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等開學她就表白……
鄧諄抽出手, 拍了拍她的頭,轉背離開。
廖茗覺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沒消散, 手還保持着剛剛的姿勢, 慢慢地撓撓頭。一轉身, 就撞上胡姍和王良戊的眼神。胡姍飛快閃開, 王良戊立刻低頭。
她強行要和他們對上,他們倆卻像紅外線攝像頭似的回避。廖茗覺不明所以。
她思索片刻, 自言自語道:“我不想被當成最特別的人了……但是,我希望鄧諄特殊對待我……”
胡姍和王良戊假裝沒聽見。
“那不就說明……”廖茗覺腦袋難得靈光了一次,“我喜歡鄧諄嗎?!”
她一下沒控制住音量, 幸虧胡姍和王良戊齊刷刷捂住了她的嘴, 廖茗覺還眨着眼睛沖他們擠眉弄眼。等他們松開,她又繼續說:“不過嘛, 我本來就挺可憐他的, 加上最近王良戊不能經常陪我們玩, 所以有點移情他。也有可能是錯覺!”
胡姍和王良戊總算松了一口氣。
只聽不遠處忽然傳來趙嘉嘉一聲夾子音的呼喚:“鄧卓恩!幫我看看這個翅膀怎麽展嘛!”
廖茗覺突然像《鱿魚游戲》裏的機器人,立刻用能殺人的眼睛瞪過去。
鄧諄站在趙嘉嘉旁邊, 不動聲色地撂下話:“上課不聽講自作自受。”
廖茗覺又馬上從殺人機器人變回人類, 笑嘻嘻地冒泡泡。
胡姍和王良戊面面相觑。
王良戊發笑:“這可不像是錯覺啊。”
胡姍面色一沉:“我最讨厭一起玩的人跟一起玩的人談戀愛了……”
“雙重吃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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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吧你!”
從基地回去後還不能直接回去,要到學校借用實驗室整理這些天的作業, 登上巴士,廖茗覺剛坐下, 就拍着旁邊的座位招呼鄧諄。鄧諄才坐下, 她又掏出軟糖問他吃不吃。
他放下手機,側過頭,懶洋洋地挖苦說“你小心蛀牙吧”。就這麽短暫的一笑, 她都覺得有點心跳加速,皺着眉去找胸口起伏的位置。
廖茗覺去找王紹偉交作業,兩手碰着臉,撐在辦公桌邊緣發呆。
王紹偉人老心不老,掃了她一眼問:“泛什麽花癡呢?春心萌動啦?”
“這都被你發現了!這麽明顯嗎?”廖茗覺大吃一驚,嬌羞地說,“問你哦,你喜歡你老婆嗎?”
王紹偉吹胡子瞪眼:“廢話!那當然!不喜歡還能結婚?!”
“不喜歡結婚的多了去了!”廖茗覺又問,“那你是怎麽喜歡上她的啊?”
“呵呵,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告訴你啊……”王紹偉說到一半,餘光突然瞥見一旁的助教。面對鄙夷的眼神,他連忙揮手。人家助教撇撇嘴,把臉背過去。教科室裏誰不知道,王紹偉教授最喜歡的話題就三個,一是種田,一個是蟲子,最後一個就是戀愛。看個《微微一笑很傾城》嘤嘤嘤得跟個小姑娘似的。
廖茗覺一點都不客氣:“快說快說!”
“你聽我說,”王紹偉洋洋自得,“她一出現,我的眼睛粘到她身上——”
廖茗覺大喊:“對對對!”
王紹偉繼續:“她幹什麽,我都覺得特別可愛!”
廖茗覺肯定:“對對對對對!”
王紹偉再往下說:“既想跟她在一起,又不想跟她在一起。不在一起會想她,在一起了,又緊張!”
廖茗覺說:“太對了!”
廖茗覺又說:“不過嘛,雖然這些都符合了,但我就是不太确定我是不是喜歡他……”
結果王紹偉問:“剛剛我說那些的時候,你是不是在拿那個人對號入座?”
廖茗覺理所當然:“對啊!”
老頑童爺爺用手指戳她:“那你就是喜歡他!”
“嘤嘤嘤!”
一老一小兩個人圍在一起像懷春少女一樣起哄。
留下助教一臉“媽的智障”看着他們。
這個暑假,爸爸和媽媽破天荒地一起回老家了。
爺爺氣得揮着煙鬥要揍他,要不是搬出過世的奶奶出來,恐怕爸爸還真進不了門。但是,為了躲避他們夫妻一見面就吵的架,爺爺帶着廖茗覺去了山上放羊的小屋住。
山裏本來就信號稀薄,廖茗覺不得不趁放羊時跑到空地,才有那麽一點點3G網絡。
她發了條朋友圈,配圖是藍藍的天,內容是:“快點開學吧!”
一衆同學在下面留言罵她“欠”、“受虐狂吧你”、“我立刻追殺全世界優等生”,廖茗覺哈哈直笑,正要回複,就收到私聊的消息。
鄧諄問:“在家不開心嗎?”
“嗯!”廖茗覺手速飛快。
還想輸入更多文字,沒想到他直接問:“可以打視頻電話?”
明明對方根本聽不到,但廖茗覺還是驚呼出聲:“等等!”她立刻整理了一下劉海,對着鎖屏的手機黑屏龇牙笑了一下,然後才回複:“GO!GO!GO!”
他打過來,廖茗覺發現鄧諄穿着與之前水上樂園一樣防水材質的外套,身後是泳池,有不少鬧騰的小孩在拍打水花,拿着水槍掃射。而鄧諄則一臉生無可戀的冷漠相,蹲在泳池前,嘴裏叼着什麽。
廖茗覺大喊:“你不是說不抽煙了嗎?!”
因為網絡太差,以至于整段話卡成一段一段的。
“不是煙。”鄧諄把棒棒糖抽出來,回答說,“在家怎麽了?”
廖茗覺心安理得地享受關心:“羊好臭!你呢?”
“我怎麽了?”
“你看着也不開心啊!”她振振有詞。
鄧諄笑了,和營業時一樣好看,卻又多了些真實的散漫。“親戚家的小孩來了,煩都煩死……”說到一半,他就被胖乎乎的手臂從後面遮住眼睛,小孩子們紅潤的臉蛋擠進鏡頭,鄧諄一邊撥開他們一邊繼續說,“你看,就這樣。”
廖茗覺捧腹大笑。
鄧諄好氣又好笑:“別笑了。”
“你小孩緣好好啊,”廖茗覺說,“我就不一樣了。村子裏的小孩都只知道圍着我欺負我!”
“所以才不開心嗎?”
她想了想回答:“那倒也不是。”
鄧諄看她不打算說,于是也不再追問,沉默一陣,只能聽見這端孩子的玩鬧,與那邊風的聲音。他開口:“我可以來接你。”
“啊?”廖茗覺發出疑惑的單音節。
他低着頭,打濕的前發向後撩,露出眉骨與額頭。鄧諄沒有在看屏幕:“不想在家裏過暑假的話,我可以到機場接你。”
廖茗覺下意識眼睛向上翻。
心髒有種壞死的感覺,聽到他說話,就算大腦在判斷“是不是真的”、“合不合理”,卻還是無法抑制地感到開心,廖茗覺根本按捺不住笑,故作邪惡地說:“嘿嘿,說得這麽好聽,我會當真的!”
他并不調侃她,徑自問:“進大三有什麽準備嗎?”
“你是在問我的未來計劃?”廖茗覺反問,“那你呢?”
“我打算考研究生。”鄧諄回答。
“哇!很好啊!”廖茗覺眼前一亮,立刻積極起來。
他卻好像只關心她的安排:“你有什麽規劃嗎?最好提前一點開始準備。”
果然是早當家的廖茗覺,當然不會到了大四才傻乎乎開始準備,她也早就做好了打算:“嗯嗯!我想考公務員!”
她看到畫面裏的鄧諄像卡住似的定格不動了一陣,然後他更換坐姿,很鄭重地說:“是你擅長的應試考試,比較穩定,不錯诶?”
“是吧!”廖茗覺也回答,“我本來是想開家生資店的,但那個太容易虧本了。我真的一點風險都承擔不起——”
鄧諄問:“你打算考哪個城市?”
“我想想,應該就學校周邊吧……”她毫無根據地做起白日夢,“因為我還挺喜歡這個城市的。”
“可以,那之後我們就……”
鄧諄的話說到一半,信號突然糟糕到顯示網絡差,然後就什麽都聽不到了。廖茗覺對着手機疾呼“我們就什麽啊”長達半分鐘,通話還是自動挂斷了。
廖茗覺氣沖沖地跑下去,回到屋子裏,對爺爺說:“爺爺,等我考上公務員,咱們就租個房住到城裏去!”
這是遠大目标。
廖茗覺也在心裏定下了短期目标。
等開學她就表白。
實訓回去那段時間她已經四處打聽過了,廖茗覺拿着筆記本四處請教:“告白要怎麽做啊?”
聽到提問的校園文男主肖嶼崇直接紅了臉,邊往嘴裏塞意大利面邊回答:“你問我?”
王良戊直接拿肖嶼崇做模特,給她還原了他告白時的壁咚場景,在肖嶼崇困惑的注視下回過頭,朝廖茗覺粲然一笑道:“就這樣,傳說壁咚能讓人心跳加速喔。”
而另一邊,胡姍則冷冷地回複:“我不知道怎麽告白,我只知道怎麽讓男生向我告白。”
王良戊及時笑着地打斷:“她那是高端技術啦,茗覺你學不會的。”
“你說學不會就學不會?”胡姍馬上唱反調,“來,廖茗覺!給我聽着!比肖秀榮還有用的教程!”
廖茗覺把筆記本翻得啪啪響:“洗耳恭聽!”
胡姍微微一笑,卷過的短發簇擁着完美的瓜子臉,棕色的睫毛膏與橋本環奈同款美瞳恰如其分,塗過豆沙色口紅的嘴唇下方有淡淡的痣,黑色露肩上衣與皮裙襯托身材姣好。做着透明美甲的手輕輕撐住下颌,她說:“首先,要認清男人都是垃圾。”
肖嶼崇發表不滿:“喂我們還在這呢!”
廖茗覺則在奮筆疾書:“好的!”
“男人不管多大都是自以為是的垃圾,給點顏色就開染坊,從不掂量清自己幾斤幾兩,只要感覺到一丁點可能,就會忍都不會忍地沖上來。”胡姍說,“甚至其實根本沒可能,他們也會自己意淫出可能性。”
“哇奧!”廖茗覺繼續記錄。
“所以,只要有那麽三次以上對視,像這樣。”胡姍突然望着廖茗覺,露出介乎于欲言又止與動搖的神情。
看着胡姍的皮囊上疊加出那效果,廖茗覺和旁邊的肖嶼崇都在驚呼:“哦哦哦!”
“或者突然緊逼一下。”胡姍突然靠近廖茗覺,手臂繞過她肩膀,臉湊近。
廖茗覺和肖嶼崇再次激動:“啊啊啊!”
“我們美女從不告白!美女要做的,就是提供可能性,給他們機會!”胡姍像是在開講座,擡起手又猛地握緊,“但又親手掐熄!然後再給機會!再掐熄!”
“啊?”廖茗覺這次懵了,“這是為什麽?”
“不管追到怎樣完美的女人,到最後都會膩,都會圖新鮮!所以說,”胡姍伸出食指,像《名偵探柯南》裏男主角一樣擺出标志性pose,“得到那個男人,你只是收獲了一件遲早會離去的垃圾。而失去那個男人,你也只是少了條舔狗罷了。”
廖茗覺若有所思:“哦!”
肖嶼崇避之不及:“啧!”
“綜上所述,男人都是一根筋的動物,假如你給出信號他不收,就別揣測這揣測那的了,肯定沒戲。當然,也有你一眼看不穿的那種,不過嘛,”胡姍瞥了眼旁邊笑眯眯的王良戊,“段位肯定比你高!你駕馭不了的。”
作為男女關系菜鳥,廖茗覺鄭重其事做了決定:“我知道了!首先我要一個壁咚,然後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領會!”
胡姍毫不負責地瞎鼓勵:“太好了!你已經完全可以出師了!青出于藍勝于藍,師父期待你的結果!”
雖然想勸說,但好像對方已經完全聽不進去,王良戊苦笑:“茗覺,茗覺啊,她這個方法也就一部分人才能用的啦……”
肖嶼崇則徹頭徹尾第一次聽說這個計劃:“什麽?你要告白?對誰?鄧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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