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再叫一聲

兩天後, 陽光溫煦的下午，原修站在沙盤前用塑料小人排兵布陣。

顧折風抱着電腦挪到他身邊，神秘兮兮說：“隊長，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原修修長細瘦的指尖捏着塑料人, 淡淡道：“說。”

“但你要保證, 聽了之後不要傷及無辜, 如果要發洩，請暴揍泰迪翔。”

任翔在跑步機邊哼哧哼哧跑步，連打了幾個噴嚏，指着顧折風大喊：“就知道, 你們又在講我壞話！”

原修淡定說：“放心，我不會暴揍未成年兒童。”

顧折風将電腦遞到原修身前：“你那頂X帽子, 現在正在某寶拍賣，廣告詞是：國民老公絕版鴨舌帽，十幾年佩戴品質保證，味道銷魂蝕骨, 是您長夜漫漫寂寞空虛必備神器，現在起拍99998，99998您就可以擁有老公絕版貼身珍藏，機會不容錯過！”

原修：......

阿橫剛從健身房出來，肩膀上挂着毛巾, 看向陽臺抽悶煙的原修，問道：“隊長怎麽了，跟吃了韓國泡菜火鍋一樣喪氣。”

顧折風說：“陸仙女把他的帽子放在某寶上拍賣, 競拍的人還不少，都炒到17萬了。”

阿橫睜大眼睛不可置信：“不就一頂破帽子嗎，還真有人買啊。”

顧折風繼續刷拍賣：“你永遠無法想象原修的粉絲有多饑渴，別說一頂帽子，就算一根頭發絲，也有人買來匹配dna給他克隆小猴子。”

“可怕的人氣。”

不過阿橫轉而又道：“人氣高是好事啊，他喪什麽？”

任翔接過電腦，邊看邊說：“那是他送給陸仙女的定情信物，轉手被她高價拍賣，能不喪？”

“這女人真是要錢不要老公啊。”

“女人都這樣。”任翔點了根煙，很老司機說：“錢比真愛更實在，隊長肯定傷心了。”

顧折風搖頭嘆息：“墜入愛河的男人，可悲。”

阿橫剝了個橙子：“不是吧，怎麽你們都覺得他喜歡陸蔓蔓？”

任翔反問：“你不喜歡人家，你摸人家屁股？”

阿橫鄙夷地說：“你不就這樣幹麽？”

任翔：“別壞我名聲！我每段露水情都是真愛好嗎！”

顧折風：“你用下半身真愛。”

***

下午陸蔓蔓和程遇去明陽山參加比賽，這種比賽是商家組織的，交錢報名，任何人都可以參加。

當然有陸蔓蔓帶隊，倆人輕而易舉便拿了第一名，對付這種業餘局，陸蔓蔓閉着眼睛亂打都能贏。不過贏不是主要目的，而是為了在實戰的摩擦中鍛煉兩個人的默契度。

程遇身形敏捷，聰明，反應力也很快，從陸蔓蔓專業角度看來，她是相當不錯的苗子，多練練興許真的能打職業。

陸蔓蔓以前帶過新人，說起來取代她成為queen隊長的喬星野就是她手把手帶出來的。

現在帶程遇，比帶喬星野還要輕松一些，她越來越有信心，這次肯定能拿下雙人賽冠軍，毋庸置疑。

晚上，倆人踩着月光慢慢朝宿舍走去，陸蔓蔓向程遇講解戰術。

“後期最好準備找個地勢高的山頭貓着，除非安全區房子特別多，可以找個多層的小樓，否則咱們還是找一個好的山頭，因為就那麽幾個房子，進去等于進了其他玩家的警戒區，這樣特別危險。”

程遇似乎沒聽進她的話，用手肘戳了戳她，笑說：“你看誰來了。”

順着她的目光，陸蔓蔓擡起頭，看到女宿樓下，原修穿着一身深色棒球夾克配牛仔褲，站在路燈邊。

似乎在等人。

陸蔓蔓咕哝道：“又不是在等我。”

“不等你等誰，她們麽？”程遇擡頭，宿舍樓陽臺上，女孩們都沸騰了，尖叫着原修的名字，興奮不已。

傷腦筋。

陸蔓蔓走到原修面前兩三米處，停了腳步。

路燈映照下，她穿大衣倒顯得影子修長。

原修将手從褲包裏抽出來，站直了身子面向她。

“回了。”

“嗯。”

程遇微笑着對陸蔓蔓道：“那我就先上去了，你們聊。”

她離開後，原修直接拎着陸蔓蔓的衣袖，拉着她離開：“換個地方說話。”

陸蔓蔓被他一路連拖帶拽，來到操場沒有人的階梯邊，他才掙開她。

階梯邊光線昏暗，偏偏今夜月光極好，映襯着他的側臉，有種清清冷冷的氣質。

“帽子呢。”

陸蔓蔓拉開書包拉鏈，從裏面取出黑色的X鴨舌帽，卻沒有遞過去，而是遲疑道：“那口罩呢。”

原修從自己的包裏摸出疊得整整齊齊的黑色口罩，w刺繡在月光下格外嫣紅。

他似懲罰般喃了聲：“你還要賣我的帽子。”

陸蔓蔓不甘示弱，賭氣說：“你先賣口罩。”

“是她自己不要的。”

“那也不能賣。”

“嗯？”

“她已經退役了，腿還受了傷，別人都說她不行，聽得多了，她可能就...”陸蔓蔓擡起頭，委委屈屈看了他一眼：“她可能就不是那麽相信自己。”

“她也許覺得，放棄w過去的所有戰績，重新開始，能做到多少是多少，無論怎樣，至少不會讓粉絲失望。”

原修沉默地傾聽着，心說偶像包袱還挺重。

待她說完，他才緩緩開口：“陸蔓蔓你知道嗎，從我高中接觸到真人競技開始，w這個名字就一直陪伴我。”

陸蔓蔓微怔。

“她用一生的故事，書寫真人競技的傳奇。單人至多人聯賽大滿貫，每一場比賽都在刷新過往戰績，從來沒有失敗過。”

“全世界所有沉迷真人競技的少年，誰能不愛她。”

他看向天際那輪彎月，嘴角微翹，表情是那樣的癡迷：“她是我的女神。”

......

當他再度看向陸蔓蔓，陸蔓蔓靠着牆，捂着胸口，滿臉驚吓不能自己，完全是一副“卧槽你再說什麽你不要過來好肉麻不能接受”的神情。

原修擰了擰眉：“幹什麽又不是說你，瞎高潮什麽。”

陸蔓蔓站直身體：“誰高潮了！”她走到他面前，踢開腳下碎石：“突然被你弄一身雞皮疙瘩。”

原修垂眸看着她，微笑問：“我怎麽弄你了。”

“喂！”

陸蔓蔓撇撇嘴：“騷話說多了，不怕咬到舌頭。”

“還真不怕。”原修說：“我舌頭只給我老婆咬。”

“要是w知道你這樣一口一個老婆，當心她殺來中國打爆你頭哦！”

“我說我老婆，有說是w麽，你這就忙不疊默認w是我老婆。”

陸蔓蔓語滞，她擺擺手：“宿舍要宵禁啦，我要回去了。”

她把帽子遞給原修：“我們交換吧，帽子還你，口罩還我。”

原修接過鴨舌帽，端詳片刻之後，臉色稍解，朝她走過來，将帽子仔仔細細壓上了陸蔓蔓的小腦袋。

他目光此刻分外柔和，給她端正地戴好帽子，說道：“原修送出去的禮物，不會收回來，但也絕不允許別人随便出賣或者轉送，知道了？”

陸蔓蔓不服氣地撇嘴：“那口罩呢。”

原修說：“口罩我留着。”

“你還留着！”陸蔓蔓激動：“這麽私人的東西你留着幹什麽，猥瑣你女神嗎！”

原修壞笑：“又不猥瑣你，你有什麽問題？”

“啊啊啊。”

“走了。”

“原修原修！”陸蔓蔓慌忙追上他：“還給我好不好，讓它認祖歸宗回歸w粉絲後援會，這樣，我給你七萬，七萬不能更多了！”

“開玩笑。”原修閑庭信步慢慢走着：“我買成14萬，你生生就讓我虧了七萬，沒這樣做生意的，我老爸知道了會氣吐血。”

陸蔓蔓拉住他：“那...我給你分期！”

“那要怎樣才肯還我，叫你哥哥好不好？”陸蔓蔓拽住他的衣袖：“原修哥哥！”

原修驀然頓住腳步，垂眸看她，眼裏多了些深長的意味。

“再叫一聲。”

陸蔓蔓扯着他的衣袖，低着頭，臉上泛起些微紅暈：“原修哥哥。”

他得寸進尺：“叫原哥哥。”

她乖乖的鹦鹉學舌“原哥哥。”

“叫修哥哥。”

“修哥哥。”

原修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滲出。

“能還我了麽？”

原修将口罩握在掌心，揚了揚：“我不會猥瑣w。”

陸蔓蔓：......

原修繼續道：“等下次見到她，我親手還給她，還能賣我女神一個人情。”

陸蔓蔓：......

“送你回寝室。”

“不用不用不用！”陸蔓蔓驚恐後退：“我自己回去。”

看着她轉身奔跑的身影，原修感覺心情大好，似乎很久很久沒這麽舒暢過。

***

翻牆line。

招財進寶阿科科：所以，帽子歸你，口罩歸他，還白騙了你一聲原哥哥一聲修哥哥？

陸蔓蔓重回12歲：【嘆息。】

阿科：狡詐的中國人。

陸蔓蔓：狡詐的中國男人。

阿科：話說，他不肯還你口罩，會不會真的猥瑣你啊？

陸蔓蔓：【驚恐】不會吧，他不像是那種人啊。

阿科：【沉思狀】永遠不要相信男人在外面展現出來的樣子，中國有句老話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永遠不會知道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光鮮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樣龌龊肮髒的靈魂。

陸蔓蔓：你這樣不遺餘力黑你的男同胞兄弟？

阿科：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陸蔓蔓：【抽煙煙】一個口罩而已，還能怎麽猥瑣。

阿科：【壞笑】那姿勢可就多了。

陸蔓蔓：？？？

阿科：嘿嘿嘿。

陸蔓蔓：？？？

阿科：自行腦補。

陸蔓蔓剛剛下線，坐在床上看了會兒雜志，還沒腦補夠，手機屏幕亮了，原修發來一條消息，她戳開微信，看到他赤着上身，戴着她的w口罩，站在衛生間鏡子前自拍。

衛生間燈光暖黃，灑在他麥色緊致的肌膚之上，雖然照片角度只能看到脖頸部位，已經足以摧毀陸蔓蔓心髒中心的小火山。

陸蔓蔓：啊啊啊啊。

原修：這麽激動？

陸蔓蔓：你為什麽，為什麽要戴w口罩！

原修：好看麽？

陸蔓蔓：你還不穿衣服，還在廁所！

原修：嗯？

陸蔓蔓：你答應了不猥瑣w！

原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猥瑣w了。

陸蔓蔓：兩只眼睛都看到了！

原修：我只是戴了一下口罩，你腦子裏裝的是什麽亂七八糟？

陸蔓蔓：你戴口罩還不穿衣服！

原修：有點熱。

陸蔓蔓看向窗外，一片枯葉旋旋而落，現在已經深秋，快入冬了。

“您開心就好。【絕望.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