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周時軻的合同在傅氏娛樂手裏,不過只簽了五年,可音樂人的五年時間,特別是對周時軻這種天賦流而言,他的每一首創作都有無限的潛力,況且,等周時軻被換到了林家,他寫不寫,就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

傅斯雅打量着自己弟弟的神色,掰開黎默言的手,輕聲說道:“阿軻的商業價值也很高的,我覺得不必……”

傅賢淡淡地瞥了傅斯雅一眼,傅斯雅的聲音戛然而止,慢慢低下了頭。

“阿軻是你男朋友,你去做他的思想工作。”傅賢看着一言不發的傅斯冕說道,“既然林家有這個心,我們也就當做個人情。”

傅斯雅白天剛做好的指甲被她硬生生壓斷在手心裏。

傅賢端起茶抿了一口,心情不錯,“斯冕,說話。”

傅斯冕眼也未擡,“我不同意。”

“我知道你不會同意,”傅賢笑了笑,他了解自己兒子,性子冷,從不曾見他對誰上過心,他能和周時軻在一起這麽多年已經很令人感到意外,“這樣,你要是辦成了,我就退休,讓你繼承家主之位,如何?”

客廳裏頓時只剩下了樓梯轉角處那一擺大鐘的鐘擺聲,外面冷風呼嘯。

傅賢繼續抛出條件,“阿軻應該很想和你在一起吧,他答應了,我也就答應你們的事情。”

傅斯冕眼睫顫了顫。

傅斯雅看見傅斯冕的反應,就知道他在考慮父親的提議的可實施性了。

不能答應啊。

不能拿阿軻去換啊。

“好。”傅斯冕的嗓音淡淡的,他看起來沉着冷靜,他從不因為一時沖動而做決定,自傅賢開口起,他就已經開始考慮可行性。

傅賢滿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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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知道,傅斯冕和傅斯雅,傅斯冕才是最像他的。

傅賢走後,傅斯冕和傅斯雅還有黎默言又在客廳呆了許久,僅僅只是呆着,好半天都沒人開口說話。

黎默言是聽見林家要用半塊地皮來換阿軻五年創作的版權後驚住了,城西那塊地皮,現已經是天價,未來的價值也是可預測的可觀,如果阿軻不是認識的人,黎默言覺得這個生意完全可以做。

他沒有開口的資格。

傅斯雅撚了撚披肩,緩緩開口了,“阿軻會恨你的。”

傅斯冕站了起來,旁邊阿姨遞過來外套,青年輕描淡寫,“雖然同意了父親的提議,但我還另有安排,只不過阿軻需要暫時受些委屈。”

在傅賢說完之後,傅斯冕就知道是林治晔的手筆,這符合對方的行事作風。

林治晔既然想送錢過來,他就接着,但是想換阿軻走,林治晔還沒那個命。

“你會告訴阿軻嗎?”

“他不需要知道。”

“……”

客廳裏剩下傅斯雅和黎默言夫妻二人坐着。

傅斯雅臉色有點難看,黎默言知道她還在擔心傅斯冕和周時軻,握了握她的手,低聲安慰道:“也就五年而已,等合同到期了,就讓阿軻回傅氏娛樂。”

“我覺得,就算傅斯冕不同意,父親也會将阿軻的合同轉給林家的,畢竟傅斯冕現在還沒有完全繼承家裏,倒不如傅斯冕應下來,至少主動權在自己手裏,如果完全讓父親操作,那對阿軻而言才是最糟糕的。”

“以前拿我做人情,現在又拿阿軻,傅家的冷血真是一脈相承。”傅斯雅吶吶,眼神悲涼。

黎默言沒聽清楚,“阿雅,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困了。”傅斯雅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去休息吧。”

病徹底好後,周時軻來到公司,原柏看見他,一臉驚喜地沖上來。

“阿軻!”他好像隔了一個世紀沒看見周時軻了。

吳全華黑着臉從辦公室出來,原柏被吓了一跳,湊到周時軻耳邊說道:“阿軻,吳哥這兩天忙飛了,每天都是這個表情,不是針對你。”

周時軻點點頭,“你新歌錄好了?”

原柏脖子上挂着耳機,“差不多了,就組合的還沒有,阿軻你沒來嘛。”

說完,他還不忘嘟囔一句:“沒有黎禾子就是好,有他在真是煩死了。”

周時軻今天就是來錄歌的,雖然吳全華說不着急,但原柏和江磷還有粉絲都等着呢。

除了他之前在見面會那首即興創作,吳全華讓人把他本來準備要唱的那首歌也做了出來,效果比見面會的還要好。

在錄音棚裏,原柏在外面坐着,蹭工作人員的耳機,聽着耳機裏周時軻淡卻動聽的嗓音,他咂咂嘴,“人比人,氣死人,這兩天我和隊長在一起錄,我還覺得自己唱得挺不錯來着。”

坐在後邊的江磷皺了皺眉,他不覺得這是什麽好話。

周時軻的個人單曲錄完之後,接着就是組合部分,這幾天,原柏和江磷也嘗試過自己練習,但始終無法代入情緒,兩個人甚至沒辦法完全合拍,唱着唱着就開始“你爛”“你才爛”周時軻來了之後就好了許多,他們不能沒有阿軻。

他們錄制結束之後,吳全華黑着臉進來,“阿軻,有人找你。”

原柏在吳全華走後,滿臉黑線,“吳哥最近真的很不好惹耶。”

他說完後,從門口就進來一個大個子,一米八幾的身高,穿黑色的連帽衛衣,衛衣外面是一件黑色的羽絨馬甲。

明明土了吧唧奇奇怪怪的裝扮,穿在來人身上卻陽光健氣,他肩膀寬闊有力,站在門口,将過路的人都襯成了小雞崽子。

“阿軻,我給你還有你的同事都買了奶茶。”姜野看見周時軻後特別興奮,他身後跟着幾個穿着奶茶店員工制服的人,擡着幾個箱子,在走廊裏就發了起來。

來者看起來挺有錢,而且還能夠進來傅氏娛樂,一般娛樂公司都是不給随便進的,進來的人還要檢查身上有沒有攝像和錄音設備。

周時軻走過去,“你今天不用拍視頻?”

姜野揉了一把頭發,“還在搜集江城本地的美食,到時候整理成文檔了,看呼聲比較高的是哪些。”

他說完之後嘆了口氣,“你高中時候就在江城,你知道有什麽好吃的嗎?”

周時軻想了很久,試探性說道:“熱幹面?”

“牛肉面?”

姜野瞥着他,“這些粉絲都推爛了,文檔前十全是熱幹面和粉。”

“江城好吃的還是挺多的,我要是有時間,就陪你去探店了。”

姜野聽見周時軻這話渾身一激靈,“別,你別陪我,我不想再被人摸了,上次咱倆被追着跑,我回家後,在我的寶貝胸大肌上看見了指甲印!”

周時軻忍不住樂。

姜野頓了頓,看了看四周,低聲問周時軻,“你上次跟傅斯冕,沒事兒吧,你倆沒打架吧?”

“沒有,”周時軻不願意再回想起被傅斯冕按在浴缸裏用冷水澆淋的感覺,“我倆就聊了聊天。”

“我不信。”姜野說。

“我知道你不會信。”周時軻說。

姜野沉默了一下,“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你還願意騙一下我?”

周時軻接過一個女生遞過來的奶茶,他眼裏不似從前般鮮活明亮了,看着讓人有些心疼。

“騙你,也騙我自己。”

姜野看着周時軻,把人拽到了一邊,“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你非得和傅斯冕在一起?你這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周時軻将手臂從姜野手裏扯出來,“撞了我也不回頭。”

姜野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時軻,“你怎麽變成這樣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一直就是這樣的,”周時軻淡淡的說道,他面無表情的時候,跟傅斯冕給人的感覺很像,但少年氣要更重一些,“姜野,你不懂。”

“如果我能及時止損,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裏。”

周時軻笑了一聲。

姜野愣住。

阿軻他不是不知道傅斯冕是南牆,他一開始就知道,但他還是選擇去撞,撞得滿頭血滿身傷。

他明知道前面是個火坑,他仍是往下跳。

只要傅斯冕還在回應,阿軻他就不會放手。

“晚上一起吃飯嗎?”姜野生硬地轉移話題,他怕自己和阿軻因為傅斯冕吵起來,為了那只狗,不值得。

周時軻本來想答應,但想到傅斯冕那天晚上漠然的神情,“不了,找時間吧。”

姜野有些氣,“是不是傅斯冕不讓你和我來往了?”

周時軻擡眸看着姜野,挑了挑眉。

姜野:“……”他本來還以為阿軻會裝模作樣說沒有的事,結果對方一臉“你猜對了你真棒”的表情,自己反倒無話可說了。

周時軻覺得自己還是得和傅斯冕談一談姜野的事情,他在江城本身就沒什麽朋友,生活中被傅斯冕以及與傅斯冕有關的占滿。

他甚至鮮少和公司裏的人聚餐出去玩兒。

他要找個合适的時機,也就是傅斯冕比較好說話的時候。

下周是他的生日,那時候的傅斯冕應該比較好說話。

他也不是非得和姜野一起玩,但沒有姜野,他也想要多交朋友,之前傅斯冕出差去的兩個月,他在家裏呆得都快長蘑菇了。

傅斯冕今天回來得很晚。

他回來的時候,周時軻剛剛洗完澡,正從浴室裏出來,與剛進門的傅斯冕面對面。

周時軻怔了一下,随即丢下毛巾,朝傅斯冕奔過去,抱住他的腰,仰頭看着他,“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傅斯冕将人推到酒櫃上,低頭吻他的耳廓,“跟唐冬冬他們出去談了個生意。”

周時軻剛洗澡,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還沒來得及散去,皮膚柔軟,淡淡的柑橘的味道,握在手裏感覺像快要融化的奶油。

“吃飯了嗎?”

周時軻手指抓着傅斯冕肩膀,回吻對方,光是一個吻,都難舍難分得能讓傅斯冕感受到男孩子迸發的依賴和愛意。

每次這個時候,傅斯冕都會很開心。

周時軻點頭,小聲回答,“我吃了水果。”

傅斯冕的手掌停留在了周時軻的小腹,“吃飽了嗎?”

青年的聲音壓低,比酒更加醉人,周時軻迷糊地想,就這樣吧,他願意把命搭在傅斯冕身上。

“還行。”周時軻說道。

“阿軻,說你愛我。”傅斯冕俯身咬着周時軻的鎖骨,他眼底還是清明的。

周時軻被咬得渾身發軟,“哥,我愛你。”這句話,他可以十分自然地說出口,只要是對傅斯冕說,說多少遍都可以。

傅斯冕揚起嘴角,他揉着周時軻的後頸,低聲問,“那我提什麽要求,你都會答應,對嗎?”

周時軻已經被哄得迷失了方向,他順着傅斯冕的話音。

“哥,你說什麽我都會答應的。”

傅斯冕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吻又覆下來,舌尖順着唇縫滑進去,主人順從的張開嘴。

兩個人身體上的契合,是無法形容與比拟的。

停下來之後沒多久,遠處一道閃電由遠及近沖擊過來,像瘋狂甩動的鞭子,将漆黑的天際鞭笞得支離玻碎。

南方的多雨不是說說而已。

窗簾忘記拉了,房間裏時而昏暗,時而被閃電照耀得恍若白晝。

周時軻煩躁地用被子蓋住頭,沒幾分鐘,又直接坐了起來,他望着房間裏,一臉茫然。

傅斯冕呢?

周時軻爬下床,赤着腳踩在地毯上,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他握住門把手,輕輕往後一帶就拉開了。

還未來得及出聲,他就聽見傅斯冕在與人打電話。

鬼使神差的,周時軻站在房間門口,沒有出聲。

青年穿着黑色的浴袍,形容模糊,氣息冷然。

他嗓音清冷,“我會找個時間告訴阿軻。”

“他會同意的,”傅斯冕低笑,勝券在握又怡然自得,不過他藏匿得很好,非親近的人感受不到他的情緒,“阿軻愛我,他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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