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匿名電話4
樓安世指揮着直升機駕駛員繞無方市飛了一圈,然後又讓他飛向城外,而且指明了方向:往西。
肖侃問:“你不是說要去重災區?”
樓安世看着窗外,“城外的重災區。他打電話給我時,他那邊有風暴聲,如果當時他在城裏,他應該能找到安全的地方躲避,電話裏就不應該有那麽明顯的風暴聲。”
“如果他是在城裏,但只是沒找到避難的地方呢?”
“豬是怎麽死的?蠢死的?我假設他沒這麽蠢。”
肖侃默默地看向窗外,很快他又想到一個問題,“為什麽我們要往西飛?”
樓安世說:“你真的一直在看風景?就沒觀察過別的?城西的治安人員最多,進城公路上的路障也最多,我猜是西邊出了事。”
“所以他很可能是個罪犯?”肖侃有點過于興奮。
“也許。”
駕駛員很認真地開着直升機,做為一個名沙人——名沙是亞東八國中犯罪率最高的國家,乘客這種程度的對話似乎完全不會驚吓到他。
肖侃說:“他可能逃到別的地方去了。”
樓安世說:“他受了傷,而且應該傷得很重。附近的城市,除了無方,最近的在三小時車程以外,如果有人受了傷要去醫院,應該還是會選擇無方。”
肖侃想了想,“或許他已經進了城?昨晚七點多時你接到的電話,現在是九點,已經過去十四小時了,可能他已經自救成功了。我假設他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罪犯。”
“也許。”樓安世說,“那就當來我們是來這裏看風景的。”
肖侃笑了,“我是來看風景的,你是來受罪的。豌豆王子,他很了解你啊,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誰?”
樓安世說:“他的主要活動範圍在名沙,而我在今天之前從沒來過名沙。”
“那肯定是在別的地方碰上的。”
樓安世對駕駛員道:“跟着警車走。”不遠處有兩輛警車列隊開向同一個方向,不知道是要去處理什麽事務。
駕駛員說:“警察會看到我們,如果他們叫我降落,我得降落,我不想也不敢跟警察對着幹。”
樓安世看了他兩秒,“那就離遠一點,別靠近。”
離得遠遠的,樓安世拿出個小小的望遠鏡望着警車開向的方向,肖侃在旁邊催問:“看到什麽了?”
“還沒。”過了一會,樓安世看到有輛車與那兩輛警車擦肩而過,車速正常,沒有被警車叫停,但樓安世移動着望遠鏡追着那輛車看了一會,然後發現那輛車一離開警車的視線就開始加速,他立即對他們的駕駛員道,“跟上那輛越野車。”
肖侃問:“怎麽了?”
“看到可疑的車,我們去看看。”
樓安世問駕駛員,“擴音器呢?”他認為直升機應該有這個設備。
駕駛員說:“儲物箱裏。”
“謝謝。”樓安世把望遠鏡移交給肖侃,他自己拿起了擴音器,把音量開到最大,然後對着下方的車喊,“前面的車請靠路邊停下,以便接受常規檢查……”他喊了幾遍後,那輛車不但沒停,反而越開越快了,他對肖侃道,“果然有問題。”然後他又繼續喊,“請立即停下,否則後果自負!”他這麽一喊,下面車上的人有動靜了,有個人把頭探出車窗外,找準直升機位置後,他揚手對着直升機連開了好幾槍。
駕駛員趕緊操控着直升機往旁邊飛開,但還是有子彈打在機身上,發出了砰砰的響聲。
“我靠!”肖侃抱着頭縮到座位上,“這麽誇張……”然後他居然看到樓安世也從身上掏出了把槍,“樓安世,你哪來的槍?!”
樓安世對駕駛員喊道:“飛到車的左邊。”車上的那個槍手是坐在右側的,直升機飛到左邊,他開槍就不方便了。
樓安世靠在門邊,瞄準下面的車開槍,他開槍的速度并不快,但手很穩,幾槍後,命中了。那車的右前輪胎被打爆了,輪胎一癟,那車猛地一個側翻,在地上連滾兩圈後四腳朝天地仰在了路邊的荒地上。
樓安世看向肖侃,“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肖侃?”
肖侃正疑惑地看着那個車禍現場,聽到樓安世叫他,他茫然搖頭,“我沒事。”
“降落。”樓安世對駕駛員道。等直升機停穩後,他對肖侃說,“你呆在這,我下去看看。”他跳下了直升機。
肖侃也跟着下去了,“喂,你居然帶着一把槍?”
“我本來想帶兩把。”樓安世說,“給你一把,但我懷疑你只會射中自己。”
“酷……當然不會,你說的啊,你欠我一把槍。”
“別吵。”樓安世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然後像只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走近了那輛車,他小心地查看着,把落在車窗邊的槍踢開,然後叫肖侃過去,“來幫我把他們拖出來。”
車裏的人是兩個男人,都暈了,被拖出來随便扔在地上,也沒醒。
肖侃問:“他們不會死了吧?我不想亡命天涯……”
“沒死,你沒摸到他們身上還是熱的?”樓安世從車裏拿出個導航儀,“過來看看這個。”
“開不了機,壞了。”肖侃擺弄了一下,“肯定是摔壞了。”
樓安世說:“修好它,看看這兩人是從哪裏過來的。”
“我試試。”肖侃拿出自己的手機,又翻出根數據線,把那個導航儀連到自己手機上,沒反應,“我想接口也壞了。”他扔下數據線,從口袋裏掏出個小黑盒子,打開,裏面是一套複雜的小工具,他開始有條理地肢解那個導航儀。
樓安世繼續在那輛破車裏翻找着,他把所有的零碎東西都看了一遍,然後又去搜那兩個俘虜的身。
肖侃說:“士可殺不可辱,你別非禮別人。”
旁邊有人發出了壓抑的笑聲。
肖侃回頭,是他們的駕駛員,“你笑什麽?”肖侃不自在地看一眼樓安世,他懷疑這個駕駛員有問題,但又不能直接告訴樓安世,他琢磨着要怎麽暗示他才好。
駕駛員收斂了笑容,“沒什麽,就是沒忍住,抱歉。”
樓安世擡頭看了他們一眼,沒說什麽。
肖侃低頭繼續折騰那個導航儀,最後從裏面拆出個小元件接到自己手機上,“世子,快過來,我弄好了。”
樓安世走了過來,低頭看着肖侃手上的手機,那上面顯示的是一屏的代碼,“麻煩給翻譯一下。”
肖侃說:“給我一張地圖。”
駕駛員遞了張過來。
找到他們現在的位置後,肖侃在地圖上畫了條線路出來,“這是他們走的路線,他們是從這裏開過來的。”他在地圖上畫了個小三角,“或者說,他們在這裏停了一天,至少導航儀顯示這車昨天沒有工作過。”
駕駛員在旁邊說:“因為昨天有風暴。”
肖侃道:“你到底是誰?”
駕駛員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工作牌,“梁程。”
“哦。”肖侃就這麽無話可說了。
樓安世道:“走吧,我們去那個地方看看。”
肖侃接着地上的兩個人,“這兩個人呢?”
樓安世說:“幫他們叫警察。”他拿過肖侃的手機,開始撥號。
重新坐上直升機,樓安世問梁程:“你知道那個地方嗎?”
“沒去過,但我也有導航儀。”
肖侃問:“你認識他嗎?”他指向樓安世,問的是梁程。
“我應該認識?”
“只是問問。”肖侃說,“今天這種事你經常遇上?”
“還好。”
“……”肖侃朝樓安世聳聳肩。
過了一會,肖侃忍不住提起槍的事,“你為什麽會帶槍來?我都不知道你有槍。”他和樓安世從小就認識,樓安世的事情他基本上都知道,反過來也一樣。
樓安世說:“我偷了保安的。”
“你家飛機上的保安的?”肖侃嘴角抽搐了下,“回去你會被關禁閉,然後半年別想出門。”
“總比回不去好。”
“早知道我就不該跟你來,你家那些人會殺了我……”
“不會,我爺爺喜歡你。”
“我也只能等着他救我了……”
梁程問道:“你們到底是來這做什麽的?真的要找人?”
肖侃說:“嗯,他來見他網友。”
“……”
十分鐘後,他們到達了目的地,那是一片廢墟,但離公路不遠。
梁程說:“這裏以前是個廢棄工廠,看來是被昨天的風暴給摧毀了。”
樓安世說:“你說你沒來過。”
“嗯,但我知道這裏。”
樓安世說:“轉一圈,看看有沒有人。”
很快他們便看到了一個女人,那女人也擡頭看到了他們。
肖侃問:“我們要下去嗎?”
“嗯。”
找了個平地降落了直升機,那個女人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她挺漂亮的,短發,小背心配牛仔褲。
下了飛機,樓安世走近幾步,“你好,我們的直升機沒油了,你知道這裏離無方有多遠嗎?”
那個女人有些緊張地看着他們,“開車大約要一個小時。”
樓安世說:“謝謝。只能叫人來接我們了。”他走開去打電話。
肖侃對那個女人笑笑,“你和朋友一起?”他往那個女人身後看了看。
“是,他們一會就回來。”女人笑了笑。
梁程打量了一遍那個女人,沒說話。
“你們是從哪裏過來的?”女人看着不遠處的樓安世,“我覺得他看起來眼熟。”
肖侃笑了,“眼熟就對了。我們是從盧蘭過來的。”
“那……他真的是樓安世?”
“沒錯。”肖侃看一眼梁程,不過沒看出什麽來。
“真的?想不到能看到他。”女人笑了,看起來放松了不少。
樓安世打完電話後走了回來,他随手把手機扔還給肖侃。
肖侃接住,并問:“怎樣?”
“只能等了。”
樓安世雙手插在口袋裏,像散步一樣在周圍閑逛起來。
肖侃等他走出一段距離後,像突然想起什麽事一樣跑到他身邊——這樣其他人不好立刻跟上他,他低聲道:“怎麽回事?”
樓安世說:“有火藥味。”他用腳尖踢飛了一個子彈殼,“這裏發生過槍戰。”
“那車上的那兩個男人就有槍。”肖侃說,“這個女人肯定也有問題,對了,她知道你。”
“哦?”樓安世沉吟道,“那麽概率倒是又增加了。”
“什麽概率?”
“我們找的人可能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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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