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令人無語的執着

自修結束以後，雪兒悄悄來到學生會辦公樓，涵辦公室裏的燈還亮着，她轉到一旁的會議室、開了桌燈，拿出書邊看邊等。

這一等，居然等到十一點，涵才走出辦公室。新年快到了，事情就特別多。

“尹雪兒？”涵瞪着趴在辦公桌上睡着的雪兒，然後走進會議室，搖着她，“雪兒、尹雪兒？”

“唔。”雪兒被吵醒，睜開眼，“是你。”

“你怎麽在這裏？”

“我在等你啊。”

“誰讓你在這裏等？”涵想吼人。

送花送便當之後，居然就是——緊迫盯人？！

“沒有人啊，是我自己想在這裏等。”

“為什麽不敲門？”可不知道她在這裏等了多久，她有沒有吃晚飯？他真的很想發火。

“你工作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吵你，我也不想打擾你。”如果他忙，就應該先讓他忙，是她自己要等的，就不應該耽誤他。

涵簡直不知道該罵她笨，還是稱贊她夠體貼。

“以後不準你在這裏等。”

“喔。”她乖乖點頭，心裏想，那就換個地方等羅。

“走，我送你回去。”他轉身，走向黑漆漆的樓梯。

“好。”她背起包包！跟着他進黑漆漆的樓梯。“可是回宿舍之前，我可以先到便利商店買關東煮回家當晚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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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關東煮當晚餐？她是嫌自己平時營養太豐富還是怎樣？！

“那——”

“我帶你去吃飯。”

“咦？”她驚訝地呆住。

(⊙_⊙?)

她約了他那麽多天都沒成功，結果今天第一次等他，他就願意跟她吃飯了，那是不是代表——以後她應該盡量等他，這樣就不怕沒機會跟他吃飯約會了？

——————

最近學生會的事情特別多，讓涵忙得不可開交。

公事上忙也就罷了，現在還多了個小丫頭要煩惱。

從那天開始，她就每天等他。每天一束的滿天星依舊，等他的地點從會議室換到學生會大樓門口，然後是宿舍門口。他嫌一次，她換一個地方，簡直是存心跟他作對。

偏偏，一向不知道何謂“休息時間”的他，自從知道有個笨丫頭會每天呆呆等他下班後，一過傍晚六點就忍不住開始猜測，她今天又縮到哪裏等他了？

“不準你再等，下了課，就立刻滾回你宿舍。”明明該是惡狠狠的語氣，卻怎麽樣都兇不起來。-_-|||

“不要。”她搖了搖頭。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跟他唱起反調。

“不要？./.”他皺眉。

“如果不等你，我就見不到你了。”她才不要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接近他的機會。

“但是我不想見到你！”麻煩的女人╭(╯^╰)╮。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你可以當我不存在；如果你嫌我煩，你也可以不要理我，可是，不要趕我。我承認我很笨，根本不會追求人，可是只要你說，我願意改進，這是我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追求一個人，我沒有老哥的那些經驗，方法可能很差勁，你給我一個機會學習，我總會進步的。”惹他煩，她很抱歉，可是她不想連努力都沒有就放棄，那樣她一定會後悔的。

涵看着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尹家的人果然個個都很奇怪。她竟然為了見他，寧願等上好幾個小時？！

他不想注意，可是卻很難不注意到，她的眼下有暗暗的陰影，臉色也不若以往精神，那是缺乏睡眠和勞累的征兆。

只為了他，單純為了他，她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她的方法也許笨，但他卻記住她了，并且……因為她虐待自己的行為，又氣又……不舍。

“你很煩。”他盤胸，瞪着她。

“對不起。”

“你很笨。”

“喔。”

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直接卻不閃躲，她從不掩藏自己的心意，對他，她總是很老實，就算有時候故意轉彎，但卻真的從沒騙過他。在他面前，她是愛笑的，但說到喜歡他這件事，她從來不含一絲玩笑、戲谑……

雪兒一直望着涵，走向他，身體幾乎碰觸到他，仰起臉，“接受我，有那麽難嗎？”

認真的她，脫去稚氣，只有一片成人世界裏難得看到的‘真’。

"是很難。我不是個好相處的人，跟我在一起的人，通常會有很大的壓力。”公事上是如此，私人關系上，他與女人的界線一向劃分清楚。

雪兒想了想，忽然一笑，“那很公平，跟我在一起，你的壓力也很大。”

一開始他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後來終于明白了。

近日學校街頭巷尾最熱門的話題就是尹家小公主的苦戀事跡。“茶客們”每日打聽，結果都令人失望，失望之餘，大家不禁同聲感慨。這座冰山真是心如鐵石啊！

涵今天上課聽人竊語了三次，去圖書館聽好友念了一次，下課後走進學生會，一個小時之內聽了四次，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又聽兩個路過的學生‘吟詠’了一次。

左邊那男生，搖頭惋惜不已，“沒想到尹家的公主如此癡情。”

右邊那男生也跟著搖頭附和，“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要是有女孩這般對我，我定不負相思意！”

“唉！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我覺得我也很帥啊，為什麽沒有女生送我花、追求我呢？”

“噗！”對方差點爆笑。“你哪裏帥了？”還想女生追求他哩！

“都有人可以高唱‘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了，像我這種中等俊男，應該也要有很多人愛才對。”為什麽他還是周末沒女人約的可憐單身漢呢？

“拜托，中等俊男？你敢說我還不敢聽。不過話說回來，咱們涵大少爺是不是有深度近視眼，這麽水潤潤，滑溜溜，香碰碰的蘋果放在眼前也不啃一口？”

“哎！說不定人家喜歡榴蓮呢。”

兩人齊聲長嘆，搖頭晃腦的走開了。

身邊的副會長冷汗都冒出來了，瞄了眼對面涵的臉色，波瀾不興。

他知道涵喜怒不形于色，可心裏在想什麽卻是沒人知道呢！

他突然幹笑兩聲，“今天樹上的鳥兒兒怎麽這麽吵？從早上到現在，叫得我的耳朵嗡嗡作響，聽不見人說話！”

涵擡起眼皮，淡淡掃了他一眼，“這可不好。正值青春，應當耳聰目明才對，該不會出了什麽毛病吧？回去找校醫，好好給你看看耳朵。”

副會長心裏慘叫。驚動校醫？把他用各種測試折騰個半死，再發現他耳朵毫無毛病？不必了吧！

他忙不疊搖頭，“不用了，休息幾日就好。”

涵故作不解道：“剛才不是說你聽不見人說話嗎？怎麽現在竟聽得見我說話了？莫非我就不是人？”

副會長這下全身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老大啊老大，你心裏火大，也不要找我出氣啊！

幸好他福大命大，兩人正好走到宿舍區。

涵随口問：“要不要到我們宿舍坐一會兒？”

他還想多活幾年呢，說什麽也不要去。于是連忙拒絕。

涵也就随便他，走上臺階。

走到最高那一階，腳步略停，視線掃過左右，果然又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守在大門邊，手裏捧著一只小小的精致盒子。

這些日子，天天都上演一回，大家也見怪不怪了。

他還是酷着一張臉。

他接過來，也不打開，迳自進了大門。

放在書桌上，動手拆蝴蝶結。

果然，又是左邊一只紙鶴，右邊一塊點心，用幹淨的彩紙裹著。

涵拈起點心，撥開彩紙包。咦，今天是淺綠色的三角形蛋糕。

輕輕咬了一口，絕對細嚼慢咽，緩慢品嘗，确認無害才吞咽入喉。

為什麽會這樣呢？因為某人的疏忽，導致涵不斷地咬到點心裏的特殊餡料。

有時是一顆堅果，有時是一片蔬菜，比較刺激的一次是吞下了一大團鹽粒，足足喝了五大杯水才消化下去。

⊙﹏⊙b

幾口吃完，只覺得唇齒間沒留怪味。值得表揚……-_-!

洗淨了手，他又抓起盒子裏的紙鶴，熟練的拆開。

今天的紙鶴是藍色的，上面歪歪斜斜寫了幾行字。藍色代表憂郁，這是我今天的心情，也許你知道為什麽，也許你不知道。他捏著紙鶴，一陣無語。

他知道自己該嗤之以鼻的将紙片丢掉，且跟她說清楚，就如同以往無數次回絕的措施一樣。

但在他來得及察覺之前，潛意識已使他的手自動的将之收人抽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