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找出內賊·2
游金簪:【我決定以懷念父母的理由挨個上面拜訪将領們,旁敲側擊詢問關破之日,他們都在做什麽。】
系統:【好。】
時是冬日,朔風刺骨。游金簪裹緊了為守孝披的麻衣,緩緩呼口濁氣。氣息碰觸寒涼的空氣,霎時就化為白霧,迷蒙視野。
……希望自己沒有做錯。
女要俏,一身孝。
事實上,真的将拜帖遞上門後,眼眶微紅、披麻戴孝的游府小姐如入無人之境。那些将領們,不論是切實抗擊牧狄的,還是屍位素餐的,皆沒有懷疑她,對她有求必應,沒有什麽是不應允的。
不論是因為對游侯的忠心,昔日共抗外敵的情誼,還是因為同情憐憫,爾或是因為心虛,她都切實得到了不少東西——
父母生前的遺物、叮囑,甚至是父母死前最後和他們說的話、最後相見的時間,他們都如實告知。
甚至有一位姓範的将領,分明還喝了個爛醉,見着她來,卻又登時痛哭失聲,前後颠倒地說着什麽“其他人都跟着吳總兵退守關中,不退者當場處決,他不得不從”之類的醉話,然後塞給她一把鑰匙。這個鑰匙可以作為憑證取銀五百兩。
五天的時間就在數次拜訪後悄然度過。最後一日,她坐回馬車上的時候,疲憊地靠在棉枕上。
侍女倒還精神滿滿,數着今日拜訪的三家人送她的東西。
“母親寫了一半的兵書,父親釀酒的方子,攬好處的吳總兵,上千的銀兩……還真是收獲滿滿,”侍女夢卿一一數着,冷笑道,“也不知道如果小姐不上門去哭,他們舍不舍得給出來。”
游金簪:“……”
夢卿是母親安排給她的侍女兼暗衛。樣貌妍麗,做事麻利,武功上佳,恪守盡責,完全可以信任。不管是什麽角度使用她,都沒有不稱心如意的地方。甚至那次她瀕死之時,也是夢卿拼死把她背離戰場。
只一點,夢卿開口總有些犀利。她以為自己能聽習慣……終究是錯覺。
“不要對他們有更多無謂期待,”游金簪抱着銅制雲紋镂空手捧暖爐,平靜切回正題,“我借着‘父母死前都做什麽,可有遺言’的話題詢問他們,運氣不錯,他們不僅詳細說明父母最後和他們見面的時間,而且基本上都和他們的職務吻合,且能互相印證。他們大概都真的把我當做是凄婉的孤女,懶怠和我說謊。”
夢卿:“他們也可能是互相打掩護,一起把玉峥關賣了。”
游金簪:“父親對他們很好,對他們吃空饷、私賣貨物的事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從不貪軍功,日常交際喝酒,從未見有不滿。一兩個人鬼迷心竅有可能,但互相勾結,而父母毫無防備……這是不可能的。”
夢卿只是冷笑。
游金簪回顧一下自己說的話,也覺得有趣,哂笑一聲。“不論如何,今次來京的将領中,我已經篩出大半,他們那時皆入關去,或是在青樓,或是在酒家,或是回府,俱有旁證。有時間去開門、且有能力去開門的,只剩四人——
“趙将軍,百夫長,平日少言寡語,打磨武藝。關破後曾一同拼殺抗擊牧狄,殺敵十餘首,後與吳總兵合兵一處,參與‘嵘城大捷’。
“範将軍,百夫長,平日酗酒過度,不事操練,只憑借着和吳總兵的親戚交情混口飯吃,給我鑰匙的就是他。他自述那晚醉酒,迷糊中被親兵運往後方,諸事不知。
“徐将軍,徐文廣,東威伯長子。東威伯與父親有舊,因此父親盡心教導他,不亞于教導親子。在我看來,他是最沒有背叛父親、私開車門可能的人。”
夢卿:“那就還剩下個錢将軍了。”
“錢将軍……”游金簪思索了下,笑着搖頭,“我單記得他貪財好色,平素最愛在嵘城的青樓一擲千金。一日眠花宿柳後,一招就被我打下馬。瞧着不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但說不定他就鬼迷心竅了呢?”
夢卿:“一個呆頭呆腦,一個泡在酒缸裏,一個侯爺提攜也提不上去的廢物纨绔,一個酒色之徒……要我說,都不是好人!不如直接把他們請來,埋伏一個夢卿,把他們全殺了了事。”
游金簪聽了不免搖頭:“我原想着,會不會是誰與父母有私仇,開玉峥關報複。但這幾日拜訪下來,有私仇的沒有。如此看來,有幕後黑手指使的可能性大。如若直接殺了,還省了幕後黑手殺人滅口的力氣。”
夢卿思索道:“那看着就最像是錢将軍了。幾貫銅錢、一個美人……說不定就能把他收買了去。但他如此明顯,真的是他嗎?”
游金簪:“我們還需要再調查。”
回去的路上,路邊的燈火已經接次亮起。有細密的雪花紛揚飄落。
看到雪花墜落,她的第一個念頭是牧狄日子難過,怕是又要沖關劫掠,定要做好防守工作。
馬車嶙嶙聲不絕,她才恍惚反應過來,玉峥關的雪下得比京城早,早多了。
不過牧狄沖入關內的那天晚上并沒有下雪。戰火滾滾,戰馬嘶鳴,整個關隘鋪滿屍體,鮮血滲透入地面,血腥氣發酵異化成難聞欲嘔的臭氣。
并沒有雪花覆蓋遮掩。一切醜陋的醜惡明晃晃地鋪陳在記憶中,無法褪卻。
“籲——”
馬車忽然停下了。
“怎麽回事!”夢卿掀開簾子出去責問。
冷風“呼啦”一聲就卷進珠簾,連着門外扯開嗓門的罵聲。
“武烈侯這個生不出兒子的廢物,守不住玉峥關死了!和他關系最近的就是我,我這個武烈侯的親弟弟!媽,你怎麽搞的,就因為我不是你肚子裏爬出來的就不準我進門?我告兒你,快點把我八臺轎子擡進去,不然你等着野狗去收你的屍吧——嗚嗚嗚——”
後面的話沒講完,變成了被亂棍打疼的哼哼聲,沒多久就遠到聽不見了。
夢卿掀開簾子回來了,冷笑道:“那些人猶豫着要不要打跑未來的主子,還要我親自拎棍子,晦氣。”
游金簪哭笑不得:“他們确實有顧慮。”
武烈侯府滿門忠烈,但或許是煞氣太重(游金簪并不信這個煞氣),開朝到如今,人丁凋落,只剩下兩只。一只堂系在十年前的一場大敗中被屠戮死絕,只剩下她祖父這一系。
祖父只得父親和小叔,父親常年随祖父在邊疆打熬,繼承武烈侯之位,而妾室生的小叔受不住打熬哭着回京城,被京城琳琅滿目的花樣迷暈了眼,成了纨绔,行冠禮後由祖母做主分了家。
纨绔歸纨绔,分家歸分家。武烈侯已死,若要尋人繼承侯府,除了給這當街罵門的小叔子,還能給誰?奴仆的身契被侯府握着,他們自然有所斟酌。
馬車拐入側門入府,換坐一方轎子,由粗婆擡到內院二門處。這才下轎,入得內院正廳,拜見祖母。晨昏定省,此乃定例。
祖母年過七旬,眼睛不爽利,常嫌燈光刺眼,便只象征地點六七盞燈照明。天色已晚,燈火明滅,祖母的臉色便也明暗不定,目光深沉。
祖母:“簪兒,門口的鬧劇,你可聽見了?”
游金簪斟酌着颔首:“是,那小叔……”
“不論他是嫡是庶,我都不會讓一個沉迷九石散*,至今無所出的廢物繼承武烈侯府!”
祖母斬釘截鐵地說,見着金簪一身素白,連臉都被凍成雪白,又不免柔和語調,“簪兒不怕,只需安心擇婿。擇定後,我去上折子,請求聖裁允你與孫婿的孩兒負承祧之重,延游家香火,奉養先輩,如此兩廂便宜,再無不妥之處。”
說着,祖母拉過她的手捧着,目光炯炯,言辭懇切:“這幾日你孝心可嘉,我也看在眼裏。但過猶不及啊!女子應以娴靜為佳。祖母已與孫婿家商定好了,來年春天,就互換八字,定下親事。你到一月結束,都莫再出門,以學女四書,習女紅為佳。祖母也教你些管家的道理。”
怎麽這麽快?!游金簪一時失語,努力定了好幾回神,才問出口:“……定了誰?”
祖母的臉上露着喜事既定的笑意:“東威伯徐家嫡次子徐寧*,你父親平日提攜的徐安徐文廣,便是他的兄長。”
游金簪:“……”
一下子得知自己明年就要結婚,游金簪一下子确實完全懵住了。幸好燈火昏暗,祖母沉浸于自己的謀劃,還在念叨着:“說來也是你的際遇,我原還擔心你是否會被徐家嫌棄,畢竟你從小在邊疆長大,整日舞刀弄槍,沒有大家閨秀的教養,皮膚幸虧沒曬黑,但也養得不夠細膩。得虧徐家念着你小時候父輩說的娃娃親,聽說這種情況立刻請媒人拜帖上門……”
游金簪暗暗深呼吸,深呼吸,冷靜,冷靜。
私開城門引牧狄入關的內賊還沒查出,府內的仆從都聽從祖母,無法在此事調遣。她能調遣的只有一個夢卿。
面對這種變相被禁足的情況,她該怎麽辦?
系統适時将選項彈出。
【面對這種變相被禁足的情況,你打算怎麽辦?】
【選項一:對祖母虛以為蛇,暗地裏偷溜出去。】
【選項二:暗自忍耐,等婚後有兩家共同勢力的時候,再做探查暗訪。】
【選項三:讓夢卿出去調查,夢卿武力高強,探查,跟蹤,都不會有大問題。】
【選項四:請求祖母讓你出去。】
作者有話說:
*九石散:私設,設定是比五石散效力更高、會讓男性生殖能力廢掉的毒丨丨品,毒丨丨品是屏蔽詞,懶得用,以後這本書裏都用九石散了。
*徐寧:徐文懿的名兒,文懿是他的字。因為平時稱呼一般是喊字,所以文案是寫的字。其實徐文懿的名兒是徐寧,這裏說一聲。搞不明白沒關系,反正姓徐的就倆,徐文懿和他哥。
【說兩個絕對要解釋的設定。
設定一:周朝的軍隊有軍妓,女主母親和女主的存在讓武烈侯這一支軍隊沒有軍妓。軍官要去眠花宿柳得入關去城裏找青樓。
設定二:按周朝的法理,官員去青樓都會被罰,包括軍官。但這事沒人管,“男人都這樣”。去青樓和吃空饷、對牧狄私賣貨物一樣常見到不能再常見,管了就觸動無數人的利益(有參考明末)。
金簪要找叛徒,要報仇,長路漫漫啊。】
【再說個更新安排。
現在的想法是一天在正文區更新主線,一天在評論區更新錯誤選項的BE結局(又稱花式死法)。這樣子更新比較更得上,也容易在一天後統計選項。因為有一些選項無關對錯,只是決定進哪條支線。
如果是進大支線的話大支線就作為正文更,走完大支線由讀者決定要不要就用這個大支線作為最終結局。有參考《隐形守護者》的框架,走完扶桑安魂曲線再考慮要不要回頭走美麗新世界線這樣子。】
【最後,期待有橙光/易次元/steam的大佬哪天心情好買我這個小說的游戲版權哈哈哈哈,我實在是程序廢,最近轉到疫情防控工作,也比較忙,寫小說是愛好,但學寫程序操作頁面就完全超過我現有能力了……還是請專業的來!雲間非常期待專業人士的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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