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一更/你是哪根蔥?
旁人的事且與她們無關。
因着家中多了一個新的鋪子,喬妹兒想了想,便重新調了班。
這早間的饅頭由着臘八與青團一道兒做,蒸好後,青團在前邊撿饅頭賣,臘八便去後頭歇息一番,待到了中午,炒菜這些體力活便都交給他。
阿月幫着搭把手在那邊燒燒火,下午和青團換班,叫她也歇上一歇。
只自己這邊……喬妹兒想了想,又去問了阿蔣。
“你家大娘子約莫十四了罷?可有尋了活計?若是方便,每日下午來我這邊串肉串可好?若是你不方便這邊客人們皆是男子,在那邊與你一道兒做活也是成的,串好後再端過來便是。”
“平民百姓家裏頭哪裏好計較這些個事?”阿蔣趕緊擦幹淨手站了起來,端是一副欣喜的模樣。
“這未婚小娘子尋活計可不容易,總有這裏那裏的不方便。喬娘子若是願意,今兒我便能叫她過來!至于那些講究……無礙的,便跟我似的,在隔壁後院串一串肉串,也不妨礙什麽。”
這說的也是,這邊新鋪子的後院她反正也什麽都沒放。
又道:“你們認真幹活,我是不會虧待你們的,過兩日我便叫人将這兩間院牆打通,左右都是我家的後院,也不會進旁人,你這偶爾不放心的也能過來瞧一瞧。”
眼下可不講究用童工什麽的,阿蔣家中乃是招贅,只男人去的早,如今一兒一女都随她的姓。她家大娘子如今十四,與當時臘八他們剛到家中時一般的年歲。
別說這般大了,便是八丨九歲、十來歲,只要有好的活計,普通人家那也是搶着要。
喬妹兒能做的,也頂多就是叫人家當父母的放心一些,反正打個門也不費什麽功夫。
那蔣家大娘子很快便被叫了過來,阿月過來教她串肉串時,還悄悄的與喬妹兒說:“娘子可不能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不如叫蔣大娘子過去燒火?我來這邊串肉串?”
喬妹兒沒好氣的看着她:“這火候掌控也是很難的,若是叫她過去,且要與臘八他們再磨合一番,多費工夫?”
阿月一想也是,萬一叫人将那做菜的手藝學了去那也不好,只這話她沒說,反正過來露個臉兒,叫娘子別忘了她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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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要走的時候,喬妹兒又把人叫住了,“你那邊若是不忙也過來學一學如何放料,等上手了,這邊我便交給你了!”
她喜歡的是做菜,接觸不同的食材,可不想每天都把自己拴在燒烤攤上。
阿月點點頭,一時又有些得意,想着那邊兩個人管一間鋪,到時候這邊是自己一個人管……她便肯定的點點頭,覺得這是娘子的看重,認為她能一人頂倆!
便樂呵呵的去了,尋思着早些将那些瑣碎的做完便過來看娘子是如何烤肉的,這樣也能早些上手,幫娘子分憂。
喬妹兒也不知她在瞎樂呵什麽,趕緊的将她攆了,免得叫她吓着新來的人。
那蔣大娘子是個腼腆的,不怎麽愛說話,聽她們在這邊笑笑鬧鬧的,只羨慕的看了一眼,然後又低頭認真做活。
她娘說了,喬娘子是個厚道人,認認真真地做活不僅能掙下好多錢,就是逢着節令時日,還能與她們一些好吃食。
再是厚道不過的東家,她可不能把這活計給辦砸了。
好在這天氣涼快了下來,正經的早中晚三餐還是隔壁的生意好。
可到了半下午,總有那些發懶或者口味較重的,就喜歡燒烤這一口,還頓頓喝上小酒。
有時候若是吃的不盡興了,同樣會去隔壁叫兩盤快炒過來,也是個下酒菜。
喬妹兒沒辦法,見忙不過來,索性一回生二回熟的,又問阿蔣家小郎君可有空過來。
那十來歲的孩子,也用不着他做什麽,就兩邊鋪子跑跑,若是有客人串着門點單了便過來叫。
也省得發生那種客人自個兒從桌上起來,去隔壁點完單回來後就發現自己座位叫人占了的大無語事件。
忙了約莫有五六日,大家對燒烤的熱情漸漸降了下去。
畢竟其他鋪子也跟風開了起來,客流量被分了不少,但相應的,還是她這邊來的最多。
畢竟燒烤這玩意兒,特制的辣椒粉一撒,那味道就是與衆不同!與此同時,麻辣燙也搞了起來,湯湯水水的加上粉條,別提多暖和了。
趁着今兒人不多,喬妹兒打算算一算這幾日的賬,鋪子先交給阿月來看着。
就沒想到,她剛到後院坐着歇會兒,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阿月便面色複雜地走了進來,“娘子,前頭來人了,是……是許大夫的娘。”
喬妹兒楞了一下,心底沒來由的升起一股煩躁。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叫阿月先去前頭照應着,自己則喝了兩杯水壓壓驚,然後掀開簾子往外頭去。
見了來人,她笑道:“原是伯母來了,好些日子沒見,伯母面色紅潤倒是越發的富态了,想來身子骨康健是最叫人開心的一件事。回頭許大夫若是知道了,也定會為您歡喜的。”
天冷就要添衣服,陳氏本就有些發福,再加上衣裳穿的多,顯得整個人圓滾滾的。
這會子她站在鋪子門口打量着,臉色有些不自在。
畢竟這麽些時日下來了,熟客新客的也都知道這家做燒烤的鋪子買乃喬娘子所有,那這樣一來,她兒豈不是兩手空空的跟了人家?
她們之間的關系尴尬,就不說喬娘子前頭生病那一事了,畢竟可憐天下父母心,她即便言語過分了些,可那也是為兒子着想。
可是後頭那天花的事一出……陳氏眼窩子一酸,眼淚不禁就出來了。
那事也怪不得她呀!那可是要人命的事!
依稀記得老許曾說過不願叫兒子種痘的,畢竟那也有些風險,所以她想多了有錯嗎?人都陷在郊外且被禁了,那十有八丨九的是回不來了,所以她這個當娘的,心中又酸楚,怎能不為自己着想一些?
她要是不指望自己,還能指望誰?指望隔壁那個與她兒情投意合的小娘子?
可人又被她得罪了,當時的情況掉了個個兒,喬娘子病愈,反倒是她兒眼見着就要沒命了,她哪裏還有臉面再住下去?
所以,她也是逼不得已才賣了兒子的産業帶着銀錢走了,若不然……陳氏陷在自己的回憶當中。
喬妹兒也沒催,倆人就這麽站在街上,反正只要對方不尴尬,喬妹兒覺得自己也不會尴尬。
好在陳氏及時反應過來,就算後頭知道兒子好了,她也是再沒臉過來的。再加上她手中有好些個銀錢,又嫁了人,日子尋尋常常的過,雙方不來往便不會有這些尴尬的事。
可人生在世,總有這般那般的不得已,她如今……也是不得已。
這麽想的,也這麽說了。
她這回來得倒是客氣,畢竟她如今的身份已不是許秋石寡居的親娘,而是旁人家的妻子。
再嫁之後,雖兒子依舊是兒子,可和前頭的夫家,還是前頭隔了兩三個男人的夫家,關系總是要遠了的。
所以只要她現在的男人沒出問題,她不必再寡居歸家,那怎麽也管不到這未來郎婦的頭上。
去了不遠處的茶樓。
陳氏從袖中拿出一支金釵,“還望你不要記恨我,等你往後與秋石成了家,有了兒女,你就知道了我……這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做的再怎麽不對,那也是為了兒女。”
說着,她又抹了抹眼睛,“你們定親時我也沒臉面過來,金釵便是我這當長輩的補上這份禮了。”
喬妹兒笑笑沒吱聲,你胡扯你的,我就姑且聽聽。
就……當時畢竟也是她頭一次戀愛嘛,初戀時心中總是忐忑的,對未來抱有無限的期望與美好。這猛不丁的,初戀的媽來了這麽一出,那可真是撕心裂肺的疼。
可現在——
事業女性的精明自然又回來了,反正談婚論嫁了,該親親,該抱抱,關系明确,誰還沒個腦子回歸正常的時刻啊,是不?
畢竟這俗話說得好,婆婆不是媽,你熱情的把人當媽了,人家把你當外人,活該你被人輕賤還沒發現。
當然,這自嘲的話就不用說了。
反正現在你都再嫁了,咱倆關系又不多好,誰還真把你當個長輩了?面上情做到就不錯了。
見她不吱聲,陳氏咬咬唇,就嘆着氣将自己當初的行為扯個遮羞布說了出來。
“我也是想着秋石大概率是回不來了,那我這當娘的,留在這傷心地又能如何?”
這前頭她怎麽糊弄自個兒,喬妹兒是不在意的,反正又沒拿她當根蔥。可一說到這個,喬妹兒心底不由的就升起一股戾氣。
當下冷了臉,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落了下來,“您這話說的可就叫人不理解了,您也說了,可憐天下父母心!當時我與許大夫不過是互相有意,這還沒到談婚論嫁那一步呢,結果呢?我不過是患了咳疾,值當您着急忙慌的趴着院牆哀嚎?”
那動靜,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呢!
“您這般的父母心,那我也是能理解的,畢竟良人可再找,親娘不能再換不是?”她故意嘲諷。
“既然不合适,一拍兩散就得了!”
喬妹兒又冷笑幾聲,“那後來呢,您的父母心既然這般重,為何許大夫郊外被禁,您卻是第二日就賣了宅院跑了?那速度,怕是中人都來不及找人看房罷?”
陳氏神色尴尬,“那我……這也是心中不能接受此噩耗。”
“是不能接受,”喬妹兒就打量她,“這親兒心悅的小娘子生病了您不接受,偏親兒在郊外遇險生死不知……您就能接受了?”
“但凡您有一絲的慈母心,也該使人打聽打聽,即便真的,”她呵呵一笑,“即便是真的,那總要收屍不是?”
“畢竟那時我與許大夫已一拍兩散,你這個親娘又走了,若是真落到了最壞的境地,您的這個父母心……怕不是指的是叫兒子暴屍荒野,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茶喝完了,喉也潤了,喬妹兒不想再跟她廢話。
“伯母若是無事便走吧,許大夫這命是我扯回來的,小時候你抛棄他的事兒我管不着,左右我也不認識,犯不上心疼。”
“可是現在,那就麻煩您識相一些,別再拿所謂的長輩來說事,我家長輩都死光了,您若是想去見見,那我也不攔着的。”
“且他許秋石已入了我喬家門,往後做的是那贅婿,便是生育兒女也都是跟我姓,那麽您——”
她客氣笑笑,“左右都再嫁了,您說是吧?”
嘴皮子功夫,她從來就沒輸過,畢竟我當你是長輩時沒有多想,可這不當你是長輩了,你又是哪位呀?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因為今天和朋友出去吃飯,所以早上八點就爬起來寫了。
放心,等我二更!
我們阿喬,從不是那怨天尤人的哭唧唧!
阿喬可是兩輩子的初戀呀,她對外人也是很辣的,當時不過是沒反應過來,現在關系撕扯後,陳氏被她釘在外人的身份上,那不得想怎麽怼就怎麽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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