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與此同時。

海城酒吧,包廂內。

程箐箐沉着臉将一包廂的莺莺燕燕都趕了出去。

她看着坐在主沙發上的男人,“于浩,咱們可是一起長大的,做了十幾年同學,你就這樣敷衍我?”

于浩一臉頭大:“別說同學了,姐,你是我姐行了吧,但就算這樣,我也是真不知道三哥的下落啊。”

程箐箐沉默了一瞬,說道:“把你店裏的監控調出來。”

于浩不解:“要監控幹嘛?”

程箐箐面無表情看着他。

于浩擺擺手:“行行行,我去調。”

調出的監控正是顧訣為沈知意打架那晚的錄像。

程箐箐越看手心攥的越緊,臉色黑沉到了極點。

于浩在旁摸摸鼻尖,吃醋的女人真可怕。

随後,程箐箐拿出手機,将這段監控錄像錄了下來。

于浩疑惑,“不是,你錄這個幹什麽呀?”

“這你就別管了。”她錄完,将手機放回包裏,轉頭說道:

“于浩,三哥是什麽樣的人你清楚,他是顧家的未來,像這種小門小戶出來的女人,她配不上三哥,況且要不是她,三哥會做出跟人動手這麽荒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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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略敷衍:“哦……”

男人打個架怎麽就荒唐了。

吃醋的女人不好惹啊,相對比起來,還是那天晚上的那個小姐姐更乖順些。

第二天一早,沈知意和顧訣返程。

快到過江大橋時,顧訣忽然将車停在路邊,轉頭将一個袋子遞給坐在副駕駛的沈知意。

“這是什麽?”

沈知意不明所以,接過,打開一看,是一個眼罩,還是粉色的。

她意外問道:“你什麽時候買的?”

顧訣勾着唇,叮囑說:“江水沒褪去多少,你把眼睛蒙着,看不見,就不會害怕。”

沈知意眉心一動,是因為她昨晚說的那些話,他才買的眼罩嗎。

她垂下眼,心中若有所思片刻,随後将眼罩戴上。

過了橋她也沒摘下,一路戴着,頭靠着椅背保持安靜,直到車子停下來。

顧訣把車開到了沈知意樓下。

她揭開眼罩,眯着眼适應了一下光線,準備下車。

顧訣拉住她手臂将人拽了回來:“看在給你當兩天司機的份上,晚上陪我吃飯?”

沈知意搖頭:“我一會兒就去公司,今晚得加班。”

顧訣看着她的眼睛,确定她不是在推诿後,才松開了她。

“行吧。”他語調平平,聽不出有多不高興,但肯定不是高興的。

沈知意垂眸,轉身下車,走了兩步,猶豫了一瞬,又轉頭看他。

“你……還不回京市嗎?”

他為什麽還待在海城,他這麽閑嗎?

就為了聽信越一場旁觀的項目會議?

顧訣手臂撐着車窗,轉眸看着她:“你想我走?”

沈知意微笑:“我無權幹涉你的自由,也謝謝你那天晚上在酒吧的幫助。”

顧訣微蹙眉,“你說這些話,是要跟我劃清界限?”

“單純感謝,而且——”

她眸色一頓,“我們之間本來就是兩清的。”

顧訣漆黑的瞳仁微暗,這下是真看得出來不悅了。

沈知意握緊背包帶子,垂下眸,轉身進了單元樓。

顧訣神色沉沉地盯着她消失的方向,克制着下車跟上去的沖動。

他手機及時響了。

電話裏,蔣學的聲音有些急。

“顧總,程總來海城了,京市那邊沒把人看住。”

顧訣皺眉,沉聲不悅問:“她人在哪?”

關上房門,沈知意将背包裏的東西都拿出來,之後走去了陽臺。

往下看,那輛路虎已經開走了。

陽光刺眼,沈知意收回視線,背對着在陽臺站了一會兒。

意外的兩天獨處,讓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緩和了不少,像是從陌生人跨到了朋友。

但她潛意識裏覺得事情不該這麽發展下去,已經分手了的情侶,又怎麽可能再做回心平氣和的朋友呢。

至少她做不到。

她走進客廳,定定看着放在茶幾上的粉色眼罩,又看了眼旁邊的垃圾桶。

最後,她沒扔,但是放進了抽屜的最底層,以後都不會再拿出來用。

換好衣服,沈知意來到公司,電梯門開,前臺小妹見她回來,連忙說道:“沈總監,會客室有人等。”

沈知意腳步一頓:“誰啊?客戶嗎?”

小妹茫然道:“可能是吧,反正她背的那個包賊貴,而且她指名要見你。”

包很貴?誰。

沈知意一下就想到了滿身金飾的方麗蓉,但應該不可能,方麗蓉此刻早跟許董成團聚了。

“岑總呢?”

“岑總跟秦工李工他們出去了。”

“行,我過去看看。”

沈知意回了辦公室放下電腦,将工作牌懸挂在脖子上。

她輕敲會客室的門,走進去。

看見坐在裏面的人,她眸色猛地一頓,挂在嘴唇的禮貌微笑也僵住了。

程箐箐坐在轉椅上,雙腿交疊,并未起身,她擡頭看着沈知意。

“沈小姐,好久不見。”

沈知意沉默了兩秒,轉身将會客室的門關上,走到她面前。

“程總千裏迢迢找過來,應該不是來跟我敘舊的吧?”

程箐箐盯着她:“顧訣已經一個月沒有回京市,我又特別想他,只能自己過來看看,看這裏到底有什麽東西吸引住了他。”

程箐箐笑笑,站起身,看了眼沈知意胸前的工牌,“恭喜你啊,才兩年的時間就升職了,岑森果然很看重你呢。”

“聽說你們在争取信越的項目,如果——”

程箐箐話頓,走近一步,輕輕拍了一下沈知意的肩膀。

“讓其他公司知道,你跟顧訣不清不楚的關系,那這場競争豈非有失公允?”

沈知意皺眉看她:“我跟顧訣之間清清白白。”

程箐箐諷刺一笑:“你說這話你自己信?”

“在深市,他為了救你住院,前兩天,他為了你大打出手,這些事傳出去,你知道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嗎?你有為他考慮過?”

“顧訣從小衆星捧月長大,你一出現,他都快變得不像他了。”

程箐箐看沈知意的眼神冒着火光。

但見沈知意的臉色白了下來,她又覺得無比痛快。

“聽說你們這個行業,聲譽是首要的,如果讓外界知道,員工通過勾引的方式得到項目,你們的聲譽還保得住?”

沈知意眸光微寒,定定看着她:“你想做什麽?”

程箐箐勾着紅唇,慢悠悠道:“岑森這公司開了兩年,看着挺蒸蒸日上的,但因為你,沒少得罪人。方家,許家,還有周家,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三家要是聯手把你們這間小廟往死裏整,你猜猜,你們能撐多久?”

她輕蔑一笑,走上前,伸手指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我這裏有一道疤,顧訣身上同樣的位置也有,你知道是怎麽來的嗎?”

沈知意看着她手指的位置,像是想起了什麽,瞳孔微縮。

“那時候我被同學欺負,是他出現替我生生擋下了,我吓得都哭了,可他卻安慰我,讓我別哭,因為他會保護我。”

“那是他身上的第一道疤,也是唯一的一道,所以,我自己用刀在同樣的位置也劃了一道。”

她說這話時,周身散發着一種偏執到可怕的陰森。

沈知意心中大駭,一陣寒毛豎起,她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後來他就去學了防身術,跆拳道,他學這些,也是為了更好的保護我。”

沈知意緊緊抿着唇,一字不落地聽完了她說的所有的話。

垂在兩側手暗暗握緊,指尖發顫。

她記得從前她問過顧訣,他胸前的傷疤是怎麽來的。

他說不知道,不記得了。

他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想讓她知道。

“怎麽,沈小姐這就聽不下去了,我跟顧訣認識二十多年,這點事才講到哪一年啊。”程箐箐得逞一笑,看着沈知意青白的臉色她覺得周身無比暢快。

“當初我為了配得上他,一個人孤獨的出國留學深造,可是當我回來的時候,卻發現他身邊多了一個你,一個哪裏都比不上我的你!”

嫉妒的種子從那年,她在東大門口,親眼看着顧訣的車子上了一個年輕的女大學生開始,就在心裏生根發芽,扭曲。

“沈知意,不怪我要讨厭你,真的不怪我,因為你原本就沒資格和他在一起。”

說罷,她提着包,勾起紅唇,一副勝利者的姿态從沈知意身側離開。

前臺小姐見程箐箐離開,沈知意卻沒出來,她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見沈知意出來,覺得不對勁,便起身走過去。

她看見沈知意坐在椅子上,手肘撐着桌面,脖頸低垂,雙手抵着額頭,看不清臉色神情,周身被一股低沉的氣息包裹着。

“沈總監,你怎麽了,沒事吧?”

她在門口叫了兩聲沈知意都沒任何反應,她只能走上前,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

沈知意恍如大夢初醒,怔怔擡起頭。

“我沒事……”她眼尾泛紅,聲音格外沙啞。

離開後,程箐箐回了她入住的酒店,在門口看到了顧訣的車。

程箐箐心中一喜,趕緊停好車走過去。

顧訣下車,神色淡淡睨着她:“你來海城做什麽?”

程箐箐笑着說:“海城的經濟雜志邀請我來拍封面,對了,他們也給你發了邀請函,要不明天我們一起去吧?”

“我沒興趣。”他淡聲拒絕,又看了眼她身後的車,“你剛才去了哪?”

程箐箐眼眸微動,“就在海城随便逛了逛,你要跟我在這門口說話嗎?要不我們上去談吧。”

顧訣蹙眉,正要拒絕,程箐箐立刻說道:“我前兩天去了老宅,老爺子讓我給你帶了東西,就在樓上,而且他交代了我,一定要親自交到你手裏的。”

……

下午,吳妮妮一臉疲憊的回來,趴在前臺哀怨說道:“累死我了。”

前臺小妹笑笑,拿紙撩了撩她臉頰,“去哪了呀這麽累。”

“一大早就被我舅舅遣去機場接客戶,又送她們去酒店辦理入住,才剛回來。”

說罷,她忽然來了精神,直起腰說道:“對了,你知道我中午在酒店看到誰了嗎?”

“誰啊?你這表情怎麽一副捉奸的模樣,該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不是,就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顧總,打架特帥的那個,我看到他跟一個女人一起進了酒店,而且那個女人還特別黏他,他稍微走慢一步,她就等一步。”

前臺小妹不在意一笑:“說不定人家是男女朋友呢,這有什麽稀奇的。”

吳妮妮猶豫了一瞬:“是不稀奇……”

可她那天在會議室聽了她舅舅的話,她還以為顧總對知意姐有意思呢,誰知道轉身就跟別的女人一起進出酒店了。

走廊拐角處,沈知意轉身離開,腦子裏徹底亂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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