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周一的到來加快了聖誕的腳步，因為平安夜那天正好是周六，學校将借此舉辦一次校園活動，一方面是為了給學生們放松放松，同時這也是高三學生們在一中度過的最後一次校園大型活動，大家都格外期待。

學生會和各社團得到通知後全部忙碌了起來，林墨安每天除了教室就是呆在學生會辦公室策劃活動方案，李航一看她忙的團團轉，溫璟卻很閑的樣子，就覺得奇怪了，“你倆不都學生會的麽？可是你好輕松啊。”

“怎麽，別人忙我還得陪着？”溫璟邊說邊看了他一眼。

李航一興沖沖的和她提建議：正好放學了，不如大家一起幫林墨安的忙。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溫璟一臉陰沉的打斷了。

看着對方頭也不回的背影，李航一非常郁悶，他搖搖柯越的肩膀，“以前她對我不是這個态度啊，現在為什麽這麽兇。”

“你沒事就讓別人去看你和女神秀恩／愛，要換我，我也不樂意。”柯越背起書包就打算走。

“可她這樣讓我情緒好低落。”李航一跟了上去，“對了，辛陳和徐齊駿去哪了？”

“辛陳他們社團也忙，老大在班主任那邊。”柯越鄙視他，“你有多久沒和我們一起回寝室了，重／色／輕友。”

李航一哼了一聲，“哥們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當然和你們不一樣。”感嘆了一下，又小聲說道，“和女神在一起之後，我越來越佩服她了。”

說起來，李航一和林墨安交往的這段日子倒是風平浪靜，看見李二貨同學每天都笑容滿滿，柯越也就漸漸放下了心。沒想到二貨傻不兮兮的，在這方面居然意外的認真和執着。柯越壞笑一下，問他，“你和女神發展到哪一步了？”

李航一臉紅了，“那可是女神啊，能和她近距離走在一起都很激動了好麽。”

他們該不會連手都沒牽過吧，這麽純／情？柯越有些糾結的看着他，“你确定你真的喜歡女神，而不是單純的仰／慕？”

困惑的皺了皺眉，李航一轉頭說道，“喜歡吧，不過我也沒法定義什麽叫喜歡，你知道麽？”

“這個．．．”柯越有點傷腦筋，“大概是．．．會經常想念他，總想親近他，看見他就很愉快，不願他受一點委屈，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輕松惬意，相處起來像朋友像家人。”

李航一聽得目瞪口呆，“你哪來這麽多感觸？”

柯越也為自己說出的這些話驚了一下，簡直是自然而然，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不讓自己的表情露出什麽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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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李航一卻沒這麽容易放過他，摟着柯越的肩，賤／賤／的說道，“哎喲不得了，有情況啊同學，是不是喜歡上哪家姑娘了？”

“不是姑娘，是公子啊，大爺。”柯越故作羞澀的低頭，把李航一逗的直樂。

本來想蒙混過去，不過李二貨突然聰明了起來，路上不停追問柯越是不是看上哪個女生了，雖然柯越一直否認，但那家夥就是不相信，最後撂下一句：看着吧，你遲早還是得和我說。然後果斷丢下柯越奔向學生會找他家女神去了，任憑柯越在心裏吐槽了他一萬遍。

一個人慢慢走回寝室，柯越又想起自己和李航一說的話，到底怎樣才算喜歡？其實真的沒法說出個具體，大家都只是發表一下各自的想法而已。但無一例外的，那些人心中至少會有一個能讓他們産生這種想法的人。

有時候喜歡卻不敢說，因為怕對方露出不贊同和厭惡的目光。可是兩個人卻又偏偏有着親／密／無／間／的接／觸，真是甜蜜又折磨人的事情。

柯越搖搖頭，仿佛這樣就能把亂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甩開。直到打開寝室門，他神游天外的思緒才總算回歸本體。但讓他沒料到的是，寝室內有一個人此刻正站在自己的書桌前，是裴若謙。

裴若謙的臉上沒有心虛和驚慌，只是笑着朝柯越揚了揚手裏的畫稿，說道，“真是好看。”

畫紙中的斑斓色彩和畫中人的隐約輪廓随着對方的動作在柯越眼中留下一片殘影，瞬時，他有一種／秘／密／被人／窺／破的感覺。

裴若謙看着手裏的那些畫，畫裏都是同一個人，一個他認識的人。

很多個念頭在腦袋裏一一閃過，但最後柯越只是慢慢走近裴若謙，臉上表情異常冷靜，在對方面前停下後，伸手想把畫稿拿回來。

裴若謙像是一直在觀察着柯越的反應，接着恍然清醒一般，拿着畫稿的手往後縮了縮。

“小心點。”柯越的注意力從始至終就沒在他身上，只是盯着那疊畫稿，一只手抓住裴若謙手腕不讓他亂動，一只手則輕緩的把畫紙接過來，“你洗手了麽，就這樣去碰／他。”低而沉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放開！”手腕因為外力而感受到了強烈的痛感，裴若謙瞪着柯越咬牙說道。

柯越根本不予理會，只是用右手一張一張的翻着那些畫。

裴若謙試着想要掙脫出來，卻發現毫無用處，他開始有些着急了。

“別動，”柯越聲音平淡，他微微低着頭，垂落的短發擋住了他的表情，把最後一張畫放好之後，又用手指撫摸了一下畫中的人，才開口說道，“不要再有下次，聽懂了嗎？”

手腕處的疼痛讓裴若謙緊皺着眉，額頭上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偏就是不說話，無聲抵／抗着。

柯越笑了一下，“裝什麽，你以為我吃這套？”拉着對方手腕的左手猛地使力，措手不及的裴若謙因為這股沖擊後退了好幾步，一下沒站穩撞到了自己桌邊的椅子，摔倒在地上後握着手腕低聲喊痛。

一腳踹開裴若謙身邊的椅子，與地面碰／撞發出的巨大聲響驚的裴若謙止住了聲音。

柯越目光森冷的看着他，一字一頓的問道，“我說別再有下次，你聽懂了沒。”

急促的呼吸在安靜的寝室裏格外清晰，片刻，裴若謙低低的應了一句，“知道了。”

柯越懶得再多看他一眼，其實真的非常想揍裴若謙，這個家夥有什麽資格去亂翻自己的東西？想到這裏，他就怒意上湧，最後深呼吸了幾下，還是就此作罷，因為這種人去寫檢讨，除非自己傻了。

看着桌上那些畫稿，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場景，沉默的樣子、微笑的樣子，全部都是辛陳。

那些無法說出口的話，那些不敢去深想的事，其實很早之前就有了答案，自己的畫筆是不會說謊的。小心翼翼隐藏的秘／密，就被裴若謙突然的暴／露／了出來。

柯越把畫稿放回畫夾裏，再重新擺進一堆書的最裏側，然後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期間，他和裴若謙誰都沒有再說話。

等徐齊駿和辛陳陸續回來的時候，他們都沒發現另外兩個人的不對勁：裴若謙是一直不怎麽和他們說話的，而柯越已經把自己狀态調至正常模式。他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辛陳，因為一旦說出口那麽自己的心思恐怕也會被對方知道，他現在還沒十足的把握來确定辛陳是否能坦然接受，所以柯越決定再等一等。

于是時間在柯越不動聲色的等待中，很快就停在了平安夜那一天。

白天在欣賞了各班級的演出、參加了各社團的活動之後，全校學生期待的平安夜晚會終于拉開了序幕。

舞會開始之前，辛陳又遇到了林墨安，她的頭發垂在肩側，穿了一件暗紅色的複古低領收腰長裙，整個人顯得柔美又優雅。

她看見辛陳時有一瞬間的僵硬，接着恢複了一貫的從容，依舊玩笑般的問道，“嗨，找到舞伴了嗎？”

“恩，已經找到了。”辛陳對她禮貌的微笑。

“你還是這樣，”林墨安臉上沒有笑意，“說謊說得非常爛，你以前一直都在故意疏遠我對不對。”

辛陳沒有回答她，也不看她。

林墨安的聲音裏透出一些不服氣，“不能告訴我她是誰麽？我就想知道自己到底輸給了一個怎樣的人。”

辛陳搖搖頭，“有人在找你，你該過去了。”

林墨安順着辛陳的目光看過去，見到李航一在人群中尋找着什麽似的，她知道他想找的是誰，但自己卻邁不動步伐。

再回頭，辛陳已經不見了，林墨安苦笑了一下，輕聲說道，“從來也沒人像你這樣拒絕的不留一點餘地。”毫不猶豫的轉身，她選擇離開這個熱鬧卻不屬于自己的舞臺。對于那個帶着滿滿希望，尋找着自己的人，她唯有一聲抱歉，今晚她只想一個人呆一會。

一曲抒情而動人的旋律緩緩流瀉，大家開始互相發出邀請，來共舞這一曲華爾茲。

柯越聽着耳邊的笑語，看着各式各樣的人群，這真是想去找人都不知道從哪下手。正在迷茫的時候，他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肩膀，然後談毓青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好巧啊，”柯越驚訝，這麽多人也能遇到，還真是不容易。他看着談毓青稱贊道，“你今天很漂亮。”

談毓青幾乎是立刻就害羞了，低着頭猶豫了一會，把一直藏在背後的東西拿了出來，遞給柯越，“這個，送給你。”

難道今天還要互送禮物？沒聽說有這個環節啊。柯越尴尬了，“謝謝你，但是很抱歉，我今天沒做準備．．．”

談毓青愣了一會，明白過來後笑道，“這本來就是我突發奇想，只是希望給你而已。”

把那個方形的盒子放在柯越手裏，談毓青又頓了幾秒，說道，“今晚，能不能．．．”

柯越正在聽她說話，然後就看見對方突然停了下來，剛想開口詢問，自己就被人給摟住了。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熟悉的呼吸、熟悉的氣息。

“陳陳。”柯越轉頭對他笑道。

辛陳也對他回以微笑，又向談毓青打了個招呼，拍拍柯越的腦袋說道，“老師剛才找你來着。”

“老師找我？”柯越奇怪的反問了一句，自己又不是班幹部也不是活動負責人，居然還有老師找？

“恩，好像還挺急的。”

柯越看了他幾眼，又轉向談毓青，而談毓青已經搶先說話了，“老師找你就快去吧，我朋友也在那邊等我，下次再聊。”

柯越抱歉的對她笑笑，“真的很對不起。”

“沒關系，沒事的。”談毓青趕緊擺擺手，“那我先走了，對了．．．那個盒子，你要記得看。”說完，又看了一眼柯越，然後朝反方向跑掉了。

柯越盯着手裏的盒子似乎在想着什麽，片刻側頭望着那個目光亂晃就是不敢看自己的家夥，勾起唇角問道，“辛陳老師，你找我有什麽急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