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春風樓

晨間醒的時候,宋卿源鼻尖抵上她鼻尖。

“宋卿源你是狗嗎……”許驕迷迷糊糊睜眼,睡眼惺忪。只知曉自己和宋卿源一處,但片刻,又反應過來是在宋卿源寝殿的龍塌上。

許驕先前還親昵着,忽然間怔忪。

宋卿源凝眸看她,臉色從早前的溫存到眼下些許僵滞。

四目相視,兩人都心知肚明。

“我……先走了,稍候早朝……”許驕撐手起身。

宋卿源按回,聲音裏有些發沉,“許驕,在朕的寝殿讓你這麽不喜歡嗎?”

許驕頓了頓,微微垂眸,“稍候要早朝,我要回去換衣服。”

宋卿源看她,“我讓大監把衣服取來了,不用回鹿鳴巷。”

許驕怔住。

宋卿源良久沒有開口,也沒有動彈,只是看着她。

許驕莫名心虛。

她避開他目光,宋卿源低聲,“朕可以去鹿鳴巷,但是你不可以來朕這裏……是嗎?”

他攏眉看她,眉間似簇了一團說不明的寒意。

他知曉她心中芥蒂。

但他心中也并非沒有芥蒂,“許驕,不是讓我像你喜歡我一樣喜歡你嗎?那你呢?”

許驕詫異看他,喉間輕輕咽了咽。

宋卿源狠狠親她。

晨間,将她按在龍塌上親近,事後獨自去了後殿沐浴更衣,而後去了明和殿。

許驕咬唇。

……

早朝時,朝臣只知曉今日殿上天子明顯不怎麽舒心。

天子很少在早朝時斥責人。

但今日一連斥責了好幾人。

就算隔得遠,又在殿上,還隔着十二玉藻冕旒,殿中也紛紛猜想今日的天子臉色一定黑得吓人。

許驕也低頭沒有吱聲。

因為柏靳在京中,柏靳要和宋卿源商談事情,所以早朝結束得很早。

殿中沒有人再去明和殿。

許驕也出了殿中,有些心不在焉。

兩人一直沒有面對的問題,今晨忽然爆發,不是兩人不清楚,只是都不想提,可一旦提起,又忽然生了間隙。

“許驕。”宋昭從後攆上,見她愁眉緊鎖。

“你怎麽了?”宋昭很少見許驕這幅模樣。

“惠王有事?”許驕不怎麽想說話。

宋昭想起正事來,“哦,昨日的事多謝你,我險些誤事。”

“沒什麽。”許驕的聊天戛然而止。

宋昭明顯覺得今日心情不好的不止天子一個,還有眼前的許驕。

“喂!”宋昭攆上。

許驕也确實想起來還有事情,許驕駐足同宋昭說道,“柏靳昨日說想去司寶樓看書畫拍賣,惠王可以安排了。”

宋昭詫異,“你不去嗎?”

陛下讓她同他一道招呼蒼月太子。

許驕嘆道,“書畫拍賣沒有太長時間,其間各自欣賞,柏靳若是問,惠王殿下附和就好,沒什麽需要微臣在場的,政事堂還有事,微臣先行告退。”

見許驕轉身,宋昭攆也不是,不攆也不是。

柏靳應當入宮了,宋昭只能先去明和殿。

……

許驕去了政事堂,繼續處理朝中的事情。

宰相這個職位,無論你想不想,都有做不完的事……

今日政事堂明顯感覺氣氛有些不對,相爺心情不怎麽美好。

相爺心情不好分為三種情況。

第一種,當場開怼,能怼到你懷疑人生;

第二種,一直和平,平鋪直敘,忽然開大,當場擊斃;

第三種,氣場極低,不說話,只要不招惹就沒有事端,一旦招惹,參考第一和第二兩種情況……

今日,就是第三種。

政事堂中,人人都夾緊了尾巴。

今天什麽日子,天子心情不好,相爺也心情不佳,雙重打壓下,人人自危。

但很快,衆人都松了口氣,相爺進入到第三種模式,氣場極低,不說話,自動開始工作模式狀态,也不想人打擾。

晌午都過了很久,魏帆來了鳴澗亭。

“做什麽?”她餘光瞥到就是魏帆,沒有擡頭,低頭寫着文書。

朝中近乎人人怕她,但魏帆不怕。

“喂,我知道你醉心工作,但不吃東西,會胃疼的……”魏帆伸手,她落筆時,剛好落在他手背處。

許驕皺眉看他,“手拿開。”

魏帆笑道,“我告訴岑姨……”

“魏帆!”許驕火氣竄上來。

魏帆看她,“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許驕放筆,“不明顯嗎?”

魏帆笑,“走!帶你發洩去!”

“去哪?”許驕近乎是被他扯走的。

……

自宮中出來,馬車從西市駛過。

今日同宋卿源的會晤并不怎麽順利,也都在柏靳意料之中,剛開始一定都是雙方的博弈,宋卿源和他都很懂得相互牽制,所以第一日并不會有什麽進展,但又進行得很愉快。

宋昭陪同柏靳出了宮中,今日太晚,去不了旁的地方,柏靳想回驿館休息,宋昭送他一程。

馬車行至西市時,有前面的馬車出了問題,堵塞了道路,後面馬車依次停下來,都走動不了。

柏靳有耐性,亦不急。無聊時,伸手撩起簾栊,随意看了看馬車窗外,目光微微愣了愣。

他沒看錯。

西市正對着馬車的那條小街巷裏,是許驕同魏帆一處,兩人對坐着。

看模樣,應該都被辣得不行了,魏帆在猛喝水,許驕辣得呼呼呼呼往外吹氣。

許驕和魏帆,柏靳都認識。

兩人這幅狼狽模樣,實在同一個禁軍統領和一個宰相不沾邊。

柏靳莫名輕輕笑了聲。

“殿下笑什麽?”宋昭剛才下馬車去看前面擁堵的情況去了,剛上馬車,就見到柏靳輕輕笑了笑,柏靳順勢放下簾栊,輕聲道,“剛好看到些有趣的事。”

簾栊放下前,他見到許驕眼淚都要辣出來,端着一碗酸梅湯,巴不得把碗都喝下去。

柏靳忍俊。

馬車緩緩駛離了去,許驕的酸梅湯也喝完,還是像嘴巴裏着了火似的,魏帆也好不到哪裏去。

老板娘嘆道,“還要酸梅湯嗎?”

兩人異口同聲,“要!”

……

最後,兩人喝光了老板娘的酸梅湯。

“喂!有沒有好些?”魏帆邊走便問。

許驕哀怨道,“胃都不好了……”

魏帆忍不住笑。

以前剛去東宮的時候就是,她個頭小,雖然大監也會留意她,但她總是被郭睿幾個欺負,有時候逼她打架。

許叔叔的兒子,瘦弱的像根筷子似的。

那時候只有他幫她。

她心情不好了,就會去後山的池塘前扔石頭子兒。

眼下,兩人也去京郊的河邊扔石頭子兒。

“氣消了沒?”魏帆問。

入夜了,許驕輕嗯一聲。

魏帆躍身上馬,伸手給她,“來,載你回去。”

許驕:“……”

最後,是魏帆牽着馬,同她一道走回去的。

走回去的時候說起了很多在東宮的事情。

兩人從入夜走到很晚才在鹿鳴巷外駐足,許驕道,“可以了,送到這裏吧,今日謝謝你。”

魏帆也駐足,“許驕,明日見。”

許驕看他,“明日見。”

見許驕入了府中,魏帆才笑了笑,轉身牽了馬走回。

只是忽然,又腳下駐足。

鹿鳴巷怎麽有暗衛在?

***

回府中的時候,許驕仍有些心不在焉。

宋卿源這幾日都不會在,她忽然覺得宅子裏空蕩蕩的,但明明它就應當是空蕩蕩……

早前說好的一個七曜在這裏兩日,後來是一個七曜除卻休沐的兩日回去陪岑女士,她日日都這裏,他也日日都在這裏,都快不回他自己的寝殿了。

尤其前幾日起,岑女士去了姨母家中,她不用回陋室,他近乎日日都在鹿鳴巷這裏。

許驕忽然有些恍惚。

——你要什麽,朕都給你。

許驕微微斂目。

回苑中時,見到小蠶豆屋裏的燈還亮着,還沒睡?

她不在的時候,都是麗蕊和敏薇在照看着,這個時候應當已經睡了。

許驕推門入內,見宋卿源和小蠶豆一處。

許驕愣住,宋卿源見了她也愣住,反倒只有小蠶豆最高興,“幹娘,我在和幹爹一起給許小驕,許小貓洗澡呢!”

小蠶豆說完。

盆裏湊得一聲,許小驕和許小貓露出兩個頭來,朝着許驕“喵喵”叫着,好似在抗議兩人的暴行!

許驕沒忍住笑了笑。

宋卿源看着她,微微低頭。

……

而後,許驕和小蠶豆一起,一人幫許小貓擦,一人幫許小驕擦。

總歸,都擦幹了。

兩只小貓“嗖”得一聲跑了,小蠶豆也乖乖上.床睡覺了。

許驕在收拾兩只貓的東西,宋卿源給小蠶豆講故事。

小蠶豆迷迷糊糊睡着時,最後一句話是,“我喜歡幹娘,也喜歡幹爹。”

許驕看了看宋卿源,稍後,小蠶豆睡熟,許驕和宋卿源回了屋中。

兩人都沒說話。

許驕去了屋中洗漱,宋卿源在案幾前看冊子。

等許驕出來的時候,宋卿源坐在床榻上看她。

他其實這一整日心裏都不怎麽舒服。在看到許驕的時候,他心裏所有的念頭都是,去哪裏不一樣?他來這裏不也一樣?

許驕伸手去取一側的披風,“我去小蠶豆那裏。”

宋卿源從身後攬緊她,什麽話都沒說。

到後來入睡,兩個人背對着背,他沉聲道,“晨間是我不對。”

許驕沒有應聲。

……

許久之後,身後的呼吸聲響起,許驕知曉他睡了。

許驕撐手起身,取了一側的披風,輕聲出了屋門,“子松。”

今日跟來的是子松。

“相爺。”子松上前。

“陛下怎麽了?”許驕覺得他不對。

子松看了看她為難道,“陛下交待了……”

但見許驕瞪他,子松只得如實道,“陛下下午去見了老夫人,老夫人不怎麽好,好像是彌留了,陛下沒有回宮中了,黃昏前就在鹿鳴巷這裏。”

老夫人彌留……

許驕忽然意識到方才的宋卿源并不想說話,但是又并不想她走的原因。

許驕回了屋中。

宋卿源還睡着,許驕想起剛才他一直從身後抱緊她,一句話不說,也不松手。

他是帝王,也有難過和無法掌控的時候。

也會有屬于他的不安。

許驕在案幾前落座,鋪好紙,一面磨墨,一面出神,等墨好了,許驕提筆,字跡工整得抄錄着,一絲不茍……

晨間宋卿源醒來,許驕還睡着。

他睡着的時候,是兩人背對着;醒的時候,許驕從身後抱着他,頭靠在他後背,應當是睡熟了,還當他是被子一樣夾着。

宋卿源慢慢起身,怕吵醒了她。

她睡得很熟,他親上她額頭她都未醒,以他對她的了解,她昨晚又熬到很晚……

宋卿源心想,她應當是被他氣的。

下床榻的時候,宋卿源的目光落在小榻上。小榻上端端正正放着好幾頁紙,也用硯臺壓着。

昨晚她是在熬夜寫東西。

宋卿源上前,拿起首頁,目光微微滞住,又看了第二頁,第三頁,第四頁,接連十餘頁都是祈福的佛經……

都是她昨晚抄的。

她昨晚應當是近乎沒睡。

宋卿源不知道當說什麽,心底湧起的暖意似摻着愧疚,又似無從發散,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許驕睡得迷迷糊糊,有人吻上她唇間。

許驕睜不開眼,耳畔的聲音輕聲道,“朕回宮了。”

“嗯。”她懶懶應聲,依舊困着,稀裏糊塗裏聽到耳邊有人說,愛你……

***

今日的早朝仍舊結束得很早,但朝中都察覺天子不似昨日煩躁。

蒼月太子今日還要入宮,天子早早下朝。

許驕出了殿中,魏帆攆上,“有人今天看起來心情好多了。”

許驕道,“睜眼說瞎話嗎?沒看見一幅沒精神的模樣?”

魏帆笑道,“你不總沒精神嗎?”

許驕:“……”

魏帆又道,“找個時間去看岑姨吧?”

許驕宣布,“她去見我姨母了,所以,岑女士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在。”

魏帆:“……”

許驕上前,悄聲道,“告訴你,少拍我娘的馬屁。”

魏帆笑道,“是岑姨喜歡我。”

許驕無語。

雞同鴨講,許驕轉身走了,魏帆想攆上,見沈淩上前,魏帆也就作罷,只笑了笑,她心情好多了就好,前日喪的……

沈淩是有事尋她,“相爺,今年赴恩科的學子組織了賦詩會,往年的賦詩會,主考官都會露面,賦詩會在今日下午,相爺要露面嗎?”

許驕也想起來,确實每屆春闱都有這樣的說道。

上一次春闱就是她主考,她确實去過一次。也知曉賦詩會這樣的事情在赴考學子心中的地位,“什麽時候?”

沈淩道,“酉時,春風閣。”

許驕颔首,“我知曉,我去。”

沈淩應好。

言辭間正好轉角,同迎面來的柏靳遇上。

許驕愣了愣,很快,和沈淩一道拱手,“見過殿下。”

柏靳輕嗯一聲,沒多說話,繼續跟着大監一道往明和殿去。

忽然,柏靳想起昨日見到許驕吃酸辣粉,辣得滿臉通紅,張嘴吐舌頭,還伸手給嘴扇風的模樣,柏靳笑了笑。

大監回頭看他。

柏靳笑道,“沒什麽,想到些有趣的事情。”

大監賠笑。

***

政事堂內,終于退出昨日工作狂模式的許驕正式恢複了正常。

“何進……”

“何進……”

“何進……”

一開始恢複正常,何進就用成了早前齊長平的樣子,忙前忙後,陶和建臉色很不好看。

但許驕忽然問起她早前吩咐的活,陶和建又根本答不上,在政事堂中丢人丢到了極致。

許驕看了他一眼,淡聲道,“你回去吧,休沐幾日再來。”

“相爺?”陶和建僵住。

堂中都覺察到相爺的不滿。

許驕道,“你不在狀态,不如休假幾天。”

陶和建臉色都變了,許驕,你別落在我手上!

許驕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無語搖頭,陶和建不适合再在翰林院了,晚些抽時間同羅友晨商議他的去處。

……

酉時前,許驕去了春風樓。

沈淩已經一早就去了。

今年恩科擴試,京中已經來了許多學子,賦詩會是第一個能露面展示自己才學的非正式場合,而且還有今年的恩科主考相爺在。

“相爺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學子們紛紛激動了起來。

“相爺!”“相爺好!”“相爺來了!”

許驕颔首致意,去到春風樓三樓時,卻見不僅有沈淩,還有……柏靳和宋昭在?

許驕意外。

“許驕!”宋昭招呼。

許驕問道,“惠王怎麽在?”

宋昭道,“太子殿下聽說今日有賦詩會,來看看。”

許驕看向柏靳,柏靳正端起酒杯正悠悠送至唇邊,輕抿了一口,喉結微聳,咽了下去,仿佛正好覺察許驕的目光,也轉眸看她。

許驕上前,“殿下。”

柏靳笑道,“聽說賦詩會很有趣,來看看。”

柏靳說完,看了看身側的位置,“許相坐。”

許驕看了看他,在他身側落座,又示意沈淩開始。

……

因為今年的學子很多,賦詩會也格外精彩,也不乏出了很多金句,也有專人摘抄了送至柏靳,許驕,宋昭和沈淩跟前。

賦詩會雖然是學子自發組織的,但是賦詩會的貴賓有評斷權,評出今日的優勝。

這是很高的榮譽。

也是學子們争相想在京中打響的第一次名聲。

賦詩會前後一個時辰,出了不少文采風.流的詩詞。

柏靳,許驕,宋昭和沈淩是評判官,每人會寫下今日最喜歡的一首詩詞中的一句,也就是說,有四個人會成為今日的焦點。

何進先念出了沈淩挑選的一句,整個春風樓中有贊許聲,有恭喜聲,也有緊張。

第二句是許驕選出來的。

又是贊許,恭喜和緊張相互交織着。

宋昭選出了第三句。

春風樓中頓時緊張起來,只剩最後一人了,也就是蒼月太子挑選的那句。

整個春風樓鴉雀無聲,紙條是提前收至何進手中的,何進打開柏靳那張紙條的時候不由愣了愣,詫異看了看柏靳,又看了看許驕,而後才念出了最後這一句。

春風樓中一片嘩然,蒼月太子選了和相爺一樣的句子!

天哪!

今日賦詩的人至少百餘人,每人四至八句,從這将近千句詩詞裏,竟然挑選出了一模一樣的一句。

無怪乎剛才何進會愣住,整個春風樓都似炸開了一般。

全是贊嘆聲。

獲贊兩次的學子自然成了當場的焦點,絕無僅有。

但蒼月太子和相爺竟然選了同一句,這都算得上心有靈犀了。

許驕微怔,他們确實沒有交頭接耳過,也沒有相互看過,都是自己選的……

許驕轉眸看向柏靳,柏靳也正好轉眸看了看她。

四目相視,兩人仿佛都有些意外,目光裏也都有些探究。

許驕先收回目光。

柏靳也收回目光,端起酒杯輕抿一口,溫聲打趣道,“看來我同許相有些緣分。”

宋昭在一側嘆道,“是啊!太巧了!”

許驕沒有應聲。

當晚,伴随着該名學子的名聲,相爺和蒼月太子選中同一句詩詞的事情,成了一段佳話也在文人雅士圈傳開……

***

既然遇上,許驕和宋昭一道送柏靳回驿館。

途中,大多是宋昭和柏靳在一處說話,臨到驿館苑中時,有惠王府的侍衛來尋惠王,惠王暫離。

則同了許驕和柏靳一處。

許驕和柏靳說着話,驿館這處有處階梯不太清楚,許驕原本就穿着內增高,沒留意,腳下踩空,許驕心中一驚,身側的人伸手扶住她。

許驕頓了頓,不确定,方才柏靳的手是不是碰到……

許驕臉色微變。

柏靳卻是沒什麽變化,淡聲笑道,“許相慢些。”

“多謝殿下。”許驕懊惱,心中想的是方才怎麽這麽不小心。

正好宋昭折回,“怎麽了?”

柏靳道,“沒事。”

許驕也沒應聲了。

柏靳目光看向他,眸間笑意,“許相明日同我們一道去富陽嗎?”

明日,富陽?

許驕怎麽不知道柏靳在說什麽?

許驕目光看向宋昭。

宋昭反應過來,“哦對了,今日殿下正好說起要去富陽,陛下今晨是說讓你我陪同一道,聖旨應當稍後就到了,你還未回府中,所以不知曉。”

富陽往返要十餘日,宋卿源應當是擔心宋昭不穩妥,所以讓她一道同去。

柏靳和宋卿源的事應當談得并不順利,所以會相互博弈。中途一方暫離一段時間,是相互試探底線的做法。

在談判中,更有耐性的一方往往更有主動權。

所以柏靳和宋卿源都不急。

柏靳要去富陽,宋卿源就讓宋昭陪他去。

這次時日長,宋卿源不放心宋昭,所以連帶着她也要一道去。

春調的事情已經基本告一段落,恩科的準備因為她前期催得緊也都在正常進展當中。春調的事有羅友晨在,恩科的事有沈淩在,這一趟去七八日左右,他二人能應付。

眼下對宋卿源最重要的事,是柏靳這處。

回了府中,果真見宋卿源在屋中。

“宋昭同你說了?”宋卿源放下手中折子。

許驕上前,他伸手将她帶到懷中,許驕輕聲道,“是去富陽的事?”

宋卿源抱起她,“你知道柏靳同朕談什麽事嗎?”

許驕搖頭。

宋卿源這件事情一直沒同她說過,許驕猜,也沒同旁人說過。宋卿源道,“東陵南部十八城,蒼月和南順要聯手取了。”

許驕驚訝,這樣的事,不會落在紙面,也的确只會有柏靳和宋卿源才知曉……

宋卿源道,“此事機密,任何人都不要說起。”

許驕懵懵颔首。

宋卿源又道,“城池取了怎麽分,還在斟酌,中間還隔了一個長風,不談妥,此事無法動。柏靳的目的很明确,他要十八城中有碼頭的八座城池,但朕也想要。他去富陽,是要看富陽碼頭。這是朕和他之間的博弈,不要讓宋昭亂說話,但要透露出朕對八座城池勢在必得。”

富陽和入水為中心的兩條碼頭航線基建都是她在看,她比旁人更有說服力。

此事也只能她去。

許驕點頭,“我知道了。”

只是,等她回來都五月初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二更吧,今天早點睡。

這章還有周末紅包,大家記得按爪,明天12:00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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