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誘導劑 (1)

更衣間裏一片混亂, 移動衣架被推到了一邊,各種化妝工具散落一地,池沅走進去的時候, 注意到了門口地上一大捧粉色玫瑰。

花束是被精心包裝過的, 朵朵嬌豔欲滴, 花骨朵上還殘留着剔透晶瑩的水珠。但似乎是被主人粗暴地丢在地上的原因,花瓣四散開, 以最美麗漂亮的姿态呈現凋零。

帶姜辭去更衣間的工作人員小王此時頭發淩亂, 滿臉淚水地坐在地上,那聲尖叫聲就是她發出來的。

她恐慌不安地直直看向最裏面的隔間, 右手緊緊捂着左邊的胳膊,池沅眼尖看見有絲絲血從她的指縫間滲了出來, 顯然是受了傷。

“姜辭呢?”池沅發問。

小王邊哭邊喊,用受傷的左手往裏面指了指,“有人持刀行兇!姜老師, 姜老師還在裏面。”

池沅快步往裏走,穿過衣帽間的時候, 就聽到了一陣陣沉重的踹門聲, 以及一個粗粝的男聲,“出來!快出來!”

池沅緊了緊拳頭, 臉沉如水, 有種名為暴虐的情緒在她心裏突地炸開。

踹門的男人約莫三十左右,戴着黑色的口罩和黑色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唯獨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睛裏寫滿了深深的惡意。

見門內始終沒有動靜, 男人的動作愈發急切起來, 開始嘗試用肩膀撞門。

“還不開門嗎?姜辭!等我進來, 你就徹底完了!”

有寒光閃過,男人的右手捏着一把紅色的水果刀,刀刃上還沾着點點紅色的印跡,看得池沅怒火中燒。

她不确定姜辭有沒有受傷,她只知道,這事絕對無法善了了。

男人撞門撞得肩膀生疼,正想換一邊,卻突然感覺一股大力拽着他的牛仔外套開始往外拖。

他驚訝回頭,見是個女人,眼神又瞬間輕蔑了起來。

好對付。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女人的力氣很大,拽他就像是抓小雞一般地輕松。男人想往後撤,卻連半步都挪不動,只能被動地被池沅拖着走。

他尚不知可怕的風暴即将降臨。

池沅:“好啦,就在這裏吧,更衣間的空間太小,不好施展。”

她松開了手,歪頭,淺笑盈盈地看着男人,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

“哼,多管閑事。”男人兇相一起,舉起一直緊攥的小刀,就往池沅的臉上招呼。

池沅幾個利落的閃身,輕松避開,擡起手,一拳打在了男人毫無防備的肚子上。

男人吃痛地往後退,卻被逼近身的池沅狠狠拽住了左手。

池沅只見用力,耳邊男人的慘叫連連。

“哈?很痛,我這是輕輕地捏了一下,你就受不了了?”池沅笑得詭異,整個人散發的氣質相當恐怖。

“那接下來的痛,你該怎麽承受啊?”

男人痛的直嚎,右手的小刀毫無章法地在空中亂揮,嘴裏卻還放着狠話,“還不快松手!你這如花似玉的臉是不是不想要了?信不信我讓你也毀個容。”

也?

池沅冷笑着,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另一只騰出來的手毫不顧忌地出拳,直揍地男人嗷嗷直叫。

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個花架子,沒點拳腳功夫,就只知道拿着武器欺負女人。

還沒挨幾下,臉上就挂了彩,青腫的嘴角邊淌下一行血,疼地眼淚鼻涕糊一臉,惡心又醜陋。

男人摸到血的時候心裏已經慌了,知道打不過池沅就想往外跑。可池沅攔在他面前,硬是給揍了回去。

“诶,沒意思,沒意思。你說說你,這麽大個怎麽這麽不扛揍呢?”

池沅甩了甩手,将已經喪失鬥志的男人踹到了牆角,蹬着運動鞋的腳直接踩在他的肚皮上,直逼地男人連爬都爬不起來。

小刀不知什麽時候從手中脫落,男人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宛如條死狗一樣在池沅腳下狼狽哀求。

但——

池沅的動作卻并沒有停下。

方才還在調笑的神态一下子變了,虛假的笑意收了起來,精致漂亮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平淡無波,可眼神中嗜血的冷酷卻如寒冰般直插人心。

男人膽寒地往後縮了縮,恐懼地看着那張惡魔般的臉慢慢俯下身子。

伴随着哀叫連連,拳拳到肉的聲音在空曠的更衣間回蕩着,令人毛骨悚然。

男人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哀求,到最後只能發出幾聲微弱地吃痛聲。

系統被這樣的池沅驚呆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在池沅的腦海中大喊:夠了!夠了!再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你是想打死他嗎?池沅!池沅!

可此時心頭湧上來的暴虐和冷血,遮住了池沅所有的感官,她覺得自己仿佛墜入了無邊的地獄,只有不斷地攻擊發洩,才能重回人間。

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池沅好像又聞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和充斥耳邊的噪音。

“砸它!打它!快呀!”

“用石頭用石頭,跑到那邊去了。”

“诶,不動了,不動了,是不是死了?”

“這也太不禁打了,這才打了幾下啊?”

奄奄一息的貓咪靜悄悄地趴在花壇邊上,白色柔順的皮毛沾上了肮髒的泥土,黑紅交錯中的傷口正汩汩地流着血,止也止不住。

脖子上那根系了漂亮蝴蝶結的金色項圈上歪歪扭扭地刻寫着“琪琪”兩個字,但也因為剛才的掙紮逃脫落了滿滿的灰。

幾個調皮的男孩子手上拿着沾血的石塊試探性地推了推貓咪一下。

喵咪發出一聲可憐的哀鳴,漂亮如玻璃球般的黃褐色眼眸裏盈滿了淚水,它似乎想祈求孩子們放過它。

但——

孩子們并沒有停下。

“還沒死還沒死,再砸幾下,應該就死了。”

“我來,我來。”

可男孩剛舉起石頭要砸,就被突然跑過來的女孩一把推倒了在地。

“啊——幹嘛!”

“是池家那個怪力女。”

“怪力女打人了!怪力女打人了!”

幾個男孩圍了上去,企圖阻止正在單方面“施暴”的女孩,就是拉不開,反被女孩的力道推到了一邊。

他們被池沅駭人的氣勢吓得不敢動彈,直到聽見被揍倒的男孩哭喊起來,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連忙跑去喊大人過來。

這是池沅第一次被确診有暴力狂躁症狀所發生的事情。

小縣城裏,這樣的事不出一天就傳遍了。

那之後,“怪力女”、“暴力女”的标簽就徹底地打在了池沅身上。鄰居的大人們會囑咐自家孩子,一定要離池沅遠點,不能跟她來往,不能跟她說話。

因為她是個瘋子神經病。

但彼時,幼小的池沅抱着已經沒了呼吸的小貓,呆呆地擡頭看着媽媽。

“琪琪什麽時候能醒?”

“小沅,你快告訴醫生,以後不會再使用暴力,不會再欺負其他孩子。你快告訴醫生。”

“媽媽,琪琪什麽時候能醒?”

“醫生,我家孩子怎麽可能會有暴力傾向,她還小,她不是故意打人的。”

“媽媽,琪琪……”

“池沅,”女孩一遍遍的詢問最終被打斷,面容疲倦的母親第一次大聲呵斥了她,“琪琪已經死了,你喜歡貓咪,我們以後還可以再養一只。”

“但你不能因為琪琪而去傷害別的孩子,貓咪只是貓咪。”

随後女人又轉頭哀求醫生,“明年她就要上小學了,如果帶着這樣的記錄過一輩子,她的人生就毀了。”

醫生看了看低頭不語的池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反射出冷質的光,又齊刷刷地在症狀描述後補充了一句。

“冷血,對生命缺乏敬畏。”

暴力,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這是池沅記事起她母親就在耳邊念叨的一句話。這話當然沒錯,傷害他人是不對的,友好交往才是人際關系中正确的處理方式。

所以,上初中搬到別的城市的時候,池沅從沒有把自己天生怪力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直到,她遇見了影響她往後整個人生軌跡的人。

她打拳擊的啓蒙老師,張燕。

張燕是已經退役了的職業拳擊手,三十五歲,在市一中邊上的商業樓二樓開了拳擊館,專門教孩子們打拳擊。

那會兒,國內拳擊的熱潮還沒正式襲來,池沅對拳擊的初印象也只停留在電視裏兩個模樣又憨又壯的男人光裸着背,套着拳套,你來我往地瞎比劃。

野蠻暴力,毫無美感可言。

因為沒多少人感興趣,所以報了拳擊館打拳的人只手可數,而且清一色全都是為了能在女孩面前耍帥而報名的男孩子們。

所以,加入拳擊館認識教練,只是一次偶然的契機。

商業樓裏緊挨拳擊館的是一個美術的手工作坊,裏面有各種手工雕塑、畫畫臨摹等等充滿藝術性的娛樂活動。

池母為了讓池沅修身養性,在繼練書法、品茶道、插花等等課程後,又給她報了油畫班,立志要讓她保持“淑女式”的生活。

然而,沒有藝術細胞就是沒有藝術細胞,池沅看着畫紙上扭曲着身體,四肢猙獰的人臉,默了默,還是一股腦撕了下來,揉成紙團扔進了垃圾桶。

美術老師悄聲安慰,說這只是剛剛起步,到後面就會畫得越來越好,天才抵不過努力。

池沅相信了,可在後面接觸到藝術鑒賞時,又再度自閉了。

什麽鬼?這些畫到底是怎麽看出好差的?

真應了藝術沒有唯一标準那句話。

池沅徹底放棄了,連基礎的審美都達不了标,她怎麽可能畫得出來呢。

于是她尋思了一下,丢了畫筆,逃課了。

剛出美術工坊門口,她就看見一個女人拉着個手推車,“咕嚕咕嚕”地從她面前走過。

車子的四個輪子劃在光潔照人的地磚上,因為承載的重物,時不時颠一下。

池沅認出車上運的好像是四五個拳擊沙袋,有黑有紅,足有一米多長,擠在狹小的推車上,有些擠不過。

她眼看最上面那個沙袋慢慢滑了下來,拖在了地上,趕緊跑了過去,将沙袋扛了起來。

“您好,您的沙袋掉了。”

拉拖車的女人回過頭,愣了一下,“小姑娘,你的力氣還挺大的。”

池沅暗叫不好,緊張地将肩上的沙袋放了下來,又裝模作樣地揉了揉肩,“是挺重的,我扛了幾下,就覺得肩膀酸。”

女人好笑地看她一眼,“你肩膀酸不酸,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能輕松地拿起沙袋,按你這個年齡來算,這力氣算是天賦異禀了。”

池沅尴尬撓頭,想轉身離開,又被女人叫住。

她從随身帶的包裏,拿出一張傳單遞了過去,“你很有打拳擊的天賦,想不想來學拳擊?”

池沅連忙擺手,“不了,我不是很喜歡太暴力的運動。”

“暴力?”聽到池沅的回答,女人笑着搖頭,“拳擊可不代表着暴力,它不傷害任何人,棋逢對手,在競技中找到取勝方法。這裏面的樂趣可不止一星半點。”

“如果你現在沒事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拳擊館看看,什麽叫拳擊。”

說不好是被女人說的哪句話觸動,池沅竟然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這之後,她就走上了從未預想過的道路。甚至,這樣的道路,距離她母親殷切希望的淑女生活相去甚遠。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轉變,可她身上的暴力狂躁症狀卻始終如影随形,無法根治。

一次重要的國際比賽前夕,池沅因為“暴力狂躁”、“毆打隊友”、“心理疾病”種種詞彙的疊buff,登上了體育新聞。

不管她如何解釋,惡劣的社會影響伴随輿論一再發酵,或真或假的黑料層出不窮。

她最終被禁賽,限期一年都不得參與任何拳擊賽事。

沒發病的時候一切正常,發起病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或許她骨子裏就是個冷血暴力的神經病吧。

無藥可救。

就在這樣暗無天光的時刻,突然破開了一道帶着光亮的口子。

一道熟悉的聲音帶着急切響起,“池沅!池沅!”

“你別打了!你冷靜點。”

池沅死命揍人的手被來自後面的一只手拽住。

池沅冷冷回頭,看見姜辭寫滿擔憂的臉龐,但僅是一眼,她冷漠地将手扯了回來,接着揍人。

姜辭滾了滾喉嚨,被池沅剛才陌生又疏離的眼神刺痛了,她感受到池沅周身彌漫着的孤獨和暴躁,将她自己與整個世界都隔絕開,不容許任何人侵犯。

“已經沒事了,池沅,已經沒事了。”姜辭心疼地張開了雙臂,溫熱的身軀貼在池沅背後,緊緊地、緊緊地擁住了這個讓人恐懼卻又暴躁不安的靈魂。

溫暖的話語和被包裹在溫水裏的安全感沖擊着池沅殘存的理智。

她終于從滿目的血色中清醒了過來。

看着面前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男人,池沅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力道,雙手無力地垂下,在姜辭的懷裏不住喘息。

池沅低頭看着自己沾着血的手背,她知道那上面的血并不是她的。

一瞬間,她的表情難過地像個犯了錯祈求得到原諒的孩子,“我剛才是不是……”

很可怕?

姜辭溫柔地笑了,一下又一下輕撫着她的背。

“你救了我,池沅。”

“謝謝你。”

那一刻,狂躁、毀天滅地、只想攻擊破壞的感覺漸漸在池沅的腦海中平息蟄伏了下來。

她慶幸着,沒有從姜辭的眼中看到和那些人一樣的恐懼和厭惡。

拍攝棚幾個工作人員都跑了進來,看着眼前的場面都是一呆。

怎麽……抱上了?

哇哦,原來電視上英雄救美後的抱抱是真實存在的,那下一步呢,是不是該啵啵了?

他們是不是應該退出去晚一點再進來。

姜辭抱着池沅輕咳了一聲,“那邊地上躺着的就是持刀傷人者。”

衆人的目光又連忙轉到了地上,如果沒有姜辭這話,他們都忘了事情的重點了。

蜷得像蝦米一樣,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持刀者,慘兮兮地在牆角流淚,口罩帽子被打了下來,但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口,讓他看着還是面容不清。

道具組大哥蹲在男人邊上,捏着他不堪入目的臉,左右偏了偏,仔細辨認後,道:“攝影棚裏沒這號人啊。”

導演聞言,也過去瞅了一眼,哎呦,這打得還真夠慘,沒法看了都。

不過,“确實不是我們的人,應該是外面進來的吧。”

他自言自語道,“可是能進樓下大門,上二樓攝影棚的都是經過身份核查的工作人員。非工作人員是不準入內的。”

姜辭在一邊回答,“我剛換完了衣服,準備出來,就聽到了小王的尖叫聲,他從外面拿着刀就沖了進來,我就趕緊跑回了更衣間鎖上了門。”

“我不認識他,不知道他到底想幹嘛。”

情緒平複下來的池沅突然冷不丁開口,“他想用小刀劃你的臉,讓你毀容。”

衆人皆是一驚,知道事态不對,導演表情嚴肅下來,打了電話報警。

幾個人将持刀男子五花大綁地綁在了外面攝影棚的綠幕布前,只等着警察過來,将人送走。

小王的傷口得到了及時的包紮,幸虧傷口不深,只劃破了點油皮。

她一臉餘驚未消的樣子坐在沙發上,把更衣間的事說了出來。

“姜老師進去換衣服了,我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就聽到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發現不是攝影棚裏的工作人員,我就問他是誰,他拿着一捧鮮花說自己是姜老師的粉絲,想把花親手送給姜老師。”

“我看他戴口罩帽子,把臉遮地嚴嚴實實地,實在可疑,就沒讓他進。”

“然後他就突然拿着小刀攻擊我,我一邊喊人一邊躲,他劃傷我後就直接往裏沖,目标就是姜老師。”

池沅側頭問姜辭,“你最近是招惹了什麽人嗎?”

姜辭想了一圈,沒想到值得懷疑的人,只得緩緩搖頭。

導演:“可能是黑粉報複之類的,娛樂圈這樣的事也不少,這次讓他鑽了空子,是我們做的不夠,姜老師多擔待。”

姜辭搖頭,“這是我們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導演:“那您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們會解決的。”

姜辭瞥了一眼邊上的池沅,躊躇了一會兒,叫了導演到一邊。

“我想知道剛才的事你們看到多少了,那個男人臉上的傷……”

導演一臉了然,“您放心,姜老師,如果不是您身邊的助理,之後會發生什麽真是想都不敢想,我們會如實告知情況,您助理那是見義勇為。”

姜辭微笑,“那就麻煩你們了。”

姜辭松了口氣,牽着還一臉茫然的池沅往外走,“走吧,見義勇為的大英雄。”

“你不知道剛才的情況有多危險嗎?他手上還拿着刀,我鎖在更衣間裏不會有事的。”

池沅癟了癟嘴,“你怎麽知道他就撞不開?更衣間的門又不禁撞。我可賭不起。”

姜辭心裏一暖,那顆沉寂的心似乎又要開始死灰複燃。

姜辭:“導演說的對,這樣的事情在娛樂圈不是稀罕事,哪個明星沒被寄過刀片恐吓信之類的。”

池沅反駁:“這可比寄刀片,送恐吓信要惡劣地多。”

她在心裏小聲喊系統:系統,你快幫我查查,這男人到底是誰,到底什麽仇什麽怨啊,這麽大仇恨。

但她喊了好幾聲,都沒見系統回應。

又死機了?這也太不中用了吧。

系統:呃……宿主,您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池沅:?好多了,怎麽了?你的口氣都變了。

系統:只是突然被您吓到了。

池沅:你幹嘛一口一個“您”,恢複正常行不,你這樣說話我很不習慣。

系統:咳咳咳,好吧。

系統默默吐槽,我也不習慣好嗎?一個呆萌的憨批轉臉變成了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這樣的落差,能驚吓我一整年好嗎?

沒想到啊宿主,你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系統:不過,宿主啊,有個壞消息我還得提醒你。

池沅:什麽?

系統:檢測系統顯示,姜辭的危險警報還沒有解除,不過……

池沅:沒解除?!你是指後面還有危險?

池沅腳步一停,拽着姜辭像護雞崽似的拉到了身後。

姜辭疑惑道:“怎麽了?池沅。”

池沅東看西看,用崩潰的語氣沉痛道,“這個地方不能要了,風水不好,一個小小的攝影棚還能出這麽多危險。我明天就出資把這裏買下來,然後——”

姜辭:“然後?”

池沅一臉認真地和姜辭對視:“夷為平地。”

“噗——池總,你這語氣,也太霸道總裁了吧。”

池沅:“我沒在開玩笑,這裏真的危險。”

姜辭寵溺地一笑,推着如臨大敵的池沅往外走,“走吧,走吧,出了前面大門,我們就能離開這裏了。”

距離大門明明只有幾十米的距離,卻硬是被池沅走出了天荒地老的感覺,一步接一步地沉重。

危險會如何到來?難道天花板會掉下來?還是地會陷下去?

前臺兩個小姐姐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寸步艱難的池沅。

一個戴圓框眼鏡,樣子文弱的小姑娘弱弱地問了一句,“姜老師,您……需要幫忙嗎?”

姜辭尴尬地擺手,“不用了,忙你的事就好,小茹。”

被叫做小茹的人含笑點頭,突然從桌子上拿了個姜辭粉絲的應援手幅,“姜老師,請問可以給我簽個名嗎?我妹妹很喜歡你……”

姜辭:“哦,我聽你說過,是叫周星星吧,今年六歲。”

小茹激動地點頭,“她可喜歡您了。”

姜辭走了過去,掏出随身帶的簽字筆,準備接過手幅。

卻又被某個“魔怔”的人搶了先。

池沅拿着那張手幅上下左右仔細的觀察,确認沒有危險再遞給了姜辭。

小茹愣住:“呃,姜老師的保镖還挺……挺負責的。”

姜辭:挺神經的吧,你不用臨時改口,如此委婉。

她低頭在手幅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又在邊上加了:to 周星星小朋友,祝健康長大,天天開心。

小茹:“謝謝姜老師,您人真好。”

“姜老師,”小茹邊上另一位長發的小姐姐也突然開口,“能給我也簽一個嗎?”

姜辭看她樣子挺陌生的,之前好像沒見過,似乎是新來的。

反正簽一個也是簽,簽兩個也是簽。

“行啊,你打算簽那。”

女人掏了掏口袋,竟然拿出了一個試管狀瓶子,速度極快地朝姜辭潑了過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姜辭眼見着那水要潑到自己臉上,卻突然感覺身體一轉。

一邊的池沅緊抱着她,将她擋在了後面。

那瓶水就這樣潑到了池沅身上。

水滴順着她後背的薄外套,往下流。

姜辭大驚失色地往她身後看,預想當中的傷害并沒有出現。

那似乎只是普通的水?

姜辭伸手沾了沾池沅潮濕的外套,放在鼻下輕嗅。

沒有刺骨嗆人的味道,反倒有股淡淡的香水味,香甜熏人。

池沅把外套脫了下來,滿臉疑問地看向潑水的長發女人,卻見到她臉上得逞的表情。

小茹趕緊撥了電話,叫了保安進來,将人控制了起來。

姜辭冷然地看向長發女人,“你為什麽這麽做?裏面那個持刀的男人和你是一夥吧,不通過前臺,他根本進不來。”

長發女人盡管被抓了,卻還是一派淡然無事發生的模樣,聽到姜辭的回答也只字不言。

姜辭頭疼地扶額,垂下的眼眸黑沉如水。

池沅摸了一把潮乎乎的後背:系統,這到底是什麽玩意?

系統:經檢測,是香水型誘導劑。

誘導劑?乍然出現一個新名詞,池沅很難不和原書世界觀中的ABO背景聯系起來。

池沅:方便……展開說說嗎?

系統:信息素誘導劑,從香味判斷是專門針對omega的,聞到這種味道的omega會不受控制地散發出信息素,被誘導發情。

系統:少量是沒問題的。

池沅松了口氣,幸好她剛才及時擋在姜辭面前,她是alpha,這誘導劑對她無用。

池沅:我還以為你說的危險指危及人身的呢。

系統:還不是怪你沒聽完我說的話!檢測系統确實檢測出危險沒結束,但原先的紅色警報變成了黃色,只是輕度,輕度,OK?

池沅:我這還不是太緊張了嗎?

危險結束,自己今天這番“跟屁蟲”的行為也可以了結了。

“姜辭,我送你回家吧。你……”

池沅注意到姜辭臉上的表情很不對勁,我艹,不是吧……

姜辭掐上池沅的胳膊,悄聲擠出一句,“扶我上車。”

她的額角沁出了熱汗,脖頸後腺體的部位在不斷發熱發燙,她只能面前維持住信息素不外溢,但也撐不了太久。

系統:這不應該啊……她就只聞了一下。

池沅:……

池沅顧不上吐槽系統的不靠譜,将姜辭半扶半抱地送上了車。

姜辭将一串鑰匙甩給了池沅:“謝了,麻煩你趕緊送我回家。”

“需要打抑制劑嗎?我幫你。”

系統:傻逼,誘導劑打抑制劑不管用,還是去醫院吧。

池沅轉而道,“那我送你去醫院吧。”

“別,”姜辭躺在車後,渾身發燙,腺體後的檸檬香開始四散開,“我不能去醫院,會被拍到,回家,拜托你送我回家。”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顧忌着不能被拍。

池沅看了看後面難耐痛苦的姜辭,輕啧了一聲,還是發動車子往姜辭的住處開去了。

跑車一路開回姜辭的複式別墅,後面的姜辭已經有些人事不省,車子裏濃郁爆棚的檸檬味,熏得池沅面紅耳赤,她覺得悶得慌。

但為了防止信息素外溢,她不能開窗,只能解了解頸下兩顆扣子。

池沅:艹,怎麽感覺車裏越來越熱了,這信息素誘導劑還會導致環境高溫?

系統:……宿主,你真是沒救了。

系統:Omega的信息素會吸引alpha的信息素,你倆匹配度那麽高,當然會受影響啊。我怕你這路再開下去,你就要控制不住把人吃了。

池沅深吸口氣,又趕緊憋住,滿腦子循環往複一句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等平安把車開到別墅的地下車庫時,池沅才終于推開了車門,腿軟地蹲在一邊,不敢往車裏看。

要命啊,她還得把姜辭抱進去,克制不住怎麽整啊。

蹲了好一會兒,池沅才痛下了決心,對着自己的大腿胳膊又掐又捏地緩和欲望。

意識混沌的姜辭感覺自己仿佛在火上炙烤般的難受,被池沅從車上抱起來的時候,她嗅到了淡淡的屬于alpha信息素的小蒼蘭花香。

香味不重,卻撩人地很。

池沅毫不費力地抱着人上了樓,走到半路,就發現懷裏應該陷入昏迷的女人突然蘇醒了過來,眼眸暗沉地看着她。

随後,池沅只覺得脊背一軟,一雙柔軟無骨的手,順着她的後背直攀上她的肩膀。

潔白如玉的兩只手臂搭在池沅的肩膀上,姜辭直起了上半身,依偎進池沅的脖頸處。

發情期的Omega似乎就是這樣缺乏安全感,需要依蹭點alpha的信息素排解空氣中過多的發情因子。

池沅對這樣柔軟充滿破碎感的姜辭感到心軟。

可下一秒,尖銳的牙齒咬進alpha敏感的腺體裏,檸檬味的信息素傾覆似的彌散進池沅的身體裏。

池沅強撐着不倒下去,将人放在了客廳的木地板上,随後跪在地上久久緩不過勁來。

池沅晃着腦袋,幾欲眩暈過去。

池沅:系統,系統,我這是被姜辭标記了嗎?書上好像說咬了腺體就是被标記了。

系統:……宿主大大,只有Alpha才能标記Omega啊,沒有标記,只是暫時用你發洩了一下。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池沅:但我現在覺得很不舒服,她的信息素好像還在橫沖直撞,我的信息素都壓不住。

系統:呃,你不用形容的這麽se情,大概匹配度高,影響也越大吧。

池沅: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系統:兩種方法喽,要麽你shang她,要麽她shang你。

池沅崩潰地喊出聲,“我是說正經的。”

系統:我也是說正經的,我不管了,宿主。為了保障你的隐私安全,我将開啓屏蔽模式,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看不見。

系統:你不用顧忌我,放心大膽去吧,反正是她先撩撥你的。

池沅:呵呵,我今天要是把她辦了,明年的今天我墳頭前的草都長一米多高了,你這是害我啊。

然而已開啓屏蔽模式的小聾瞎系統已經在默默為宿主加油了。

“呼呼——池沅。”姜辭蹭着冰涼的地板擡手朝他勾了勾,“過來啊。”

要命!

相同的動作,在池沅穿書看見姜辭的第一個晚上,也出現過。

上一次池沅的反應是:美人姐姐要貼貼。

這一次就是滿腦子的黃色廢料了。

池沅:“姜辭,你清醒點,你抑制劑在哪,我去給你拿。”

姜辭嬌嗔地看她一眼,“抑制劑沒用,女人管用。”

“你過來啊。”

池沅搖頭,不敢靠近一步,“那你說現在怎麽辦?我不能标記你,alpha對Omega的标記是永久性的,你醒來之後一定會後悔的。”

“你怎麽知道我會後悔?”姜辭笑得越發妩媚,她腦子的火燒得越來越旺,可看見還老實坐着的池沅,心裏一陣煩躁。

難道池沅真的對自己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所以……

自己母胎solo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動心,還是單相思。

見池沅一再地拒絕,姜辭終于放棄了自己可笑的勾引。

“好了,我不勾你。”

“臨時标記會嗎?就像我剛才那樣,你咬一下我的腺體,能暫時讓我的狀态穩定下來。”

看着貌似清醒了不少的姜辭,池沅依言點了點頭,慢慢挨了過去。

可幹燥的嘴唇貼在姜辭後面最脆弱的部位,池沅還是猶豫了一會兒,試探性地舔舐。

姜辭渾身一顫,控制不住地一巴掌糊上她的臉,“你幹嘛!”

池沅被打也不惱,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我就是潤一下。”

姜辭羞紅了臉,“直接點,別搞這些花裏胡哨的。”

池沅委屈:到底是誰先搞花裏胡哨的……

她只得張開嘴對着姜辭細白的脖子咬了下去。

咬之前,池沅還擔心會不會咬錯地方,放多少信息素進去合适之類的,可真到了這一步,alpha的身體本能已經告訴了她一切。

她重重咬下去,貝齒刺進皮膚,像一股龍卷風似的,獨特的蒼蘭香順着脖頸彌漫整個身體。

咬了一下還不夠,池沅似乎極為依賴似的,伸出舌頭将帶血的齒痕細細舔過一遍,細致到每個地方。

入口的血似乎都泛起了甜意。

空氣中兩種信息素交雜的強烈濃度終于在這個臨時标記中逐漸平緩了下來,瓦解殆盡。

姜辭沙啞着喉嚨,不太舒服地抵在池沅的肩上:“抱我去樓上,然後,你就走吧。”

池沅愣了愣,照她的話将人安置在床上,見姜辭安然熟睡後,才悄聲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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