不出去。上回壽宴你媳婦親口說的。嫌棄買我的時候我五六歲記事了，十來歲再想賣沒人要了。”

“你們買賣兒童？！”班主任頓時震驚又震怒，下意識上前一步半擋在付朝面前，質問付強。

“你瞎咧咧什麽！”付強擡手做了個要打的動作，可被付朝那雙眼盯着卻怯了一下，變掌成拳放在身後，挂起一個父親式的無奈苦臉，“你別聽他瞎嚷嚷，他是我們收養的沒錯，當初是他奶奶看他可憐把他從虐待他那家救了出來，還花了一萬塊錢。老師你應該知道，十幾年前一萬可比現在值錢多了，那是我媽的棺材本，就為了救這小子都折了進去。就因為這些錢他老覺得自己是被買來的，動不動就這麽說，弄得我是我這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為了佐證自己說的不假，他又拿出一摞照片，“我就怕他這麽瞎說，這不，我帶了他當初剛到我家的時候給他照的照片。”

照片上四五歲的小付朝漂亮得像個洋娃娃，可那雙眼卻帶着驚恐，被刻意卷起來的衣裳的小身體上全是傷痕，青青紫紫，有的地方在滲血，有的已經結痂，看着就讓人心疼。

在場的幾位臉上都露出不忍，看付朝的目光更是帶了幾分憐惜。

付強終于在這時找到了自己的節奏，繼續說，“我們當初真是好心救他，那會兒也是我沒孩子，正好收養他，也算是兩全其美的一件事。他現在這麽抵觸我就是因為後來我們有了他妹妹忽略了他。唉，說來也是對他照顧不周。”說着還一臉內疚的看向付朝。

這是有備而來。

付朝臉色更沉，要不是經歷得太多這會兒他只會慌得不知道說什麽好，可他除了臉色不好卻再沒有一絲絲慌亂。當付強在說出自己被買賣的那一刻就準備好傷疤被揭開，為了學業，他豁出去了。可沒想到這位竟然把他媽那個裝好人裝可憐學得十成十，真是有其母就有其子，半點不假。

這時，高朗突然進來，“的确照顧不周，生活費都不給，三年一次沒來看過，冷了熱了渴了餓了病了被欺負了從來不管不問，還得替你還十萬的債，這爹當得可真舒服。”他站在付朝另一邊，張嘴就是一頓怼，“現在又要把他轉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破學校，誰知道你又打什麽注意。還有啊，別張嘴閉嘴就一萬塊錢，他替你還了十萬的債，都十倍奉還了，高利貸也不過這樣。”

說完他悄悄握住付朝的手，眼神堅定的看着他，“別怕，有我。”

付朝緊繃的神經在他握住手的那一剎那松了三分，就好像身邊有了最可靠的盟友，最強大的後盾，不再是栖栖遑遑的一個人，眼神都充滿了力量。

“你又是哪兒來的，現在小孩兒都這麽不懂事？大人說話別瞎插嘴，你家人沒教過你？”付強臉色不善的嚷嚷。

“我家人只教我要做好人，不能惡心了別人還要讓人跪舔，我家真沒這麽缺德。”

“你……”

“辦正事。”旁邊的眼鏡男阻止他節外生枝，“先辦轉學，別的你管他們說什麽。”

付強狠狠瞪了高朗一眼，強忍着罵人的沖動看向那幾位老師，“各位老師，還是趕緊辦手續吧，我一會兒還得送他去新學校呢。”

“我說過了，我不轉學。”付朝語調平平，卻絕不容忽視。

“這事沒得商量。”

“先把買賣人口說清楚。”班主任嚴肅的盯着付強，“說不清我們就報警了。”

“不是都說清楚了？我們是解救他，不是買小孩兒。”付強急了。

“證據呢？有在警察局備案嗎？有收養證明手續嗎？那些照片說明不了什麽，誰知道到底是誰打的。”班主任繼續逼問。

“不是，你們怎麽還麽完了，這事我們那的人都知道，你去問，他們都能跟你說，我可從來沒動過手，不信你問付朝。”

“是沒動過手，就是誰不高興了都能餓我兩頓飯。”付朝輕飄飄的說，“為了能吃飽我拼命讀書，因為學校有加餐，那是我唯一可以得到的額外食物。”

“養條個狗都得給飯吃，沒見過這麽養孩子的。”高朗接話就怼。

“這兒沒你的事！”付強被怼得都要瘋了，他就是來辦個轉學怎麽還夾雜個沒完了，早知道直接讓他退學得了。

“反正你不說清楚，今天這學你轉不了。”

“各位，我們為他轉學是因為他跟魚離文化娛樂公司簽了約，需要進行出道培訓，那個學校有我們投資，方便管理，僅此而已。”眼睛男終于說了實話。

“對，我就是想給你一個更好的前途，讓你當明星！”付強跟着急切剖白，生怕說晚一步自己被當人販子。

“你替我簽的合約？”付朝雙眼犀利，一顆心冷到了底。

“我是你爹，當然是我替你簽的。”付強理所當然的說。

“那你去，我不去。”付朝看向眼睛男，“我記得我已經拒絕了你們公司，誰簽的約你找誰。”

“這恐怕不行。”

“當明星，出名，掙大錢，多好的事，金山都擺你面前了，你別傻啊。”

“金山？”付朝滿臉厲色，“我不需要！”

“我跟你說不通，等你長大就明白我的好了。”付強自作了總結，急切的看着老師們：“你們也看到了，我沒什麽壞心，趕緊給我們辦手續吧。”

“他是個上京大華大的材料，你讓他去當什麽明星，這不是瞎胡鬧嗎？”班主任急眼了，“他又不喜歡，你怎麽能擅自替他做主？”

“我是為他好，上什麽學能讓他一年幾百萬幾千萬的掙，什麽都是虛的，掙錢才是真的！”付強振振有詞。

“我不去。”

“已經簽約，毀約要付天價違約金，付同學，你付得起嗎？”眼睛男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誰簽的誰付。”付朝冷冷的說。

“簽了幾年？”高朗沉聲問。

“十年。”

“哈，果然是吧我賣了、”付朝冷笑連連，“賣了多少錢？一百萬還是兩百萬？”

“哪有你說的那麽多……”

“看看，我就說把我賣了。”付朝盯着他，譏諷道：“違約金記得自己付，我一個未成年可付不起。”

“付朝！”

“怎麽，賣了我還想讓我幫你還錢？”

“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呢！”付強突然一臉抹，神情變成悲痛，“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奶奶心髒病犯了，這回不做手術不行，咱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你總不能看着你奶奶去死吧。”

他那個名義上的奶奶病了？付朝恍惚了一下。他知道那位心髒不好，可都到了不做手術不行的地步了嗎？

“老太太再不好也對你有恩吧，你能不管嗎？你良心過得去嗎？”付強接着滿臉沉痛的說，“你說我不管你，可你一年到頭也不見回趟家，你當我們是什麽？老太太天天在家念叨你，病了也不讓我告訴你，怕你分心。是，我這個做兒子的能力有限，我沒辦法，可你不一樣啊，你能當明星，有大前途，以後掙的是名望是大錢，跟我們這些沒本事的不一樣。我沒有坑你，沒有賣你，別把人都想得那麽壞。就算我沒生你也養你幾年，人情味總還是有的。”

這話說的在情在理，不說聽者傷心聞者落淚吧，好歹聽着也像是一個為人子說的話，現場似乎也讓他搬回來那麽一點局勢，顯得不那麽渣了。

可作為當事人的卻付朝沉着臉，沒有說話，不是沒話可說而是說什麽都像推诿。

明明他只是個高中生，可卻硬要讓他背一條人命，你要不去那就是不仁不義，忘恩負義。

高朗可沒那麽多顧慮，接過話就開怼，“這回心髒病你們賣他一回，下回誰得換腎是不是還得再給你們割個腎？你們要是對他好也就算了，權當報恩了，可上回你們不是都說了十萬塊買斷恩情？他拼命打工拼命考第一錢全給你們還債了，怎麽這恩情還不完了？”他吊着眼看過去，“你是不是當我們付朝沒人管好欺負呢？告訴你，想欺負他，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