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

林夷把自己洗幹淨了，飽飽地睡了一覺，又乖乖地站到了青冥面前。

“現在開始教你天蛛雪蓮的使用方法。”青冥道，“有趁手的兵器沒有？”

林夷老老實實地回答:“只跟沈醉練了幾天劍。”

“跟那個冰山小子？”青冥嗤笑道，“你是多沒用啊？居然跟自己的師侄學劍術？”

林夷從小受慣了奚落，何況對方還是個比真金還真的絕世高人，所以他也不難過，只是摸摸婢鼻子說:“沈醉比我厲害嘛。”

“我實在看不出一個剛剛煉氣初期的臭屁少年有哪裏厲害，你現在是煉氣中期，比他高了一個階，懂嗎？你還是長輩，別那麽丢人！”青冥訓道，“好了，既然會用劍那就學劍法吧，給你的玉牌呢？”

“這裏。”林夷從懷裏掏出玉牌放在掌心。

青冥吐出一個字:“讀。”

林夷手握玉牌，掌心靈氣微微流動，玉牌中包含的信息便傳入他的腦海。

“《飄拂劍法》，創自傳說中帝俊天帝設于昆侖山瑤池之外的拂送壁，總則:以柔克剛，至柔者至剛。第一式春風送雨……”

劍法的口訣很長，林夷足足讀了半個時辰才讀完，神奇的是這些話一讀完就像刻在腦海裏一樣，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

青冥斜靠在石桌上，眼皮也不擡一下:“現在讀天蛛雪蓮條目。”

“天蛛雪蓮，九分植物一分動物，花開雪白，蓮蓬細不可見。第一年生一顆蓮子，次年生兩顆，如此類推。其蓮子不可食，蓮心孕育蛛絲，蛛絲雪白，柔韌可比太古兇物幽地冰蠶母之靈筋，世間無物可毀之，更無堅不摧。因其猶有一絲動物靈性之故，能與主人心意相通。天蛛雪蓮唯有丹木靈氣可控制，木屬生長蛛絲，火屬壓制蓮心之靈識。若非丹木靈根得之，當速速浸入雪|乳茶泉之中，令其沉眠，不可令血肉之軀靠近，否則必當侵入其身體，不到寄生者血肉食盡之日不能剝離。”

林夷越讀越心靈，吓得背後滑下一片冷汗。在山洞的時候幸虧是他去碰天蛛雪蓮，要是沈醉靠近那個裝滿了雪|乳茶泉的池子，沈醉的一生就要毀了！

青冥看他臉色一下子白了下來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漫不經心地說:“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那小子的救命恩人，所以更不必對他客氣，該怎麽使喚就怎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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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夷心想我哪舍得使喚他呀，我巴不得他一生平平安安的，無病無災不給人抽魂煉魄。更何況他這算哪門子救人啊？不是白得了個寶貝武器麽？

當然這些話都留在肚子裏，林夷擺出一臉求知若渴的樣子，問道:“青冥先祖，這個天蛛雪蓮不是蜘蛛絲麽？怎麽弄成劍？弄濕了絞成一根棍子？”

“棍子……”青冥的嘴角抽了抽，隔空就是一記敲頭:“那叫凝絲成劍！什麽棍子！”

“哎喲！”林夷抱着頭喊冤，“其實就是一個意思嘛！”

青冥給他氣得已經不想再計較這個問題了。“去，把天蛛雪蓮召出來，跟它玩一玩。”

這東西怎麽玩？林夷呆滞地望了一下天，嘆了口氣:要是沈醉教他他就能撒潑打滾不要臉地刨根問底了，但無奈現在是別人啊！

林夷試着用體內的丹木靈氣如觸碰右手的陽池穴，發現半年沒留意，那裏已經長了一朵小小的白色蓮花。天蛛雪蓮的雪字一來表示其屬性:冰屬，二來表示蓮花的色是白的，并不是說這是一朵雪蓮花。白蓮長得十分晶瑩可愛，中心還有淡黃色的花蕊和青色的蓮蓬。林夷的丹木靈氣一碰，那蓮蓬中呼的一下飛出無數根雪白的蛛絲。

“哇！”林夷吓了一跳，抓着自己右手手腕不知所措地看着漫天飛舞的蛛絲，急得大叫:“別亂飛！我不是蜘蛛俠不想爬牆蕩秋千！停！”

蛛絲還是十分聽話的，啪嗒一下全都軟在地上，就跟林夷手上握了把蠶絲一樣。唉，這就是智商低的主人和智商低的武器的完美組合啊。

“我說……”林夷哭喪了臉，甩了甩右手道:“阿蛛啊，我們商量一下，以後我要打架啊練劍啊你就變成劍的樣子，我們一起迎戰呗。你看你好不容易才找到個丹木靈根的修士，我死了誰給你丹木靈氣吃啊對不？”

青冥給氣得笑了出來:“這只是株蓮花而已，你跟它說話它怎麽可能懂？”

話音才落，天蛛雪蓮的蛛絲簌地一動，瞬間凝成一把晶瑩透亮的三尺長劍。

哦！林夷挑挑眉，這個耳光扇得好響啊！阿蛛同學好樣的！

青冥的臉色立刻出現惱怒的神色，哼了一聲丢下一句“把《飄拂劍法》練純熟了，半個月之後我再來看”，然後化作一縷青煙沒入青玉佩中。

“……”林夷簡直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嘲笑他了！現在怎麽辦？只能自己對照玉牌裏的劍法招式圖練了。

要是沈醉在就好了，劍法這種事，明顯他比較擅長啊。唉，不知道沈醉怎麽樣，有沒有被人欺負啊？

林夷一邊挂念着沈醉一邊對照招式圖練劍，剛開始根本找不到北，不知道這一個動作怎麽接下一個動作的。好容易把六|七招連起來了，蛛絲不幹了。林夷正一劍送出練“飄拂千裏”的時候，蛛絲嘩的一下散成千絲萬縷，軟綿綿地垂下，哪還有一點劍的樣子？

“喂！”林夷氣得跳腳，“你怎麽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蛛絲弱弱地往上飄了飄，好像是擡頭訴苦了，但很快又垂了下去。仔細一看，蛛絲的長度都減了不少。

難道是餓了？林夷抓了抓頭，調了一絲丹木靈氣去缭繞天蛛雪蓮，蛛絲果然很快就精神抖擻起來，铮的一下又成了劍。林夷心中一喜，趕緊接着練，但是沒幾下蛛絲又軟了。如此重複地喂丹木靈氣——練劍的循環，林夷還學會一半的《飄拂劍法》，之前修煉半個月的丹木靈氣就被天蛛雪蓮吃了個幹幹淨淨。感覺着空蕩蕩的丹田，林夷直覺不行。

“你這家夥太壞了。”林夷對蛛絲說，“根本就是在撒嬌騙我的丹木靈氣吃嘛，你看你的花瓣又多了好幾瓣，哪有困的樣子？算了，看在你腦容量只有那麽一丁點的情況下，我原諒你了，只是以後你只能每天吃一點點丹木靈氣，至于化不化成長劍随你的便，我不受別人的威脅。”

被自己的武器掌控，他還算什麽主人？根本就不是互利互惠，他會變成蛛絲的傀儡吧？作為一個堂堂的書穿作者怎麽可能容忍這種情況發生？傳出去他還怎麽在江湖上混？

哼！林夷學着青冥的語氣傲嬌地哼了一聲，不再管蛛絲是長劍還是絲縷，只管一招一式地練。

于是半個月後，青冥看着林夷将《飄拂劍法》從頭到尾舞了一遍，表情可謂目瞪口呆。

“你……”青冥看着林夷右手上一時變成長劍一時軟成發絲的蛛絲，憋着笑問:“你這算哪門子劍法？你把天蛛雪蓮怎麽了？”

“我沒把他怎麽。”林夷神色如常，一點虐待兵器的自覺都沒有。“它跟我撒潑，不給吃丹木靈氣就不凝結成長劍，我就随便它喽。在戰場上被敵人威脅就算了，時不時要提防一下自己的兵器造反，這算個什麽事？所以我決定就這麽用絲縷練劍，每天定時定量不餓死就行，絕不慣着它，萬年難得一遇的武器了不起啊？不能保護主人，跟廢物差不多。”

！！他的話一說完蛛絲就憤怒地抗議了，千萬條絲縷全都飄起來，圍着林夷張牙舞爪似的亂飛。

“看吧。”林夷涼涼地說。

青冥難得同意了他的觀點:“确實如此。”他沉思片刻道:“這樣吧，你方才舞的劍法雖然難看，但跟拂塵的用法相似，不如将蛛絲控制成絲縷的樣子，以拂塵應敵。”他越說越覺得靠譜，點頭道:“為防反噬，我這裏還有一塊震雷赤金石，你用體內丹火将它融化了，鑄成手镯，再雕飾以上古禁咒，這天蛛雪蓮便不能傷你。”

說着将一塊金色的石頭取出給林夷，并傳給林夷熔鑄的方法。

在體內熔鑄礦石需要大量的靈氣支撐，以免丹火太過微弱完成經脈損傷，氣血不濟。林夷回到屋內盤腿坐下，依照青冥的方法将赤金石收入體內，放置于丹火之上灼燒。同時不斷運轉體內氣息，形成丹木靈氣，鋪墊在丹田之中。丹木靈氣越積越多，吸引了天蛛雪蓮，但它不敢靠近丹火，着急得吐出蛛絲，将林夷一層一層地困了起來，遠遠看去就像一個蠶繭那樣。

赤金石一共燒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徹底熔化，林夷用意念将它結成兩個環形，依照青冥給的圖案将符咒刻在手镯的表面。那圖案似乎是一個故事，說的是鳳鳥除兇獸，鳳鳥與太初兇獸的樣子被極精細地雕刻出來。又過了十一天，林夷才真正将手镯完成。

手镯從林夷體內緩緩浮現在他的右手時，蛛絲一陣顫抖，老老實實地回到了陽池穴中。

“不錯。”青冥道，“控制了蛛絲，接下來的三個月就努力突破修為，一舉築基，順帶将拂塵練熟就行了。不過……”他盯着林夷手心的另一個镯子皺眉道:“你這是做什麽？”

“哦，這個啊？”林夷喜滋滋地說，“出關了給沈醉嘛！”

青冥以一個千年基佬的身份，深刻地懷疑起他對沈醉的感情來，這哪像師叔對師侄啊？當年紫冥老頭子也沒見對自己這麽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蛛絲撒嬌這個梗來自電影《青蛇》裏小青和白娘子學走路，小青說“十步一歇，姐姐啊，該休息了”。要是蛛絲會說話，它也會說“不練了不練了，繃直了身子很累哎”。

于是以後林夷就用拂塵打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