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石昊曾說過, 他有鷹般銳利的眼眸,可是面對阮心棠,他似乎總有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 似乎是迷蒙的, 讓他焦慮的想要緊緊抓住。
“告訴我, 我到底哪裏不好?”
阮心棠見他很是執着這個問題, 喟嘆道:“之前我做過一個夢。”
宇文玦眼底閃過一絲慌張,大概猜到她要對他說出他想知道的原因。
“那個夢裏,我很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 至于你,大概也有一點喜歡我吧, 後來我懷了你的孩子, 不過你覺得是累贅,所以不要我了,也不要這個孩子, 直到我死了, 你都沒有來找我。”她力持聲音的平穩,卻還有聽出些異樣。
她說的很簡單,很短,聽完了, 宇文玦怔了一下, 緊繃的臉稍稍緩和了些, 他忽然笑了一聲, 原來她若即若離的原因只是一個子虛烏有的夢, 他不知該感到慶幸還是該置氣。
“只是因為一個夢?”
阮心棠垂眸,只能點頭。
她感覺到宇文玦按住了她的發頂, 輕輕地柔柔地,眼底蓄起了一抹自嘲,他說:“阮阮,這對我不公平。”
“那只是一個夢罷了。”
阮心棠猛地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夢呢?”
宇文玦頓了下,她眼神中的執着讓他心內一滞,扯出了一絲恐懼,他幾乎有些慌亂的壓下了那一絲恐懼,故作松弛道:“只是一個夢,你執着一個夢,會讓別人笑話的。”
阮心棠生了惱意,冷笑道:“或許你希望只是一個夢。”
“難道你不希望這是一個夢?”
阮心棠抿緊了唇,宇文玦見她的臉色緊張而蒼白,剛剛還準備要哄她的樣子,此時也維持不住平靜,他深邃的眼眸幽暗不見底,嘶啞道:“還是你想借着這個夢與我劃清界限?”
是的。阮心棠心底一個聲音跳出來,畢竟這并不是個夢,是真實發生的,可他不知道,還在笑她的“天真”,與她的“執着”置氣,一時之間,她竟不知是誰可笑。
Advertisement
她冷冰冰又輕蔑的神情,無疑又讓宇文玦不悅煩躁,仿佛他真的對她做下這樣十惡不赦的事,不可饒恕。
他氣極,卻還是深吸一口氣壓了下來,沉聲道:“這件事以後莫要再提,我不是你夢裏的那個人,也絕不會做那樣的事。”
阮心棠看着憤然離開的背影,想冷笑,可僵硬的嘴角扯不起來,這一刻,她有一種報複的心态,覺得為什麽重生的不是他,讓他自己看看他做下的事,還能不能說的這般理直氣壯。
……
這幾日石昊已經習慣了自家王爺陰晴不定的樣子,見怪不怪了,可今日,宇文玦暴躁的擰着眉,卻問了他一個奇怪的問題,“一個姑娘若是存心要拒絕一位公子的情意,會有哪些說法”。
石昊覺得,大概是他醉心話本的事,被王爺知道了,汗顏的同時,也對這個問題産生了興趣,了然道:“最常見的,總是女方得了不治之症不想拖累男方,或者是女方犯了重大案件,又或是家中破産家破人亡什麽,總之都是為了男方好的說辭。”
宇文玦的眉心越來越緊,氣氛靜谧了一瞬,才聽到他的聲音:“若是做了個夢,在夢中負了她這種?”
石昊“啊”了一聲,有些為難道:“這……似乎不具有信服度,更像是打情罵俏之類的。”
宇文玦嗤笑了一聲,她那神色可不是要跟他打情罵俏!
**
這兩日,阮心棠很清淨,宇文鹿沒有來找她玩,只是讓宮婢帶了口信來,說不會打擾她和宇文玦,“三公主說,‘我很識相的!’。”宮婢學得惟妙惟肖,讓阮心棠哭笑不得。
事實上是,這兩日宇文玦也沒來找她,她想起那日宇文玦離開的樣子,倒像是她拿了個借口跟他無理取。
阮心棠看着屋檐落下的雨,夏天的雨來的迅猛,跟珍珠斷線似的,一條直線砸在地上,起了一層白煙。
嘈雜的嘩嘩聲下,阮心棠靠着窗沿,似乎聽到了外頭花槽裏幫鮮花避雨的兩個宮婢的談話,雨聲太大,她們說的小心,偶爾驚嘆一聲,才聽到一些詞彙短句,斷斷續續的聽不真切。
只聽到“靖王殿下……梅梢雪不是康王……裏頭那位這麽快失寵……”
阮心棠看着砸在地上的雨滴呆住了,明明沒有聽全,她卻憑着豐富的想象力把她們說的這樁風月給拼全了。
雨聲噼裏啪啦吵得阮心棠心煩,她拿過一把曼陀羅油紙傘走出門來,一旁花槽的宮婢立刻閉了嘴裝作專心做事的模樣,阮心棠看了眼她們沒說什麽,打着傘走到了雨中,阿銀立刻打了傘跟了上來,雨聲太大,她說話都用喊的:“姑娘,這麽大的雨,您要去哪?”
阮心棠道:“悶得慌,我去找鹿兒。”
“姑娘等等。”阿銀喊道,“穿雙木屐吧,不然沒走兩步鞋襪裙擺都濕了……”她話還沒說完,阮心棠就走出了含芳閣,阿銀焦急地只得跟上她。
真的沒走兩步,阮心棠就後悔了,這繡花鞋自然是不防水的,鞋子裏全進了水,一腳踩下去就擠出一半水來,冒着泡泡發出“咕吱”的響聲,裙擺從膝蓋往下全打濕了,重重垂挂着走一步就貼上她的小腿,冷冰冷地貼着肌膚,一陣一陣的陰涼。
她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眼見着一旁有一座涼亭,也步犟了,步上涼亭躲躲雨。
阿銀蹲下身給她擰裙擺,把裙擺擰的皺巴巴的,愈發影響心情,阿銀皺眉道:“這樣可不行,要感染風寒的,姑娘,您在這等等,我回去拿一雙幹淨的鞋襪披風來,您別亂跑,我去去就來。”
阮心棠坐在圍欄邊,哪裏還能亂跑,一腳下去就是滿腳冰涼,鑽心刺骨的涼,她只得往後坐一坐,将雙腿懸起,腳背處的冰涼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她擎着傘打算收起來,眼角處卻瞥見兩個人影并肩而行,煙雨迷蒙下,像是一副山水畫,美人為了避雨盡可能靠近身邊的郎君,不經意間總有肢體相貼。
原本打算收起的傘,阮心棠手腕一轉,傘面轉了過來,自上而下,剛好遮住了她的上半身,她将傘柄擱在圍欄上,雨水打在傘面的曼陀羅上,顯得嬌豔欲滴。
二人自涼亭前過,梅梢雪低低細語阮心棠聽得真切。
“這雨來的正是時候,奴家收集了荷葉上的雨水,那水自然帶着荷葉的清香,泡茶最好不過,還請王爺過來品一杯。”
阮心棠沒有聽到宇文玦的回答,二人就這麽走過去了,她胸口尤似堵了一塊大石,這麽顯眼的雨傘,她不信他們沒瞧見,不過是裝沒瞧見罷了。
大概宇文玦對她的耐心也到了鼎沸了,畢竟上一世,他對她就沒多少耐心。
阿銀已經匆匆跑來,這一回她穿了蓑衣,懷裏抱着木屐鞋襪披風之類的,拿下傘來,借着傘遮住了她的雙足,就馬不停蹄地幫她換上。
擡頭一看,吓了一跳:“姑娘的臉色怎麽這麽白,是不是受了涼,別去找三公主了,我們趕緊回去泡個熱水澡去去寒氣。”
阿銀在熱水裏加了煮沸的生姜,又熬了一鍋姜茶,等阮心棠沐浴完,就盛了一碗來。
阮心棠坐在床榻中央,裹着被子把雙足也裹得緊緊實實的,只露了個腦袋,這架勢倒不像受寒,倒像是在尋求安全感。
就這麽呆坐了一會,腦子空空,眼神也是渙散空空的,直到她的目光再次凝聚到一個點,眼前已然站了一個人,豐神俊朗,氣質卓絕。
宇文玦深邃的眸光凝視着她,周身仿佛靜止了。
直到阿銀端着姜湯進來,驚愕一瞬立刻行了禮,宇文玦将目光從阮心棠臉上移過,接過了阿銀手裏的姜湯,探了探碗身:“還有點燙,等放涼了一點再喝。”
阮心棠揪着被子伸出了一只手,仿佛賭氣般:“姜湯就是要趁熱喝才有效果的。”
宇文玦挑眉,眼底似笑非笑地好像對她的态度很滿意似的,她明明很硬朗!
他不疾不徐走了過去,在她床邊坐下,将姜湯遞上前,阮心棠不想看他,低着頭接過姜湯,直接就往嘴邊送。
“姑娘!”阿銀驚呼一聲,那沒來得及說的下半句在阮心棠赫然将喝到嘴裏的姜湯又盡數全吐了出來時,才弱弱道:“……小心燙。”
而宇文玦已經端來了一杯涼水,接替過她手裏的姜湯,擰着眉喂她喝涼水,沉聲責備道:“為何這麽不聽話。”
阮心棠燙了舌尖,委屈可憐地皺着小臉,沒工夫搭理宇文玦,“咕嘟咕嘟”把涼水喝盡,宇文玦低眉看着她,溫言道:“還要嗎?”
阮心棠點點頭。
宇文玦把姜湯給了阿銀讓她去重新換一碗,自己又倒了一杯涼水,驚怔地看着阮心棠紅了眼,俯身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滿眼緊張:“張嘴。”
阮心棠還沒從燙到的疼痛中緩過神,聽話地張開了嘴,宇文玦審視一會,才道:“燙的不嚴重,別哭。”
阮心棠一股委屈沖上了腦門,她都燙到了,他居然還在說風涼話,不滿道:“燙的不是你,你當然不嚴重,站着說話不腰疼,哭不哭也是我的自由!”
宇文玦有一瞬晃神,像是在透過她想起了什麽,她這樣嬌滴滴無理取鬧的樣子,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可要抓住那一抹似曾相識時,又煙消雲散了。
他本能地道歉:“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站着說話。”他坐下去,把涼水送到她嘴邊,阮心棠冷哼了哼,接過水悶頭喝着。
阿銀已經換了一碗姜湯進來,放在桌上涼一涼,笑道:“王爺想喝什麽茶,奴婢這就是去沏。”
阮心棠一下像是被點了一般,冷哼一聲,幽幽道:“你忙什麽,我們這可沒有王爺愛喝的茶,你沏的茶粗糙,王爺也喝不慣。”她拿眼風瞟了宇文玦幾眼,不理會阿銀莫名其妙的神色,撇過臉去慢悠悠喝水。
宇文玦眼底的笑意漸濃,石昊雖未成親,可在男女一事上倒也通透,說的那些什麽想要測試一個姑娘是否中意你,不如看她會不會吃醋之類的,也不是無稽之談,因着她這一點醋意,他這連日來的陰霾和猜疑都煙消雲散了,連聽着窗外的雨聲都格外動聽似乎帶着節奏。
“阮阮,你是不是想通了?”
阮心棠轉過臉,奇怪地看着他:“想通什麽?”
宇文玦展顏一笑,感嘆道:“想通了,日後對我好一點。”
阮心棠心底一震,他是在祈求她嗎?剛剛還跟人家梅梢雪雨中漫步,現在又來央求她,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可是,她又在氣什麽,不是說好心如止水的嘛,有什麽可氣的!不過轉念一想:如今我和他的婚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大家都認準了我是未來的王妃,此時他和一個樂妓走得近,豈不是削了我的面子,對,我是為了我的面子!
她還是冷哼哼:“想要對王爺好的姑娘從這排到了小長安,也不缺我這一份。”
宇文玦含笑慢條斯理:“本王只在意你對本王好不好。”
阮心棠愣住了。
離回京的最後幾天,宇文玦似乎很閑,每天都陪着阮心棠,不是下山去小長安玩,就是帶着她上山跑馬,但是宇文玦不相信阮心棠的馬術,不允許她跑快,只陪着她慢慢跑,她只能羨慕地看着宇文鹿和宋懷玉肆意地從身邊跑過幾次,順便在背後瞪宇文玦幾眼,在他回頭時又換上皮笑。
回京後宇文帝就下了賜婚诏書,同賜婚诏書一起到王府的還有瑤伽的過繼懿旨。
由太後做主,将瑤伽過繼給怡郡王。
作者有話要說:
宇文玦:我吃醋你都不來哄我,你看你一吃醋我就來哄你了。
阮阮:我沒吃醋,我只是覺得丢臉!
小夥伴們中秋節快樂!!!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