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唇槍舌戰

“段公子，您這是怎麽了？”離藍衣公子最近的戶部老頭眯着一雙眼睛，打量着眼前這位當朝二品将軍的小兒子段正。

見他不說話，那戶部老頭子又問道：“有什麽事情，值得你這麽動怒？”

“段某在開宴之前，想問衡王爺幾句話！”段正筆直的站在大廳中央，手中握着腰間的長劍，他目光炯炯，就這麽定定的站着，愣是沒有一個人趕上來阻攔。

屏風後面，明衡和林懷安兩人縮在一團嘀咕着，林懷安戳了戳身邊那個都快縮成一只倉鼠的人，“叫你呢，你不出去？”

“我出去幹嘛，現在所有人都在外面，萬一那家夥要跟我單挑，我怎麽辦？”明衡小聲說道。

如非必要，他不想在這裏惹事。畢竟馬上就要離開了，外面全部都是有品級的大官，要是讓皇上知道他公然在相府鬧事，他還怎麽走。

“你要是你不想打，認個慫就得了。我跟你說，憑我的經驗，你現在要是不出去，他就自己找來了，還不如你自己出去，占個主動權。”

聽着林懷安一本正經的建議，他緊皺着眉頭，心裏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外面那家夥又開始喊了。明衡只能深深嘆了口氣，他轉頭看着林懷安，“你就別出去了，看着點後面的。”

“知道。”

目送明衡跟上刑場一樣離開之後，林懷安也轉頭看着後院，她現在對這相府是越來越沒有好感了，真想一把火将這是非之地給燒了。

前廳，那段正眯着眼睛，一臉不屑的打量着緩慢走出來的明衡，他勾出一抹冷笑，等到明衡走到他的面前，他竟拔劍出鞘，劍尖直指明衡！

“這位公子，你這是做什麽。”明衡後退一步，避開鋒芒，他首先在人群中找明齊，可是并沒有找到，想來是站在他身後，正好整以暇的看着這出好戲。

“我就問你一句，你用盡奸詐手段，強搶兄長未過門的妻子，你的心裏是否有一絲的愧疚！”段正說話的聲音不大，可字正腔圓，所有人都能聽清楚。

明衡聽着一臉茫然，他扭頭想找明齊，可面前的人卻将他的動作當做挑釁，一怒之下居然連招呼都不打，直接提劍刺了過來！

這時候當然不能迎戰，明衡連忙側身避開劍鋒，卻不想這時候他身後一個人猛然沖了出來，拿着一個杯子狠狠按上了他的肩膀。

那人力度之大，讓明衡瞬間就感覺到那已經逐漸愈合的傷口，馬上被按得裂開了，而且有血流了出來。

他抿着嘴轉身，那人完全不給他機會，一把匕首立刻貼上他的腰間。

明衡感覺到腰部的舊傷也被攻擊，心頭一慌，腳下不穩，直接往右邊摔了過去。而之前攻擊他的那個家夥，見狀居然還借勢狠狠一推。

明衡腳下一滑，退了兩步跌倒在地。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身邊的林相爺卻喊了起來：“衡王爺，你這是做什麽，哎……我的腰啊……”

“明衡！你身為林相爺的女婿，竟然這麽大逆不道，用丈人撒氣！”段正看到這一幕後，猛然往前跨出一步，厲聲罵道。

明衡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轉頭看見林相爺已經被人扶了起來，他又偏頭往右邊一看，果然是明齊。

那人裝出一副傷痛的表情，迎上明衡的目光，連連搖頭：“衡弟，你……為兄只是讓你不要這麽大火氣，你怎麽能夠把氣撒在相爺身上，他年紀這麽大了，而且怎麽說也是安安……是弟妹的父親。”

“我只是不小心跌倒了，哪兒有那麽大怨氣。”明衡忍着沒有動氣，輕笑着說道。

只是周圍的人卻都議論紛紛，一個個圍在林相爺的身邊，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個不孝子一樣。

段正更是如此，那把劍直指他的眉心，連一點放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明衡覺得好笑，他擡頭看着那個擺出一臉痛心的‘好兄長’連連搖頭，一手撐着背後的椅子站了起來。

明衡感覺到肩上傷口處的血已經順着手臂流到了指尖，可意外的是，他卻沒有感覺到痛。

他看着明齊，苦笑道：“兄長，你這又是何必？”

“你還在胡說什麽！若不是你目無尊長，陰險狡詐，又怎麽會讓林相爺和齊王爺吃盡苦楚，還得聽從皇命，好好招待你這麽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段正一臉義憤填膺的呵斥道。

明衡轉頭看着他，臉色漸漸冷了下來，就算他再怎麽不濟，那也是王爺，還輪不到一個将軍的兒子指着自己的鼻子罵。

“段正是吧？我告訴你，我明衡再怎麽不濟，也是王爺！你身為當朝二品将軍的兒子，見了我怎麽也得叫聲王爺，看你現在卻出言侮辱，如果被皇上知道，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還有，你一個外人，怎麽會對我的事情這麽清楚？還是說，是有人故意讓你這麽做的？”

“你！你……你還狡辯！可見你這個人居心叵測！”段正似乎完全沒有想到，一個笑嘻嘻的軟腳蝦，竟然會用這麽咄咄逼人的語氣來回擊自己。

他上前一步，将劍架在了明衡的脖子上，“我段家世代忠烈，為國鞠躬盡瘁，我身為段家後人，萬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在別國長大之人，掌握我衛國兵權！”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明衡冷笑着，眼神卻是越發冷厲起來。他是可以忍，但有些事情，他忍不了！

環顧四周，那些為人臣的都站得遠遠的，包括禮部侍郎和刑部尚書。那些都應該是為人剛正不阿的官員，凡是從禮的人，此刻都站在一邊看熱鬧。

事到如今，明衡也沒有心情再在這裏待下去，他直接揮手擋開段正的長劍，舉步朝外走去。

可段正卻不依不饒，直接轉身，長劍一揮，眼看着劍鋒就要砍上明衡的手臂。

只聽人群背後響起一聲呵斥：“住手！”

明衡也有些意外，轉頭一看，只見林懷安手裏甩着一把匕首，撥開人群走到段正面前，“你以為你是誰，謀害皇子，你有幾個膽子！”

“哼，不過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有什麽資格指責我！”段正十分不屑，在他眼中，與人訂了婚約就不該在外拈花惹草，特別是這個人竟然還沾惹的是自己丈夫的弟弟。

“張口婦道閉口婦道，你究竟是哪根蔥。”林懷安在屏風後面聽了半天，肺都要氣炸了。

這種人不就是那種典型的封建大男子主義，看這家夥年紀輕輕的，思想很危險啊！

“你過來扶着我點，我沒力氣了。”明衡拉了拉她的衣袖，她轉頭一看，發現他臉上一片慘白，吓得她趕緊過去扶住了明衡。

“喂，你怎麽了，可別在這兒挂了。”林懷安側着臉小聲說。

明衡沒說話，只是用手碰了一下她，感覺到手上的濕潤，她低頭一瞧，居然是滿手的血。

“你受傷了！”

“我們得快點離開，我之前的傷口裂了，撐不了多久。”明衡小聲說道，神色一片凝重。

眼前這些人都是文官，一時半會動不了手，而且他們也不可能在這裏把他殺了，這樣看來，明齊的目的應該是讓文官谏言。

其實這個節骨眼上，就算是被參上一本，也不過就是讓他快點離開，明齊這是圖的什麽？

“哼，我是二品威虎将軍四子，段正！”段正滿臉正氣，看得林懷安只想一杯茶潑給他過去。

她冷笑着看着段正，對方也看着她，兩個人互相不讓，明衡拉了拉林懷安的衣服，示意她快點找借口離開，可林懷安就是跟那小子杠上了。

“好一個将軍之子，那就是沒有官爵了，既然你身無官職，你又憑什麽在一個王爺面前言之鑿鑿？”林懷安說完立刻轉頭看着明齊。

明齊似乎沒有想到林懷安會把矛頭指向他，他楞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林懷安冷哼一聲，諷刺道：“我還真是沒有想到，你堂堂一個王爺，居然到處撒謊。”

“安安，你……你在說什麽？”明齊被她吓了一跳，他的确是在說謊，他就是想借段正之口，将這些話說出來，擾亂視聽，讓其他人對明衡産生誤解。

“我說什麽？我是說，你齊王爺要娶的明明就是林家的大小姐林清漪，你都打算去請求皇上賜婚了，還說什麽喜歡的人是我？難不成，齊王爺是想說，我姐姐只不過是一個不得不做的選擇，因為我嫁人了，所以你才退而求其次，選了她？”

林懷安說着，轉頭看着段正：“你身為威虎将軍之子，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還真是可笑之極。”

此話一出，明齊臉色立刻變了，那段正似乎也有點疑惑，他看着明齊，而對方卻只是捂着嘴咳嗽了兩聲。

林懷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麽，王爺不敢說了？”

大廳之內，所有人的焦點都放在了明齊身上，所以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林清漪竟然端了一個水盆，緩緩的走了過來。

她身後還跟着之前被林懷安吓得撞倒了蓮花盆景的富家小姐，兩個人均是悄悄的靠近，沒發出一點聲音。

林清漪對那個小姐使了一個眼神，後者立刻會意，從衣袖裏面拿出了一把剪刀。

眼看着就要走到林懷安背後了，林清漪停住，悄悄踢了一下她旁邊的那位，那人轉頭，小聲說道：“清漪你放心，這一次我一定要把那個毒婦的裙子當衆剪爛，我看她以後還怎麽在衆人面前立足！”

林清漪舉了舉自己的盆子，小聲說道：“放心吧，咱們姐妹一場，我是絕對不會讓你白白受欺負的。”

說着，林清漪端着水走了過去，故意哎呀一聲，假裝崴到了腳，身子一斜，手上那一盆滾燙的熱水，竟是直接朝着林懷安背後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