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無心之過

穿着沾滿顏料的衣服，雪兒有些氣鼓鼓地沖進宿舍。

“大惡魔！大壞蛋！氣死我了！”

她一邊跺腳一邊嘀咕，抓起杯子咕嚕咕嚕地大口喝水。

咦？這麽晚了，若曦怎麽還在上網查資料？

她疑惑地走過去，問：“若曦，你還在學習啊？”

“不是，只是要制作明天演講的幻燈片。”若曦還在看手裏的筆記，都沒回過頭來看她。

“哦，對的。明天輪到你做期中演講呀。”

雪兒又喝了一口水，走到她身邊。

按照順序，下次就輪到自己了，還好當中還隔着個小長假可以準備，要不然一定出洋相。

這次的演講可是開學以來第一次學習成果的展示。系裏各科資深的教授都會來評分，同時評判一個學生的應變能力，自學能力，表現力還有學習能力。

當然，其他院系的學生也會被邀請前來。說是聆聽，還不如說是給演講者一種無形的壓力，考察他/她的心理素質。

不過這是學校所有學生必經之路，也是學校教學的特色。畢竟，這裏走出去的學生以後可都是“大人物”。他們的觀衆可不僅僅是學生而已，必須在學校裏就培養良好的素質。

“哇，終于做好了！”

若曦心滿意足地按了保存鍵，将文件傳輸到U盤裏，好好地伸了個懶腰，這才仔細打量起身邊正看得認真地雪兒。

“雪兒，你……你臉上……”若曦指了指自己臉上相應的位置，示意雪兒她臉頰上面有一絲黑色的油彩。

“都是因為……反正是……哎呀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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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想說自己是去福利院，後來找那裏的孩子教着做雞蛋娃娃賠給涵，結果弄得一身狼狽，像只小花貓，還滿身的生雞蛋味兒。可她若這麽說，豈不是自爆今天偷聽？！

“你等一下，我正好有去油彩的洗劑，我去給你拿！”

若曦也沒在乎她的理由，轉身就去了自己房間配套的洗漱室。

哎，說到這個演講啊，雪兒還真是頭大，現在連題目都沒想好。還是先看看人家怎麽做的吧，也好有個模板。

正好，若曦在電腦上的文件還沒有關閉，雪兒俯下身子湊到屏幕上看起來。

哇——原來要查這麽多資料啊。

什麽引用文獻和數據的出處，相關圖片，專家采訪，調查資料，還有……

“呀！”

雪兒只顧着自己傾着身子看，卻沒注意到一只手上還握着盛有大半杯水的杯子也跟着傾斜，嘩啦啦的水都倒了出來。

這下可好，桌上的U盤被澆了個透！

糟了糟了！她連忙從旁邊的面紙盒裏抽出幾張捂幹。

“沒水了，這樣應該沒關系了吧。”

還沒等她将手裏濕漉漉的擦紙扔掉，若曦就笑着拿了一盒洗面膏給她。

“這個你先拿去用吧。”

“額，謝謝。”

她的笑容突然有點僵。應該沒問題吧，水都已經擦幹了呀。她邊想邊往自己房間走。

“對了，雪兒！”

啊？！這麽快就被發現了？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最多就是我重新賠你個U盤嘛。再說了，水我都在第一時間擦幹淨了呀。難道是她因為我剛才翻看演講材料生氣？

雪兒轉頭。

“最好用溫水，這樣比較容易洗掉。”

喔，原來是說這個呀……

第二天下午，教授和學生們都把禮堂塞了個嚴嚴實實，座無虛席。六名演講者，若曦按照學號排在最後一個。

“果然是美女的吸引力大呀。”霖身邊的一個好友，鬼笑着說。“以前怎麽就沒見這麽多人來。”

“你不是說開始認真讀書了麽，怎麽又開始不務正業了？”霖用一貫調侃的語氣說道，手中随意翻閱着今天演講者的出場順序和演講題目，最後停在最後一頁，嘴角勾起一個迷死人的微笑。

“正所謂書中自有顏如玉嘛。”

第一個登臺的是一個留齊耳短發的女生，在她演講的十五分鐘時間裏，沒有什麽太大動靜。大家的興致似乎不在于此，更何況，她是帶稿子的，與其說演講，不如說是讀作文，加之她的聲音不嘹亮，坐在後邊的根本聽不清她的話。

“不去看看若曦嗎？”涵看着身邊淡笑的昔澈問。

“沒關系，她不會有事。說不定還沒來呢。”

當一位位同學帶着熱烈的掌聲下臺時，主持人從後面走到若曦身邊，彎腰提醒她一句：還有一名了，請做好準備，下一個是您。

其實不用他提醒，若曦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起來。又一名女生出場了。她的演講無疑是最精彩的，整個演講過程她只看了兩會兒稿子，贏得了三次掌聲。她走下臺的那一刻，若曦幽幽地地站立起來，看着她帶着一臉的自豪，昂首闊步回到坐位上去了。

沒有需要去刻意調整的心情，若曦走上演講臺。将U盤交給一旁的工作人員……

“殿下，您的稿子！”

她淺淺一笑，拒絕了主持人遞過來的演講稿，面對臺下一張張陌生的面孔。當看清了臺下人的面孔時，出奇地鎮定下來。用飽滿冷靜又不失甜美的聲音報上了演講的題目……

回首一看身後的大屏幕，什麽都沒有！

若曦秀眉微微擰了一下，轉頭去看剛才的工作人員——他正揮舞着自己不太長的手臂示意她，設備無法播放……

“怎麽回事？”

“好像是電腦方面出了點問題！”

臺下立刻轟隆隆地騷亂起來，看看控制臺又看看臺上的若曦。

“我去看看！”

涵終于坐不住了，起身準備去把整件事情弄清楚。還沒走幾步，若曦的聲音又如清泉般響起，瞬間穿透了一切浮躁的騷亂聲。

“不知道大家開車跑山路的時候，是喜歡爬坡還是下坡？”

下面一陣議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當我們快爬頂峰時，我們會看不見路；可當我們在谷底的時候，前面路地勢很高，所以，不用擔心，因為我們的面前有路。”

微笑淺露，正如她開學作的自我介紹一樣，她的特長是微笑。

“今天的演講就讓我帶大家一起爬坡吧！”

“呵呵，這美女的開場白就是不一樣啊。”霖的好友饒有興趣地開始用手指摸下巴，挪了挪屁股坐正。

沒有幻燈片對她來說不是什麽大問題，每一句話，每一個例子她之前都仔細推敲過，印象深刻，演講沒有輔助設備的展示，一樣精彩紛呈。反倒是她在失利的情況依舊如此處亂不驚，讓聽衆更加滿意。

“哥！我有沒有錯過什麽好玩的事？”

雪兒探着身子進來，往霖身邊為她留好的位子一坐。

“你怎麽這麽晚來？”

“剛才父親打電話問我昨天去福利院的事情，他說報紙上都登頭條了。”

“喔，就是你和院長的光頭撞在一起的那張？”

“你也知道？！”雪兒倒是有些差異，以為只有國內的報紙上有。

“你都不上網的嗎？你再這麽鬧下去，以後緋聞的曝光率一定會超過我的。”

雪兒不服氣地厥厥嘴，卻擡頭發現若曦身後的白屏上什麽都沒有。

“她沒用幻燈片嗎？”她疑惑地問。

“說是設備故障，U盤打開不了”

雪兒愕然,自己好象真的闖禍了,不禁愧疚起來，不管怎麽說，一會兒還是去道個歉比較好。

數十分鐘的演講結束後是提問時間。主持人撥弄了一下話筒說道宣布開始。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臺下下面就舉起了一大片的手臂。有支持人随意的一點說道：“您請。”

這時從聽衆席中站起來一位留着亞麻色長發長着狹長黑眼睛的人。抓起了話筒問道：“您剛才說到勿墨守成規，應祛除出糟粕！”

一雙邪魅的眼眸迎上她的堅定，并對他投以微笑。霖很滿意她現在的表情，不知道問題說出後會有什麽變化。

“聽說貴國的男女過去都是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結成夫妻，那多不對勁啊!像我們國家，都是經過長期的戀愛，彼此有深刻的了解後才結婚，這樣才美滿！”

若曦似乎已經聽出他此問的真正目的，而這個問題立即引起了其他同學的注意，在人群中響起了一陣陣的嗡嗡聲。

“而現在，這種守舊的結合好像還是存在，按照您的說法是不是該廢除啊？”

果然，他的矛頭是指向自己和昔澈的婚約。雖然她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可在臺上她不可能大張旗鼓地争辯說他二人的感情狀況如何。只好就事論事。若承認傳統的父母之命不好，那在外人看來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霖明顯感覺到她眼中的愠怒，更加得意地等着她的回答。

一絲的不安迅速略去，在衆人竊竊私語後就消失了。若曦沖他擺出職業性的微笑着，用不容侵犯的語氣回答："這好比兩壺水，前者的一壺是冷水，放在爐子上逐漸熱起來，到後來沸騰了，所以這樣的感情起初很冷淡，而後慢慢就好起來。而後者就像一壺沸騰的水．結合後就逐漸冷卻下來。聽說貴國的離婚案件比較多，莫非就是這個原因嗎?我想尹同學對此應該有更深的體會吧。”

眉毛一挑，她的回答不多也不閃，反而将矛頭轉向他。

雖然若曦說的聽上去是說他更了解自己國家的情況。可誰都知道，過去霖的周圍一直都是女人，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這最後一句話顯然是針對他的放蕩不羁。

沒有生氣，霖嘴角的弧度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羽若曦是麽，真有趣，我最喜歡有趣的事物。到目前為止我從來不曾發現過像你這麽有意思的女人。若是真的要我修身來娶你，好像也不是什麽無聊的事。

“若曦，離那個尹蕭霖遠一點！”

一退場，昔澈就牢牢抓住她的手提醒道。剛才霖的那副神情不是過去他看女人們的輕狂，更像是美麗高傲的野獸在看目标中的獵物。還有他冠冕堂皇提出的問題更是在公然挑釁。

“他也不過是個游手好閑的花花公子，不必理他。”若曦松了略帶緊張的神經安慰道，絲毫沒有注意到昔澈真正擔心的是什麽。

“可惜了我的那些資料，我可是找了好久的呀。”她翻來覆去地觀察着U盤，還是沒發現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也不知道分數會不會很低。”

剛想上前道歉的雪兒聽到這句話又卻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