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溫柔鄰居

這是第二次和徐墨疏讨論他“好與壞”的話題了。

徐墨疏的笑聲讓楚辰安聽得心裏發慌。

他抱緊着自己的雙腿，試圖挽救，“也……也不是特別壞，就是感覺你是不好也不壞的那種人……”

徐墨疏俯着身，被楚辰安的欲蓋彌彰的話再次逗笑，他英俊的臉龐近在咫尺，唇角的弧度明顯。

他穿着一件黑色西裝，健壯修長的身板擋在楚辰安的身前。

因為離得近，那獨具雄性魅力的荷爾蒙味道在楚辰安的鼻腔附近彌漫。

楚辰安微微往後躲着，他揪緊了自己的衣擺，手心開始冒汗。

那是很熟悉，也很可怕的味道……

張良他們剛好從樓梯口拐回來，他的聲音打破了僵持的氣氛，“我們看過了，501門口鎖了，估計是沒人……”

張良看清眼前的二人，愣了一下，“你們在幹什麽？”

楚辰安忙輕輕推了下徐墨疏，站起身來，快步走向張良和李雅雅，“沒幹什麽，你剛剛說什麽？”

張良猶豫地看了眼楚辰安，雙眸劃過一絲晦暗的光，他繼續溫聲道，“502應該沒有人住，對面的501好像有人，但是門口沒有血跡，蘇雨應該是在四樓。”

除了7樓有三間套房，其餘的樓層都只有兩間套房，并且是相對的。

“那行，快走吧。”楚辰安颔首，抱着雙手就快步往下一階臺階走去，周圍還彌漫着那不明深褐色液體發出的惡臭。

他強忍着惡心走在最前面，回看了一眼身後的三人，捏着鼻子發出輕弱模糊的哼聲，“快走呀，臭死了。”

他的聲音軟綿綿的，像一團棉花般撓着徐墨疏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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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順着蜿蜒的血跡來到四樓的樓道口，四樓的光線更亮一點。

微弱的陽光照在楚辰安的側臉上，增添了幾分暖意。

纖長的睫毛在淡光下投射出彎彎的弧度，他本就昳麗俊美的臉被渡上了一層光芒。

像純淨的精靈。

看得徐墨疏恍惚了很久。

每多看楚辰安一次就會看出陳安的影子。

陳安。

他的陳安。

他的寶貝，他的愛人，他在無數夜晚擁抱親吻，親密無間的愛人……

無數思慕和失落在胸腔處翻湧，他的眸光逐漸冷凝。

楚辰安感受到了頭頂灼熱壓迫的目光。

他擡起頭，頭瞄了一眼身後的徐墨疏，就見徐墨疏眸光晦暗陰沉，幽幽地盯着他。

他吓得收回了視線，忙走向張良的身側，躲避着來自徐墨疏的目光。

變态又怎麽了……

他摸着涼飕飕的脖子想。

他們四人一同拐進了四樓的長廊，長廊左側是401，對面的右側則是402。

401鎖了，門上面積滿了灰塵。

那麽，他們現在可以排除已經落鎖的401和502。

在房間402和501之間選擇。

402的門口滿是凝固的大片血跡，連門頂上都被濺到了不少。

血跡都深得發黑，從門口一路淌在到長廊裏。

“5樓的走廊裏連血都沒有，蘇雨肯定就是這裏了。”

李雅雅顫抖着，她略微激動地小聲說道：“那我們是不是算找到了……那……那我們不就不用死了？”

張良也沒想到會這麽簡單。

楚辰安看着黑色血跡遍布的門，站着久久未動。

血跡順着樓梯一路蔓延，剛好就在402門口停住了。

突然，右側緊閉的402突然細微地打開了一個狹小的門縫，室內幽暗。

一只眼睛出現在了門縫中！

楚辰安吓得顫了下，那是一只如同死水般冷漠瘆人的眼睛。

正躲在暗處窺伺着他們。

那門內冷漠的眼珠子詭異地轉動了一圈，門縫擴大一點，露出裏面那人滿是皺紋枯黃的側臉。

只看得清楚一部分。

依照露出的部分側臉，楚辰安可以判斷出那裏面藏着的是個上了年紀中年婦女。

李雅雅吓得捂住嘴，抓緊了張良的衣擺，躲在他身後。

那中年婦女冷漠猙獰地注視着走廊外面的四人，機械地彎起了嘴角。

她呢喃起來：“進來啊，快進來，我太餓了……眼珠子好吃……”

說罷，門縫驟然被死死合上了。

楚辰安抵着牆面，他也怕得不行。

在徐墨疏的注視下，小跑着躲回了樓梯口。

徐墨疏緊跟其後，只見楚辰安又随地坐上了臺階，胳膊抱緊了身側的欄杆扶手。

膽小得過分可愛。

張良拽着李雅雅回到樓梯口，他的眉頭緊促，猶豫不決。

小區的廣播再次響起。

【新租客們，下午好啊。】

【你們已經到了四樓了吧，看起來效率還不錯。】

【嗯哼，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麽就開始游戲吧。】

男房東哼着詭異的小調，繼而笑着說：

【現在是下午四點半。】

【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考慮，五點前決定去敲哪扇門。】

【記得速戰速決抓緊時間選呦……】

【因為你們四樓和五樓的鄰居都已經餓很久啦～】

【哈哈哈……】

廣播音在笑聲中掐斷，一點一點地擊潰着他們心裏的防線。

因為死亡近在咫尺。

他們的生命被押在了一個無厘頭的猜測上。

李雅雅拽着張良，就想往402的門口走去。

她吓得花容失色，兩滴淚還挂在臉頰上，“我們……我們快去敲門吧，只有半個小時了！”

張良緊皺眉頭，內心焦急又憂慮，他猶豫許久，就擡腿想往402的門口走去。

楚辰安攔住了張良的胳膊，“蘇雨不在這。”

“她在樓上。”楚辰安說。

張良轉過身，不信任地看了眼楚辰安，“辰安，樓上我們都看過了，連一點血都找不到。”

李雅雅說，“是啊，我們看得清清楚楚。”

楚辰安道：“那萬一，這些就是他們故意想讓我們看到的呢？”

張良和李雅雅猶豫地環視幾眼。

“你怎麽确定她在樓上？”李雅雅神經兮兮的，不太信任地看着楚辰安，“楚辰安你別亂猜啊，你以為現在是真在玩游戲嗎，啊，你是故意想坑死我們吧……”

“你愛信不信，反正蘇雨就在樓上。”楚辰安輕聲道，他的聲音很好聽，“你們要是想上趕着去被吃眼珠我也管不着呀，我去樓上敲門。”

男房東的規則說得淺顯。

敲了門，就算數。

說罷，他轉身走上了五樓的臺階。

徐墨疏饒有興趣地看着楚辰安，不語。

徐墨疏默默跟在楚辰安身後，張良和李雅雅還留在原地猶豫不決。

楚辰安再次在那灘深褐色的不明液體處止步不前。

他捏起了鼻子，擡起腳但卻遲遲不敢踩下去。

真的很惡心……

像是屍液的味道。

這灘散發着惡臭的液體密布在樓道口，現在還在不停地蔓延着，楚辰安根本不可能跨過去。

楚辰安捏着鼻子皺眉。

他的內心猶豫了。

他在死和踩上去之間猶豫了。

完成不了任務就會死的。

可是真的很惡心耶。

你可是游戲玩家！這點困難怕什麽！

但是真的會吐的，唔……

在楚辰安猶豫之際，一件奢侈的黑色西裝就覆蓋在了這灘液體上。

楚辰安愣了下。

眼前的西裝很熟悉……

哦。

這是徐墨疏今天穿的那件價值六位數的西裝。

他擡起眸。

就見徐墨疏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他的身側，悠然揚了揚下巴，“踩吧。”

楚辰安微怔。

“你不是要過去嗎？”

徐墨疏低眸打量着這只矜貴又嬌氣的小貓。

“嗷。”楚辰安呆愣地回過神來，踩上了昂貴的西裝走進樓梯口。

徐墨疏跟在他後面。

等他們在501門前站定時，張良和李雅雅也跟上來了。

看樣子是還沒有敲門。

李雅雅緊張地看着501的門，說，“楚辰安，你最好選對了，不然的話，我們所有人都得跟着你死。”

楚辰安聽得莫名其妙。

她要是擔心，為什麽要跟着他，自己選不就行了？

楚辰安聳了聳肩。

他環視了一圈身後的三人，擡起手就在501的門上敲了三下。

門內穿來不小的窸窣聲，老人沙啞蒼老的聲音在門口傳來，“這麽快就找上來了，九小子真是閑的……直接殺了不就好了……”

老人的話說完，501的門就也打開了。

老人穿着一身舊色道袍，枯黃的臉上遍布着細細密密的灰黑斑點和皺紋，眼睛被皺紋擠的變形，佝偻瘦小，眼神冷漠又不善。

道袍老人眼尖，看見了徐墨疏後，便開始慈祥溫和地笑起來，“你們是來找人的？哈哈……”

老人的聲音沙啞到有些聽不清，他笑的時候露出了一排黃黑的牙齒。

張良他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緊張又害怕。

“你們還挺聰明的，人确實在我這。”佝偻老人笑着說。

楚辰安聽得松了口氣。

那佝偻老人笑眯眯的，瘆人得很，他又道，“不過，你們得自己進來找。”

他說完，就讓門大開着，杵着拐杖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客廳。

室內擺設着各種各樣的符紙，中央供奉着一尊像，香火不斷。

而牆面上，則挂滿了紅繩和桃木劍，連室內的光影都是血紅色的……

老人只說，“慢慢找吧，如果你們找得到的話。”

時限是五點前找到蘇雨，否則他們照樣得死。

楚辰安懷疑這老頭要故意拖延時間。

這套房子規格挺大的，除了客廳和陽臺，還有三間房間。

那佝偻老人坐在了客廳的木制沙發上，笑眯眯地回眸看着楚辰安，面容猥瑣又瘆人。

楚辰安跟着張良他們找了好幾遍這三間房，都不見蘇雨的影子。

這樣一直找下去是沒有意義的。

于是他悄然脫離了隊伍走出了房間，轉而向客廳右側的洗手間走去。

只有那裏沒有找過了。

楚辰安盡量低着頭，不看那個可怕的老人。

但當他經過老人坐着的木制沙發時，客廳的燈驟然滅了。

楚辰安的眼前一片漆黑，他吓得心裏咯噔一下，停下了腳步，趕緊伸出手在漆黑的環境中摸索着。

“他還不知道吧，您回來了？”

老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側，沙啞的聲音很低，是在楚辰安的耳邊說的。

楚辰安顫了下，雙手頓住。

老人稀奇地輕笑着，“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