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宮白已經走到橋上,離宮紅玉他們都有些距離了。
他們腳下的一塊塊石板,在秋日夕陽的暮色籠罩之下泛着迷離的青。
兩人一時間無言。
柳樹在身後的風中飛舞,流水靜谧潺潺。
過了片刻,宮白看向姜寒藏鉗制在他胳膊上的手,清清冷冷地問:“怎麽?”
他這一個眼神,一句話,氛圍一下就變了。
顯得姜寒藏像是個追賬的。
他松開了宮白的胳膊,道:“你怎麽?不是說好了請我吃飯嗎?給你發消息幾個月也不回,現在看到我頭也不回的就走了。你什麽意思啊?”
追賬的就追賬的,姜寒藏索性無賴起來。
宮白無語,合着是他的不是了。
但白二爺此刻擡眼,望着這周邊湖光水色,秋日夕陽,忽然又覺得心胸寬廣。方才的一股郁結,似乎無形之中就消失了。
“你這種大少爺,哪裏會理解我這種打工人的辛苦。C國那邊的局勢不是你們所能想象,我每天連軸轉,連上個廁所都有人拿着文件等在外面讓我簽,哪裏有時間跟你聊天……”
宮白将手揣進褲兜,轉過身朝橋的盡頭走去。
姜寒藏自然而然地跟在他身邊,微微側着頭,唇角噙着一抹笑,靜靜地聽宮白說話。
兩個人并排着漸行漸遠,一高一低,一灰一白,似是無比和諧。
榕樹下,三個男人臉色各有不同,極為精彩複雜。
這弄的張靈珊莫名其妙,她看起來膽小怯懦,其實又是個情緒感知很敏銳的人。
她明明在和姜寒藏讨論實習的事情,先是她哥讓她過來跟宮白打招呼,哥哥明顯想讓自己套近乎,而宮白卻很冷漠。
這時哥哥突然拿着他自己的外套,卻說那是姜寒藏的,讓她披上。她隐隐感覺到,哥哥不想讓宮白留在這裏,想讓他走。
果然宮白就要走了,臉色很不善。
然而接着呢,姜寒藏就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宮白。
起初的氛圍很古怪,兩個人像是有血海深仇。但随即又很快,莫名其妙的,那仇恨的氛圍便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寧靜和諧。
兩人并排着有說有笑的走了,而她跟前的宮紅玉,宮青玉,還有這個宮白的保镖,就氣壓莫名其妙的凝重起來。
張靈珊不理解。她看向最親近的哥哥宮紅玉,小聲喊:“哥。”
宮紅玉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又恢複了平日裏溫和的翩翩公子。“累了吧,走,進去休息。”
他領着她離開,臨走前看了一眼另外兩人。突然對張靈珊笑着道:“白二哥跟寒藏關系可真親密啊,你不知道,在姜家的時候,兩人都是要住一間房的。”
張靈珊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哥哥這話不是對她說的。因為她分明看到哥哥說完這句話後,那個保镖就把手裏的糖捏碎了。宮青玉也氣鼓鼓地走了。
“哥,你為什麽……”等秦覆和宮青玉都離開了,張靈珊問宮紅玉。
宮紅玉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便又不敢問了。
宮紅玉道:“靈珊,你跟寒藏是大學同學,比旁人就多一分親近。你要好好加油啊,父親也是盼着你呢。”
張靈珊有些委屈,“可是哥,寒藏他不喜歡我。我不想……”
然而宮紅玉只是粗暴地打斷她,“這不是給你創造機會嗎?別再說那些喪氣話,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明白嗎?”
“……明白了。”張靈珊兩只手的手指扭曲在一起,低着頭,一副瑟縮的樣子。與人前那個端方文靜的大小姐不太一樣,像是變了一個人。
宮家的中秋全蟹宴,辦的自是奢華無比。
食材不用說,各種種類的螃蟹,都是最頂級的。而宮家的奢華之處在于,其排場和陣勢。
宮家這次螃蟹宴,除了宮家子孫意外,也有許多客人。諸如宮紅玉帶了東古的人來,姜家父母以及姜芸也被邀請過來。放眼望去,宴席擺了一百多桌。而因螃蟹食用的處理過程比較繁雜,每一桌都至少配備了五個服務人員。在加上酒水,随便拎起來一瓶酒,價格都是六位數以上。
“這也太誇張了吧。”姜芸坐在姜家二老身邊,推着眼鏡。一個侍應生正将處理好皇帝蟹用一個精致的小碗盛好放在她面前,姜芸連連說謝謝。随後不由得跟自己媽媽小聲吐槽道:“這宮家光這一頓飯,就得吃出去多少錢啊。萬惡的資本家,這得抵上勞動人民多少血汗錢。”
她剛剛粗略算了一下,光他們這一桌花費,都不下于一百萬。
姜家媽媽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話。
旁邊的人一直跟姜家爸爸敬酒,明明之前都沒見過,就熱絡地喊他老姜。
姜爸爸是個文化人,對這種場合很不适應。姜媽媽是做管理的,倒是勉強能應付一下。
“老姜啊,聽說你很喜歡研究歷史古玩,我那裏正好有一副明清時候的畫。是上次一個外國客戶送我的,我這人是個大老粗,也不會欣賞。明天,明天我就讓人送你家去啊!呃,還有一個大花瓶,他們說是乾隆玩兒的……”
“謝謝王總,您太客氣了。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一頓飯下來,姜爸爸明顯吃不消。好不容易熬完了宴席,他就對姜芸道:“你去跟你兩個哥哥說一聲,我們就先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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