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景漪沒有猶豫，扶着魏瑜姝往洞穴深處走。

魏瑜姝問系統：“洞穴裏有什麽危險嗎？”

系統也很無奈。

【未知，洞穴裏有本系統也無法檢測到的牆，雷達被隔絕了。】

什麽東西能把系統也給隔絕了？魏瑜姝不由得想到靈山山主。

不會這麽湊巧吧？

火把還能燃燒，至少呼吸沒問題。

魏瑜姝看了一眼景漪手裏的火把，火焰彷佛被吹動。

這個山洞內部空氣是流動的？

魏瑜姝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甚至那個隐隐的猜測就要被證實了。

不希望自己的猜測被證實，魏瑜姝拉着景漪說：“好了，就這裏吧，再往裏走就危險了。”

景漪擔心地看了一眼外面，扶着魏瑜姝坐下，雙手手指并攏，掌心抵在魏瑜姝的背上，助她解開穴道。

正在緊要關頭，景漪察覺到有人靠近，景漪擡眼看去，竟然是何星宸進來了。

何星宸面無表情走了進來，手裏拿着千裏山河圖，看見景漪在給魏瑜姝解穴，冷哼一聲，一掌揮過來。

這時候，景漪只需要撤開就行了。

可景漪擡起右手，與何星宸對掌，頓感胸口氣血翻湧，從手掌處傳來劇痛，疼痛從手一直延伸到全身。

兩人還未分開，便已見了分曉，景漪笑容滿面，但嘴角卻溢出暗紅色血液。

何星宸冷笑一聲，似乎是在嘲笑景漪自不量力，輸給他一次，還想和他拼內力，他可是修習了幾百年的怪物，內力之深厚，遠非普通人習武幾十年能追上的，他平時展現的實力，不過他真正實力的三分之一，而這三分之一，已經能讓他穩坐武林盟主的寶座了。

就在景漪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魏瑜姝的穴道終于解開了，她轉身攻擊何星宸。

兩人對掌，最忌諱的便是有第三人摻合，即使魏瑜姝加景漪都打不過他，但分心乃大忌，最容易走火入魔。

何星宸收手撤開，毫發無傷地退開了去。

而景漪卻突然無力，向後倒。

魏瑜姝摟過景漪的腰，将人接住，拉過景漪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何星宸站在洞口方向，于是她摟着景漪飛快地向洞穴更深處跑。

何星宸緊追不舍，跟着進了洞穴深處。

而在他離開後，從洞口又進來了一名女子。

魏瑜姝摟抱着景漪火把也不敢點，怕被後面追着的何星宸發現，一路摸黑往裏逃。

看不清景漪的臉，但能感覺到景漪在自己脖子上留下的溫熱液體，是景漪的血。

景漪的呼吸越來越淺，魏瑜姝不懂景漪在想什麽。

“你為什麽不躲開？”

景漪的聲音很輕，又帶着調笑，嬌軟無力：“我說過了呀。”

“報姐姐救命之恩。”

“如果不是你，初見時，我也許會假戲真做。”

魏瑜姝一邊摸着洞壁尋路，一邊摟着景漪，聲音壓低，怕被何星宸聽見：“你別說話了。”

然後她又在腦子裏急切地呼喚系統：“系統，再給我來顆歸魂丹！”

【每個世界歸魂丹只有一顆，宿主你已經兌換過了。】

“艹！你為什麽不早說！”

【我早說了，你會把歸魂丹給趙王妃服用嗎？】

魏瑜姝當然不會，如果只有一顆，她肯定會留給自己。

她從來就不在乎別人，她是利己主義者，她從來就不關心別人的生死，甚至是為了錢殺人越貨都可以。

明明沒認識景漪的時候，她甚至能輕易毒殺對方，可是現在她卻因為景漪重傷開始感到害怕。

如果她真的是懷嫣，那麽她現在是不是可以用醫術救回景漪？

可惜，她不是，她不懂救人，她只知道殺人。

沒想到洞穴的盡頭是一塊很大的空地，空空如也，十分詭異，魏景兩人退無可退，魏瑜姝靠在洞壁上，身後的石壁十分奇怪，摸上去有些松軟，并不像石壁一樣堅硬。

何星宸只需要留魏瑜姝一口氣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重要。

魏瑜姝将景漪放下，景漪尤其喜歡笑，嬌笑、微笑、媚笑、冷笑，可現在她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笑意，她死死拽着魏瑜姝的袖子：“姐姐你要做什麽？”

“不關你事，你好好待着，給我裝死。”

魏瑜姝強硬地扯出自己的袖子，面向剛趕來的何星宸，她四下打量着這個山洞，其他地方的洞壁都十分正常，唯獨她帶景漪躺的那邊，眼色偏淡，形狀勝似一扇巨大的門。

她看向何星宸，看似是在盯着他，實則她透過何星宸的臉，望向了他背後。

何星宸太自負了，他覺得世間所有人都是他的玩物，當他從靈山山主那裏得知這個世界僅僅是贖罪者的世界人類文化延伸出的一個時空後，他甚至看不起這個世界的人，他覺得他比贖罪者聰明，比任何人都聰明。

但同時，他又是孤獨的，活了幾百年，曾經認識的人都死了，凡夫俗子入不了他的眼，整個世界的秘密只有他知道，但是當與這個世界大相徑庭的阮清安出現時，他才覺得自己與另一個世界有了關聯。當魏瑜姝作為贖罪者出現的時候，他恨不得用他所知道的一切來藐視贖罪者們，他将他的成就一一說與魏瑜姝，打擊魏瑜姝的自尊心，從而得到滿足。

可惜，魏瑜姝這人，根本沒什麽自尊心。

魏瑜姝甚至能猜到他是什麽心态，反派多死于話多，何星宸遇到贖罪者時，話也多。

于是她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套何星宸的話：“我跟你走，你放過她。”

何星宸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他遺憾地搖頭：“不可能，你的啞穴已經解開，她不管是否知道我的秘密，你們倆都得死，只不過你晚些時候罷了。”

魏瑜姝苦笑道：“我從未告訴過她你就是很多年前殺死靈山山主的人，我發誓我絕不告訴任何人。”

何星宸皺眉：“只有死人才會真的守口如瓶。”

“你就不怕殺了我，清安會怪罪于你？我可是她最好的朋友懷嫣。”魏瑜姝皺眉，“憤怒”地指着何星宸。

“哈哈哈，我不說，誰會知道你就是懷嫣，他們只會知道懷嫣死在了趙王府，因為你沒有把景漪送過去，你自己編的謊，自己作的孽。”何星宸笑了，他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魏瑜姝是無論如何都得死，并且得以魏瑜姝的名字死去，而非懷嫣。

魏瑜姝後退一步：“呵，你明知道我未曾與魔教勾結，我不過是想救我的朋友景漪罷了，但你依舊要殺我，你甚至還親手毀了清安心目中的師父，你當真如此心狠？”

“毀”這個字不同的人聽了，理解卻不一樣。

何星宸眼神一暗，齊淩陽的身份一死，當時阮清安受的打擊非常大，他知道阮清安深愛他，可是既然愛他，那麽也能愛上另一個他，畢竟他們是同一個人，阮清安需要的只是時間罷了，他會給她時間忘掉以前那個身份。

本來他僞裝成齊淩陽的身份是為了繼承淩清門的雲中劍，誰曾想會遇到阮清安，齊淩陽的身份不能存在太久，兩個身份的人從未同時出現，這樣長久下去會引起更多人懷疑，比起齊淩陽，還是何星宸的身份更好一些。

“你這是在拖延時間？”何星宸不想回答魏瑜姝的問題，他甚至有些發怒。

何星宸沖上來，向魏瑜姝發起攻擊，顯然是要置她于死地，魏瑜姝瞳孔驟縮，何星宸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抓不住他的任何破綻，勉強擡手抵抗，雙臂交叉擋在身前，卻被何星宸一掌拍飛。

魏瑜姝撞在洞壁上，卻把洞壁直接撞穿，後面竟然又是另外一個山洞。

山洞更大，能容納近千人分散站開，但是不同的是，這個山洞有一扇巨大的深綠色銅門，能有三層樓高，雕刻着精美的壁畫，還有一些對于何星宸他們來說生僻的文字，但是魏瑜姝和阮清安卻認識，這是現代的簡體字。

他們躲雪的山洞深處背後就是靈山寶藏的入口。

難道這就是女主的光環？怎麽走都能找到寶藏？

魏瑜姝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悄悄跟着的阮清安，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何星宸仰天大笑：“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入口竟然就在這洞穴深處，真是天助我也！”

銅門外是一條很深的溝壑，溝壑中矗立着一個石臺，石臺約莫一張桌子大小，圓形，能看見其中有許多的紋路，似乎是某種法陣，正中心有一個狹窄的凹槽，看樣子是插雲中劍的地方。

何星宸更加興奮了，他沖過來對着魏瑜姝就是一掌，魏瑜姝躲不過去，只能硬接，結果被打得一口鮮血噴出去。

倒在地上的魏瑜姝被何星宸掐着脖子提了起來，他手持雲中劍，劍身的雕紋像是镂空，彷佛已經為吸血做好了準備。

就在何星宸要下手的時候，景漪的聲音響起。

“住手！你敢動她一分，我就要阮清安死無全屍！”

景漪挾持了阮清安，離何星宸五步之遠。

何星宸冷笑，這些人到底要用這種把戲幾次，上一次魏瑜姝也是這樣的把戲，照樣被他所抓，挾持人質這種做法實在是不明智。

何星宸一掌拍在魏瑜姝的腹部，毀了她的丹田，把她像塊破布一樣丢在一旁，同時袖子裏數枚暗器并發殺向景漪。

景漪不肯松手，但暗器已經刺透了她的腕骨，她再也抓不住阮清安。

何星宸趁此機會接過了阮清安，運功向景漪拍去。

而就在他的手就要拍上景漪的腦袋時，一把劍從背後穿透了他的心髒，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劍，艱難地回頭，阮清安充滿恨意的臉永遠刻在了他的腦海裏。

魏瑜姝艱難地爬過來，就看見阮清安撫摸着雲中劍笑着說：“師父，我終于為你報仇了。”

忽略掉心裏的一小撮愧疚，魏瑜姝小心扶起景漪，卻發現景漪已經氣若游絲，命不久矣。

“你堅持一下，我這就帶你出去。”魏瑜姝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救景漪，她承認自己有些害怕。

“不必白費心思了，我知道我自己快死了，何星宸的內力太霸道了，姐姐你．．．．．．”景漪的面具早已摘下，現在的臉是她自己的那張嬌豔容顏，但此時卻半睜着雙眼，她看向魏瑜姝，痛苦地閉上眼，再睜開時，她的眼神卻變了。

景漪眼裏水光漣漣，眼神中帶着迷戀。

“我們還會再見的，我等你。”

說完，景漪呼吸從有到無，眼皮合上，沒再睜開。

魏瑜姝呆呆地抱着景漪，突然升起一絲疑惑，她問系統：“最後那一刻，景漪好像變了，她的眼神讓我想起了清風劍景漪，她就是清風劍景漪對嗎？可是她之前一點都不像清風劍。”

【對，但是本系統并未在其身上檢測到其他系統的存在。】系統也很疑惑。

“為什麽會發生這種情況？”

【發生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她犯下的罪行使得她連當贖罪者的資格都沒有，她應該是被選中後清除記憶，在每個世界扮演其中重要的角色，她沒有任何任務，她存在每個世界的意義，是接受懲罰。】

魏瑜姝懵了，難道景漪犯的罪比魏瑜姝還嚴重？

魏瑜姝作為殺手，殺的人少說也是幾百了，景漪不是正道第一美人嗎，被人稱為清風劍，一是她為人正直善良，二是她武功高強，難道是個白切黑？

“你能量消耗完了會怎樣？”

【本系統會陷入沉睡，有可能直到下下個世界才會醒來，也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後續會有其他系統接替我輔佐宿主完成任務。】

“我可以分你一半功德值，但是我有兩個條件。”

【當真？】系統驚喜地問。

其實魏瑜姝不救它，它很有可能就會回爐重造，但魏瑜姝沒什麽損失，反正贖罪者系統多的是。即使它只是個系統，但它也想努力存在。

【只要宿主你分本系統一半功德值，本系統能做到的都可以。】

“好，我知道要你放了我是不可能的，我的第一個條件是，之後的每個世界我都要和景漪一個世界。”

【好。】系統很快答應了，它們系統內部是可以互相檢測的。

“第二個條件，不準再對我使用精神輪回懲罰，這兩個條件你都答應了，我就可以分你一半功德值。”

第二個條件讓系統遲疑了一下，它能控制魏瑜姝的唯一依靠就是輪回懲罰，結果魏瑜姝不讓用。

【好，本系統都答應。】

魏瑜姝松了口氣：“那行吧，功德值你自己拿吧，直接開啓下一個世界。”

【好的，這就為宿主檢測景漪所往的下一個世界。】

【開始傳送。】

魏瑜姝回頭望了一眼已經定格的世界，阮清安撫摸着劍一臉溫柔，旁邊躺着景漪在這個世界的屍體，讓她一遍遍地回想景漪因為救她而死。

不過，很快了，她們将會在下一個世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