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找出內賊·11

游金簪有些猶豫。但她頭一次意識到,之前的判詞……似乎還有相對來說靠譜點的?似乎有在暗示什麽。

……雖然再一細品,判詞又似乎只是牽強。

不過她也沒什麽能選的了。

回到馬車劇情上,游金簪看着選項。

【面對徐文懿“你怎麽看徐文廣”的問題,結合夢卿的解析,你的回答是——】

【選項一:我其實……挺喜歡他的。】

【選項二:不怎麽看,我和他不熟。】

【選項三:他的行軍打仗、上馬持械都不如我。我對他不感興趣。】

【選項四:他可能是害死我父母的兇手。】

【選項五:他不如你可愛。】

游金簪深呼吸一口氣,現在的她已經能将這些選項歸納總結——第一個選項指喜歡他哥,第二三個選項都是指對他無感,第五個選項純純撩徐文懿。竟只有第四個選項是正經說事的。

應該是選第四個吧?“他可能是害死我父母的兇手。”

之前也有個選項,是和仵作說“懷疑兇手可能是徐文廣”。不過仵作和徐文懿,應是不同。而要深入探查,尋出物證,乃至于定下罪名,已經無法只憑借自己的力量了。

她和夢卿畢竟都沒法偷入徐府,翻出證據,尋找徐家的內鬼……其實早該如此。

于是游金簪開口:“他可能是害死我父母的兇手。”

因為好幾次選出了失敗選項,她開口時語調帶上了些倦怠與冷漠。徐文懿在外間看不出反應,但夢卿的眼睛驟然睜大,幾近震恐。

這是能說的嗎?!

如果沒有失敗過好幾次,游金簪也無法想象這句話能夠訴諸于口。

但,這句話總歸說出了口,并且,得到了回應。

——徐文懿在外間下意識連叩幾下桌子。焦慮的敲擊節奏幾乎化為化為實質般,在耳膜旁劇烈敲響。連車馬的聲音都融入這份驟然凝練的心驚肉跳中。

夢卿的神情由驚恐轉化為自暴自棄的放松,似乎之後發生什麽他都能接受。

……所以徐文懿,身為被指控為殺人兇手的弟弟,會想對此作何說呢?

系統:【檢測徐文懿好感度大于等于2,成功進入後續劇情。】

徐文懿停下敲桌子的手,輕聲問道:“為什麽說是可能?”

游金簪:“疑點有挺多的。”

第一點,錢遠是被他約着吃飯,為什麽飯點要到的時候他卻臨時出去?有目擊者見到是有人叫他出去的,叫他的人是誰?

第二點,仵作說錢遠被殺的時候毫無防備,是被熟人殺害。那殺他的除了範嚴,是不是還有可能是叫他出來的人?

第三點,範嚴沒有喝酒,他喝酒的時候不會路過那裏,并且清醒狀态下的他也打不過錢遠——他的身體早就被酒掏空。範嚴為什麽會頂罪?

第四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有時間打開玉峥關的将領,趙棟、錢遠、範嚴和徐安。現在趙棟有和範嚴一起喝酒的交情,僅此而已,錢遠死了,範嚴疑似兇手,徐安在錢遠死亡前一天邀他吃飯。目前來看,徐安的舉止十分可疑。

游金簪把這四點都分說一遍之後。徐文懿聽着也點頭:“現在想來,有一點是挺奇怪。兄長确實派他的親信去酒樓叫上菜過,但那個親信我這兩天再也沒見過。原想着只是尋常調動,現在想來,怕是另有玄機。”

游金簪幾乎要跳起來了——這不是欲蓋彌彰?

雖然還不清楚徐文廣殺害錢遠的動機,但至少,徐文廣讓他的親信去叫錢遠引到僻靜角落殺了,這個可能性切實存在。

游金簪的內心幾乎要激動到贲烈火山,她思索片刻想說什麽,卻聽徐文懿說:“對不起。”

游金簪:“?”

徐文懿:“……游府到了。”

夢卿看着又要翻白眼了,而游金簪哭笑不得,不知道徐文懿為什麽忽然說對不起。但她知道的是,現在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是找出害死父母的真兇。

她永遠緬懷自由馳騁在邊疆曠野的灑脫爛漫,也永遠不會忘卻父母為了她這份美好童年所做出的庇護。

一切毀于戰火,而讓戰火蔓延到父母身上的人,她一定要揪出來——這樣簡單的夢想,應該能夠滿足吧?

游金簪于是下令:“馬車往回開,回徐府去。”

轎夫揮動馬鞭,于是馬車嶙嶙行駛,駛向她期待的終點。

葬禮在別院辦的,而宴席在徐家前廳開。

徐家是東威伯府,年節将至,于是廳內已經裝飾了不少簇紅綢緞,紅色喜慶,頗有過年氣氛。

宴席在前廳游廊盡頭的一個亭間,屋內蒸騰熏暖,開窗能見紅梅。頗有意境。

游金簪過去略見了見參宴的人,就托言要去後院拜見徐夫人,敬一杯茶以茶代酒,便離去。

出了亭間,外頭的冷氣霎時侵入肌理,凍出雞皮疙瘩。游金簪捏緊手上的腰牌,深呼吸一口氣。

來時的路上,徐文懿與她商議方法——

她先去後院拜見徐夫人,也用個午膳,聊兩句。而他在宴席上努力起哄灌醉徐大,等徐大在宴會不得脫身乃至醉倒後,再從容翻找卧房。待她用完午膳到前廳後,一同比對物品是否有用。

徐文懿說,他若是有什麽重要物事,定會把東西放在卧房貼身藏着,推己及人,今天便是從徐大卧房裏找東西的最佳時機。

徐文懿又表示,若是她遇到什麽阻礙,便可将腰牌作為信物。徐府的人若是看到這個腰牌,定不敢造次。

徐文懿會查出什麽呢?

游金簪有些好奇,近乎期盼——而後她在侍女的引導下去後院。

路上跪着一個侍女,垂着頭,只顯出些柔弱腰身。而正廳內已然坐了徐夫人和幾個有頭臉的姬妾,另還有幾個徐家嫡出庶出的姑娘。

徐夫人的臉色不甚好,不過見了她,還是擺了笑臉,連忙道:“可巧來了,正好該用午膳了!喜兒,上菜罷。”

游金簪:“可不巧呢?我趕着點來蹭飯的。”

徐夫人:“偏就這麽急,日後能蹭的日子還長呢!”

一番笑鬧寒暄後,徐夫人身邊另一個侍女就引着她坐到客位。她的身份比較有趣,說是客人卻已經有了定親的默契,因此也更加随性一些。

徐府沒有食不言的規矩,此次用餐也同樣時不時聊兩句,不過主要起話頭的是徐夫人,聊的是首飾打樣刺繡一類的話。路上跪着的侍女渾不重要,沒有人提到她。

倒是有一位姑娘——大概排行姑娘裏第六,年齡七八歲左右,眨巴着眼,期期艾艾地開口:“姐姐進門後能帶我去玩嗎?我一直想學騎馬……”

話題跳得太快,游金簪略微一愣,一旁的姑娘就笑她:“六娘你看穆桂英看傻了吧!學什麽騎馬,學騎馬體态不好看,人也會變成黑炭,醜醜的沒人要!”

姬妾聽到動靜,也連忙呵斥六娘:“客人面前也能渾說的?好好吃飯!”

游金簪:“……無妨,小孩子童言無忌。還是安心吃飯吧?”

徐夫人笑道:“無妨,這幾日女先人的課認真聽。《女四書》學清便好。”

姬妾連忙稱是,匆匆換了個釵環的話題。

不論如何,徐家的飯菜确實煮得不錯,相較之下,游府為了照顧祖母的口味,菜品往往偏鹹偏爛。游金簪一頓飯吃完,還算食能知味。便也夠了。

用完午膳後又在院子裏陪徐夫人逛了兩步,以做消食。徐夫人才倦了,回院休憩。

游金簪婉拒了休憩的客房,預備往前廳去。夢卿跟了上來。

夢卿身為侍女,在偏間和旁的侍女一同用了剩飯。眼下才吃完不久,難得也顯露出一點飯後的倦意。眼角有些垂下,不再是往常恃才傲物的嘚瑟勁。看着竟有兩分溫順的可愛。

游金簪覺得有趣,多看了兩眼。

夢卿:“……小姐如果再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我,那我就不講我聽到的八卦了?”

游金簪:“!”

游金簪連忙扭開頭:“您快講!”

夢卿輕哼一聲,意味不明。而後他說了個他聽(套)到的八卦。

院裏的侍女是徐大的房中人,是徐老太太指給徐大的,因着面相逐漸展開、身段有些妖嬈,因此不為徐太太所喜。此番她遭遇如此,是因着她昨晚想進書房給徐大紅袖添香,被徐大直接趕出來。今番兒被人告到徐太太處,徐太太就毫不客氣地以“勾引少爺毫無品德不知廉恥”的罪名要她罰跪。

游金簪:“……但徐大在嵘城的時候并沒有帶上她?看起來她也沒那個勾引的本事?”

夢卿:“徐夫人知道小姐要來蹭飯挺不高興的,連帶着不高興徐二拒絕通房丫鬟的事。不過徐夫人不敢對小姐顯在臉上,這種不高興便還無關緊要。”

游金簪只感神奇,仿佛開啓了新世界大門。她的父母鹣鲽情深,祖母塞了兩個通房丫鬟都放在京城養着。邊疆也民風彪悍,全民皆兵,基本上是一夫一妻。

并且,徐大在她父親身邊的時候還是挺老實的,她既不知道徐大有喜歡的姑娘,也不知道徐大有房裏人。

不僅如此,六娘想習騎馬被諷刺變醜,而真的美麗的存在又在徐家得到了更加苛刻的評價……就各個程度上的神奇。

游金簪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被曬黑了嗎?”

夢卿:“小姐在說什麽傻話?”

游金簪:“所以我變黑了?”

夢卿被追問到生氣:“要說黑也确實,小姐為什麽指望在能持刀抵禦牧狄的同時還能保持皮膚有沒出過院子似的白?但那種白值得小姐追求嗎?”

游金簪有時候覺得夢卿比她還像現代人,瞧瞧他說的,多麽義正詞嚴!絲毫沒有動搖過。

……不,說不定真的有可能也是?畢竟一個男孩子女裝這麽多年還能如此趾高氣昂,氣勢滔滔,說不定是在現代有着豐富的女裝經驗?

游金簪突發奇想:“奇變偶不變?”

夢卿:“……”

夢卿狠狠嘆出一口氣:“徐家是給小姐下了迷魂藥嗎?小姐醒醒,別說怪話了?”

游金簪:“——好的!”

回到前廳,前頭的宴席還在熱鬧,遠遠就能聽到勸酒的歡呼聲。

後院完全聽不見這些喧嚣。以至于游金簪一下子有些發怔。

夢卿咳嗽一聲,于是游金簪回過神來。

現在徐大未必喝醉,但一定還在宴席上。她手握徐文懿的腰牌,在前廳能暢通無阻,現在是她翻找證據的大好時機。

站在游廊中,看着眼前的幾條路,游金簪卻不由思索起來……

系統:【你站在游廊上,看着眼前的道路,陷入糾結。你該去哪裏呢?】

【選項一:去徐大的卧房。】

【選項二:去徐大的書房。】

【選項三:去徐大的待客間。】

【選項四:去徐二的卧房。】

【選項五:去徐二的書房。】

【選項六:去徐二的待客間。】

【選項七:去徐大人的卧房。】

【選項八:去徐大人的書房。】

【選項九:去徐大人的待客間。】

【選項十:去正廳。】

……如果有時間和機會,确實整個徐府都想翻一翻。但并沒有,只能去一個地方,去完之後,大概也再沒有機會去其他地方了。

所以,該去哪?

作者有話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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