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擁抱 “……我也舍不得學長

林溪源猶豫着該不該再和淩川一起元旦跨年，這一猶豫就猶豫到了周三，還一直沒有回複他。

第二天周四就是12月31日，聖誕節的餘溫還未散去，元旦的氛圍又濃厚了起來，林溪源的室友也都在商量着跨年怎麽過。

虞燦自然是和男朋友一起過，林溪源問岑曼和孫向真有什麽打算。

孫向真：“我要守着我哥哥的舞臺。”

林溪源：“什麽舞臺？”

岑曼說：“我們黃金單身漢當然是在宿舍通宵看跨年演唱會直播了，守着愛豆一起新年倒計時。”

孫向真問林溪源：“你呢，和我們一起？”

林溪源彎了彎唇，“再說吧。”

岑曼挑了挑眉，“辭舊迎新的時刻，這麽有儀式感的日子，你不和淩川學長一起過？”

林溪源幾乎不和室友們說淩川的事情，她們知道的僅限于見到過的那幾次，一致認為她和學長處在朦胧暧昧的狀态，常拿來調侃。

岑曼說着說着還演上了，拉起孫向真的手，演技浮誇：“疼嗎？”

孫向真深吸一口氣，演技更浮誇，“好疼。”

岑曼摸了摸孫向真的頭，“乖哦，來，學長吹吹就不疼了。”

林溪源扶額直想翻白眼，“沒有這句！”

“哈哈哈哈哈……”室友三人笑成一團。

“淩川學長那心疼的表情讓我一度以為圓子的手是要截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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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也驚了，一度以為是我的幻覺。”

“我也是，我就在想淩川學長不是那種清冷冰山嗎？”

“果然冷淡的人溫柔起來就沒有別人什麽事了。”

“你覺得冷淡只是因為你不是他在意的人。”

室友在一旁笑鬧，林溪源淺淺的彎着唇沒說話，心中卻滿是酸澀。

其實她也好想見學長啊，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從聖誕節到現在，就沒有見過學長了，微信停留在他問她元旦跨年的那一條，游戲她也沒敢上線，怕看到學長在線，她會更想見他。

周三下午有美術社的社團活動，林溪源有些心不在焉，拿着畫筆半晌也沒畫出一個線條，腦海裏不斷閃回和學長有關的場景。

她她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朝走廊窗戶看時，學長會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沖她笑，不由得猛地轉頭看了過去。

現實與想象不同，它總是能狠狠的給人以重擊。窗外走廊空空如也。

林溪源的心髒也緩緩下沉，酸澀又悶堵。

忽然前門口閃過一個人影，她下意識的定睛看了過去，看清楚是潘旻，她怔了一下。

潘旻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沖她笑了下，林溪源稍頓，也禮貌彎了彎唇，收回視線，深吸了口氣。

潘旻坐到畫架前就偏頭湊近她，悄聲調侃：“人都走遠了還看呢。”

林溪源沒聽明白，“什麽？”

潘旻笑着摸了摸鼻子，意有所指的調侃：“我剛才在走廊遇到淩川學長了，他不是過來看某人的嗎？某人剛才不是也在看他？”

學長？

學長剛才在外面？

林溪源唇角微抿，把畫筆一放，丢下句，“幫我和社長請個假，謝謝。”便拎起包跑出了社團教室。

美術社的社團教室在一樓，按照潘旻剛才過來的方向，林溪源很容易就想到淩川走的是走廊盡頭那條朝綜合樓方向去的路。

她剛跑到走廊盡頭，剛想下階梯，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一個清冷又熟悉的聲音：“去哪？”

林溪源猛地頓住腳步，緩緩轉身看了過去。

淩川單手插兜，散漫的靠在樓梯口的牆壁上，臉上沒什麽表情，漆黑眉眼冷淡又漫不經心，靜靜的看着她。

他的神态像極了面對陌生人的時候，一瞬間，林溪源差點哭出來，她輕輕吸氣忍着哭意，緊抿唇沒有說話。

淩川看了她一會兒，微不可聞的嘆氣，“找我？”

林溪源緩緩點了點頭。

淩川看着她，“有什麽想和我說的？”

林溪源垂下腦袋，細軟的聲音帶着輕顫：“對不起，學長。”

淩川：“我不喜歡這三個字。”

林溪源咽了下喉嚨，停頓了一會兒，又緩聲說：“抱歉，學長。”

淩川無奈的輕嘆了口氣，“過來。”

林溪源抿了抿唇角，朝他走了過去，見不到學長難過想哭，見到學長還是難過想哭，她都不知道她自己到底想怎麽樣了。

看着她清澈眼眸湧上一層水汽，淩川的眸光動了一下，俯身靠近，放軟了語調，輕聲哄她：“別哭。”

林溪源癟了下嘴角，軟乎乎的緩聲說：“我沒哭……”

她緊抿着唇，慣常帶着笑意的清靈眼眸此刻聚集着淚水，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淩川心裏剛築起的壁壘瞬間就崩塌了，又心疼又心軟，眉眼間的冷淡悉數斂起，只餘溫和深邃。

他擡手覆在她耳側，指腹順着耳廓輕輕摩挲，“剛才是我不好，你想怎麽樣都可以，別哭……”

林溪源吸了吸鼻子，“我不哭。”

她抿着唇瞪大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就像是摔倒了的小朋友，一邊忍着眼淚一邊催眠自己“我堅強我不能哭”，可憐巴巴又可愛乖軟。

淩川差點被她這個可愛的樣子逗笑，輕輕捏了捏她的耳垂，“嗯，乖。”

小姑娘眼裏的水汽緩緩散去，淩川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問：“沒有別的要和我說了嗎？”

林溪源垂着眸子，小聲咕哝：“我是想和學長說，明天見。”

明天，跨年，她還願意和他一起過。

淩川的心跳忽然加速，他滾動了一下喉結，聲音有些啞：“嗯，明天見。”

“還有什麽要和我說嗎？”他又問。

林溪源仰頭看向他，緩緩搖了搖頭，“就是想和學長說明天見的。”

淩川稍用了兩分力氣捏了下她的耳垂，“年後我就要走了。”

一提到這個，林溪源的眼中又聚集起霧氣，她垂下眸子，沒有說話。

淩川輕聲說：“許嘉言和祝丹山他們還會說舍不得我走呢，你呢？”

“……我也舍不得學長。”林溪源的聲音帶着哭腔，話音剛落下，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了下來。

淩川的心髒又像是被插了一刀，他咬了咬後槽牙，伸手把人按進了懷裏，聲音低啞溫柔，“別哭，我不走了好不好？”

林溪源緊咬着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埋在他懷裏搖了搖頭，輕軟的聲音哭腔明顯：“我知道就算以後學長也不會怪我，但沒有上自己想上的學校還是會有遺憾的，我不希望學長對自己的夢想有任何遺憾……”

如果學長為了她放棄這些，她也會有愧疚感……

淩川輕嘆了口氣，掌心輕撫在她後腦勺，垂眸看着她，聲音很輕，自言自語似的，“那你呢？”

那她呢？

不留在她身邊他就沒有遺憾了嗎？

他多想自私一點讓她先不要談戀愛，可他在國外那麽遠的地方，她發生什麽他都不能第一時間知道，遇到不開心的事他也不能第一時間陪她，他又有什麽資格要求她等他回國呢？

淩川收緊手臂，語氣嘆息：“要怎麽辦……”

埋在他胸口的腦袋忽然動了一下，然後她細軟的聲音從他胸口處傳來，很小，幾近于無：“那學長就努力點，早點修完學分早點回來。”

淩川頓了一下，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他低頭湊近她的耳邊，“你說什麽？”

埋在他懷裏的小腦袋又左右晃了晃。

“我聽到了。”淩川在她耳邊，蠱惑似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嗯？”

懷裏的小腦袋又動了一下，聲音又小又軟：“就是希望學長的遺憾能少一點。”

她的耳朵通紅，紅暈順着脖頸蔓延，脖子都泛着淡淡的粉色，害羞成這樣，淩川沒再逼她說出來，怕再把人吓跑了，只輕聲說：“嗯，我會早點回來的。”

林溪源抿了抿唇，沒再說話，安靜下來，她忽然意識到現在的狀況。

她！正趴在淩川懷裏！！！

她她她！她在和學長擁抱！！！

林溪源的腦子“嗡”的一下，耳朵更紅了，剛想退出去，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震驚和難以置信，“卧槽”了一聲。

林溪源想了沒想，條件反射的就猛地退開了淩川的懷抱，背着小手，滿臉通紅，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子。

淩川稍頓，挪了挪步子将林溪源擋在身後，擡眼，目光清冷的看向許嘉言。

許嘉言知道此刻自己應該有點眼力見兒，但他實在不想有眼力見兒，滿臉震驚還不忘調侃：“卧槽川哥，你你你——你前兩天不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麽，這會兒又抱上了，看小學妹這眼睛紅的，肯定哭過了，你說你是不是欺負小學妹了！學妹你說是不是他強迫你的！”

淩川給了他一個“滾遠點”的眼神，語調清冷：“忙你自己的事情去。”

許嘉言翻了個白眼，“是你說讓我忙自己的事情的啊，你別後悔你。”

轉而看向淩川身後的林溪源，笑嘻嘻的說：“學妹，來，跟許學長走，我本來就是想去美術社找你的。”

淩川眯了眯眼，眼神警告許嘉言。

林溪源從淩川身後探出顆小腦袋，“許學長找我有什麽事？”

許嘉言嘆了口氣，瞅了眼淩川。

前幾天淩川整個人就像覆上了一層冰霜似的，離老遠呢都能感覺到寒意，以前他心情這麽不好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待在自己的公寓，這回卻哪也不去，就在學校待着，祝丹山和段彭博都不敢在他面前亂說話了，許嘉言試探着提了一句學妹，淩川整個人的狀态更不對了，他就猜到原因了。

這才想到來看看學妹的狀态，順便邀請學妹和他們一起跨年，正好給兩人找一個處理問題的時機。

許嘉言吊兒郎當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我是想問問學妹跨年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也不用問了，川哥應該也不和我們一起跨年了吧。”

林溪源抿了抿唇，“學長之前是準備和許學長一起跨年的嗎？”

“沒有。”

“是啊。”

“……”三人都沉默了一瞬。

許嘉言說：“去年我們宿舍就一起跨年的，今天不大四麽，雖然沒特意說，那不是默認的麽，最後一年了。”

确實，大四是最後一次和室友在一起跨年了，況且學長還快出國了。

林溪源頓了一下，“其實沒關系的，我都可以的，學長決定吧。”

淩川回頭看了她一眼，林溪源的小臉還通紅，小聲丢下句，“學長，許學長，我先走了。”就逃似的跑了。

許嘉言沖淩川挑了挑眉，“還是我對你好吧，你失戀了我還想着幫你約小學妹呢。”

淩川面無表情，目光冷漠的看着他。

許嘉言：“我沒讓你趴下感謝我就算了，你這是什麽眼神？”

淩川冷笑了一聲，“我謝謝你。”

？

這話聽着不像是感謝，像是透着股要把他弄死的狠意。

許嘉言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轉身跟着淩川往回走，“不是，我是沒控制住驚訝出聲，可你倆松開都松開了，我走了你們還能再重新抱上去？”

淩川停住腳步，許嘉言也跟着一頓，并且忍不住又打了個寒戰，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暴風冷雨，兩秒後，暴風冷雨沒有來臨，他只聽到一個很理所當然的音調——

“嗯。”

許嘉言：“……？”

不是，還嗯，嗯就嗯，還嗯的這麽理所當然，他川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emmm……有點可愛？

就和學妹抱了一下這整個人又變了，愛情的力量就這麽大？

許嘉言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