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絲線
絕育是絕育不了的, 這輩子都絕育不了的,沒有獸醫能接受這麽大一只貓躺在自己面前,怕是麻醉都困難。
清楚明白這件事的祈玉十分憤憤不平。
尾巴好難受,下面那片鱗附近總感覺涼飕飕的, 刺痛不已。然而即使這樣, 他心中生出的除了羞恥感,更多的竟然是滿足, 就好像渴求了許久的東西突然到手了一樣。
與個人情感無關, 那是種純粹的生理反應,就像餓久了人吃到一頓飽飯,沙漠漂泊的人喝到了水, 這讓祈玉感覺很淩亂。
但不管怎麽說,這種狀态下,晚上的約定他肯定是要放司雪濤鴿子的了。
秦昭重新化成原型曬起了太陽, 甚至好心情地哼着小曲子, 祈玉在水裏,抱着尾巴尖頻頻側目,眼神幽怨無比。
最後他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用這種卑劣的手段阻止了他與司雪濤的見面。
秦昭竟然點了頭:“是的, 誰讓你前面拒絕了我的請求, 不得已才動手。”
祈玉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我拒絕過你什麽請求?”
秦昭:“拒絕了我請求你拒絕與你前男友約會的請求。”
“……”祈玉說, “給我滾,在我動手前。”
秦昭哼哼兩聲,大概是才發洩過的緣故, 姿态十足慵懶, 聲音從貓的嗓子裏發出來更是有種撒嬌的味道, 雖然他本人肯定沒這個意思。
只聽大貓慢悠悠道:“明明後來你也很享受, 絕育有什麽好。還有你那個前男友,他有我這麽了解你麽?他能接受你下半身是魚麽?”
祈玉翻個白眼:“能變态到對一條滑不拉幾的魚尾下手的恐怕只有你。”
大貓伸出了深粉色的舌頭,舔了舔鼻子和淡粉色嘴唇,胡須一陣卷動:“我的榮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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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玉無話可說,抱着發熱的尾巴沉到了泳池底,耳翼翕動,突然感到了一陣難以抵擋的困意。
勉強游了幾米,掙紮了三秒,第四秒他就腦袋一歪,合上了眼睛,陷入黑甜的睡眠之中。
“——祈玉?”
聊着聊着沒了聲音,秦昭狐疑地回過頭,就看到那麽大一條魚說沒就沒了。
他皺了皺眉,猛地竄到泳池邊,繞着池壁走了一圈,終于在最遠的角落裏看到了一條蜷縮成一團的銀色東西。
——人魚的皮膚變得更透明了,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與之相反,那條本來顏色淺淡的尾巴卻變得深起來,也更豔麗,鳍紗散開,像是飄逸的裙擺,将鱗片籠罩在下方。
秦昭糾結了一下,再次下了水,利用天賦能力将周圍的水移出去,隔出一個有氧氣的圈——作為一只貓,他當然是不能在水裏呼吸的;而他體內的另一支來自父親的血脈,也就是蓮花,只有根部能在水中進行呼吸作用,然而拖着一堆根走路實在不太舒服,視覺效果也恐怖。
秦昭操控着水,小心翼翼走到祈玉身前,見後者雙眼緊閉,耳翼扇動得緩慢、卻極富韻律,顯然也不像是有什麽事的樣子。
……睡着了?
那這也太離譜了,秒睡啊。
秦昭無奈地伸出手,想将人魚從角落裏抱出來,誰知手剛伸出去,忽然感到指尖碰到了什麽東西。
——棉軟的、柔韌而有彈性。
瞳孔瞬間收縮成針,他定睛一看,先前所觸碰到的竟然是三根相互交錯的“絲線”。
再仔細看過去,這個角落竟已經拉起來了十幾條相同的乳白色絲線,形狀卻不似蜘蛛織網那般扁平,而是環繞着,從九十度角的池壁這面到那面,将人魚圍在了這一方角落裏。
……簡直像是織繭。
大概絲線被動,人魚發出了一聲飽含不滿的輕吟——那真的是“吟”,按理說在水裏應該是聽不到聲音的,可秦昭卻詭異地聽到了,而且異常清晰,仿佛是從腦海裏直接響起。
那聲音實在太好聽了,讓他忍不住眯起眼睛,不住靠近。
然而秦昭下水的方式是隔絕周圍水源,這一靠近,頓時把人魚周圍的水也移開了一部分,那對耳鳍肉眼可見地翕動加快了,一副快要窒息的樣子。秦昭趕緊後退,但已經來不及,人魚蹙着眉,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到眼前站在“真空”裏的秦昭,祈玉先是一愣,随即“呸”了一口,仿佛吐出了齒間的什麽東西,一骨碌竄上了水面。
自帶“領域”的秦昭跟着游上來,祈玉睡眼朦胧又一臉夢幻:“我是誰我在哪。”
秦昭說:“你是我兒子,你在我家裏。”
“?”祈玉反身就想一尾巴抽過去,然而剛一動,刺痛猝不及防襲來,讓他一下子按住了尾巴,簡直氣笑了,“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秦昭摸着下巴,感慨道:“看來沒失憶啊……可惜。”
後面兩個字說得相當輕,但祈玉完全聽到了:“……你是不是當我耳背?”
秦昭看着那兩片形狀漂亮、薄如蟬翼的耳鳍,發自內心道:“沒有。”他轉而問道,“剛才怎麽忽然沒聲了,睡着了?”
祈玉表情空白了一瞬,顯然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卻本能地選擇了含糊過去:“大概吧。”
說完,他化出人腿,雙臂撐着地面,潇灑利落地翻了上去,直接走向換衣間。
秦昭在後看着那道顯得格外纖麗的背影,垂在一旁的右手上挂着幾根雪白柔韌的絲線,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棗,別偷你老婆築巢的絲,小心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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