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茶味滲透進生活

一陣風從兩人中間吹過,陶文昌誓要鏟除這陣妖風,你可以當我是瞎子,但不能當我是傻子。“南哥你這就不地道了,剛才我可是親眼看見,不光是見義勇為,你使用手铐和抓捕技能也很娴熟啊,你是不是為了偷人家的狗悄悄練過?”

屈南一低頭,眼睫毛壓下來。“沒有,你真的誤會我了。”

“我誤會?”陶文昌自認為自己見過許多大場面,但這場面他真沒見過,“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那熊是不是陳雙?”

“我不知道啊。”屈南擡起臉,笑容來得猝不及防,“我只是想去買個熊,偶然間認識了那個人,見他被人打了一下有些氣不過。再說我又不會打架,你什麽時候聽說過我和別人動手?”

這倒是真的,體育特長生很少有老老實實的人,連公認的官腔愛好者白隊都動過手,屈南一直是跳高隊的安靜特列。可陶文昌才不吃這套:“你不動手不代表你不會。南哥,我一直覺得你挺正人君子的,你別逗陳雙。你要是真海王,可以去找同等級的渣男渣女随便過招,我徒弟還是算了吧。”

“你為什麽對陳雙的事那麽在意啊?”屈南忽然問。

“你別來這套啊,我身邊每個gay都問過我同一個問題,我本人鄭重聲明,本人直男,愛好女,有穩定女朋友,奔着結婚交往的,對你們的男老婆根本沒興趣,單純是看不過去。”陶文昌呵呵一笑,成功預判了屈南的預判,“算了,問你你也不說實話,總之有我在,你別想把我徒弟當魚養。還是說狗吧,剛才我和俞雅去食街吃飯,看見那條狗了,你到底抓不抓?”

“你們看見它了?”屈南眼裏明顯有了不一樣的光,“它上完藥又回來吃飯了?”

“我不知道啊,就看它在老地方喝水呢。你也太不負責任了,偷完也不收。”陶文昌用眼神劈屈南一刀,“你也不管管它,它要是真把路人咬了才壞事呢。”

“誰說我不管了?”屈南瞬間反問,“只是……有力度的管理和懲罰只需要一次,在它犯重大錯誤的時候讓它清楚誰才是主人。無緣無語地打罵只會讓它害怕。”

“懶得理你。”陶文昌轉過身,準備要走了,“我現在去體育用品店買幾套護踝,你要不要?”

“不用了,你早去早回,晚訓見。”屈南朝他招招手。

陶文昌也沒回頭,嘆着氣朝校園西門走,馬上就要封閉訓練,該買的東西一樣不能差。這時候,體育用品商店院裏也有不少人,仔細一看都是熟面孔。

“又來了啊?這回要什麽?”老板一見陶文昌,轉身去拿襪子。

“襪子多拿十幾雙吧,有時候真沒時間洗。再拿4盒護踝。”陶文昌說,扭身時又看到了那個狗籠。狗籠的位置不算太明顯,可是還沒有拆掉,它像一個信號總是提醒陶文昌,這裏曾經有一條家犬,但是被人撬門偷走了。

從此無家可歸。

“老板。”陶文昌猶豫了幾秒,良心仿佛被人碾壓,這人就是屈南,“您家的狗……是不是丢挺長時間的了?”

“是啊。”老板先把襪子給他,再去拿護具,“丢了好久咯。”

“那您也不找找?”陶文昌想起那條狗的狼狽樣,沒吃沒喝,今年雨水又多,指不定在哪個垃圾桶裏住,又有傷口,慘,實在太慘了。

“找不着啊。”老板翻出幾盒來,“狗都跑了我怎麽找?”

“您可以去其他校門口找找啊,那是您家的狗,萬一跑不遠呢,狗都認主人。”陶文昌擔心那條狗被別人抓走,“其實我看見它……”

“養了那麽久,剛好到了能吃的時候,結果跑了。就差那麽幾天,這口肉我就沒吃着。”老板将裝有護膝的口袋遞給陶文昌,“一共150塊。你剛才說什麽?”

陶文昌的嘴張開一半,舌頭在上牙床內側滑了一圈,接過口袋搖搖頭:“沒有,沒說什麽。我的意思是,其實我看那條狗也不是太好,丢了就丢了吧。謝謝老板啊,錢一會兒轉你微信裏!”

說完,陶文昌走出了這個小院,再也沒回頭看狗窩。

陳雙的工作在晚上7點才結束,腦袋被人拍了一下,後腦勺好像腫了一個包。兼職的薪水都是日結,他拿着150塊騎上小摩托,仍舊是等在老地方,等着弟弟從校門口跑出來。

只不過,這一次不是自己一個人等着了,還有另外一個朋友陪着自己。

泰迪小熊就在自己的書包裏,露出一個腦袋來,陳雙總是忍不住看它,時不時捏它耳朵一下,再給它拽拽衣領。正品就是正品,做工精細,價格也不便宜,陳雙在車上支着雙腿,抱着書包,其實是抱着自己的小熊。

手機雖然被摔得四分五裂,但是還能用,現在自己等于有兩部手機了,陳雙拿着屈南的那一部,想着什麽時候再去辦理一張手機卡。

“哥。”陸水拎着書包跑過來,書包扔在地上,先抱住了陳雙。

“哥沒遲到吧?”陳雙勒了一下四水的腰,“走,咱們回家,還有書包不能亂扔,地上怪髒的。”

雖然他是教育弟弟的語氣,可還是自己親力親為撿起了地上的書包。陸水看了那個熊幾眼,也沒再說話,乖乖地跨上哥哥的電動車,戴好了自己的頭盔。

回到家,陳雙做了一頓簡單的晚餐,又把150塊塞進弟弟的書包裏。吃完飯,陸水就去寫作業了,陳雙先去洗澡,然後在客廳裏看看漫畫書,直到接近12點,弟弟才從卧室出來。

“累了吧?”陳雙拍拍他,“快去洗澡吧,哥去鋪床,你洗完咱們就睡。”

陸水點了點頭,拿着浴巾進了洗手間。陳雙這才回卧室鋪床,鋪好之後自己先躺上去,算計着弟弟洗澡的時間。

即便是最簡單的沖澡,四水也要洗半小時。書包就在床邊,陳雙拿出自己的手機,戴上耳機,打開了最喜歡的小黃書。

就是上次被屈南聽了結尾的那一本。

只不過這一次,陳雙又從書包裏拿出了自己的泰迪熊,将它抱在了胸前。

慢慢地,泰迪熊也跟着他搖晃,毛茸茸的,有着深褐色的皮毛。它還穿着一件駝色的T恤,沒有短褲,露着一個圓滾滾的屁股。

陳雙的左手就掐在那個熊屁股上,柔軟的布料從他的指縫間擠出去,又縮回來。掌心抓住這只熊的動作時而緊迫,時而溫吞,有時候還完全停滞了,仿佛正在變得遲鈍。

熊屁股完全妥帖地壓在他的手掌裏,手五指大張,骨節已經高高地凸起。漂亮的青筋爬在他的手背上,随着手掌規律地抓熊動作,時隐時現。

一根掉落的金色頭發黏在他的左小臂上。

随着陳雙吭氣一樣的鼻音,熊被他牢牢箍在小臂裏了。猛然間,小腿抽搐了幾下,随着耳機裏高昂的哭喊,陳雙快速起身,從床頭櫃抽紙出來,清理完畢後扔進了垃圾桶。

幾分鐘的事,一切結束了,可感覺的結尾還在,陳雙将泰迪熊換了個位置,抱在胸口,臉不經意間埋進泰迪熊的臉部,鼻子碰到了熊的脖子。

很明顯的止汗劑存在感,檸檬味兒的,一下子,陳雙的眼前出現了另外一張臉,非常幹淨的眉眼還有清爽的笑容,屈南。

他怎麽還給泰迪熊噴止汗劑啊?陳雙想不明白,但好在并不難聞,總比體院更衣間裏的汗臭味兒好多了。又過了二十分鐘,客廳裏有了動靜,是四水洗完澡了。

“哥。”陸水走進卧室,頭上頂着一塊幹毛巾,往床上随意地一趴,拽住了陳雙的胳膊。

“怎麽不吹幹啊?”陳雙順手開始胡撸弟弟的頭發,“發根沒吹幹,晚上睡覺容易頭疼。”

陸水卻不以為然,往枕頭上躺,兩個人都長大了,有時候還習慣用一個枕頭。

“困了?”陳雙把空調關上了,四水有很多臭毛病,根本沒辦法教他改正,他喜歡水,甚至喜歡頭發全部濕透的感覺,有時候擦都不擦就從浴室出來了,說他十幾年了一點兒改正跡象都沒有。

陸水只點點頭,撩起陳雙的劉海兒來,在哥哥的眉心上用力地親了一下。“哥。”

“傷是不是快好了?”陳雙摸了摸弟弟的脖子,“你看哥多牛逼啊,連傷口都比別人好得快,哥上藥了。”

陸水這次卻沒有點頭,而是專注地看着那個快要褪青的眼眶,還有那道發幹的傷口。随後他翻身下床,從床頭櫃裏拿出一個創口貼,拆開包裝,認真地貼在陳雙的左眼皮上。

“不至于吧?”陳雙的眼皮一沉,睜開都困難了。

陸水點點頭,又在創口貼上親了一下才下床關燈。卧室不算太大,小時候兩個人住覺得剛好,現在就顯得擠了。

陳雙也覺得有些擠,原本動過念頭換個上下鋪,可是四水不習慣。他只習慣自己帶着他睡,自己也習慣帶着他了,誰也離不開誰。

屋裏只剩下黑暗,還有一臺朝着牆壁吹風的電風扇。陳雙從小就管着弟弟,什麽睡覺的時候頭發沒吹幹會頭疼,還有電風扇不能直接吹着否則容易嘴歪,一大堆民間偏方,他們的童年、叛逆期和即将成年的階段,都牢牢地存放在這一小間卧室裏,由兩個小男孩兒逐漸變成兩個大男孩兒。

面對面地睡覺,還是那個熟悉的姿勢,只不過這次陳雙的懷裏多了一只熊。陸水剛抱住哥哥的肩,皺了眉,十分不高興地将那只熊拿了出去。

“又怎麽了?”熊放在床頭櫃上,陳雙又把它拿回來。

陸水一把将陳雙的腰摟回來。“哥!”

“這不是顧文寧送的,哥早就不喜歡他了,傻逼渣男死一邊去。”陳雙笑了笑,“再說,哥和他在一起那麽久,你見他送我什麽了?這是別人送我的。”

“哥……”陸水繼續抱着他,不肯撒手。

“好,哥不抱着它。”陳雙只好再把泰迪熊放回床頭櫃,重新躺回被窩,抱住了四水的肩膀,“睡吧,哥除了你誰都不要。”

兩兄弟都是側躺,一個露着右臉,一個露着左臉,這樣的姿勢陸水才安心,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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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屈南:步步為營。

昌子:我想報警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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