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億萬富翁

日上三竿。

窗簾拉得嚴實，看不出外面的日頭。林喬在謝銳的懷裏迷迷糊糊醒來，眼神漸漸聚焦。

昨晚沉默的淚水，法語告白，激烈的性|愛，在慢慢清醒的早晨像走馬燈般一幕幕在腦中回放。林喬凝視着謝銳睡夢中的臉，心中酸甜難辨。

他的動靜顯然弄醒了枕邊人，謝銳微皺了下眉又緩緩舒展開，閉着眼睛給了林喬一個早安長吻。然後就此繼續摟着他，似乎是不想起床。

“幾點了？” 林喬伸手往床頭櫃摸索手機，卻想起來昨晚自己是被一把抱進卧室的，手機留在了客廳裏，只好眯起眼睛在牆面上搜索時鐘。

“天，十二點！”一聲驚呼，林喬驀地掙開謝銳的環抱，坐起身來。

身後的謝銳懶洋洋問：“怎麽了？”

“我要馬上回家。”林喬邊說邊火急火燎的穿衣服。

“別折騰了，還有一個小時，在這裏洗澡換衣服直接去吧。”

林喬動作一滞：“你知道我下午有事？”

謝銳一聲嗤笑，取過床頭櫃上的平板電腦，點開扔在他面前。

屏幕上顯示的是西北大學法學院的網站，首頁“近期學術活動”一欄赫然寫着“講座：中國外商投資制度介紹– 主講人：林喬，訪問學者，合維律師事務所合夥人”。

林喬瞪了他一眼，還是繼續穿衣服：“這裏沒我的衣服。”

謝銳沒回答他，直接起身拉開了卧室的衣櫃，用手指從左到右指了一個範圍：“都是你的。”

衣櫃裏整整齊齊的挂着熨燙的筆挺的各色襯衣、西裝西褲、外套、乃至大衣，一抽屜全新的內褲和襪子，全都是林喬的尺碼。

“你買的？”看着半櫃子的衣服，林喬半晌回不過神來。

“偷的。你還有工夫研究這個嗎？”

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深感沒時間糾結，林喬大步向主卧的浴室沖去。

謝銳坐在大教室的最後一排，他難得的穿了正裝，正在全神貫注的聽講座。

臺上的主講人英語流利，思路清晰，幽默風趣，色味俱佳（想什麽呢？！）……就是離的太遠，看不真切。

不是謝銳不想坐在前面好好端詳林喬的正裝Look，實在是這個講座太熱門——他和林喬掐着點到場的時候，整個大教室已經坐的滿滿當當，只有最後一排還有空位。

“所以，中國政府設置可行性報告其實是非常聰明的做法——通過審批外國投資者的注冊資本金額和用途，能夠淘汰一批不具實力或是沒有明确目标的投資者，從而使引進的外資質量得以提高……”

林喬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回響在整個教室裏。謝銳遠遠的打量着講臺上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裝、精英範十足的律師，不禁想起第一次在酒吧見面，他把林喬誤認成學生，被他一番打趣的情景。直至今日，他才知道，原來林喬的伶牙俐齒還有正經用途。

“最後我想說的是，雖然政策風險不可避免，但中國在近幾十年來對外商投資制度方面的建設的确很有成效，已經形成一套獨特的系統。在座諸位成為律師後，如果客戶有投資中國的熱情，不妨把我剛剛的話原樣抄送——我在此放棄這句話的版權。”

只有法律人聽的懂的冷笑話引起了教室裏一片笑聲。主持人一宣布問答開始，教室裏的聽衆就此起彼伏的舉手要求提問。

美國學生的思維發散性很強，提出的問題五花八門，從求證中國的商務宴請習慣到中國的合同執行、訴訟程序和美國的異同。雖然問題繁多，林喬卻游刃有餘——即使有他不那麽在行的問題，也能打太極圓過去。

謝銳隔空欣賞着林喬人前的姿态，不覺流露出淡淡的驕傲。

随着主持人宣布最後一個問題答疑結束，衆人齊聲鼓掌。林喬在向聽衆致謝後，留在臺上收拾自己的東西，Campbell教授也走到講臺前去跟他說話。

謝銳見狀，起身随着人流向外走，準備去學校門口等他。

“Ray!”身後的人流中傳來一聲呼喚。

被點名的謝銳在走廊上站定回頭：“Philip Grey？”

“好巧！怎麽，你對投資中國有興趣？”菲利普熱情的和謝銳打着招呼，他是來給林喬捧場的，沒想到居然在這裏遇上謝銳，“你居然會到大學裏來聽講座。”

“很久沒進學校了，閑着無聊來看看。”謝銳淡淡的應道。

“閑着無聊？”菲利普瞪大了眼睛，“天！Ray，你一個月沒出現了，現在是財年快要結束的當口，CFO都快被逼瘋了。”

“怎麽？公司要倒閉了？”

菲利普垮了臉：“我不敢想象公司高管如果知道你在這裏悠閑的聽講座，會有什麽反應。”

謝銳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如果他們知道了，我就明白是誰通風報信了。”

菲利普馬上警覺：“我什麽都沒看到！”

教室裏的林喬結束了收尾工作，拎着電腦走出來。他遠遠就看到謝銳和菲利普在說話，心底不禁閃過一絲詫異。

“Hi, Joe!”看到林喬走近，菲利普叫他。

“講座很成功啊！你小子厲害，居然吸引到我們所的大客戶跑來聽。”說着還輕輕捶了他一拳。

林喬狐疑的看了謝銳一眼，對方似乎并未想多加解釋。林喬轉念一想，也是，怎麽解釋呢？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一個月後會分手的男朋友？

“給你介紹一下，Ray Tse，我們事務所的大客戶。Ray, Joe除了是律所的合夥人，還是我以前的校友、同事兼室友。”難得抓住和大客戶套近乎的機會，菲利普趕緊利用起了裙帶關系。

謝銳落落大方的向林喬伸出手，林喬心裏暗自好笑，只得也裝模作樣的跟他握手。

真是無巧不成書，他居然認識菲利普。

“謝先生是事務所的大客戶？Marion的客戶嗎？”林喬問菲利普。

“Joe! Marion是離婚部的頭！”菲利普趕忙喝止他。

謝銳忍着笑回了一句：“林先生的英文真好，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中國人講這麽流利的英文。”

“那是當然，Joe本身也是紐約州的執業律師，他曾經是我們部門最有前途的律師之一，可惜幾年前回中國發展了。”不了解謝銳所指的菲利普接話道。

“哦？那就是說，如果林先生沒有回中國的話，我會成為你的客戶？”

“那可不一定，菲利普和我是證券部的，你要是Marion的客戶，就跟我們沒關系了。”

“Joe! Ray還沒結婚。”生怕林喬得罪這尊大神，菲利普連忙補充道：“Ray是我們證券部的大客戶，事實上，他們公司在納斯達克專注雲存儲業務的上市公司裏，市值排名第一。Google, Apple, Facebook，你叫的出名字的業界大公司都是他們的客戶——別說證券部了，他都快成反壟斷部的客戶了。”

林喬點點頭，再次向謝銳伸出手：“失禮了，Mr. Millionaire.”

菲利普小小聲旁白：“B開頭才對。”

“哦？那，請恕我剛剛失禮了，Mr. Billionaire.”

謝銳面無表情的和他又握了手，恨不得就此把他拉進懷裏狠狠修理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