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蔣雲思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開始黑了。

他茫然地在走廊盡頭找到徐知的身影,急沖過去問:“怎麽樣了,傷的嚴不嚴重?”

徐知面無血色,扭頭說:“不知道,在做手術。”

蔣雲思朝緊閉大門的手術室裏望了片刻,六神無主,只希望楊翰安然無恙。

徐知靠在牆邊,點了支煙悶不吭聲的吸起來。

“怎麽……會想到找我啊,我不是說他出事我不該來,可是他家人呢?”蔣雲思忍不住問道:“你們又吵架了?”

“哼,他早晨自己說的,現在大閘蟹肥了,你肯定愛吃,他去給你買,出了事我找別人幹嗎?”徐知一字一句都帶着氣。

蔣雲思小聲道:“你別這樣,楊翰是好人,你們好好相處。”

“我怎麽樣了,是我怎麽樣了嗎?”徐知把煙扔到地上踩滅:“他睡覺喊你的名字,難道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好?!”

蔣雲思被罵的手腳冰涼,笨嘴笨舌的也接不上話。

幸好值班的護士走了出來教訓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不要喧嘩,還有你不可以抽煙!禁止吸煙四個字不認識啊?”

徐知讪讪的扭頭離開:“反正他也不把我當回事,是死是活我也不管了。”

話畢,便順着樓梯跑了下去。

被扔在原地的蔣雲思感覺愕然,卻已經騎虎難下。

辰松當然是不放下的,他七點一過就忍不住打電話追問:“你到底什麽時候回家,做個助理也不能沒日沒夜啊。”

蔣雲思說:“過一會兒,我吃過飯了,晚飯你自己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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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松道:“不,我去接你,我看看他想讓你幹活幹到幾點。”

“別別,真的很快。”蔣雲思頭上都冒冷汗了:“那你等我,我盡快好嗎?”

辰松這才不情不願的說:“快點。”

蔣雲思嗯了聲,等到電話被挂斷,才走到值班室找剛剛的護士問道:“您好,我想知道那個出車禍的病人現在如何了?”

護士道:“主要是頭部受了震蕩,還有手腕骨折,手術不是很困難的,不要太擔心。”

蔣雲思點頭。

“我說你們家屬也太不負責人了,拿他手機打了半天電話才打通了一個,這會兒你來了那人又跑了,這病人還有沒有人管!”護士顯然看不下去。

蔣雲思立刻說:“我管,我管。”

正說着,身後漸漸傳來尖脆的高跟鞋聲。

蔣雲思回頭,看到久違的劉小燕的臉,慌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你答應我的話,現在就忘了嗎?”劉小燕态度依舊很差。

“對不起……“蔣雲思不清楚她曉不曉得徐知的存在,便也沒敢随便供出別人來,只能後退着說:“既然你來了,我就放心了,那把楊翰交給你,我還有事……”

他的聲音在壓力下越來越小,最後竟然像自己犯了什麽錯誤一樣,很快便灰溜溜的消失掉。

在辰松心目中,如果這世上只剩下一個不會撒謊的人,那一定是傻乎乎的蔣雲思,所以對于晚上給林深加班趕稿子的事情,他半點都沒懷疑,只是随便抨擊了那漫畫家幾句,就照常吃飯看電視玩電腦,平靜的一如既往。

蔣雲思大概是累了,十一點準時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倒是忙着打dota的辰松毫無睡意,仍舊開開心心的敲着鍵盤。

忽然間,蔣雲思扔在桌子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恰巧辰松在游戲裏死了,等着複活的功夫,随意拿起來瞅了瞅。

這一瞅,無名火一下子便燒了起來。

“你既然口口聲聲的講過不再纏着楊翰,就最好說到做到,他對你那麽好,你一定要耽誤他的人生嗎?若沒今天的事,我還真當你倆沒聯系,希望你好自為之,否則我們最後一點情意也無用了。”

這個短信的署名,正是蔣雲思從前的主編。

辰松氣的立即回複道:“我纏着他?你搞錯了吧,好好管住你弟弟好嗎?”

回複完,又有點後悔,索性把記錄全都删了。

毫不知情的蔣雲思仍舊安靜的睡着,呼吸恬淡,連眼睫毛都在溫柔的休憩。

被懷疑和自責左右矛盾的辰松忍不住過去抱醒了他,什麽都沒說便開始霸道的深吻。

蔣雲思猛地睜開眼睛,吓壞了,使勁推他,側着頭躲避:“你幹嘛啊,我好困……”

“還能幹嗎?”辰松用力抓開他的手腕,輕咬住那細白的脖頸,不顧蔣雲思願不願意,便拽下了他的睡褲。

很突然的進入帶來了巨大的疼痛,蔣雲思毫無防備的慘叫出聲,眼睛都濕了,委屈的小聲說:“……你怎麽了?”

辰松顯然也并不舒服,強壓住自己的沖動怕再傷了他,所以深深地皺起眉頭。

“你生我的氣了嗎?”蔣雲思開始忐忑,痛的嘴唇都白了,也沒膽子再掙紮。

辰松忽而扶着他的腰,将他抱起坐到自己懷裏,低聲說:“對不起,只是忽然想要你。”

蔣雲思艱難的忍受着身體的不适,用沾滿冷汗的臉貼到他的肩膀上,用沉默表達了順從。

辰松忽然間很讨厭自己,他其實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人是寧願去死,也不會背叛愛情的,其餘不相幹的人幾句風言風語,為什麽就輕易地把自己惹怒了呢?

是不是喜歡這件事,會讓人的腦子變得越來越遲鈍?

“對不起……對不起……”辰松擁着蔣雲思,一下一下緩慢而溫柔的動着身體。

事實上他并不想要道歉,他想說的是你是我的,從以前到以後都應該只屬于我一個人,像楊翰那種對你心懷不軌的,你就應該像躲避瘟疫一樣躲開他。

但這些話,又實在有些太過自以為是了。

因為他們早已不是學校那個真空罐子裏的孩子。

如今像大人一樣活着,難免、也必須,保持着和這個世界千絲萬縷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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