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難言抉擇

林喬窩在一樓的沙發裏，一夜未眠。從淩晨到清早，連坐姿也沒變過——那只花貓是什麽時候跳到他身上的，他也不知道。幾乎是自虐般的不停想象唇膏主人在韓钊房間裏停留的光景，做了幾次，什麽姿勢，連韓钊做|愛時的表情，都被他想象的細致入微。

許嘉輝也沒睡好，前晚他躺在床上，只要想到林喬在陰影裏自厭的神情，就心裏一陣陣揪着疼。迷迷糊糊到早上，實在躺的難受，許嘉輝幹脆換了衣服起床，想趁着早上空氣清新出去走走。誰知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林喬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樓沙發裏，身上趴着只花貓，手裏還神經質的在把玩着什麽東西。

“小喬你怎麽了？”

林喬機械的擡頭，看着站在二樓樓梯口的許嘉輝。許久，他默默地攤開手，露出躺在掌心的那管香奈兒唇膏。

停頓了幾秒鐘，許嘉輝只覺怒氣轟的一下湧上腦門，視野裏都像染上一片血紅。他一言不發轉身向韓钊的房間走去，重重的推開了房門。林喬見狀，一邊喊着：“嘉輝不要！”一邊趕緊扔下花貓，跟着沖上二樓。

“韓钊！”

被叫到的韓钊迷迷糊糊撐起身睜開眼，下一秒，就被許嘉輝一拳結實的揍在嘴角，順勢跌倒在榻榻米上。

嘴裏鹹腥上湧，韓钊莫名其妙的看着怒氣騰騰的許嘉輝和拼命拉着他的林喬。許嘉輝甩開林喬，劈手奪過他手裏的唇膏，扔到韓钊臉上。

太過安靜的清晨，韓钊沉默的看着彈到地上的唇膏。房間裏只剩許嘉輝粗重的呼吸聲和唇膏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許久，還是林喬打破了沉默：“嘉輝，別這樣，我們之間沒要求對方不能找別人。”

“你就讓他這樣欺負？這樣你也能忍他？！”許嘉輝說完又舉手準備揍韓钊，卻被林喬按住。

韓钊穿着睡褲，裸着上身坐在榻榻米上。聽到許嘉輝的質問，他的視線從唇膏上收了回來，轉到許嘉輝臉上，一字一頓的說：“我和林喬的事情，還輪不到你插手。”

“你！”許嘉輝覺得自己要瘋了，此時此刻，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把眼前的韓钊往死裏揍！但還沒等他動手，韓钊迎着他的目光，輕輕的吐出了一句話：“許嘉輝，你喜歡他吧。”

此言一出，剛剛還勢如瘋虎的許嘉輝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林喬也放開了許嘉輝，擡手捂住眼睛。一夜沒睡，他只覺此刻得腦子像漿糊一般亂——這麽多年的朋友，他多少知道嘉輝對他有那麽點意思，但從來沒有料到，嘉輝的心思，會在這種時候，以這種令人難堪的方式被韓钊點破。

“對，我是喜歡林喬。”

這時的許嘉輝反而冷靜下來，頓了頓補充道，“很久以前我就開始喜歡他。”

“但是，因為你，我不想讓他為難。十二年前，他告訴我想跟你表白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心做他一輩子的好朋友。這些年，我看着他孤獨、絕望，直到今天，我實在覺得當年的決定大錯特錯！”

“韓钊，你看看，那是林喬啊！他居然做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情人，連發現你外面有人都不敢質問！”許嘉輝指着林喬，激動的說。

“韓钊，算我求你，如果不能給他承諾，你放他自由吧。”

******

窗外天色漸漸明亮，桂花樹在不知疲倦的搖曳，偶爾傳來的鳥叫聲襯出房裏一片尴尬的寂靜。

林喬實在無法再對着這一房間的難堪，率先轉身走出房間，下了樓梯……

後院的木桌上還留着昨晚他和許嘉輝留下的煙蒂和酒瓶，林喬坐在昨晚相同的椅子上，眼神放空。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的椅子有人坐下，林喬轉頭，看到已穿戴整齊的韓钊在桌上放下兩杯咖啡。

韓钊嘴角還帶着淤青，兩人只是坐着，沒人說話，也沒人碰咖啡杯。

直到大堂隐約裏傳來人聲，林喬才開口說：“我以為我已經習慣了，但心裏還是難受的厲害。”

韓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似乎因為咖啡的苦澀而皺了皺眉。

“我倆心知肚明你想要什麽，我也一直以為可以做到你想要的樣子。但現在……我累的裝不下去了。或許，這就是人的貪欲。”

“韓钊，我想離開，去散散心，就當，再給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吧。”

許久之後，韓钊開口說：“好。”

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林喬沒什麽意外的表情。

“但是，不管去多久，你記得，我在這裏等你。”

林喬沒接他的話，靠在椅子上閉了眼睛。過會兒，他輕聲說：“我累了，想回家。”

“你這樣子不能開車回去，車留這兒，我送你去高鐵站。”說罷，韓钊起身，把林喬從椅子上拉起來，林喬也沒拒絕，任由他牽着自己往旅館門口走去。

兩人經過大堂門口時，許嘉輝正雙手抱胸站在那兒。看到他們過來，視線停留在韓钊拉着林喬的手上。

韓钊只當許嘉輝是空氣，拉着林喬繼續往前走。林喬輕嘆了口氣，輕輕掙開韓钊，走到他面前說：“嘉輝，我想先回去了，他會送我去高鐵站。你搭別人的車回上海吧，順便跟其他人說聲，我有事先走了。”

“別跟着這個混蛋。車鑰匙給我，我送你回家。”許嘉輝向林喬攤開手。

韓钊皺眉，跨步擋在林喬和許嘉輝中間：“我說了，我和林喬的事情輪不到你插手。”說罷，扯着林喬就要往外面走。

許嘉輝的臉色不能夠再難看了，順手就要來拉林喬。

看着這兩人又頂起來，林喬只覺得一陣犯暈。他暫時不會回光陰，的确想把車開回上海。但許嘉輝早上說的話還歷歷在耳，他也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跟許嘉輝尴尬的獨處幾個小時。

“你們兩個夠了！”林喬壓低聲音說道。

視線在兩人之間巡梭了一下後，他禁不住嘆了口氣掏出車鑰匙，放在許嘉輝手裏：“幫我把車開回上海吧，過兩天我到你家去拿。”

韓钊聽他說完，用眼神警告了許嘉輝，把林喬拉走了。

******

高鐵站外，韓钊停了車。林喬默默拉開車門準備下去，卻被韓钊按住了手。林喬垂着眼沒掙紮，韓钊看着他，欲言又止。

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決心，他湊過去輕輕的吻了一下林喬的額頭，然後說：“照顧好自己……這次如果你再也不想回來，我會尊重你的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