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迷霧漁村
【你對待那條海豚的态度可不是這樣的。】001企圖喚醒他的防禦意識,【這種行為是在耍流氓啊!你快拿尾巴抽他,狠狠抽死他!】
慕缪猶豫地看了看郁塵,那雙仿佛透不進光的墨眸朝他看來,耳邊是郁塵好聽的聲音,“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
慕缪愣了幾秒,臉不受控制地紅了。
001:【……】
他怒其不争,這條雙标加上戀愛腦的魚,就是看人家長得帥!
001已經不想理會這件事了,反正他們只在這裏滞留幾天,等回去了讓他哥去教育他。
至于慕缪和郁塵的關系……就當是炮友吧。
在郁塵的細心教導下,慕缪原本紅潤的唇更加紅得接近糜爛,腿亂得厲害,只能細細喘着氣趴在郁塵身上,不停吞咽口水。
郁塵腦袋又湊了過來,慕缪捂嘴他的嘴,驚慌拒絕,“不要親親,不親了,好累。”
郁塵只用一只手輕易包裹住他的兩只手腕,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好,不親了。”
慕缪全身透着淡淡的粉色,眼睛裏霧蒙蒙的,尤其是他脖子上已經全是吸吮出的密密麻麻的紅痕。
原先的快要淡去,新的一批接踵而來。
中午烈日當頭,溫度卻不高,很是宜人,連慕缪站在陽光下也沒覺得熱,他窩在郁塵懷裏小憩。
長長的睫毛擋住陽光,在瑩白的臉上落下陰影,郁塵目光臨摹着他臉上的每一處,從飽滿的額頭、小巧的鼻子到嫣紅的唇。
砰砰。
年邁的婦人敲響郁塵的院門,她面色溫柔慈祥,如水般柔情的眸子絲毫沒受到時間的影響,哪怕滿頭銀發,依然能從一瞥一笑間能見到她年輕時動人的姿色。
她輕輕扣響院門,“阿塵,在家嗎?我是來代阿帆來向你道歉的。”
郁夫人說完這句,安靜地等候。
院內,慕缪聽到敲門聲,閉着眼推了推抱着他不撒手的郁塵,“有人來了,你快去開門啊。”
郁塵百般不願地起身去開門,門一開他不帶猶豫,轉身回到慕缪身邊,重新把他團叽團叽塞進懷裏。
見來的是位不認識的人,慕缪好奇地支楞起來,看着這位老人家,用眼神問郁塵,這是哪位?
郁塵掃了眼老人家,下巴擱在他頭頂,“她是郁帆的愛人,郁凱的奶奶,周琴遙。”
周奶奶對着慕缪含笑點頭,“孩子,你叫我周奶奶就行。”
慕缪乖乖喊她,“周奶奶。”
周奶奶似笑非笑,着重看了郁塵一眼,重重地應聲,“哎!奶奶的好孫子。”
因為慕缪的一個稱呼,郁塵成功降級到郁凱的輩分,成為孫子輩。
慕缪傻乎乎的不知道輩分,郁塵對上周奶奶戲谑的目光,嘆息一聲,“奶奶就奶奶吧。”
周奶奶看着二人親昵的行為,只是淡笑不語,反倒是将注意力放到慕缪的雙腿上,“老四家那個不成器的孫子回來告狀,說你養了條人魚,我看吶,哪是什麽人魚,分明是偷偷藏起來的情人。”
她掩嘴輕笑,“聽說城裏人喜歡玩什麽,cosplay?你們也喜歡?”
郁塵瞬間明白她的意思。
周琴瑤是個聰明人,她直接為慕缪非人的出場找到理由,而在場人所謂的見證,還不是任由他們來決定是真是假。
郁塵冷笑,輕撫慕缪柔軟的發絲,“他們是怎麽想的,我又不在意,再說了,他們就算知道我确實養了條人魚,敢來跟我對峙嗎?”
周奶奶嘆息,埋怨道:“唉,也怪阿帆是個腦子不靈光的東西,将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放了進來惹人晦氣。”
“不過……”她看向乖乖聽他們說話的慕缪,眼中滿是喜愛,“這孩子倒是惹人憐愛,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願意告訴奶奶嗎?”
周奶奶渾身散發着慈祥,慕缪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人類,心中對她的好感頗高,“奶奶,我叫慕缪。”
“慕缪。”周奶奶念了一遍,笑了笑,“小缪斯?”
慕缪點頭,“原先是荒謬的謬,哥哥覺得不好,就給我改成了缪斯的缪。”
反倒是郁塵的手頓了頓,荒謬?
過往的記憶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再次重燃,郁塵永遠不會忘記他最初的名字:席謬。
——他的存在就是一件極其荒謬的事!本身就是一個謬論,可那又怎麽樣呢,荒謬和強大又不是相悖的。
年邁的博士歇斯底裏對着他的學生大喊,臉上松弛的皮膚因激動的情緒顫抖着,他目光炙熱地看着培養箱中渾身插滿針管的少年。
他砸碎郁塵身上的每一寸骨肉,換上更加強大的生物的血肉,篡改基因,重新組合基因序列……
于是他這個叫不出名字的荒謬怪物誕生了,而他真正的名字是并不是席謬,更不是郁塵,而是席筠池。
可那個“謬”去了哪裏?筠池又是從哪裏來的?
郁塵記不起來,他目光沉了下去,心髒極速跳動,甚至連呼吸也急促起來,後背冒出冷汗,沾濕了大片衣服。
郁塵力量的暴動最直接影響到覆蓋在郁家村的結界上面,滔天的巨浪撲上海灘,阻礙着巨獸的屏障泛着漣漪若隐若現。
早在此處蹲守的貝爾徹面上一喜,嘴裏的毒牙按耐不住要嘗嘗血肉的味道,他虎視眈眈注視岸上來往的人。
他叫了個名字,“絲七。”
隐藏在金黃沙灘中的身形動了動,有着一頭金發的娃娃臉少年從沙子裏爬了出來,他臉上分布着墨色的橫線,貫穿整個臉。
那雙金色的豎瞳無神地看向貝爾徹,他如同關節生鏽的提線人偶,緩慢地歪了歪腦袋,又慢悠悠眨了眨眼。
用眼神詢問貝爾徹。
貝爾徹冷漠地下達命令,“去郁家村,找一條叫慕缪的人魚,殺了他。”
絲七嘴巴張了張,可他太慢了,半天也沒說出半個字。
貝爾徹沒有耐心跟他耗,簡潔地描述,“長得最出衆,膚白貌美尾巴藍,總喜歡黏在別人身上。就這幾點,記住了,一定要用你的毒毒死他!”
只要那小人魚一死,他再去達納面前說幾句,挑起兩邊的矛盾,進攻陸地輕而易舉,那些鮮美的人便全是他的盤中餐。
比起毒性,絲七的毒性在他之上,一旦沾上,連他也無濟于事。
貝爾徹對他的毒很放心,但對他這條蛇卻憂心忡忡。
貝爾徹:“聽懂了嗎?”
絲七慢悠悠點頭。
他交代完事後準備去找達納,而留在原地的絲七掀了掀眼皮,往村莊那裏看了眼,估量了到那裏的距離,重新躺回沙子裏。
在他把自己埋起來之前,懶洋洋說了句,“好遠啊,不想去,還是等他過來踩到我,我再咬他吧。”
完全不知道隊友消極怠工的貝爾徹找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才在一處幽暗的海底洞穴裏找到達納。
達納那麽大個塊頭,委屈巴巴地抱着膝蓋縮成一團,依靠在岩壁上,在他四周擺放着某種生物的屍體,但因為太過血肉模糊,分不出是那種生物。
貝爾徹被他身上散發的濃郁喪氣吓到了,是誰有如此本領,竟然能挫敗達納?!
在貝爾徹問出這話後,達納如同被主人抛棄的大狗狗,可憐兮兮的,“慕慕非讓我去找雌性,可它們長得太難看,連慕慕一半的可愛都沒有,它們還要往我身上撞,我才一不小心把它捏死了。”
他問貝爾徹,“我沒聽他的話,慕慕要是生我的氣了該怎麽辦?”
貝爾徹:“……”
果然,又是因為那條魚。
他面無表情,“他不會生氣的。”
達納不聽不聽,”你怎麽知道,你又不是我的慕慕。”
貝爾徹額頭青筋暴起,他萬般告誡自己,他打不過這個無可救藥的觸手怪,不能動氣,千萬不能動氣!
貝爾徹硬生生擠出一抹笑,“因為……他已經跟別的男人跑了,估計你要再去晚點,他小魚崽都懷了。”
達納:“!!!”
他已經不能思考慕缪能不能懷小魚崽,他只知道,他的魚沒了!不行,沒有任何人能搶走他的慕慕。
如果有人有這個歹心,達納目光變得危險,那他會親手撕碎他!
……
錯亂的記憶,切身的痛苦讓郁塵冷汗直冒,一種失去的重要東西的恐慌感讓他抱緊懷裏的慕缪。
慕缪被他猛然勒緊,差點岔氣,他迷惑扭頭,卻見郁塵目光游離,不知在想什麽。
慕缪小聲喊了他幾聲,郁塵沒有回應。
周奶奶沒發現他們的小動作,心中暗暗想,怎麽給這麽俊俏的孩子起個如此奇怪的名字。
周奶奶:“那我叫你慕慕好不好?”
慕缪也不知郁塵是怎麽了,心不在焉地回答她,“好呀。”
周奶奶也知道是她打擾到他們的相處了,已經知道郁塵的态度,她也沒有留下來的用處,幹脆起身道別。
臨走前,她對慕缪邀請道:“山上難免無聊,你要是不得趣,就下山來我家玩,郁凱可喜歡你了,盼着你來陪他玩呢。”
慕缪心動,他下意識看郁塵。
郁塵已經收斂好了情緒,看不出方才的異樣,“可以去,只要別出村子。”
慕缪:“好耶。”
在周奶奶開門離開時,慕缪恍惚間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轉瞬即逝,他揉揉眼睛,再定睛看去,什麽都沒有。
看錯了?
慕缪摸摸鼻子。
不過他沒過多關注這個,他拉拉郁塵的袖子,墨綠色的眸子盛着擔憂,“你剛才怎麽了?看起來好傷心。”
郁塵注視他漂亮的眼睛,他好像知道他以前為什麽會收集那麽多墨綠色的物件。
他俯身在他的眼尾親了親,“沒事,只是記起了很多丢失的記憶,也不是傷心,相反,我很開心。”
他此時此刻,比他漫長生命的任何一秒都要開心。
慕缪咬着下嘴唇,眉心皺起小疙瘩,他覺得郁塵哪裏怪怪的,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可具體是哪方面發生了改變,他又講不清道不明。
作者有話說:
關于“缪”和“謬”的事,你們怕不是在為難我大文盲一個(Doge),不過在這兒說一下啦,這兩個字據查資料都有錯誤的意思,也有學者認為“謬”是“缪”的後起字,意思相近,也有當通假字的例子,在我看來是沒有問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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