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阿娘被欺

楚挽月回到風瀾軒東廂房,外衣鞋襪一脫,立即仰躺在床榻上。

小憩了一會,便聽見春雨急急躁躁的跑進來喊道:“挽月主子,不好了!”

我挺好的。

楚挽月皺了皺眉,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神情不耐,問道:“怎麽了?”

春雨走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拖起來,神色慌張:“奴婢剛剛路過竈房,撞見林大娘被竈房其他廚娘欺負了!”

楚挽月睜開眼,不解:“林大娘是誰?”

春雨愣了愣,沒好氣的拍了拍腦袋,忘記楚挽月什麽都不記得了,連忙解釋道:“林大娘是你阿娘啊!你連你阿娘都忘了?!”

楚挽月愣住:“我在這裏還有親人?”

那應該是原主的親人。

春雨點頭:“原本你和林大娘楚管事,也就是你的阿爹阿娘,在将軍府名下的一處郊外莊子做活。不過,在你十二歲之時楚管事就病逝了。”

“後來将軍府便将你與林大娘調回了顯都将軍府當差,林大娘和你就都留在竈房幹最幸苦的活。因為你們突然的到來,竈房的其他廚娘就經常欺負你們,指使你們幹更多的活……”

“那些廚娘憑什麽欺負我們?!”楚挽月脫口而出。

沒想到自己在這裏還有親人,即使只是與這副身體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即使并非她楚挽月真正的親人。

既然她已經占據了原主的身體,原主的親人便是她的親人。

雖然父親已逝,但她還有阿娘。

她不能讓阿娘被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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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挽月立即起身洗漱,動作快速的穿好衣裳,對春雨道:“走,我們到竈房去!竟敢欺負我阿娘,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春雨眨眨眼,心情複雜,不禁回想這幾日楚挽月的舉動——她真的變了。

以前的她可是很軟弱,只敢心裏不服氣。

如今的她雖然失憶了,但卻信誓旦旦的敢去幹架!

将軍府竈房。

兩人來勢洶洶,楚挽月帶着春雨踏入竈房門外的庭院,只見一位曲着腰的婦人正坐于小矮凳上,前面放着一個大水盆,裏面裝滿了蔬菜瓜果。

顯而易見,這位大娘在洗菜。

而這位大娘旁邊竟圍着好幾個婦人,時不時的指着她謾罵。

“林大娘,你女兒可真行啊!竟然爬上了三公子的床,真是恬不知恥!”

“就是!真真不要臉!”

“也不知道你這個做娘的是如何想的?竟然讓自己女兒去爬床,真真是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啊?”

“你們以為鳳凰那麽好當啊?我看啊,楚挽月遲早從枝頭掉下來!”

“哈哈哈~”

......

楚挽月寂然不動的立于院子門口,聽着這些婦人難聽極了的謾罵聲,雙手悄悄握緊拳,悶不做聲。

只見被罵的那位婦人正低着頭專心洗菜,看不清情緒,似乎完全不在意她們說的話,沒有當一回事。

楚挽月艱難的梗咽:“那位洗菜的大娘......”便是原主的母親吧。

春雨輕聲:“就是您的阿娘。”

楚挽月苦悶,在她看來,林大娘是因為原主爬床的行為而忍氣吞聲。

她突然理解了,原主也正是因為在竈房被欺負多了,才會萌生爬床的想法吧。

因為自身軟弱,反抗不了,便另想法子,謀求上位便是原主的法子。

也确實,在這個偌大的将軍府,原主不過只是個低級的打雜丫鬟,阿娘不過是個卑微的竈房廚娘。

原主與林大娘皆是奴婢,無權無勢無背景,深陷于宅院之中,落得被人欺的下場。

楚挽月不禁感慨——原主一定是很想變得強大,即使她采取的方式是爬床......

楚挽月在心裏暗暗下了決定,既然她占據了原主的身體,那她就是林大娘的女兒,就是将軍府竈房的打雜丫鬟。

不過,她不會再如原主一般任人欺淩,她必須站起來反抗!

如今阿娘被欺負,這口惡氣不出,她渾身難受!

“你們作甚?”楚挽月緩緩走向烏煙瘴氣的一群人,眼神略顯兇狠,說話間霸氣側漏。

她繼續說道:“對我有意見為何不來風瀾軒尋我?卻偏要在此以多欺少、一群人欺負一個人?”

“啊這......”這些廚娘見到楚挽月紛紛收起剛剛的嚣張,低着頭相對無話。

“為何都不說話了?方才罵人的氣勢去哪了?”楚挽月頓了頓,細細打量着在場的每一個人,“怎麽?這是不敢當着我的面罵我麽?”

婦人們心裏敢吐槽不敢言:......你說的這麽直白,讓我們怎麽接話?

林大娘聞聲立即放下手中的活,擡眼只見一位身穿碧綠色衣裙的明豔女子,正為她教訓欺負自己的人。

她怔愣了下,徐緩起身,語氣驚訝:“挽月?”

不對啊,她的挽月怎會變化如此大?

難道這是女大十八變?

楚挽月注意到林大娘喊自己,連忙撥開擋着自己去路的廚娘,只見一位身穿深灰布衣的中年婦人,面露慈祥,正愣愣的望着自己。

她淺淺一笑,對林大娘喊道:“阿娘,女兒來晚了。”

林大娘皺着眉擔憂道:“挽月你不在風瀾軒好好待着,怎麽到阿娘這來了?”

她作為母親的,知道自己的女兒過得好就行了,她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怎麽說。

楚挽月拉着母親濕潤粗糙的雙手,心裏百感交集,開口:“您都被人欺負了,我怎能不來?”

林大娘眼神開始躲閃,弱弱道:“阿娘沒事的......”

其中一位廚娘看不下去了,直呼:“我們哪有欺負她?不過是多說了兩句罷了,我們都有說話的自由!”

一位廚娘傲嬌的擡頭,附和:“你說得對!我們說什麽是我們的自由,若你們行得正,還會怕我們說嗎?”

春雨咬牙切齒,這話不就是暗示挽月行為不端正嗎?

她反駁道:“可你們說的是挽月主子的壞話,挽月主子現在可是三公子的通房!你們說挽月主子的壞話就是在說三公子的壞話!”

“......你們就不怕挽月主子向三公子告狀嗎?”

“你!”廚娘們憤恨的咬牙切齒。

柳珍歪眼看人:“呵呵,你們就只會拿三公子壓我們!”

她笑着走過來,瞪着楚挽月嘲諷:“楚挽月,別以為你當上了三公子的通房丫鬟就很了不起了,你以為三公子會閑到連一位丫鬟的瑣事都管嗎?”

“你啊......不過是府裏伺候三公子行樂的玩意罷了!”

春雨瞬間氣呼呼,指着她:“你簡直欺人太甚!”

話間,她看向楚挽月控訴:“挽月,我們一定不能放過她!”

“呵呵,不放過我?這話都敢說?”那位廚娘得意的捂嘴笑了笑:“在你們告狀前,別說我沒提醒你們——我在這将軍府可是有人撐腰的!”

柳珍話剛說完,只見楚挽月走兩步上前,猛地擡手給她甩了一巴掌,‘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楚挽月爽完拍拍手,冷眼看她,語氣冷到冰點:“哦?有人撐腰那又如何?我現在不還是照樣扇你巴掌?”

柳珍捂着臉,憤恨的指着她,手指顫抖不已:“你一個小小的丫鬟竟敢打我?你們知道府中管着我們這些下人的郭管事是誰麽?”

楚挽月微微眯起眼:“哦?郭管事是你的誰?你的情人?”

好家夥,這廚娘居然還是個關系戶!

柳珍驕傲的挑着眉頭,“郭管事可是我的遠房親戚!楚挽月,信不信我讓郭管事将你連房裏伺候人的通房丫鬟都做不成?!”

楚挽月目光陰冷,聞聲又甩了柳珍一巴掌,好不痛快。

她用足力氣擡手扼住柳珍的下巴,強行讓她擡頭看向自己,“哦?這位大娘,麻煩你搞清楚——郭管事在府中的權利大些,還是三公子的權利大些?”

“我是三公子的人,怎麽也算是一等丫鬟吧?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廚娘,就敢如此與我對峙?”

她繼續補充:“如果郭管事真有讓我連通房都做不了的本事,那我便等着!”

林大娘在一旁身子不禁抖了抖,挽月這會不會有些過了?

她拉了拉楚挽月的衣擺,弱弱開口:“挽月,可以了......”

她一直都知道,想在府中擁有一個好的身份是挽月一直的夢想。

她還知道,挽月的初衷不過是希望在她有了好的身份、好的權威後,就不會有人敢欺負她們娘倆。

她引以為傲的女兒挽月——不過是想保護阿娘和自己......

但是如今挽月如此豪言挑戰郭管事的親戚柳珍,萬一郭管事真有讓挽月前功盡棄的那本事怎麽辦?

挽月想要好身份的夢想豈不是要破碎了?!

見狀,楚挽月側頭,輕輕撫上林大娘的手,示意她不用為自己擔憂。

她松開扼住柳珍的手,卻輕輕擡手搭上廚娘的肩膀,面容妩媚狡黠,卻說着強而有力的話語:“不過既然如此,那我今夜倒是可以向三公子吹吹枕邊風。”

“......看看是你的親戚郭管事對付我的速度快些,還是三公子對付你與郭管事的速度快些?可好?”

柳珍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抽了抽,仔細一想好似自己真的太沖動了,心裏盡是後悔。

這樣下去,萬一三公子真的是在意楚挽月的,那楚挽月随意一吹枕邊風,那她與郭管事豈不是随時陷入混沌的處境?

但是她又拉不下臉,好歹自己是竈房裏頭有地位的廚娘,她怎能輕易低頭道歉?

兩廂僵持着的時候,柳珍覺得今夜她得去尋下郭管事才行,問問靠山如今自己得罪了楚挽月,她該怎麽辦?

楚挽月見她表情微妙,心中冷哼。

她擡眸逐一望向這些廚娘,語氣認真:“我楚挽月向來敢作敢當,爬床是我自己的事,有任何事情你們可以沖着我來,但你們如今尋我阿娘的麻煩,我便會追究到底!”

“所以——往後若你們再敢欺負我阿娘,我死也要拉上你們!”

一聽到此話,廚娘們紛紛面露苦澀,心裏頭都被楚挽月整怕了,尤其是她明目張膽的扇了柳珍好幾巴掌。

她們逐個低着頭,恭敬的說道:“我們再也不敢了......”

因為楚挽月最後的話,林大娘心裏倍感溫暖,望着楚挽月的背影,心中更加驕傲了。

這些年她的女兒成長了不少,從當初的隐忍到現在的爆發,她一定等了很久吧......

然而林大娘不知道的是——她的女兒早已換了靈魂。

待那群廚娘散去後,楚挽月立即按着林大娘的肩膀,眼神俏皮卻真誠:“阿娘,往後若她們再敢欺負您,一定要告知我!我一定會過來為您撐腰!”

林大娘欣慰的笑着,拉過她按住自己肩膀的手放到手心搓了搓:“她們不會再欺負我了。”

——因為有你在。

楚挽月朝林大娘淺淺的笑了笑,驟然緊緊抱住她。

阿娘是她在這個鬼地方唯一的親人,往後她一定不會再讓人欺負阿娘。

她深深的望着林大娘,說道:“阿娘,我永遠都是你的女兒。”

林大娘沒發現她的不妥,沒好氣的笑了笑:“挽月自然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寶貝萌,我來晚了~大肥章呈上,快快食用!(笑容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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