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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好吧，師兄就算是個很色的師兄，但他也是有底線的，比如我這樣的少女，他看不上。

在鎮上休整了兩天，師兄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的恢複能力快得驚人，那麽重的傷，都要死不活了，而現在居然精神倍兒好，走路倍兒快，吃嘛嘛香。至少在我看來，他那傷，足以要人命了吧？嗯，或許沒傷到要害，所以看着重，其實輕得很。

總之，我們回到了竹山，師傅好像沒在，要不竹山為什麽這樣冷冷清清的，偶有微風吹過，竹林的葉子還沙沙作響，竹間小屋也變得駭人起來。一點生氣也沒有。

我急切的跑到師傅的房間去叫了聲，又跑到後院去，再跑到後山去，怎麽叫師傅都沒有回應。

回到小屋，看到師兄已經坐在屋外的石椅上，端着茶杯喝了起來，只是他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明明茶杯裏的水已經喝完，還往嘴裏送，才發現被子裏的茶沒有了。

我下意識的走過去，領着瓷壺就給他倒了一杯茶，他愣了一下看向我，眼神有點複雜，糾結了半天将茶杯遞給我說：“……你也喝。”

我一呆，戰戰兢兢地回答：“那、那個師兄，我、我其實沒想喝你的茶來着，還是你喝，你喝。”

“……”

一時半會兒安靜的吓人。

師兄垂下眼睛收回手放下茶杯不喝了。修長略顯蒼白的手指輕輕摩擦着茶杯，好像在想着什麽事。

“咦，你們回來了？”正覺得尴尬，想着要不要回房間休息呢，耳邊就傳來師傅吃驚的聲音。

那聲音簡直太讓人想念了，雖然這個師傅一點不頂用，但是這時候聽到他的聲音還是很高興很興奮啊，一下子就換了張臉，驚喜道：“師傅，我回來了！”那語氣簡直感天動地啊感天動地。

“喲，見着為師這麽興奮？來來來，為師瞅瞅你有沒有受傷啊，瞅瞅你師兄有沒有把你帶壞啊，瞅瞅你師兄有沒有保護好你啊，瞅瞅你長大沒有啊……”師傅走到我身前，比劃了一下，還左看看右看看，我順着他的意，站得筆直笑嘻嘻的給他看。他瞅了半天，說，“唔，又沒受傷，也沒長高，看來你師兄沒有保護好你啊。”

“嗯？”這是什麽邏輯？

“哎，還當你出門一趟回來時會變得乖一些的，沒想還是那副模樣，我如何有臉面見我的師傅師祖啊。”懶懶坐在石椅上，半個身子都趴在石桌上，很委屈的看着瓷壺，還不時用手指戳戳瓷壺。

“師傅你……”從來不知道原來師傅也這麽外貌協會的，這個發現讓我太受打擊了。

“我怎麽了？”師傅反問，“要不是為了你啊，我也不會同你四師伯吵架，他竟然讓我出山去幫他做事啊，這怎麽可能？你哪怕争氣一點點，我也不會被你四師伯兇了。”

我太失望了，垂下腦袋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這裏，又失魂落魄的走回來，一把搶過師傅準備倒茶的瓷壺，再失魂落魄的走開。

不知道身後師兄師傅怎麽想我，但他們肯定都呆住了。

我不高興。

我屋子沒有鏡子，整個竹山也不會有鏡子。

只能在水盆裏看到我的一張半臉。在藏劍山莊的時候，每天的日子都很好玩很新鮮，有黑袍子帶着我出去玩，也沒怎麽注意鏡子這玩意兒。再說了，在竹山生活的這一年多都沒有鏡子，早就習慣了沒有鏡子的生活，哪怕藏劍山莊有再多的鏡子，我也不會怎麽注意了。

難不成我長得真的很醜？因為水裏照出的人會自動将人美化百分之五十以至于我看不出我醜陋的模樣？

對于這個發現，讓我萬分沮喪。雖然佛語說什麽皮相皆空，但是我還是很在意皮相的，既然是空的也要給我一個美麗的空吧。

足足三天還是四天都沒有理會師傅師兄。

竹山上的空氣很好，清早起來有點微涼，透過茂密的竹林能看到射進來的微弱的陽光，竹葉斑駁照在地上，滿地的野草野花都沾滿了露珠，晶瑩剔透。

我想我不該頹廢下去了，沒有皮相，也得有別的東西吧。

比如說，功夫。

有了高明的功夫就不怕被人欺負了，也不會讓師兄受那麽重的傷了，當然，有了功夫也能揍得人說我美。

盡管我不是很美。

這麽想着，就釋懷開了。

出門去打水洗臉，卻看到師傅歪歪扭扭的躺在小院子內的石桌邊上的躺椅上，整個人如同慵懶的貓咪，唇邊還帶着一抹笑，毫無防備的樣子叫人——叫人實在想去欺負一下。

走近去，戳了戳他的臉：“師傅？師傅？”

沒動靜。

又戳了戳。

師傅一下抓住我的手，半眯着眼看了我一眼，呢喃了一句話，我沒聽清。

疑惑了一瞬，大叫一聲：“師傅！”

師傅睜圓了雙眼驚吓的看着我，好一會兒才回神，算是保住了他為人師表的顏面。

幹咳一聲：“怎麽啊？找為師有事？”

我嘿嘿一笑：“沒事，師傅怎麽睡在院子裏？不冷麽？”

露出驕傲的表情：“以為師的功力，區區一點寒氣怕什麽？”

我驚住：“功夫好就不怕寒氣嗎？冬天也不怕嗎？”一想到去年冬天，我裹得跟個團子，而師傅師兄只翩翩單衣，我就心生羨慕。

師傅道：“那是自然。”

我扭頭左右看看：“對了，師兄呢？”

師兄雖懶，起得卻早，平常這個時間應該在練功了，怎麽不見他。

“唔，昨日便下山去了，你找他有事？”師傅懶懶的回答。

“下山？”我驚訝。

師傅打了個哈欠：“是呀，他家中有事，要回去一趟，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

我再驚訝：“……我都不知道。”

師傅瞥了我一眼：“你這些天除了吃還知道什麽。”

我無語。

師傅又打了個哈欠：“好了別打擾你師傅我老人家了，困得很。”

我“哦”了一聲，喪氣的打水去，還沒洗臉漱口呢，剛才含了一夜的口臭噴在師傅臉上他都沒反應，這忍耐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走到半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定在原地，師傅說師兄回去了，回哪裏？說他家中有事，回家嗎？家……我轉念想到初來這裏時的幾月，那個要置我和師兄于死地的黑衣人了。

轉身就搖醒師傅：“師兄受傷了還沒好呢！你怎麽就讓人回家去了？”

師傅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哈欠連篇：“怎麽了怎麽了？他要回家我還攔着他？你師兄年紀不小了，他家人是請他回去說親事的，我一外人怎麽好管？”

“說親事？”我疑惑，可是一想到那黑衣人的不懷好意，我就沒由得心裏打顫。

“是啊說親事，聽說還是武林中排的上名兒的美女呢，那臭小子一聽說是那女的，撒腿就跟着他家人跑了，你說這真是，啧啧啧，有了媳婦忘了師傅，哈~我再睡會兒啊。”師傅扭扭屁股又睡下了。

我呆住了，半響我腿麻了，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擡頭看着漸漸升起的太陽。有點刺眼。

說親事了嗎？武林上排的上名的美女？武林上排的上名的美女到底有哪些？

坐了半天，等到師傅睡醒伸了個懶腰，奇怪的看我：“你做這兒幹嘛？餓死了，快去做飯。”

我有點失魂落魄，不想聽師傅的，只說：“師傅，教我武功吧，我想變得很厲害。”

師傅愣了愣，問：“為什麽想變得很厲害？”

我澎湃道：“我也不知道。”

師傅咳了一聲，抽了我腦袋一下：“你先去想個理由再說吧，找個我喜歡的理由，這個理由讓我滿意我就教你。教你正經的武功，殺人的武功。”

我嘴巴微張，覺着師傅剛才的話好氣勢。

我苦思冥想，奈何實在想不出到底是什麽驅使着我去學武功，只是心裏一直想着，有了厲害的武功就會變得很厲害……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能讓我滿懷期待的去學武功了。

“想不出？”直想到晚上，還是沒想出，師傅坐在我身邊，帶着溫暖的氣息。驅散了我方才的寒氣。

我老實的點頭。

師傅仰頭看月光，今天月圓，已然是到了七月了，竹山裏的風還是帶着一股涼意，一不小心就會讓人着涼。

“要不要我提醒一下你？”

“嗯？”我疑惑的看他，“提醒什麽？”

“提醒你為何要學武功。”他看着月亮，眼睛柔和，和平日裏懶懶的師傅完全不是一個模樣，這個師傅簡直太帥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還在想着他話中的意思，他就轉頭看着我說道：“你學武功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了自己能活下去，沒有人會幫助你，沒有人會救你，你會死，在不久的将來，所以你要活下去，要複興你的家族，你必須活下去，必須學武功。”

我怔愣。

一陣寒風吹過，凍得我發抖。溫暖的外衣披在我身上，師傅站在我跟前，逆着月光看我，表情柔和卻帶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肅穆：“這是你的責任。”

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師傅從腰間抽出短劍往竹林裏一扔，竹林裏便是“啊！”的一聲，我吃驚的看着竹林。

師傅又抽出腰間的佩劍，我從沒想過師傅身上居然帶着這麽多武器。

他哼聲笑了一下：“看好了乖徒弟，看為師是怎麽将他們殺死的。”

拿着劍，腳尖點地，身輕如燕，潔白的袍子張開如同兩只張開的翅膀，引出竹林裏數名黑衣人。

黑衣人都手拿長劍，面色兇惡，眼睛淩厲的像是看你一眼便能讓你身受重創。

師傅身形輕快，輕功運用極好，劍如薄縷，閃着銀光。但是那些黑衣人卻也不賴，位置不斷變換，鎮定自若，一點懼怕的眼神都沒有，真像是一群訓練有序的人！

他們在用陣！我看出來了。

我雖在一年中沒什麽進度，但是師傅房裏的書我好歹也翻來看過幾本，他們絕對怕群挑鬥不過師傅，所以才卑鄙的使用了陣法，想困住師傅，好在陣裏将他解決了。怎麽辦，師傅只有一個人，又被他們困在陣裏，要是就這樣耗下去的話，吃虧的可是師傅。

不行，我得想法子幫師傅一下才行！

“乖徒兒，着急了？那且看為師如何破了此陣的吧，哈哈哈……”師傅仰頭長笑幾聲，身形快如鬼魅，在衆人身間穿梭來去，暢快自如。我完全看不清師傅出了什麽招式，做了什麽動作，只看到他停下後，黑衣人們都捂住胸口吐血倒地。

一黑衣人驚恐的看着他道：“你的輕功竟修到這種程度？”

師傅再次哼笑：“你爺爺我輕功天下無敵，怕了吧！”

只是黑衣人不是吃素的，就算被師傅一招破陣，卻也如打不死的小強，一下站起又準備組陣圍住師傅。

師傅說：“想要破陣，得先看出陣點，只消殺去陣點，你便破了陣，就算再填補上一人，也無濟于事。”

眼神極快閃現到一人身上，身形一快，讓其他人來不及反應，反應過來後卻也沒能及時去保住那人。

而這時，我清楚聽到一個黑衣人冷笑了一聲，我心咯噔一下，不對！師傅不對，那人不是陣點！

預備開口提醒師傅，卻見師傅來了個燕子翻身，輕巧的飛到冷笑的人身邊，讓那人措手不及，慌亂擋了幾招，還是被師傅一件刺中胸口，死去。

師傅笑道：“這招叫吃着碗裏的別忘了鍋裏的，以為弄了個假陣點就能瞞過我麽？笑話。”

r> 我驚喜，師傅果然厲害啊。這一招聲東擊西可真是來的過瘾，只是……幹嘛叫這麽難聽的名字。

沒了陣點，其餘人有點亂了陣腳，跟師傅說的一樣，陣點一沒，就算別人再厲害，也是徒勞的。

知道這個事實後的黑衣人也不管什麽陣不陣的，幹脆就玩起了車輪戰，慢慢陪着師傅耗。

我略帶擔心的看着師傅。雙手抓緊了師傅披在我身上的袍子。

師傅一邊提醒我記着招式，一邊和他們對打，每出一招便說一聲。師傅夠厲害，這麽久也沒讓黑衣人靠近我半分，我安全的很，只消默默記下師傅說出的招式及方法。

只半刻鐘，師傅就将那些黑衣人打死，只留下一人，劍尖挑起他的下巴，師傅冷冷問道：“誰派你來的？”

那人不答。

師傅笑說：“不回答我也知道是誰。”

那人臉色劇變。

師傅手腕變化極快，挑斷了那人手筋腳筋，增加了他一身的傷，他慘叫出聲，還是不答，我撇開頭有點看不下去了。

師傅收回劍，對他說：“告訴他，這孩子不是他想找的人。”

師傅摟住我的肩膀，輕笑一聲：“看來這地方不安全了呀，乖徒兒想不想換個地方學功夫呢？”

我茫然看他，他說：“也罷，便換個地方吧。”

還沒做心裏準備，就被他抱住躍上了屋頂，借着風的力，帶着我在竹林上肆意狂奔着。

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厲害的輕功，簡直像是在我那個世界做過山車一樣快，真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