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妖怪【三合一】

酒吧負二樓果然安靜許多, 中央沒有桌椅,取而代之的是幾根圍欄柱圈出的一個巨大舞臺,此刻上面還沒有人。角落裏倒是貼着牆的卡座,但數量不多。

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也是優雅的, 随着緩緩流淌的音樂擺動, 沒有強光,光線幽微, 只有淡淡的紫色燈光束, 顯得幽靜又神秘。

長吧臺後,調酒師正擦拭高腳杯,纖長的手指靈巧舞動, 極具美感。

吧臺前的高腳凳上,一位初來的高挑青年更是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他長發紮成一束垂落右胸前,皮膚很白, 唇色卻極豔, 神色有些懵懂,正打探着什麽。

卡座裏竊竊私語不斷。

“啧,新面孔啊,就一個人?膽子好大。”

“小十八, 你看得出他是哪家的小朋友麽?”

“沒見過诶。但長成那個樣子, 我賭一個孔雀, 他們家的男孩兒都漂亮得男女不分。”

“你這人類語學的……那叫雌雄莫辨。我賭白鷺好了,那些鳥人一個比一個腰細脖子長。”

“什麽都好,反正不會是來打架的。”

“……”

最終大家的意見達成了一致, “良宵苦短, 別讓美人寂寞太久, 誰去?”

“……駐唱?”調酒師歪頭, “沒有哦,我們沒有那種東西。”

祈玉“啊”了一聲,意識到不是這家,只好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歉意笑容:“因為看到那裏有很大一片舞臺場地所以……不好意思,理解錯了。”

調酒師的目光瞬間有些奇怪:“舞臺?你是第一次來這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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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玉點頭:“是啊,我還是第一次來這條街呢。”

“這樣哦。”

調酒師點點頭,随即翻箱倒櫃半天,終于找出一張打印得很随便的“酒水單”,“既然來了,就坐會兒吧,那個舞臺過會兒表演的是我們的特色呢。對了您看看,要點些什麽呢?”

祈玉沒見過這樣的酒吧格局,确實有些好奇。

誰知他剛要伸手去接,那張紙就被從旁截胡了。

“怎麽能叫新人自己看呢,”低沉含笑的嗓音從旁響起,“給這位帥哥來一杯天使之吻,算我的。”

調酒師先是看了來人一眼,緊跟着目光就掃到了角落的卡座裏,無聲地嘆了口氣,仿佛見怪不怪了:“天使之吻,好哦。”

藍底白飄層夢幻如其名的雞尾酒很快被擺上了吧臺,男人緩緩将它推到了祈玉面前。

祈玉眸子一轉,伸手托住杯身:“謝謝。”

男人勾唇:“帥哥,要跟我們坐一起嗎?”

“這……”

見他猶豫,男人又道:“你來得晚,已經沒好位子了,表演就快要開始,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祈玉仰起頭,他不算矮,眼前這位來搭讪的風流客卻還要高,體格健碩,十分有壓迫感。

他又看了眼“舞臺”,最終好奇心占了上風,微笑道:“那就打擾你們了。”

狼九頗有風度地起身,手臂伸直,指向一個方向,同時朝那方向挑了一下眉,意思是看到沒,哥一出手,輕松搞定。

祈玉跟着男人一路走到了離舞臺最近的卡座,發現這裏果然不是空的,加上來搭讪的男人,一共坐着六個人,個個身強體壯。

他是第七個,強行擠進去,難免肢體稍微發生些碰撞。

“哥哥,你手好涼。”

在他旁邊的是個年紀稍小的男孩,長得特別可愛,兩人胳膊擦了一下,男孩驚嘆,“哥哥你是……呀,平時也一直這麽涼涼滑滑的嗎?”

祈玉沒聽懂中間幾個字:“什麽?”

男孩沒有重複方才的話,只嘻嘻笑着把他散落下來的幾根碎發順回肩上,似乎想說句什麽,鼻尖卻忽然一動,随即動作凝滞了。

“——好香啊。”他喃喃,迅速看向身邊的幾位哥哥。

狼九從善如流地把弟弟那只僵在空中的手壓下去,警告道:“別亂來。”

男孩抿嘴,然而在祈玉疑惑的目光下,兩只手煩躁地搓了搓腦袋兩側,站起身,拍拍屁股:“換位子換位子,你們誰能忍誰坐這兒!”

“……”

祈玉瞬間有種轉頭就走的沖動。

幾個意思啊這小屁孩,讓他來的是這群人,現在還嫌棄他坐這兒?

“別氣別氣,他就一小屁孩,表演就快開始了,你會喜歡的。”狼九連忙開口,跟男孩調換了位置。

幾乎是瞬間,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他的眼瞳因興奮而變得細長。

祈玉将雞尾酒放在桌上,看向男人:“既然如此,我可以坐外面嗎。”

狼九微笑:“當然可以。”

兩人再次調換位置,祈玉食指朝裏扣了扣,看向那邊逐漸張羅起來的“舞臺”,身體不自覺緊繃。

他心中對中間這個地方好奇至極,又捏不準身邊這群男人是什麽情況,但不管怎麽樣,坐在外面随時能跑,總歸安全。

這麽大個酒吧,上面還是個迪吧,至少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至于那杯娘裏娘氣天使之吻……不喝就行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搭讪了,當駐唱時什麽大風浪沒見過,也不怕什麽。

從包裏掏出充電寶插上,看到手機重新亮起時,祈玉就更放下了心。

……果然只是沒電了啊,太好了。

等了會兒,手機開機了,只是還是沒有信號。

祈玉擺弄了會兒,翻不出花來,把手機放了回去。

“你不喝嗎?”狼九問。

祈玉看了高腳杯一樣,沒說話。

“沒有藥,你是看着前臺拿出來的,我也不屑用那種手段。”

“您誤會了,”祈玉微笑道,“我只是不太能喝酒。”

“這樣啊。”

于是五分鐘後,祈玉的桌前就多了一杯可樂,上面還漂着一片檸檬和幾片薄荷葉。

祈玉:“……”

男人的語氣有些委屈:“肥宅快樂水總可以了吧,總要給我個盡地主之誼的機會啊。”

祈玉深吸一口氣,幹脆拿起對方桌前已經喝完的空杯子,往裏倒了一點,再放到男人面前。

狼九:“?”

祈玉微笑道:“禮尚往來,我也請您喝,您先請。”

狼九:“……帥哥,你真調皮。”

祈玉:“好東西就要大家一起分享嘛。”

“哈哈哈哈——”對面的忍不住笑出了聲,搶過那盛了薄薄一層快樂水的杯子就一口悶下,爽朗道,“你是附近的大學生嗎?”

祈玉這才抿了一口快樂水,笑着回答:“是啊,還挺遠呢。”

“D大?”

“D大旁邊那個。”

“哇,A大,985诶!”已經坐到最遠的男孩這會兒又來插嘴,“哥哥你好強,我也好想考這個大學來着,可惜班主任說建議我回家做夢更快些……你是學霸吧,你好強啊!”

那一刻祈玉仿佛嗅到了一絲學渣同類的氣息,忍不住多問了幾句:“你高中嗎?”

男孩迫不及待自我介紹:“我叫郎逍,今年高三,剛好成年!哥哥你教教我怎麽考A大吧,我怎麽都學不會人類物理,都快愁死了。”

祈玉聽到物理就頭腦發昏:“我幫不了你,我是藝考生,也沒選物理。”

郎逍又開始激動:“藝考生!太強了,我五音不全還木耳,畫畫小學生水平還控制不住右手……我做夢都想找個搞藝術的……”

後面的話被忽然響起的震耳欲聾的bgm打斷。

“?!”

祈玉吓了一跳,迅速回頭,就看到那個“舞臺”此刻已經被徹底圍了起來,中間地板上升一塊,周圍全是人。

人人從從衆衆,瞬間堆滿整座酒吧,都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

“開始了。”狼九低笑道。

這個位置離舞臺确實近,祈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中間的主持人。

也不見主持人佩戴麥克風,那聲音就傳遍了全場:“——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今天的安樂窩!”

全場一陣狂歡。

主持人很快煽動起了氣氛:“在這裏,我們情同手足,又互為敵手;我們是待宰的獵物,也是最好的獵手。我們都是不違法的慣犯,鮮血和美酒一個顏色,野獸和美女一個身體,我們都是最原本的我們自己!”

歡呼聲幾乎掀翻屋頂,所有人都在叫,酒吧內一片瘋狂,與方才簡直像兩個地方。

祈玉有被吓到,下意識往後挪了挪。

然而下一刻,他就呆住了,瞳孔驟然放大。

氣氛起來後,今天的第一對挑戰者和應擂者就迫不及待上了“舞臺”,滿眼通紅地相互沖了過去——沒有熱身,沒有前.戲,拳拳到肉,招招兇悍。

那簡直是不死不休的架勢,呈現了最原始的野獸姿态。

“兔四零成長得好快啊,上次還被摁在地上揍呢,現在已經能打平手了……”

“切,說到底也就是吃草的小朋友而已,還能強到哪裏去呢。”

“哈哈哈哈看那條兔子腿撲騰還挺好玩的——加油!不要慫,就是幹!”

“……”

祈玉呼吸都在顫抖。

這……

這竟然……

這是個地下拳場!

——難怪這群人都瘋成這個樣子!

“害怕?”有一只手勾上了他的腰,“第一次看都會有點怕,小型食草動物的通病了,沒事的,多看幾次就習慣了,很爽的。”

祈玉下意識搭上那只手,剛想将它拿開,腳下就是一顫——

臺上那個看起來就像熊一樣的人,竟是發了狠,肌肉暴起,一把将稍顯瘦弱的對手掼在了地面上!

那一下狠得連祈玉都感同身受地痛,整個地板都好像震了一下,被摁下去的人半天都動彈不得,眼白翻起,一行血從嘴角緩緩流下。

……他還活着嗎?

祈玉改為捂着胸口,卻壓不住劇烈跳動的心髒。

連嗓子口都能感受到心髒跳動的幅度。

“哇哦,熊二八力氣又大了。”他聽到身後的男人用驚嘆和些微贊賞的語氣這麽說道。

“……”祈玉閉了閉眼,霍然起身,“今天多謝款待了。”

“這就要走了?這麽急啊。”狼九竟然還含着笑意,“還沒結束呢,你看,小兔子又起來了。”

随着話音落下,身後人群又是一陣歡呼!

祈玉白着臉回頭,果然看到先前被掼到地面上的人此刻又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但目光卻像是淬了毒的刀,鋒利、陰狠。

他一抹嘴角血跡,便再次弓起了脊背,擺出防守姿勢。

“……為什麽?”

狼九好心情地回答了:“大概因為這是只吃肉的兔子吧。”

祈玉完全聽不懂這人在說什麽:“神經病。”

說着,他就想朝外走,然而不知何時卡座外已經站滿了人——都是瘋狂尖叫怒吼的人,滿滿當當,根本走不了。

狼九懶洋洋道:“別想了,挑戰一旦開始,桃源就是封閉的,想走也走不掉。”

“況且……”

他手上微一用力,就将魂不守舍的祈玉拉了回來,順手勾住修長的脖頸,“你現在這樣的狀态,還是別出去比較好,香得我都快忍不住了……喂,你到底是什麽種族啊?這味道比我們本家發情的雌狼都勾人。”

灼熱吐息吹在耳邊,祈玉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腦袋一陣陣發暈,甩手就把身後令他感到十分不舒服的人推出了好遠一段距離。

“別碰我。”他喃喃。

舞臺那頭不知又發生了什麽,人群又開始尖叫,各類味道混雜在一起,其中血腥味尤其明顯。

……好惡心。

但——

祈玉捂着胸口,垂頭,目光定定的,瞳孔縮成了一條豎線。

這種感覺……是怎麽回事。

心髒還在飛快地跳,但好像不是因為恐懼。

是另一種——更接近于興奮的——

“……”

他猛然坐了回去,雙眼緊閉,心髒的跳動更為明顯。

肩上好像又搭了一雙手,但反正也不是鬼怪之類,無所謂了。

不如說,那種灼熱的感覺還有些舒服。

“菜鳥,跟你科普些事兒吧,”那雙手的主人說,“對我們這些存在來說呢,桃源最大的兩個作用,就是發洩……和發洩。”

“能到桃源地下層就代表你也是同類,不用覺得惡心或者羞恥,因為這就是我們的天性,基因裏帶來的東西,不要去否定自己。臺上發生的也同樣,都是你情我願的,就算流血也只會覺得興奮。”

“你看,你也在興奮。”那聲音笑得像是羽毛落在祈玉心頭,“人皮穿得再久,本能也不會消失,适當釋放一下只有好處。”

“……人皮……?”

祈玉驚醒了。

他驚恐看着狼九,嗓音都在顫抖,“你是……什麽東西……”

狼九莞爾,露出了一對狼的耳朵:“我的本體是狼,我們都是狼——美麗的小哥,你呢?”

祈玉傻眼了。

揉了眼睛一遍又一遍,那雙狼耳朵還是頂在對方頭上,甚至還在動,根本不像是假的樣子。

——狼。

本體是狼。都是狼。

……不是吧。

祈玉一只手撐着沙發,腿肚子發抖,整條魚都快要暈厥過去。

——妖怪。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

救命,有妖怪。

“兔四零——永遠滴神——”

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擂臺那邊風向又變。

祈玉機械地轉過頭去,便見那頭熊一樣的壯漢……不,那就是頭熊……那個熊人被摁在了地上錘。

而那個稍顯瘦弱的對手此刻頂着一雙長耳朵,目露兇光,騎在熊人身上,帶着尖銳指套的拳頭一下一下,如雨點般落在熊人臉上、胸口。

“……”

祈玉雙手顫抖。

救命,都是妖怪。

“夠了!不能再打了——”

“停下!!”

有人見狀不對,喊了起來,“管理員呢?!”

他話音未落的同一時刻,兔四零舉起的手,忽然被一只憑空出現的手虛虛握住。

也不見那只手的主人怎麽用力,已經殺紅了眼的兔四零卻神色驟變,手腕上青筋暴起都絲毫動彈不得。

“你——”

“夠了。”秦昭淡道。

兔四零咬牙,舉起另一只拳頭:“你算什麽東西——”

——咚!

下一刻,那只拳頭仿佛轟上了空氣牆,除了被反震力崩回去,毫無作用。

秦昭起身,拎着那只胳膊像扔垃圾一樣把兔四零扔到一邊,又探了探地上熊人鼻息,微微皺眉。

面對熊人渙散的目光,他不耐地“啧”了一聲,一掌輕輕印在後者胸口,近乎實質的金紅色妖力在他身上流轉。

似有若無的草木清氣以擂臺為中心傳開,不多久,熊人以肉眼可見的恢複速度好起來,而在秦昭的手與熊人的胸膛間,也開出了一朵淡紅色的蓮花。

全場一下子寂靜了。

熊人撐着身體從地上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珍而重之地抱緊了那朵蓮花,俯身就想要拜下去磕頭。

秦昭側身躲過了,朝主持人兼裁判打了個繼續的手勢,轉身就朝臺下走。

人群自發為他空出一條道。

這種級別的打架太小兒科,秦昭眼也不擡地朝後臺走,準備去繼續躺着,誰知剛走了兩步就嗅到了什麽,鼻尖一動,狐疑地朝某處卡座看去——

陰影裏,某個眼熟的身影僵在那裏,長發又散下來了,目光很是呆滞震驚。

祈玉:“……”

秦昭:“……”

祈玉聽到了自己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還是抖的:“你他媽……怎麽……在這裏?”

秦昭腳下轉了個方向:“……你不覺得這應該是我的臺詞?”

“你們認識?”

卡座裏的狼人們面面相觑,狼九輕聲問。

秦昭聽到了祈玉身後的聲音,臉色頃刻陰沉下來。

等他看清卡座裏不止一個,是一群,還是一群同氏族狼群時,臉色黑沉如鍋底,一把拽起了對方的手腕:“學長,你為什麽會跟他們在一起?”

“我?”祈玉感覺自己整個腦子都是亂的,還在發燙,“我他媽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你知道在桃源裏,跟陌生族群坐在一起會發生什麽嗎?”

“……”

一句長句,祈玉就捕捉到了四個字,“陌生族群”。

是啊,這不是一群人,是一群狼呢。

——他的人生ol游戲花費二十幾年構築的世界觀,在今天訇然破碎,其程度堪比邏輯課老師拍着胸脯保證男人真的可以懷孕的程度。

救命。

狼九起身看向秦昭,不悅道:“就算你是這兒的管理員,也該懂得先來後到的道理。”

秦昭說:“不好意思,我不懂。”

“你——”

“走了,”秦昭抄起祈玉身後的包,把人也拉出了卡座,“我送你回去。”

“站住!”郎逍沖了出來,拉住祈玉後衣擺,表情像是個護食的小狗,“是我們先邀請哥哥過來的,哥哥喝了我們的酒,就是同意了,這是桃源的規矩,你不能就這麽搶走他。”

秦昭腳步一頓:“他喝了你們的酒?”

郎逍咬牙:“對!”

秦昭先是看了仍在發懵的祈玉一眼,又瞥向那杯“檸檬肥宅酒”,多少覺得有點好笑:“要這麽說的話,你們買單是每月底結一次,現在還沒付錢,所以嚴格來說,請他喝這杯‘酒’的……也該是作為分店店長的我。”

郎逍被這種流氓邏輯氣到失聲。

秦昭冷下臉:“把你的手收回去,除非你不想要了。”

——妖氣壓制在這一刻全面爆發,郎逍被駭得差點喘不過氣,身體的應激反應快過大腦,右手快速抽回,背到了身後去。

巨大的大妖威壓下,沒人敢再說話,狼妖們眼睜睜看着到嘴的肉被叼走,氣得臉色鐵青。

秦昭就這麽拉着祈玉一路走到了外面。

他每到一個地方,人群就自動快速散開,所以速度極快。

祈玉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才覺得整個人稍微清醒了一點,腦門也沒那麽熱了。

秦昭臉色仍然很不好看:“你為什麽會到這來?”

祈玉:“我也不知道,我是來找另一家酒吧的。”

“什麽酒吧?”

祈玉打開手機,把地址發給了秦昭。

秦昭看完無語半晌:“青墨北路和青墨西路是兩條路,希望你知道。”

祈玉低頭看了看:“……”

難怪導航導不出來呢。

他頓覺臉上發熱,偷偷打量了身邊的男生一眼,總覺得這人有什麽地方跟平時的不一樣了。

秦昭看了眼時間:“宿舍快門禁了,我送你回去。”

說着他就要往後面車庫走,祈玉連忙說:“我也有小電驢,就停在外面。”

秦昭:“我去看看。”

祈玉:“……”

看什麽,看電動車?

兩人對視會兒,秦昭問:“我臉上有東西?”

祈玉搖頭。

“那走啊。”

“……”

路程不長,兩人沒怎麽說話,一直走到車前,祈玉才看了他一眼:“到了。”

秦昭:“回去的路你認得吧?”

這種強勢的語氣讓祈玉有些不太自在,随口“嗯”了一聲。

“路上小心,別再來這裏了。”

“……我也不想來了。”

“那就好。”

“……”

沉默半晌,祈玉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那兒,都是……那個嗎?”

“哪個?”

“……妖怪。”

“是啊,”秦昭舔了舔牙,“而且不是腎上腺素超标就是荷爾蒙素爆棚,好恐怖的。”

祈玉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害怕:“妖怪會吃人嗎?”

秦昭差點沒笑出來:“會啊。像你這樣細皮嫩肉的,被那群狼分而食之,能被吞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祈玉後脊骨又開始發涼了:“我一直以為精怪小說都是編的。”

“是真的,所以快跑。”

“……”

一路騎到大道上,臨走前,祈玉回頭看了一眼,秦昭竟然等在那裏,像是要目送他離開才放心。

……還是第一次有人看着他離開。

祈玉心中有某塊地方忽然有些發熱。

涼風刮來,他揉了揉鼻子,右手一擰把手,快速溜了。

秦昭等再見不到人影,才笑着搖了搖頭,回去桃源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冷水洗了把臉。

看着鏡中自己因興奮而收縮成一條線的瞳孔,他用力閉眼,随手給白邙發了條微信。

【發情期到底是什麽感覺?】

隔了半小時,白邙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了,背景音很是嘈雜,大概在吃燒烤,聲音也咋咋乎乎的:“咋了昭哥,你站得起來啦?”

正在沖澡的秦昭擡手就想挂電話。

“等等!”那邊的白邙感應到了什麽,連忙道,“先別挂,你當我之前在放屁——發情,發情我太懂了,就是我對小青——”

“……”

忽然就不想聽了。

秦昭不顧白邙的真情剖白,簡單粗暴地掐斷電話把手機一扔,重新沖澡去也。

祈玉回到宿舍,就躺上了床,放空自己。

倆室友都有課,上完課就出去吃宵夜了,宿舍裏空空蕩蕩,真是寂寞如雪。

也是巧,他剛迷迷糊糊要睡着時,孟擇時來了電話:“你人呢?!打了你一個多小時電話了,都不在服務區!你去哪了??”

原來是不在服務區啊。

還真是好科學的說法呢。

祈玉語氣滄桑:“我迷路到桃花源了。”

孟擇時:“滾你媽,你當我小學雞忽悠嗎?!”

祈玉翻了個身:“真的,忽悠你我是傻逼,我真的迷路去了一個這輩子都不想去第二次的地方,現在剛回到宿舍,整個人都廢了。”

那邊沉默了會兒,孟擇時道:“你沒事吧?你別是被拐賣到什麽傳銷窩點了吧?”

“差不多,但又差得遠。”

“……”

“這次我的,跟老板說一聲對不起吧,下次我請你吃飯。”

孟擇時嘆氣:“倒也不必,你先休息,像你這樣的男孩子在外面要保護好自己啊。”

挂了電話,祈玉把手機一扔,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已經快一點了。

宿舍裏一片黑暗,溫思良和巫雲深已經就寝,祈玉想了想還是不能容忍不洗澡就睡覺,拖着困倦的身體下了床,輕輕拿起洗浴用品,下樓。

這個點,大家都睡了,整個浴室幾乎被他一個人承包,想用哪個用哪個,反正也沒人。

祈玉随便找了個門鎖完整的進去,插好卡,龍頭一打開沒一會兒就出了熱水,打在身上很舒服。

他緩緩舒出一口氣,積攢了一天的疲憊瞬間襲來,又被水流沖走,只留下放松和放空。

沖了十分鐘不到,門外忽然又傳來了腳步聲,好像又有人到澡間來了。

祈玉正在往頭上倒洗發水,滿頭的泡沫,洗發水的清香直沖鼻孔,熏得頭暈眼花。

煙霧氤氲,水蒸氣環繞隔間,他閉着眼睛,所以也沒看到此時自己腰上多出的幾點銀光閃閃的小鱗。

好熱啊,他兩條腿相互磨了磨,心想。

作者有話要說:

v章留兩分評抽紅包~

感謝大家的支持,這篇文應該不長,不要養肥我,每天來澆澆水嘛=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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