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路上宜嫔和僖嫔兩個對頭遇上了, 因為八卦同走一路。

僖嫔打聽：“你可聽說了？咱宮裏頭出了人彘！”

宜嫔聽說了，她在宮裏的耳目比僖嫔靈敏很多，“僖嫔妹妹你都聽說了, 沒道理姐姐我不知道。”

僖嫔沒理會宜嫔話裏的陰陽怪氣，撇了撇嘴繼續問：“那宜嫔姐姐知道那人彘的來歷嗎，雖然咱們姐妹之間黑手黑心的不少, 但将活生生的一個人制作成人彘, 做的下來這等惡毒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個狠心人！”

宜嫔算是聽出來了, 僖嫔是在變相的向自己打探消息, 一時有些自得，不過這樣的宮廷秘事她的人脈可不敢粘手, 但又不願意在僖嫔面前示弱, 只轉移話題道：“僖嫔你這麽好奇不如等會問問皇後娘娘，皇上也在, 正好也滿足一下姐姐的好奇心？”

僖嫔知道打聽不出來什麽了, 失望道：“妹妹哪敢, 宜嫔姐姐不是常以寵妃自居嗎，您要是問皇上，皇上說不定會告訴你呢！”

“哼！”二人不歡而散。

人彘的事沒能瞞住後宮衆人, 到處都在讨論着此事。

辛者庫。

衛清兒因為上次在皇後面前露了臉，雖然拒絕了留在坤寧宮的恩賞, 但是如今在這辛者庫已是沒人敢招惹的了。

此時有兩個入宮沒有多久的小宮女湊到衛清兒跟前, 分享自己今天剛聽到的大新聞。

“清兒姐姐，你猜我們兩個打聽到了什麽？宮裏出大事兒了！”其中的圓臉小宮女神秘道。

尖臉小宮女接過話, 湊得更近了, “宮裏發現了一個人彘！聽別人說那人彘果真像書上寫的那樣, 胳膊腿都沒了，眼睛被人挖掉了，連舌頭都被割下來了！”

“嘭！”

“哎呀！清兒姐姐，水濺到我裙子上了！”

衛清兒回過神，彎腰将掉在地上的木盆撿了起來抱着，雙手用力，剛養起來的指甲都陷進盆子的縫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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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尖尖，我不是有意的，實在是聽到這個消息太過吃驚了……”

尖臉小宮女接受了衛清兒的道歉，釋懷道：“沒關系的清兒姐姐，這事兒聽着實在是吓人，我和圓圓第一次聽到時也是被吓得出了一頭冷汗。”

圓臉小宮女點頭應和，“是呀是呀！”

和最照顧她們的清兒姐姐分享完之後，二人又蹦蹦跳跳的跑去找別人繼續說道了。

衛清兒抱着木盆站在原地發呆，經過一段時間的好吃好喝，衛清兒的臉不再像以前一樣枯黃幹癟了，甚至在臉的主人的有意呵護下，這張臉已經初現美人風華了。

但是此時這張美麗的臉蛋上滿是恐慌不安，怎麽辦？小白被人發現了，會不會牽扯到她？

衛清兒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小白的情景，當時自己被承乾宮的太監欺辱了一晚上，第二天無意中發現了當初的貴妃想要陷害阿哥們的陰謀，為了不沒人發現，她躲回了關了自己一個晚上的小屋，然後看到了躲在床底下的小白。

小白是衛清兒為了方便稱呼後來起的，當時的的她只想抓住翻身的機會，發現小白後沒敢告訴任何人，第一時間跑去了坤寧宮告訴皇後娘娘阿哥們被算計的事。

機會她抓住了，但是當皇後在事情結束後問她想要什麽，甚至打算将她調到坤寧宮時，衛清兒拒絕了，已經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衛清兒不想在未來給皇後臉上抹黑。

皇後并沒有因為她的拒絕而生氣，反而告訴她，如果有一天她想好了想要什麽就可以去坤寧宮兌現。

衛清兒回到辛者庫之後，腦子裏經常浮現出在承乾宮見到的那個人彘，她想她在床上被太監欺辱玩弄的時候那個人是不是就躺在床底下聽着，她在太陽升起之後能夠暫時的離開黑暗，而床下的那個人将永遠的身處黑暗之中……

最終她還是鑽進了承乾宮，偷偷将小白轉移到了少有人至的小木屋裏，會在差事清閑的時候去給小白送些食物，将小木屋打掃的幹幹淨淨的，會在給小白梳頭的時候，将自己的心裏話說給對方聽。

反正小白永遠不會将她的秘密說給別人聽不是嗎？

但是現在小白被人發現了，衛清兒發覺自己最擔心的不是小白的安危，而是擔心自己受到牽涉，甚至擔心自己說給小白的秘密被人發現。

小白已經不只是她自己了，還是承擔了自己的不堪和黑暗……

“辛者庫宮女衛氏何在？”

辛者庫大門被一群侍衛粗暴地推開，進來就要拿人。

衛清兒打了一個顫，還是佯裝着鎮定将懷裏的木盆放到地上，眼神掃過一臉難以置信的尖尖園園，二人在衛清兒的目光下倒退了一步，躲在了人群中。

衛清兒平靜道：“我就是。”

被帶走時，李嬷嬷抓住了她的手腕：“有事兒找皇後娘娘……”

***

衆人都明白，皇上在公布考核成績的時候出現在坤寧宮可不是單單為了關心誰是第一誰是第二，很可能是為了宮裏出現人彘的事兒。

但是偏偏選在她們都在的時候，難道人彘的事兒還和她們之中的某人有關系嗎？

想到這裏的嫔妃們無不是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人人自危了起來。

太後派來的嬷嬷将考核結果公布了出來，第一名是憑借三朵金花獲得超高生育分的佟佳氏，然後是烏雅氏，第三名是最近展露頭角的張貴人。

康熙在，東珠就直接讓康熙來公布獎勵。

從踏進坤寧宮大門，眼神就沒有離開過康熙的佟佳氏期待地看向自己表哥。

自從她生産過後，皇上就再也沒有去過承乾宮，所以即使她身子還沒有完全恢複她還是拖着身子來了。

“永和宮沒有主位，德貴人就搬進永和宮主殿去住吧。”

烏雅氏大喜，皇上允她住主殿，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有不久之後晉她位份的意思！

“多謝皇上！”四兒，你看到了嗎，我們母子團聚的日子不遠了!

“張貴人，賜封號柔。”

“臣妾謝皇上封賞！”張貴人一年之前還是宮裏人人可欺的小庶妃，甚至連自己孩子都保不住，現在的她不僅成了貴人，還被皇上賜了封號，她感覺未來的日子也不是那麽難熬了。

佟佳氏眼裏有了希望，在她後頭的都能得到如此大的封賞，那麽第一名的她只會更好！

康熙賞賜完德貴人和柔貴人就止了話語，沒再開口，東珠看了一眼一臉期待的佟佳氏，又扭頭觑了一眼喝茶的康熙。

這是完了？

就算沒有給佟佳氏上次的打算你也得說一聲吧，留這麽個尴尬的場面讓她來得罪人嗎？

“皇上您說完了？”

康熙嘴了喝着茶沒應聲，只面無表情地點了一下頭。

佟佳氏一直注意着自己表哥的一舉一動，見皇上真的沒有封賞自己的意思，面色瞬間灰敗了起來。

佟佳氏的大丫鬟簾雨心疼的給自己簾風使了個眼色，想讓她扶一下身子歪向一旁的主子，接過簾風一臉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接收到簾雨的暗示。

在場的嫔妃都有點尴尬，幸災樂禍是一方面，只是現場凝重的氣氛使得她們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沒辦法東珠只能自己出場了，“清園，去将我屋子小櫃裏頭的紅木盒子拿過來。”

清園人不靠譜些，但腿腳很快，東珠接過紅木盒子，站起身親自将盒子放到佟佳氏身旁的桌子上，交代道：“這是本宮收藏的好東西，因為自己一直沒能懷上孩子，就将此物贈送給你當作獎賞。”

見佟佳氏還是沉浸在傷心中無法自拔，連自己的話也沒聽進去，東珠補充：“你回去了試試，若是小格格們哭鬧，将此物的一端塞進小格格的嘴裏能夠有效制止哭鬧。”

佟佳氏這才被東珠的話吸引回一些注意力，“真的能止住小格格們的哭鬧？”

東珠肯定地點頭。

這可是系統出品的極品奶嘴，還是當初她在和睦值富裕時為了防止四阿哥哭鬧才購買的，沒想四阿哥與衆不同一直也沒用上，此時送給孩子衆多的佟佳氏正合适。

可能是被康熙傷到的次數多了，佟佳氏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态，不情不願地給東珠謝了恩。

考核的事情結束了，終于迎來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今天皇上過來也是想問姐妹們幾個問題，事關宮中大事，還希望大家不要隐瞞。”

康熙示意東珠繼續說，他開朝會還行，給一群女人開大會實在是沒經驗。

東珠無奈，好在她也想快點知道結果，就接過了盤問的活。

“宮裏西南角有一個小木屋，這事兒你們可知道？”

大家搖頭。

“那你們或者你們宮裏的人有沒有去過哪裏你們清楚嗎？”

大家臉上更茫然了，一個宮裏太監宮女一大堆，說實話，人家天天往哪裏跑她們做主子的哪裏知道。

東珠直接問：“在此之前你們在宮裏見過或聽到過人彘嗎？”

“嘩！”大家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

康熙被屋子裏莺莺燕燕的聲音煩的腦袋難受，不滿地看向東珠，東珠示意康熙稍安勿躁。

讓她們議論，一方面是看她們能不能想起有關的信息，另一方面是給東珠使用情緒雷達道具的時間。

東珠的視線在每一個嫔妃身上停駐幾秒鐘，沒有異常後再觀察下一個，一輪下來之後發現大家情緒都很正常，基本上都在吃驚和八卦。

她也不信這些年紀還很輕的後妃會對一個人下那樣的狠手。

她打斷了衆人的議論，“有人有印象嗎？”

剛才還議論的眉飛色舞神情誇張地後妃們沒一個發聲，東珠繼續問下一個問題：“你們宮裏有失蹤的宮女嗎？”

“有……”

“好幾個都……”

“……身邊的……”

東珠将大家陸陸續續說出的失蹤宮女的名單放在了康熙手邊的桌子上，“再去問問宮裏其他地方的管事，将這個單子補全，拿着名單去問那個人，應該能夠确認她的身份了。”

康熙讓身邊的小太監拿着名單下去了，贊賞的看了東珠一眼。

東珠裝作沒看到，問康熙：“臣妾要問的都問完了，皇上還有要問大家的嗎？沒有的話就讓姐妹們先回去，自查一下宮裏的人。”

“都回去吧。”

***

出了坤寧宮，簾雨将手裏的皇後賞賜的紅木盒子交給簾風拿着，自己接過佟佳氏扶着，“娘娘，今天晚上要不要吃個鍋子，奴婢聽禦膳房新采購了一批新鮮的牛舌，涮着鍋子肯定好吃！”

佟佳氏知道簾雨是在轉移自己注意力，可是一想到表哥對她的态度，佟佳氏心口就止不住的酸澀，明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他，為什麽就不能原諒她一次呢？

佟佳氏被走在身後的簾風絆了一跤差點摔倒，還好有簾雨扶着，她将心裏的不快發洩到簾風的身上：“簾風！到底還能不能伺候人了，若是連個走路都不會的話，不如直接将你送回府上換個人進宮來伺候本宮吧！”

簾風惶恐地跪了下來磕頭，“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在想事情才沒看到娘娘！請娘娘不要将奴婢送回去，奴婢以後再也不會犯了！”

“哼！起來吧！”貴妃還是放過了從小跟自己長大的丫頭。

簾雨小心地攙扶着自己主子，視線卻多次掃向從早晨開始就神不在焉的簾風，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

“回皇上，奴才查到了，有一個辛者庫的宮女曾經被人多次看到往小木屋的方向去，已經将人帶到了坤寧宮外，皇上是要見見還是直接送到慎刑司拷問？”

“帶進來吧。”

東珠見到來人，吃驚極了，雖然來人有了大變樣，但東珠還是認了出來。

康熙注意到皇後的臉色變化，問她：“怎麽，皇後認識？”

東珠給康熙解釋：“皇上您忘了嗎？上次大阿哥和太子殿下能夠避開貴妃……避開佟佳氏，正是因為有個宮女的通風報信。”東珠說慣了貴妃，及時改過了口。

“哦？”康熙仔細打量跪在地上的宮女，面容白皙，康熙很難将這個美貌的宮女和上次那個面黃肌瘦的人聯系起來，不過想到上次見這個宮女時的樣貌，康熙也不感覺跪在下頭的女人貌美了。

“朕的人查到你頻繁去往西南角的小木屋，你可知道那木屋裏住着什麽人？”

剛才還懶得開口，見到美女了倒會說了，東珠真是服了康熙這個老六！

衛清兒沒有直接回複康熙的話，而是擡頭看向東珠。

東珠想到當初她還承諾過答應對方一個條件作為通風報信的感謝，安撫道：“你實話實說就好，皇上不會冤枉無辜的人，本宮在旁邊看着。”

衛清兒這才安下了心，老老實實回複康熙：“奴婢知道，木屋裏住的人是小白，是……是奴婢将小白藏在那裏的……”

“小白？”康熙重複。

衛清兒擡頭看了康熙一眼，又迅速低下了頭，“小白是奴婢給那個……人彘……起的名字。”

“你為什麽要将人……小白藏在哪裏？”東珠好奇。

“奴婢是……”

康熙打斷了衛清兒回複康熙的話，“人彘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不是奴婢！”衛清兒高聲反駁，似乎難以接受康子對她的質疑。

“事情還得從奴婢在坤寧宮偷聽到談話開始……”

“你是說，人彘是你在承乾宮發現的？”康熙眉頭緊皺，對衛清兒的話充滿了懷疑。

“奴婢不敢欺瞞皇上皇後，現在派人過去查看床下的地洞應該還在，小白就是藏在地洞裏才沒有被人發現，平時渴了餓了就會在晚上爬出洞口出去找吃的。”

“那你是怎麽發現的？”康熙犀利的眼神直直射向地下的人。

衛清兒瞳孔一縮，逃避般的垂下了頭，似乎不想解釋自己出現在那裏的原因。

“朕在問你話！”康熙聲音冷得像冰碴子一樣。

“奴婢……承乾宮的宮人欺辱奴婢，将奴婢用繩子綁了起來，扔在小黑屋裏吓唬奴婢……”

東珠大概猜到衛清兒在承乾宮遭遇了什麽，插了進去，“你與小白之間可曾溝通過？”

衛清兒雙眼充滿感激，搖了搖頭，“不曾，小白脾氣很好，還經常對奴婢笑，但是每當奴婢問到她的身份或者誰害得她時，小白就一動不動的發呆。”

東珠看向康熙，人彘最初出現在承乾宮，兇手很可能就出在承乾宮，但是也有可能是有人估計将人彘放在的承乾宮，想要得到最後的答案，最快的途徑就是詢問當事人。

“私藏人彘，這也不能擺脫你就是下手之人的可能。”康熙示意宮人将衛清兒拖走。

“娘娘！皇後娘娘！”她不能去慎刑司，去了慎刑司她的一輩子都會毀了！

東珠嘆氣，“皇上，這宮女也算是間接幫助過太子殿下，不如先将她和她口中的小白關在一起，而且她二人相對來說更加熟悉，可以幫助我們和小白交流。”

“随你。”事情關系到承乾宮，波及到他的母家，康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見康熙走了，衛清兒突然擡頭。

“娘娘，有人要謀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